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巴赫伦
只要再给我半个小时……不!
只要再有二十分钟,我就可以解决完所有的事情,等到时候就是你的时间,我不会参与。
只要再晚一会儿啊!!!
嘎吱。
后牙槽在用力的挤压下发出声音,像是他不甘却无法说出的愤怒。
哒哒哒。
鞋跟在地面的接触时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让安德鲁的动作变得更加僵硬。
已经在身后了,他已经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咚咚!
“您好,我的同伴不太适应高跟鞋,能否可以请您让一下?”
呃?
只停顿了一瞬,安德鲁就轻轻走开,没有挡住宁封的道路。
“谢谢。”
牵着身穿着华贵礼服,带着黑色羽毛假面的女伴,穿着相同色调黑色礼物的宁封在经过时对着安德鲁微笑点头,然后直接从他让过的路上走过。
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一身黑色礼服的宁封与白色礼服的安德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基调是黑色的,但宁封光凭身上散发的气场,就比身旁经过的白礼服安德鲁要更加吸引众人的目光。
赞美夸奖之声、崇拜仰慕之言、感慨唏嘘之语……在宁封越过安德鲁后,各种各样的声音像是说好了一样在同一时间爆发。
他们无视了名义上的冠军,走向了他们认为的真正的冠军。
不是没有人注意到安德鲁的异样,但他们在权衡了利弊之后,还是选择了先来到宁封的身边。
雪中送炭确实比锦上添花更好,但前提是两者差不多。
在相差极大的情况下,锦上添花或许更好。
守望会出身、传奇背景、自身资质极好……
从外表展露出的能力、潜力、背景上,宁封都是完全超过安德鲁的,甚至两者的可比性都不高。
从结果上来看,至少在这一刻,安德鲁是被其他人放弃的。
而作为被放弃的当事人,安德鲁看着被众人簇拥的宁封和他身旁明显有些紧张的女伴,体会到了自己的嘴里有一种苦涩的感觉在扩散。
嫉妒,不甘……无力。
眼神渐渐变得阴鸷,握紧的拳头指骨发白,他咬着唇角。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
但直到最后,安德鲁都没有爆发,他选择了自我消亡。
以一个失败者应有的方式,他转过身向着无人的角落走了过去。
选择了逃避,从这个令他难受的空间逃离。
穿过各色讶异的目光,他推开了门走向了大厅的侧门后的阳台。
依着栏杆,安德鲁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目光渐渐也阴沉下来。
一个人躲在这个角落,不是更加坐实了败者的身份吗?
安德鲁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平静地恭喜宁封,甚至主动提出将头衔给宁封。
但是他不想,一点都不想了。
就这样子吧,自己在做些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在内心之中,或许还有一些解脱?
“我已经努力过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也没有人能再说什么吧?”
“已经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已经可以不用再努力了吧?”
已经累了。
我已经做得足够多了,以后可以不用再继续了吧?
盯着浪花不断翻涌,他的意识也有些涣散,难得的放空着自己的思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安德鲁忽然从半梦半醒的状态惊醒。
有人忽然走到了他的身边,轻笑开口:
“你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吗?”
温和的声音背后响起,来人并没有觉得会得到否定的答复,不等安德鲁就径直走到了他的身旁。
眉头微皱,回过神来的安德鲁一下子就听出了来者的身份。
宁封。
那个本该在众人赞美下享受自己拿回的一切的冠军,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败者的身边?
是来炫耀的吗?
是想在败者的面前显露作为胜者的余裕?
还是来展示一些虚假的仁慈来塑造自己的人设?
侧过头,安德鲁还没来得及看清宁封的表情,就被伸到自己面前的酒杯怼的后仰了一下。
???
“一个人看海也实在是太寂寞了。”
下意识接过了递过来的酒杯,他抬头看到了宁封的表情。
“陪我喝一杯吧。”
宁封就像真的只是从繁杂的社交场中逃出,随便找一个同病相怜的人一起喝一杯酒一样。
不带有得意,也不曾有着令人厌恶的怜悯,只是平静地笑了笑。
自来熟地走到安德鲁的身边,宁封同样将身体靠在了栏杆之上,张目远望。
看着在黄昏日光的映照下变得火红的海面,他径自开启了话题:
“我一直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虽然不得不说我其实是挺擅长的,但从来都喜欢不来。”
“从前受过很多的培训,让我有足够的知识明白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可我还是不喜欢。”
有些事情,不是伱知道该如何解决就能变得轻松和快乐的。
不理解?
最简单的例子——数学题。
你知道该用什么公式去推导,知道哪里是需要注意的点,这些你都清楚。
但是!
写题的过程就是一场折磨,错一步就全盘皆错,只有非常谨慎才能有概率体会到最后做出来的快乐。
哦对,还要小心别忘了写解哦!
嗯?
安德鲁不知道宁封提起这个话题是想要做什么,摸不透他想表达些什么。
如果是旁人,亦或是换个时间点,安德鲁不介意多和宁封闲聊一会儿,但现在他的心情并不好。
于是,他某头皱起,带着些冷意地直接问道:
“你就是过来说这个的吗?有事情就请直说吧,我还想在独自待一会。”
不需要虚情假意的安慰,有话不妨直说。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表情并未显得尴尬,被打断的宁封看上去丝毫没有比赛中展示出的狂气,反倒是歪了歪头道:
“难不成,你是觉得我在怜悯你吗?”
!!!两人轻提着酒杯站在窗边,望着随着海风而不断卷起的白色浪花,宁封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这个现在不能被提及的话题。
这让一直关注着这里的所有人都忽然来了兴趣,他们很好奇宁封到底会怎么做。
只有盛装打扮过后还用羽毛假面伪装面容的希琳笑了起来,她抿了抿杯中的果酒。
只有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宁封的举动。
像是察觉不到气氛变得诡异,宁封看着海面,笑着摇了摇头道:
“不要这样想,放心吧,如果我真的怜悯你的话,一定会用更加温和的方式来接近你的,而不是直接提着两杯酒走过来。”
“我可是很温柔的。”
说着不算好笑的笑话,宁封的表情渐渐变得认真起来。
“安德鲁,或许你的内心有些抗拒这样的结果,觉得自己似乎是占了什么便宜,甚至是觉得自己不够资格。”
“但是你知道吗?在我这里,你的冠军没有任何的水分,你值得这个称号。”
眉头不曾放松,相反安德鲁在听到这句话后表情变得更加严肃。
什么意思?
“在最后,就是观众没有办法看到的那个时间,我遇到了一些灵魂。”
将目光从红色中带着些许金色的海面上移开,宁封看着安德鲁,望着他和海面一样幽蓝深邃的眼眸。
“一些对着世界抱有怨恨和不甘,几乎是由各种负面情感组成的聚合物,他们的思维是混乱的,对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愤怒,想要将一切撕碎。”
“但是,就是这样的怪物,他们唯独对一个人有所不同。”
深深地望了一眼严肃表情逐渐崩解的安德鲁,宁封笑着点头道:
“对,他们很感激你,我想原因你比我更清楚吧?”
“是你让他们获得了复仇的机会,是你拯救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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