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试图在轮回世界生存 第346章

施梅存在被队友们唤醒的可能性——只是没有任何人动手，试图将其唤醒。

苏青月无法被任何人唤醒——她若醒来，只能是她已然完成了自己的目的。或者是被主神强制挪移出了这个世界主题。

——好啦，这下，我们在这一战中，只能够靠自己啦。

多萝茜想到，她的心中充斥着些许的跃跃欲试。她的确相信苏青月的判断。但这同样也增强了她的斗志——她感知到身后的大门已经被完全封死，守护着苏青月的胧已经放弃了作为人的形态，而是直接从物理层面将整座大厅填塞满当。可以确信的是，在她死掉之前，没有人能够对苏青月的身体造成任何创伤。

预估之中。当战局不可避免地进入接舷战的阶段后，这个由苏青月一手培育而成的造人，或许也终于能够抵达第三阶基因锁的程度。

——她不开不行，做不到也得做。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走出那一步。苏接受不了她的死，如果真到了特殊的时候，那么苏肯定宁愿让她抛下自己逃走好让自己死在前面。然而正是因为这份信任如此沉重，她才绝对会逼迫自己强行走出那一步。

——真是有趣，明明只是造人，却能够成长到这比许多人都强的程度……我都有点后悔昔日没有像是苏那样也去制作一个造人保镖了。哪怕把她寄养在苏那里，给苏当第二个女仆也好……苏肯定会很认真地培养她，也算是报了坑我去造船的仇。

念头一转，多萝茜很快就将胧的事情抛诸脑后——胧固然是可用的战力，但这份战力本就只有在苏青月身边才能够发挥最大效用——她偏过视线，看了楚先生一眼。而后者推了推没戴眼镜的鼻梁，点了点头。

咒怨实体的身份已经确认，那么，还未脱离过格兰塞法防御圈，也还未有过一次切实动手行为的楚，便自然在成为关键点的同时，能够充作重要的伏兵暗手来使用。虽然暴露的可能性很高，但有牌可用，总好过手里什么都没有。

于是楚的存在感降低，削弱，只留下多萝茜一人吸引轮回者们的目光——她走到主控厅，也就是北冰洲队的诸多轮回者们聚集在一起的地方。然后，宣布先前会议的部分内容，以及最终的讨论结果。

“我们需要面对一场战斗。”多萝茜的视线，注视着每一双和她对视的眼眸。“战斗的难度很高，非常高，就总体而言，不会比初次直面简蒂斯时低上多少。”

有倒吸冷气的声音传来，也有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

“苏在这次战斗中帮不了我们多少——虽然她留下了精神力屏蔽，也开放了接入心灵网络进行精神力融合的许可，但也就仅此而已，不能再多。因为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内容不能说，但对这场战争的胜负至关重要。”

害怕，紧张，多萝茜能够嗅出这些情绪在空气中流淌——在她说出苏青月提供不了太大帮助时。便有不止一张看似冷静无畏的面孔变得苍白脆弱。有人的双腿微微发抖，有人的心脏不正常的颤动，更有人差点发出声来，仪态全无。

——没错，这支小队，太过于依赖苏了。

——虽然经受过上一次的死亡洗礼，但许多人的心中却总是下意识地将她视作最重要的生存支柱。还好苏至少留下了肉身和精神力，至少我还有100%的战斗力可以调动。但我也必须小心，因为特定的成员只要离开了格兰塞法，那么战斗力恐怕很快就会降低到70%，甚至不到50%的程度。

多萝茜，无声地叹了口气。

——保护得太好，也是一种罪过呢，苏。这一次是让雏鸟展翼翱翔的良好时机。只不过不知道会有多少只被坠落下破了胆的雏鸟，会硬邦邦地摔死在山脚下。

——我希望一只都没有，但即便如此，堂堂正正的战场上，也难免会出现死伤。

“但各位不用担心，我们胜利的几率依旧很大。苏相信我的计算，所以才选择独自离开而将团队托付于我。而在接下来，我们应当要面对最少两方，最多三方的战斗——目前，我们正处于情报的优势区，而已经暴露了信息的敌对战力，其大致数据如下。”

大片大片的数据宛若瀑布一般滑落下来。除却施梅以外，双队的每一个成员都被清晰地标注出来，并附加了对应的力量层级，未消耗的暴露道具，武装，以及强化。沙洲队和海洲队的绝大多数秘密都清晰地抖露出来，如果这张表便是它们的全部，那么即便没有苏青月在场，其它人也应当有把握不付出多大损伤，便将这些人尽数歼灭掉。

