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租客都是怪物 第168章

“好。”

平五月点了点头，默默地站在旁边等待。

白石凛掏出钥匙开门。

之后，两人就一前一后步入到101的客厅内。

白石凛先邀请平五月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借着寻找租住合同的机会，一边把思绪整理了一下，一边悄悄观察着平五月的模样。

平五月的模样，看起来平平无奇。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白石凛粗略判断她的外表年龄在十六七岁，但如果看皮肤状态和眉眼轮廓的话，可能还要更小一点，身高也和白石凛自己相差无几，只不过因为整个人那股历经世事磨砺的气质，让人很难把她的实际年龄和外表年龄联系起来。

非要说的话，倒有点“合法萝莉”的味道。

至于穿着打扮，则是上身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白衬衫，七分袖，下面配着黑色的休闲裤，脚上是白色的平底鞋，整体上看起来甚至显得有些朴素。

不过……

这样一身打扮，倒是比早见菖蒲要有衣品多了。

——白石凛第一次见到早见菖蒲的时候，那位僵尸小姐可还是衣衫不整的状态，完美符合她刚从德川墓园那边的棺材内逃出来的身份背景。

另外，对于平五月这样一位三十年前就在人类社会活跃的鬼怪来说，外在的任何表现恐怕都是虚的。

——这一点理所当然，就像岩田夫妇把自己完美伪装成另外一幅面孔一样，这种伪装技能和演技，对于年龄悠久的高级妖怪来说，应该只是最为简单的基本功，而平五月的真实底细……至少现在，只靠刚刚接触的这几分钟，白石凛还不太能看得出来。

就她的感觉而言，平五月倒是有点像鬼女红叶。

虽然双方的模样气质有着很大的区别，但共同点在于……都有点深不可测的感觉。

“最新版本的租住合同在这里，你先过目一下……”

片刻后，白石凛把翻找出来的合同放在茶几上，推了过去，然后轻声问道：“虽然有点冒昧，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之前的这些年……都去了哪里，这次租住以后还是会继续离开吗？还有就是，你打算续租多久？”

“当然，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不说也没关系的。”

这两个问题，在白石凛心里盘桓了很久了。

她对平五月的印象，不仅是源自于租客名册。还有一个直到现在都没有完成的任务，也一直停留在她的任务列表中——

[租客档案整理：404室租客平五月的租客合同将于今年十一月到期，请联系平五月并确认其是否续租]

从任务的字面描述信息上来看，只要见到了平五月本人，确认了她是否续租，应该就算是完成了。

但……

白石凛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

短暂的沉默。

“……这一次，我会在白石公寓住下。至于续租的时间，还是定在三十年吧。”

平五月用轻描淡写的声音慢慢说道。

“额……”

白石凛刚才问出的两个问题，平五月其实只回答了一个半，其中第一个问题被回答了一半。

而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白石凛的预料。

毕竟如果换做她身为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妖怪，随意在一个地方租了个房子再离开，也不会刻意去回答房主人，自己究竟去了哪里。尤其白石凛还已经不是当年与平五月签署合约的那位原房东了，而是一位刚刚接手的新人。

但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就……

又是三十年？

这个女人是对“三十”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的执念吗，还是说，她对时间的计量方式，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三十年对她来说和三年没什么区别？

白石凛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平五月的上一个三十年，已经直接把白石弦一郎这位前任房主人给熬走了，如果再来一个……

嗯，白石凛觉得自己应该还是能扛过去的。

她现在才十七八岁，只要不遭遇到意外，至少还有两个三十年好活，应该不至于重蹈弦一郎的覆辙。只是，她有点不理解，平五月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既然租下来又不住，为什么还一定要租呢，就是单纯为了走个形式？还是说，这位平五月和已经过世的白石弦一郎有过什么协定一类的东西？

这几个想法，在白石凛脑海中冒出来，盘旋了一会儿，但并没有直接询问，只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我还有一个小问题……房间一定要租住在404吗？”

“是的，一定。”

在得到平五月的回答以后，白石凛把这个细节暗暗记在心里，就开始说起了租金的事情。

白石凛也不清楚，三十年前白石弦一郎和平五月签订合约的时候，定下的租金是多少，但她现在的打算是按照和其他人一样的标准，也就是大房间每个月11万円、小房间6万円，再乘以十二个月和三十年，应该就是……

“2100万円。”

白石凛被自己口算出来的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不过说实话，如果真按照这个价位，她其实是有点吃亏的。

因为在不同的时间段，房租的市场价格肯定是上下浮动的，而只要东瀛的整体经济不崩溃，那么就应该呈现出逐渐上涨的趋势……但也无所谓了，三十年以后白石公寓都能算是近百年历史的危房了，能不能继续存在下去都是两说。

“那么……五月小姐你打算怎么支付租金？”

第一卷 : 第338章 天正大判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白石凛目不转睛地盯着平五月脸上的表情变化，做好了随时改口说也可以不收钱的准备。

