从1935到2020 第270章

作者:半只青蛙

“我们离开上海,去哪里?”

割喉夫人道:“先去美国!”

常凯申本就不想答应,却在这时留意到报纸上的新闻,还是和他最恨的那个小赤佬有关的。

黄克现在也在美国,而且是美国政府的座上宾,新闻媒体追捧的宠儿,而且还刚刚上了最新的美国时代杂志的封面。

气不打一处来 的他摇头道:"不去!"

第二天,二人的在房间里的对话,传到了附近某个租界小屋里。

“常凯申想要逃走出国!贵党的同志准备动手留下他吗?这个败类血债累累,过去几个月一直和日本人眉来眼去.....”

说话的是王亚樵,而对面的人则是华克之。

“不搞政治暗杀是我党地下工作的铁律......”

“你们共产党人就是规矩多!自缚手脚!”

王亚樵哼了一声,然后道:“你们不动手,我来动手!这个败类,不能放虎归山让他跑了。呸,他也配称虎?就是一条恶心人的臭虫。”

华克之其实也很想和王亚樵一起干,他想了想道:“你等两天,我马上就向上级汇报这事。常凯申之所以没当成汉奸,只是因为我们红军胜利得太快了,他来不及当而已。这个败类每多活一秒都是对中国人民的犯罪。”

当晚,中央高层接到了华克之的电报。向上级报告的时候,华克之玩了一点文字游戏。

报告内容,他告诉之中央,常凯申和日军的秘密接触,透露了其有可能在近日离开上海,询问是否要动用租界里潜伏的地下党势力定点清除这个叛徒或者设法将其逮捕。至于常凯申逃离的地方,华克之故意误报:和日本人接触频频,疑似会有投日行为。

而当华克之向中央报告的时候,王亚樵也在动用自己在上海的人脉。他刺杀常凯申多次未果,也被常凯申反复追杀,手下不少兄弟都命丧其手,和常凯申也是不死不休。

黄克知道,中共上层有些地方过于地道德洁癖,甚至有些外忍内残,尤其是对那些反动份子太过“善良友好”。

“就算主席将来把你们中某些人给统一战线了,将来我有机会,也会设法弄死你们!”

刚刚满二十岁的黄克,可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他人在美国,但眼睛却一直都盯在国内。每天都要向国内发送跨洋电报,上海这边更是重点盯着。

期间他私下里发给王亚樵一封电报,内容如下。

“别让常凯申跑了!”

身在租界的王亚樵,现在根本不缺武器弹药——就在近日,远在美国的黄克,通过杜邦的关系,向王亚樵转移了一大批美式军火,向上级报告时,说这是:上海地下抗战工作需要。

一月二十九日,南京城内最后一名日军放下武器投降,南京战役以红军完胜告终。

一月三十一日,是1938年中国的除夕夜。

这一天,整个上海租界里烟花满天,这是庆贺南京战役胜利的烟花。

而在这一天,前南京国民政府的那些败犬们,以常凯申为首,宋家孔家外加陈家,借着新年之机,都聚在美龄公馆里。

一边过年,一边却是在讨论,新年过后,日本人从上海败退,大家该何去何从。

在美龄公馆附近的一户民间里,王亚樵带着三十多名核心手下,人手一把芝加哥打字机外加腰上挂满大量的卵制手雷,也正拿着望远镜,远远地观察着美龄公馆的出口大门。

王亚樵的手下孙凤鸣报告道:“常宋孔陈,这四条中国最大的巨蛆,全聚在一起了!包括警卫,共有三十六个人。”

“很好!”

王亚樵狠狠地挥了挥拳头,又问道:“姓杜的那边怎么说?”

“他说常凯申欺师灭祖,我们可任意处理。”

“真是奸滑!”

