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开小差
陆成安这回答可以说是毫无纰漏。
“在朕的桌上,有三份奏疏,你拿出一份,替朕看看吧。”正英帝指了指桌子上的奏疏道。
“草民不敢。”陆成安回绝道。
“只是议事,又非决断。”正英帝不失威仪,淡淡一笑,心知是自己上来是‘压’得太死了,施威过重。
陆成安抬起头来,看向桌上的三份奏疏。
这放着的奏疏,有些杂乱,不像是故意来考校别人的,底下那本奏疏被压得很死,上面那个是敞开的,中间那本则是夹在中间。
陆成安忽然想到殿前的太监提点的一句话——顺其自然。
这时,他立刻清醒过来,这放在上面那个,敞开着的,才是正英帝想要他答的题目,而这题显然不会太过于刁难他。
陆成安正欲拿起那本敞开着的奏疏。
秦王突然起身,将压在最下面的奏疏拿了出来,“父皇,儿臣久闻这杭州士子陆成安才识甚广,无所不通,赈灾之事,已有大臣决断,不如听听陆成安对于西南诸事的策论吧?”
骤然之间的变化,让汉王杀意在心中凝固。
她事先就敲打过秦王,让秦王好自为之,没料到,这秦王还是站出来搅局了,故意给陆成安上了难度。
正英帝微皱眉头,对于秦王出来横插一手的行为,极为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秦王则是瞥了一眼汉王。
既然朝廷要用陆成安,自然是要最大限度的压榨陆成安的才能,拿赈灾这种小事来询问,没有任何意义,于国无用。
回答来,回答去,答案都是一致化的。
既然如此,不如让她秦王替陆成安来选一个题目,陆成安接过奏疏,上面是地方官员弹劾地方土司胡作为非的奏疏。
正英帝目光放在陆成安的身上道:“既然秦王替你选了这个题目,那朕就用此题来问你。”
“近些年来,西南的诸多蛮族土司时有叛乱,与朕貌合神离,朝廷对这些土司,亦是疲于奔命,很是劳财伤民。”
“朕且问你。”
“这西南土司之乱,如何平叛?”
正英帝将这个奏疏压在最下面,自然是他有的想法,西南土司之乱,早在泰熙帝之前就有了这个问题,长年累月都没有什么解决的好办法,遇到叛乱,常常就是拿兵镇压。
但是拿兵镇压了以后,过一阵子,就又叛乱了。
有些土司,极为狡猾,他们是叛而再降,降而再叛,仗着自己在地方的威势和根基,朝廷拿他们没办法,知道朝廷只能对他们安抚招安,所以有恃无恐、反复无常。
正英帝的目光停留在了陆成安的身上,然而没有几秒钟,心里又泛起一丝无奈,朝中诸多大臣都没能解决的事情,他竟然寄托希望在一个少年郎的头上。
陆成安随口答个像样的答案,正英帝就打算将此事轻轻放下了。
“陛下,草民已有了想法。”陆成安起身,拿着奏疏,走到大殿之中,“想要解决这些西南土司之乱,我的策论很简单,那就是——改土归流。”
就在陆成安说出【改土归流】这四个字的时候。
在秦王的脑海中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恭喜你解锁了策卡——改土归流。】
一张金色的策卡,好像就这样被解锁出来了?
秦王看了一眼。
【改土归流:使用该策卡后,将使得地区治安提升,将使得该地区附近的人口得到增长,获得一定人口,加强了对地方地区的统治管理,将得到额外的人口税收,使得民族包容性加强,推动地方区域的手工业、商业。】
【使用该策卡时须注意:使用该策卡三年后,当派遣的流官能力不足时,容易重新引起地方叛乱;当派遣的流官道德不高时,将引起地方腐败,继而造成叛乱。】
而此时的正英帝,在陆成安说出了这四个字后。
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改土归流?
下一秒,正英帝的目光中仿佛是绽放出了一道光芒。
“何为改土归流?”正英帝抬起手来,猛地拍案,光听到这四个字,他就感觉自己明白了些什么。
但心里却跟挠了痒似的,还有些不明所以,想不清楚的地方。
“快跟朕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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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啥啊?这是啥啊?(第3更!)
对于大晟朝。
西南地区这种以土人形成的土司,这类南蛮,非常难缠,若是把他们当成普通的蛮夷来看待,那就吃了大亏,这些人很聪明,而且是不断地在学习中原的文化。
这土司制度,更是给他们了一个自主的行政权,毕竟这些土人很多都不服管教,为了方便统治,朝廷采取了以土司治土人的政策。
而这土司制度的特点。
第一,是土司具备着世袭的统治权。
第二,是世袭的土司,拥有着辖区土地的世袭所有权。
第三,是对附着在土地上土人农民,有着世袭统治权。
于是,就出现了山高皇帝远的现象,你既然安抚招安了我,我表面上会顺从你,但时不时就给你来那么一下。
这帮世袭土司,最常干的事情,就是压榨治地的土人,然后栽赃陷害给朝廷,再找个机会揭竿而起,朝廷被迫陷入安抚这帮土人的死循环中,等到朝廷把银子给土司,土司拿完银子,自己享乐去了,过几年,又来一次。
正英帝也想要得到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但是至今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大多数人给出来的提议,就是最常规的平叛。
你反叛了,那就杀,杀到你不敢反叛。
但是,治标不治本啊。
平叛之后再叛,来来回回,这银子费了不少,子弟兵死了不少,土人该反的还是要反。
陆成安思索片刻,缓缓将自己的看法,一一道来。
事实上,这些土司,本质上就是另类的‘藩王’,在自己的地盘上,有自己的氏族。
所以,面对这些土司,就跟削藩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一点,是让这些土人内部分化,只要土人内部有了矛盾,朝廷才有充分的空间配合外力施行改土归流的政策。
于是陆成安第一件事情,就是谈到了‘推恩’这种手法。
你土司既然是世袭制度的,一个土司,一个家族,那就不可能只有一个子嗣,人多,不一定代表着团结,这还代表着私心众多。
又有谁不想当老大?
