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坑树
但是速度还是太慢了，对于进度已经逐渐失去耐心的两个人还是觉得太慢了。打造了一个普通的奇观就要花费这么长时间，那么构想之中那些遨游在天空之中的庞大巨舰，那些在星海之中流动的太空飞船，甚至光是想象都感觉到巨兽的无能为力。
所以这时候就要取巧了。毕竟他们还是折中的，也不至于直接打造出来一整个战争世界，向那么回事也就差不多了。
在许下了诸多不平等条约——主要是李林——然后许诺了诸多利益——主要是年——之后，一直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两个人的夕也加入到了行列之中。
那些广泛宽阔的领域里面，夕的绘画是要比年的锻造更加精致有效的。但是这也只是最开始的时候。因为后续很快的，他们三个人就发现彼此之间似乎产生了一个非常可怕的联动效果。
他们三个人实际上都是对自己的想法和能力有着信心的人，也都想要把自己所属的事情做到完美。之前没有尽善尽美主要原因是，他们知道自己的能力肯定做不到的，也没有办法完成那样近乎无限的轮回。这是客观的事实。
但是现在他们很惊讶的发现彼此的能力是互补的。对于框架和模范的把控是夕所擅长的，而对于主干和最细小的排查则是李林所明确的，而负责锻造和铸就血肉的就是年的范畴。然后在某一天，他们三个干完活之后喝了点小酒，就这么一拍即合，开始试图复刻一些李林脑海之中闪耀着光芒的那些场景。
最开始的时候是很简单的，毕竟都是选择古代或者一些遭遇战之类的事情，主要是刻画人类闪耀着光芒的创造力和灵魂。
然后大家小小的磨合了一下，彼此确认了各自的能力想法和问题没什么问题，然后就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既然是李林脑海之中印象深刻的历史，那么就要选择划时代的场面比较好。
所以李林选择了一个非常有标志性的历史性战役。
第一次世界大战，索姆河战役。
只能说效果非常得好。
那是无数人在一块区域之中死亡的阿鼻地狱，是无知与进步互相交锋之后创造的最惨烈的战场。
数十万人在短短的几天内尽数死亡，因为武器的换代和战术系统的不成熟，在磨合期间所引发的真正惨烈的人间炼狱。
很难用语言来描述他们当时的心态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哪怕现在事后想一想都会觉得恐怖。狂热的画笔和锻造的铁锤在一步步塑造那真正的炼狱，战争的狂热甚至连巨兽都能感染，让他们陷入到了某种疯狂的思绪之中。
他们成功了。他们成功的复制出了一个充斥着狂热，死亡，恐怖，绝望的地狱。
然后他们并没有停止脚步，更没有因此感到畏惧。毕竟制造这样一个人间炼狱只花了他们一周的时间而已。
而且制作这种事情，往往都是越熟练越好的，也不用担心别的什么东西，两头巨兽保驾护航，只要李林提供自己的想法和精神，那么脑海中的一切都将化作真实存在的世界。
在这种魅惑之下，三个人一路欢唱着凯歌，然后跳入了真正的深渊。
第二次世界大战，空袭珍珠港。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途岛海战。
第二次世界大战，斯大林格勒战役。
一个比一个疯狂而又压抑的世界从李林的脑海之中提取出来，经过夕的画手再加上年的加工，一层又一层深渊炼狱活活的呈现在他们面前。
应该说历史这种东西是有一种魔力的，越是追逐，越是理解，就越是会深陷其中，哀叹着生命弱小与世界的魅力，然后进而对着全世界发出了不甘心的哭泣。
那个过程就好像是他们三个人都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满脑子只想着要怎么做才能够将这一切重新制造出来，只想着要锻造出来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最宏大，甚至是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没有想象过，没有看到过的世界。
然后最终的结果就是，柏林上飘荡起了红旗，他们三个人燃烧殆尽。
“……要不星河之类的就先算了吧？”
“赞成……”*2
躺在床上的两头巨兽伸出了大拇指，赞成了这个理智的想法。
第一幕：桌游与偶像与山水画 : 第91章第八十五章 复归常人
两头巨兽走了，就如同她们匆匆的来。
对于巨兽来说，凡俗常人的伦理道德和喜好厌恶根本没有关系，毕竟他们的时间跨度有点太漫长了。如果每个巨兽都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风土人情进行适应，那每个巨兽都是既开放又保守，即激进又冷静，即狂热又漠然的个体。
所以实际上巨兽们都是比较有个性的，有着各自的喜好和想法，也有着各自追求的东西。但是统一的一点是，实际上所有的巨兽，神灵，共同追求的也只有属于他们天职的那些闪光。不论是什么角度，不论是什么职位，追求文明本身就是巨兽们本身所在追逐的东西。
他们是锻造也好，是酒也罢，是绘画也好，是诗歌也罢，他们总归是会因为自己天职的闪光而被吸引，降落到那些闪耀的人们身边，给与指引或者毁灭。
只是很明显的一个现实就是，李林现在所给出的这个世界有些过于的庞大和恐怖，以至于单纯的基准世界，有两个巨兽存在的情况下都基本上无法进行复刻和还原。那消耗的精力和力量对于巨兽来说也是无法承担的。