美龄公馆那儿,除了内部警卫外,其附近也有巡捕房的人在流动,杜月笙是上海滩的地头蛇,王亚樵在这儿活动,其实瞒不过他和黄金荣。不过这个黑帮头目,现在也是开始考虑自己的后路了。张啸林一案,在黄克的操纵下,被强行扣在常凯申头上,虽然泼污水的手段有些拙劣,但是时代变了,有时说你是你就是,王亚樵在黄克的暗中支持下卷土重来后,黄、杜二人面对他时都是颤颤惊惊。

他们很清楚,王亚樵现在身后,并不是只有那二百号人,某个黄姓大魔王才是真正的大黑手。

“共产党觉得暗杀会脏了自己的手,我们可不会觉得这样做会污了自己的手,我们所做的事,只会让中国变得更加干净。”

过去这一年里,王亚樵这帮人除了和中共接触外,和黄克不多的几次接触里,黄克故意交给了他好几种特种暗杀手段。

把特制炸弹的引信线和电话线连接,然后通强电流引爆炸弹,是其中一种——该思路是黄克在苏联时提出设想,然后由苏联专家帮助完成的,后来才传给了王亚樵。

中共这边还没有回复,但王亚樵却已不想再等了。

“绝对不能让常凯申和那些巨蛆,过完这个好年!”

王亚樵一伙人在外面磨刀霍霍时,常凯申和另外三家的人此时聚在一起,却是在讨论未来何去何从。

陈家兄弟的日子也很不好过,黄克抖出来的那些黑料,各种绑架富商的大案,主使是常凯申,执行者却主要都是陈家兄弟和手下的特务。陈济棠执政后,为了体现自己“得位很正”的正统性,也没有替常凯申保密的自觉,在抖黑料上,更是配合和共产党一起行动,曝光常凯申身上的洋梅大疮也是不遗余力。

“上海这儿是不能待了,谁都不知道中共什么时候会打过来。而且我得到消息,有人在租界里看到王亚樵那个疯子出没.....”

陈果夫说出这话时,他看了看厚厚的窗帘。尽管美龄公馆这儿门窗紧闭,但是坐在屋里的几人,还是听得到远处飘来的歌声——附近的唱诗班的歌声,唱的内容,还是黄克和他的苏联间谍女友,艾琳娜所著的《征服地狱》,这首歌现在在正在上海租界大流行,天主教进入中国后,觉得这首歌基督气息很重,然后就拿来用了。

陈立夫也道:“我白天去见了杜月笙,他对我冷冷淡淡,这个老东西.......”

孔祥熙也是皱眉不止,

“上海这儿,最近那些地痞不三不四的人,也盯着我们。这些青皮嗅觉最灵,他们想对我们吃大户了。”

张啸林一案是常凯申干的,报纸上都这么说,反复地催眠下,其实多少还是有些效果的。青帮态度对常凯申这伙人越来越冷淡就是其中证明之一。即使是黄金荣杜月笙,心里也未尝没怀疑过常凯申,毕竟他真的干了太多的类似的脏事。上海滩的肥羊,常凯申能宰的都宰过了,欺师灭祖什么的,常凯申连中山夫人都差点想杀,他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我不想去美国!”

常凯申不甘地道。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么走了,就真的没有机会回来了。可是南京战役已经结束,整个浙江省几乎完全落入中共之手,日军现在只能退守长江入海口那一小片地区。他的老家根子都在江浙,没了这些,他还有什么?

宋家在海外还有些关系和家产,可是他常凯申在海外有什么?

他留在中国,还有一些黄埔生会叫他一声校长。出了国,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美龄可不是什么良配,她现在年仅四十,还不算太老......出了国,常凯申可不认为这位虚荣残忍无比的割喉夫人,会对落魄的自己保留多少的感情忠诚。

-------------------- 第265章最理想的结果 --------------------

“人类的文明,始于火焰,火焰文明的巅峰,就是爆炸.....嗯,老王,这个涉及到宇宙天文学的知识,你可能听不懂。我和你说的是,暗杀最简单,粗暴,也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爆炸。”

“艺术就是爆炸!老王,当年刺杀白川义则,你们的爆炸艺术,用得还是太保守的。如果当时技术能够升级的话,炸死的鬼子高官会更多,而那位朝鲜义士也有很大的可能避免牺牲。”

这是黄克和王亚樵初次见面时,黄克对王亚樵说的话。

王亚樵号称民国第一刺客,侠性十足的他,半生都是在刺杀中渡过。

黄克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三年,但被他用“刺杀”手段弄死弄残的名人,数量也不少,质量更高。