若用推恩的手法,是能很大程度上内部消耗这些世袭土司的力量,从而让他们的有生力量大大消弱。
“陛下,土司也是人,他们的儿子可以团结,但是他们的孙子还能团结吗?一代又一代,血脉中的情分也是会淡的。”陆成安把推恩之法说完过后,又道:“这是一个阳谋,这些土司也不得不吃下这个闷亏。”
正英帝听了陆成安口中所说的推恩之法,不禁点了点头,但沉默了片刻,又道:“改土归流,我现在听来,的的确确是治国之良策,可是这些土司之中,不乏狡猾之辈。”
“他们知晓了这‘推恩’之法的厉害,肯定会提前引发更大的叛乱,来抵抗朝廷的政策。”正英帝眉头微皱道。
“但是,陛下,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土人凭什么要给这些土司卖命?”陆成安不慌不忙道:“土人和土司,不是一体的。”
正英帝洗耳恭听。
“说到底,这土司才是剥削土人的罪魁祸首,但是朝廷的镇压,往往是一刀切的。”陆成安沉吟道。
土人对于勋贵而言,那是行走的军功。
装备差,武力不行,平叛一条龙,随随便便就很能晋升,所以勋贵们看不起这些土人,看不起这些土司。
这些土人,烦是烦在翻来覆去地投降,然后再造反,而不是他们的战斗力有多高。
朝廷对付这些土人,伤的,更多的还是自己的钱袋子,调动兵员,打仗的开支,粮草的运输,平叛后对土人的安抚,那都是一大笔银子。
然而,勋贵们、武臣们一直没有搞清楚,皇帝真正的敌人是土司,而不是那些土人。
他们把土人当军功刷了,土人也把这些朝廷的官兵视为敌人,依附在土司上,变相地‘保家卫土’提高了整体的士气。
“朝廷只要让这些土人认识到,真正剥削他们的人是这些土司,再辅以推恩令,慢慢沿用改土归流的政策,则西南可定。”陆成安继续说道。
“这正如同——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陛下若是对这些土人都视若自己的子民,解决掉这些土司,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陆成安又道:“土人的百姓,也是百姓,他们也是有需求的,有需求,自然有满足的办法,当他们得到满足的时候,谁还会想着造反,谁还会想着在刀尖舔血。”
“朝廷首先要在意识形态上知道谁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我们要坚决打击哪些人,再拉拢我们本就该拉拢的人,这样一来,局面很快就能平稳下来。”陆成安循序渐进道:“我们其实要解决的是那些不可理喻的蛀虫,而不是全部都赶尽杀绝。”
陆成安将自己的想法,诸个剖析出来,说的时候,滔滔不绝。
正英帝听着,也是愈发入迷,之前皱起的眉头,慢慢松开,舒展开来的眉头,便是正英帝一点一点对改土归流的认知提升。
理解深了,正英帝逐渐就对陆成安的看法,产生了强烈的认可。
起初,正英帝是根本想不到陆成安能解决掉这个问题的,他把这个奏疏压在最下面,就知道这个问题,对于正英帝而言有多么的棘手了。
朝中大臣议论纷纷,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的东西,这陆成安述说了自己的看法、想法、策谋的开展,切入点,包括那些值得注意到的地方,陆成安都说到了。
正英帝越听,越觉得陆成安这个改土归流的法子,是一个可行的路子。
“改土归流,好,好一个改土归流,朕赐你笔墨,把改土归流的策论,给朕写下来。”正英帝面容上,那是一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神情。
但他伸出来的手和招呼随堂太监赐笔墨的动作,已经是暴露了正英帝的全部想法。
在旁一直听着的随堂太监刘宽也懵了,他感觉陆成安说的话,是云里雾里,道理是有一点的,但还是有些捉摸不透。
而刘宽听了正英帝的话,才慢吞吞地磨墨,这如同老叟的慢动作,看着是真让正英帝恼火。
“父皇,让我替这位‘落榜’士子磨一磨墨吧。”宁王咬词嚼字道:“这改土归流的策论,当真是令儿臣恍然大悟。”
汉王如梦初醒。
对啊,陆成安提供了那么好的策论,解锁了一个金色品质的策卡,她居然忘记了给陆成安讨要封赏。
不!
不是她忘记了给陆成安讨要封赏。
而是这个宁王的动手速度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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