夕或许是可以维持一个小世界，一个城市，乃至整座龙门。但是要她绘画出一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场芸芸众生的喜怒哀乐，那些交织在一起的无数思念和想法，癫狂和喧嚣，那上亿人死难的哀嚎与痛哭，还是让曾经见识过赤地千里易子而食的夕感受到了最本质的震撼。
而作为锻造艺术的年，理论上来说流水化作业对于她的神职来说是一种反抗与亵渎的，但是当流水化作业抵达一种境界后，她反而能够感受到一种全世界的心脏都在一起震动的恐怖美感。无数的资源和力量只为了最高效最稳定的锻造出战争机器，数百上千亿吨的资源最终汇聚成一个个在泰拉眼中不起眼的战争机器。
是啊，他们并非是手工锻造的，但是那整体的概念，无数的线条与意志汇聚的模样，最终还是让年隐约的感受到了那种恐怖而绝望的工业化火花。
现在的泰拉并不是不能吸引她，只是单纯的，人数和力量不够多而已。
数十万上百万人的城邦寥寥无几，工厂里不足万人，很多东西都是需要原石技艺去推动，和李林那构筑出来的一个工业化世界有着本质的差距。
两个巨兽是承载不了一个疯狂的文明的。尤其是当这个文明在极端的情况下陷入到了有史以来最疯狂的地步。光是去临摹，去侧写，都能够隐约体会到那舔舐着唇角的火焰的味道。
所以，她们的判断也很简单。那就是这些东西从来，也只能是一些艺术的想法，而不能真正的出现在世界里。那些技术和锻造模块需要被摧毁，绘画世界要被焚烧，相关的一切资料都被两头巨兽抹除。曾经经历过战争的巨兽们很清楚利害，所以这些东西必然不能够真正以完全形态出现。
哪怕可能性都不允许。
但是焚烧摧毁自己的心血，那还是让人痛彻心扉的事情。尤其还是自己看上去最为投入，最有希望，看起来最厉害的心血。
所以在短暂的休息之后，两个巨兽就在李林的房间里开了个门直接走了。她们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够消化掉自己理解的东西，然后重新平复一下心情。
年倒是很洒脱的，直接留下来一些模型，算是帮李林应付了一下诗怀雅。反而是夕临走之前还是给李林留下来了几张画，其中一张还被要求随身携带。理由也很充分。
‘哈？你忘记了你跟我签的契约了么？你是奴隶哦，奴隶。被我才能吸引，不得不签订了契约，这种事情也能忘记还真是不敢置信。’
‘总的来说，就是给你一个信物，她有事没事的时候可能会去串个门，毕竟像你这样的模特也不多。’
‘……’
‘为什么又梗着个脖子啦？他都没听懂你这家伙在说什么，不然你以后后悔怎么办？’
在这样的对话下，两头巨兽很快就恢复了一定的元气，开门跑路了。只给李林留下来了一些小小的东西，像是证明了她们的存在一样。
这确实是很好的一个教训。
也正是因为这个教训，李林现在已经打定主意完全不掺和什么经营相关的事情，都交给诗怀雅算了。
归根结底，这一次的事故完全是因为李林自己觉得自己能行，然后拽着两头巨兽非得展现实力。事实的结果就是，诗怀雅判断一点都没错，他们就是整不出来这么巨大的东西。或者说整出来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不过，这段疯狂锻造的旅程，李林却觉得十分的开心。
他真的在画中世界的三个月的时间里，感受到了那种纯粹的工匠之间的磨合，锻炼，进步，还有共同打造出物品的成就感。
就好像是跟两个好朋友做了一个梦，醒过来之后还是很感动。那种在一起大家努力，不舍昼夜不分男女，一起燃烧热情开始为想要描绘的世界涂抹画卷添砖加瓦的感觉，真的是让人欲罢不能。非常的让人回味，非常的让人感觉到欣慰。
坐在床上回味着两头巨兽给他带来的美梦，李林不由得叹息一声。然后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一阵窃窃私语。
‘……他们都在里面三天没出来了，就算是里面有巨兽，但李林不吃不喝的怎么办？’
‘不用考虑那么多事情，直接把门砸开吧。’
‘好嘞！我这就动手！’
“等一下，我其实还……”
从床上坐了起来，李林把那说是画卷实际上是小型手环的东西戴在了左手上，刚打算招呼门外的伙伴们不用担心。
“……诶？”
但是下一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劳和饥饿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李林整个意识顿时黑了下去，全身无力的跪在了地面上，径直向着地板倒了过去。
而在昏迷过去的前一刻，他看到了企鹅物流众人砸开门后，看着即将昏迷的自己时那惊讶的目光。
第一幕：桌游与偶像与山水画 : 第92章第八十六章 睡醒
梦境往往都是混乱而又杂乱无章的东西，就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没有说些什么。
李林总感觉自己好像正通过什么东西和人对话，似乎说了很多，希望了很多，但是又好像是什么都没说一样。
跟夕和年同吃同住了一段时间之后，李林每次睡眠的时候偶尔都会有不清醒的时候，就像是蒙了一层水，正在和什么看不清面貌的人交流。