上海滩惊天一炸,炸死大特务徐恩增。长沙零元购事件,更是将整个湖南的军阀头目,一票的将军,一炸集体轰到天上。第三次出手,却是和艾琳娜一起驾机,投下特制的铝热剂燃烧弹,直接将阎老西烧得骨头都没余下几根。至于第四次出手,则是驾机轰炸日本,烧死昭和天皇的儿子女儿,外加数百名在校的鬼子军官。至于张啸林案,那些黑帮份子上不了台面还没记入。

老刺客,小刺客,两人一见面,黄客不和王亚樵讨论什么主义,直接就和他交流暗杀的心得,所以王亚樵和小黄克从一开始就对上眼了。

黄克对王亚樵的态度,一开始就十分地明确:需要他来帮忙干脏活。

黄克对张学良说要有匪气也要有义气,而来自未来的他,受时代影响,其实心里却很向往那种任性妄为的“侠气”。

理智上,他当然知道“侠”气这东西,不容于任何一个时代的统治阶级,对于一个想走得更高更远的人来说,身上有侠气并不是好事,甚至会是大弱点。

“我不能有侠气,但我需要有侠气的人替我做一些事。”

艾琳娜事件后,以很快的速度褪去身上纯真的小黄克,也渐渐地明白,自己需要什么,自己能做什么,自己不能做什么。

他很早就想干掉常凯申一家,但受制于组织制度的约束,不能去做。

“我不能做,但可以给想做的人“方便”,让他们自愿地去做。”

他就盯上了王亚樵。

王亚樵是在长征结束后就和中共联系上,时间点是1936年年初,和黄克的初次见面,却是1936年三月后了。当时黄克和他从白川义则遇刺案谈起,一直聊到王亚樵策划的十多次刺杀,“反省”当年这些刺杀行动的得失,双方“言谈甚欢”。

而当年年底黄克去了苏联,和斯大林见面后,提出了未来时空的战争理论,其中也包括了特种作战理念。针对王亚樵的特点,黄克特地要求苏联人寻找这方面的精英人材,准备了相关的教材,然后将其译为中文。后来这些教材和相关教官传授的东西,很多都在未来的敌后游击战中发挥作用,王亚樵也得到了其中一部分——尤其是爆破和刺杀方面的。

黄克曾和王亚樵讨论过这么一个刺杀预案。

“有一幢房子,四面高墙,有铁丝网,里面更有数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卫,附近还有巡捕房,保安队,该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成功地刺杀房子里的目标。”

“这么多人,里面应当有保姆,仆人之类的人物,寻找可以渗透的突破口,买通或鼓动他们,设法把炸弹送进去......或者确认目标的行踪,等候他们出门,然后再在外围防护下降时出手。”

王亚樵的思路,还停留在传统的手段,而黄克这个现代派刺客,则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大力出奇迹!老王你的思路,还要再拓宽一点。”

“你从前刺杀手段,最大的问题,就是使用的炸弹的当量太小太小了。一两公斤重的炸药,太小家子气了。想当初,还记得上海炸死徐恩曾和大批特务的那次吗?那可是用了上百公斤的洋粪,大概也相当于好几十斤的洋炸药了吧。”

“一幢房子,有高墙有警卫,附近又有巡捕房,强攻是不可取的,渗透暗杀则是随机性和赌性太高,其实最简单暴力的方法,就是往那幢房子里投掷几百斤的炸药,直接把那房子里的一切都夷为平地不就行了!”

“啊!还能这样?可是几百斤的炸药怎么投进去?”

“这很容易啊,老王,你过来,我让你瞧瞧我的一些发明.......”

“看到这些油桶一样的东西了吗?我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没良心炮......”