反正白石凛现在手头还算宽裕，对租金的需求并不是很大，再说公寓内现在已经有一位不付租金的僵尸小姐了，再多一个也大差不差。但是这种话，白石凛作为房东不好说的太直接，总得适当矜持一下。

而且……

如果不付租金的话，最好能从别的方面收点利息回来。

比如确认一下平五月的底细，再看看能不能把她拉拢成队友、至少是确定一个比较良好的朋友关系，避免再出现像百足大藏那样预料之外的情况。

“……”

在白石凛的注视下，就看到平五月沉默了片刻，然后从白衬衫的袖口内抽出了几块金灿灿的东西，在面前的茶几上一字排开：

“这些金币都是安土桃山时代的制品，每一枚的份量为十两，放在现在应该值一些钱，我这里只有十五枚，都在这里了，不知道是否足够支付这三十年的房租费用。”

“？”

白石凛呆呆地看着平五月的动作，欲言又止。

她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女人的金币是藏在哪里的？那身白衬衫的袖子确实比较宽松，可毕竟不是古代那种宽袖的袍衣，里面也看不出有暗兜什么的，怎么也藏不下这么多金币吧？莫非是能够折叠空间的特殊法术？

第二个念头则是：安土桃山时代的金币？那应该已经是四百年前的古董了吧，拿这东西来支付房租……

这算什么究极土豪行为？

所谓安土桃山时代，其实就是大约四百多年前，织田信长与丰臣秀吉称霸东瀛的时代。

虽然因为这两人的寿命都不长，整个时代历时仅仅30年，仅仅相当于战国到江户幕府时期的过度，但是对于东瀛后世的影响却很大。因为东瀛的统一货币制就是在这个时期真正确立的。而在那之前，东瀛市面上的流通货币几乎都是从华夏、高丽等国输入。

这几条，是筑波大附的历史书上出现过的。

白石凛看过几次，记的还算深刻。

顺带一提，真正开启了统一货币制的人，并非一代雄主织田信长，而是以一介草民成长到执掌天下权柄的“天下人”丰臣秀吉，后者铸造了一系列金银货币，并确立了相应的货币制度雏形，后来被德川幕府继承和完善。

而丰臣秀吉时期的金币，最有名的，就是“天正大判”了。

这种金币的含金量超过70％，每一枚面额十两，上面有铸金工匠后腾德乘的签名和印章，以及桐花印记，定位并非通常意义上的流通货币，而是一种礼品币，主要用于进献或者赏赐……

平五月现在拿出的这种金币，赫然就是“天正大判”！

“不是……五月小姐你真的确定，要用这东西来支付房租吗？这个有点太……”

白石凛看着茶几上的一排古金币，心跳微微加快。

她对古董方面的了解确实不多，但也知道，像这种在特定历史时期出现、流通量少的古代货币，价格是绝对不能只看重量的。

现代的十两黄金，换算成东瀛货币的确也就两三百万円的样子。

但……

像“天正大判”这种具有收藏性质的稀有古币，已经属于文物的范畴，是不能按照黄金的市价来衡量价格的。如果卖给那些热衷于此的收藏家的话，翻个十倍甚至好几十倍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而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就算这东西价值很高，对白石凛来说也没有太大意义，因为她对文物倒卖的事情一窍不通，像这种古钱币，也不可能随便到大街上找个人兑换掉，所以拿到几枚这东西，可能还不如一沓福泽谕吉来的实在一点……

“是因为还不够吗？”

平五月微微蹙眉，显然误解了白石凛的意思：“据我所知，这些东西在现代的价值应该很高，就算不足以支付三十年的租金，应该也不会相差太多……”

“不是不够，是太多了！”

白石凛额头上冒出几条黑线，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这种金币在现在这个年代已经属于文物，我怕我把握不住……等等，你之前向弦一郎大伯支付租金的时候，不会也是用这东西吧？”

“并不是。”

平五月摇了摇头：“当时我交给弦一郎先生的，是几件平安时代的玉器。”

“？”

平安时代的玉器……还是“几”件？

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大伯，怕是把眼前这位租客当肥羊宰了吧？

不过这样一来，白石凛倒是能理解为什么弦一郎几乎没有在公寓内留下任何现金财产了。无论是天正大判还是平安时期的玉器，确实不太方便留下来。再说，像玉器这种东西，是可以通过一些手段制作成法器的，也许已经被弦一郎在应付灵异事件的时候用掉了，也未可知。

白石凛心里嘀咕了几句，也不敢问，只是含糊地询问平五月身上有没有更“现代”一点的货币。

这一次，平五月似乎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又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串看起来颇有些分量的珠链，放在茶几上。

这东西看起来就比较像是近现代的工艺品了，上面的宝石大多都是珍珠和水晶，还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翡翠，想来应该价值不菲。就是不知道是否能值两千万了。

“……”

所以，您手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现金是吧？

白石凛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明平五月在三十年前的时候也来过这里，那说就算住的时间不长，也应该是在人类社会中生活过的，怎么感觉这个女人像是有一个世纪没在人类世界待过了一样？

好一会儿，白石凛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就听到房门外面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这次又是谁？”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白石凛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