就算是事后去问年和夕，她们也只是觉得凡人的身躯可能出了点大大小小的问题，这种事情倒是非常常见。然后在夕的口嫌体正直的情况下折腾治疗了一番，然后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但是这一次因为失去养分和精力的双重打击之下，李林在梦境之中却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氛围。他似乎音乐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和一个纯粹的身影进行着交谈。在这个朦胧而又不清醒的世界之中，他们似乎已经认识了一段时间似的。
自己的意识似乎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一个是梦境之中对着那个蓝色身影高谈阔论说着什么的自己，另一个是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昏迷过去，现在只是在睡梦之中，想要接触但是却又接触不到的自己。这种来自灵魂上的分割和撕碎的感觉让李林感觉到分外的难受。
可很快的，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梦境之中那个身影在朦胧的迷雾之中转头看了过来，对着好像是自己的身躯说着什么。
随后就是一阵让人头晕目眩的天旋地转，李林顿时有些茫然的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完全陌生的天花板。
下意识的转动着酸痛的头颅，李林很快就辨认出来了这究竟是哪里。
龙门医院的入住单人病房。墙角的机器上面记录着一连串的讯息，李林也看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手腕上则挂着熟悉的来自夕的绘画卷轴，但是在前面却有一个小小的针头。
那个重复针头上面扎着一根滴管，连接着是写着营养剂的塑料袋。似乎是正在用静脉注射的方式逐渐恢复着李林的体能。而在这一串冷色调的现实之中，李林也终于回想起来他到底干了什么，又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耗尽心血的三个月连续工作后也没有补充一点体力和食物，爆睡三天三夜第一反应是继续跟巨兽联络对话，然后在床上躺着接着浪费心力。然后这才猛的起身后，体内能量供给彻底断掉，然后就演变成了现在任谁都能够看懂的画面。
只是在这时候，李林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似乎有些沉重的样子。
下意识的向着下面看了下去，那一抹熟悉的深蓝色让李林有些奇怪的歪了歪头，他倒是没有想过看护自己的居然会是她。
“……莫斯提马？”
“……”
在李林的轻声呼唤下，光环暗淡的堕天使并没有睡醒的意思。
似乎真的是很疲倦的模样，莫斯提马趴在李林的病床边缘，均匀的呼吸着，时不时露出一些痛苦的神色。
那深蓝色的长发好像是好几天都没有打理过的样子，到处都是干枯和分叉的模样。头顶的角也是有些色彩暗淡，脸颊更是到处都是风尘仆仆的印记。
好像是在荒原上莫斯提马都没有这么失态过，干涸的嘴唇和皱着眉头睡在病床边缘的模样，让李林心中也闪过了一丝愧疚和痛苦的感受。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摸摸这个倦怠的堕天使，但是却缩回了手。
这是他的错误。很多的时候，李林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自顾自的演出，没有估计到其他人的反应和决定。
他总是习惯自己一个人走在光辉的道路上，忽略身边的其他人。因为在过去的经验中，他的身边好像没有任何人的存在，有的只是在幕后操纵着的人群。
所以他从来都不用顾忌什么，对于那些人来说，李林走出自己的道路才是最好的。等到了塔露拉那段日子里，更加出色的人有的是，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的拼搏，环境也根本不一样。
唯独现在，在这个已经安定和谐下来的龙门之中，李林就不能维持原本的姿态。因为已经有人开始在乎他的安全，有人开始关注他的生活，他的生命再也不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无数的绳索和铁链将他缠绕在了这个城市之中。
这些缠绕着的锁链有不同的名字，亲情，友情，但是李林却一个都不想挣脱。
“……对不起了，莫斯提马。”
看着那在月色下愁容满面深深睡过去的莫斯提马，李林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
明明不想要成为任何人的负担，想要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形象，但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变成让人照顾的样子。
虽然别人也没说什么，更没有要求什么，但是李林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进行补偿。可结果就是，往往就会像这样，越补偿越错。也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真是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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