全面抗战爆发时,潜伏在上海的王亚樵,用黄克留下来的后手,成功地在上海搞了几次特种爆破作战,最出名的就是炸死了日本驻上海宪兵司令和一票的大小日本特务,导致日本在针对上海租界的特工工作几乎完全瘫痪,至今都未恢复。除此之外还炸过一座日军的油库,炸过一列军火运输车队,战果赫赫。

在上海滩,正迅速恢复影响力的共产党地下党,在工人苦力中扩大影响力。身为上海滩的地头蛇,王亚樵手下的人马不多,但是在上海滩的底层三教九流中的影响力却十分地巨大。即使是在日占上海时期,他凭着个人的影响力,也可以轻易地从三教九流中获得助力。

如何对付常凯申,王亚樵肚里早有预案,并一直都在暗中准备,甚至私下里和黄克秘密讨论过。黄克告诉过王亚樵,中共在这方面有纪律,不能搞这种政治暗杀,他很想干掉常凯申,却不能做。

王亚樵听懂了言外之意,然后双方就心照不宣的暗中合作起来。

二月一日凌晨,三辆租界里很常见的拉粪车,在新年夜,在九名“有气无力”的车夫的拉动下,慢慢地在租界的道路上过。

经过路口时,他们遇上过一队租界的巡卫,对方只是看了一眼,就捂着鼻子让开。租界里的房子,只有部分有直通苏州河的下水道系统,但大量的公共厕所和普通民房,还是离不开拉粪车收粪。

没有人注意到这三辆粪车集体出现在街头的诡异——因为这些车辆本来就是在半夜出动,清理各处的茅房的。

三辆粪车行到美龄公馆门前停了一下,一字排开。九名拉粪车的车夫以极快的速度将车上的“大粪桶”的盖子打开卸了下来。

那不是粪桶,而是六具特制的“没良心炮”,只是伪装成粪桶的模样。

正规 的没良心炮,发射时要在地上挖坑埋入,准备时间长。但王亚樵专为刺杀设常凯申设计的,只要从粪车上卸下,装上早装备好的支架上,点个火,动作熟练,甚至一分钟内就可以直接发射——缺点是因为不能埋地下,自然发射装药需要减少以防炸膛,同时这种抛射的药包因为装药少,射程只有几十米。

用于军事野战,这种射程过近的没良心炮自然很不妥当,但用来摆在家门口,抛射轰炸一座占地几百平米的别墅,几十米的射程却是绝对够了。

当九名车夫在外面组装没良心炮时,宁静的街道突然热闹了起来。王亚樵组织的暗杀队,另外的十余名配合人员也从潜伏的暗处现身,枪口全对着美龄公馆的大门,

美龄公馆的大门,是一座厚实的大铁门,有人扛着带磁铁的炸药包往铁门上一按摆好,拉动火弦,而这个时候,那六门没良心炮也已装好点火。

虽然已是深夜,美龄公馆别墅里的民国之蛆们却还没有睡,他们的保镖警卫也没有睡,屋顶甚至甚也有人守夜望风。新年一月后,总是天天上门抛粪的捣蛋者不见了,美龄公馆这儿的空气好不容易好了一个月,却是为了今天。

街道上突然传来异动,在事发时就已经被发现了,别墅里顿时惊呼声一遍。

当时常凯申的卫人长胡公冕当时不顾一切地闯进楼下正在交谈房间里,大呼:“委员长,门外有情况!”

靠近窗口的陈果夫拉开窗帘,看到的却是门口停着三辆粪车,六个粪桶式的东西桶口正对着别墅,其尾部隐隐有火花冒出。而街上,有数条人影正在拼命地向外跑。

“不好!好象是刺客”

陈果夫不认得没良心炮,却也知道情况大大的不妙。他们陈家就是暗杀起家,常凯申同样也是靠这个“发家”。他一张嘴,常凯申就明白怎么回事,屋内顿时一阵大乱。

正知不所措时,外面连续传来六声噗噗噗的异响,刚刚拉开窗帘一角的陈立夫,就看到六陀黑影朝公馆别墅飞来。

美龄公馆占地面积不小,纵深也有三四十米,围墙到别墅之间,也有二十米的距离。外面的那些露天摆放的没良心炮,抛射距离,恰好也是这个数值。整整六个二十公斤装的炸药包被抛向天空,飞了二十多米远,绕过围墙落在院子中央,有的砸在别墅墙上弹飞,有的砸在地上又向前滚了几步贴墙停下。但是全部都落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