显而易见，放着北冰洲队这么大一个第三方势力在这里。剩余的两支轮回小队都不太可能干得出底牌尽出的蠢事——沙洲队倒是暴露得差不多了，但因为存在施梅这么一个强大并且隐秘的变数，暴露的情报反而不太重要。然而即便如此，若是有各个击破的机会，北冰洲队也依旧能够一对一地将它们团灭掉。

“看上去好像不是很难。”艾瑞斯扫了一眼这批数据，在米海尔的头像上停留了一下。对于超凡层级以下的轮回者来说，二阶杀三阶的难度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大，至少没大到做白日梦的程度。但三极限是另一回事，无论是先前的短暂交手记录，还是以前面对简蒂斯时的惨痛记忆，都说明这种等级的强者基本不可能越阶对抗。

“除了这个。”他说道，他很努力地在活跃当前的气氛。“不过既然是弑神者，我觉得他在多萝茜你面前没有多大力量。”

“的确如此。”多萝茜并不否认。“如果只需要对付这两支轮回小队，那么在我们已经争取到这么多时间的前提下，我们已然立于不败之地——歼灭海洲队的把握是百分之九十九。而沙洲队或许存在变数，但我也有绝对的把握保持和平到结束。”

多萝茜点点头，在她身后，十数枚光球悄然浮出。

“我们真正需要对付的敌人，另有其它。但在揭示对应的情报之前，我需要给各位准备一些保险，避免情报泄露。”

“这是什么，灭口炸弹？”塔薇尔伸出手，抓住了向着各人飞去的其中一枚。“发现我们有泄密的可能性，就提前一步引爆之类？”

她倒是一如既往地讲话不留情面——她对多萝茜倒也没多少戒心或者恶意，这句话更多的是替那些新人问出。当然，更主要是为了她自己的解惑。

“是苏委托我做的。”多萝茜回答。“主要的功效是反模因侵蚀，我在刚刚的会议中临时做了一些调整，增添了一点新的功效。”

“哦……”塔薇尔点了点头。她在多萝茜说出下半句话之前变说出了回复。“这东西该怎么用？”

“按到身体里面即可。”

塔薇尔没做犹豫，直接把光球按进了胸口——她挑了挑眉，抬起双手，似乎有微弱的流光在她体表闪烁了一下。她打量了一会，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有种……过电的感觉。而且，我的脑袋里面似乎忘掉了……不，不是忘掉。而是模糊掉了某样东西，某个人？”

“嗯，有一个人的情报必须保密。虽然我无法完全删除他的存在，但我至少能够暂时地修正屏蔽掉你们的认知——你们仍然知道他是我们中的一员，和他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只是在回返主神空间之前，你们将无法正确地认知到他和他的情报，即使他和你们中的一员进行了接触，也不会对行为的内在逻辑进行深究。”

楚就站在多萝茜的身边，而当每一个人都使用了那枚光球之后。所有人对楚的态度便都齐齐地变转成了视而不见——即便楚走过去，来到云素裳身边，和她商讨某件特殊物品，技术的情报，其它人也没朝他们投放哪怕一丝注意力。

多萝茜这才公布了咒怨实体的讯息——楚的苍白面貌在反模因细节处理后显露其上。然而却没有任何人对此抱有丝毫惊讶。那张面孔在他们眼中仿佛化作了一个陌生人的面孔。而写在头像之下的情报反而让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咒怨。

有智慧的咒怨。

有智慧，且智慧极高，极高，极高，且运作规则大体不明，只有少许情报泄露的咒怨。

这一系列情报很明显地引发了轮回者们的讨论，以及提防——多萝茜就看见拉弥娅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而辛西娅下意识地将她保护在身旁。

——真希望你这次能够保护好‘妹妹’，辛西娅小姐。这是我对你唯一的期望。

多萝茜给了他们几十秒钟，让他们好好消化这番情报。而在那之后，她再为接下来即将爆发的战斗，调兵遣将。

…………………………

楚收好了从云素裳那里获取的物品，离开了动员完毕的主控制厅。如果是苏青月在这里那么肯定不需要这种多余的无聊环节。但换成多萝茜来，一些流程便是必须。

——另一个我。

楚穿过过道，感受着自己的躯壳——先前模拟咒怨实体时的诡异代入感自有其含义。他知晓其内容，也知晓其意义。

——我就要解开第三阶基因锁了……不，我已经解开了。

身体里面的能量活跃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被玛丽安贬低成一般货色的奥术师启蒙在他此刻的感知中似乎拥有着某种特殊的力量。那些在他过往廉价采购来的魔网魔法在这一刻似乎变得灵动且简单起来，通过体内流淌着的奥术启蒙之力，这些效果固定的魔法似乎能够随他的心意变形，强化，甚至复合叠加在一起——而若是用玛丽安能够理解的话来进行描述，那就是此刻的他可以随意使用各种超魔技巧。

胜算又多了一点，但还算不得雪中送炭。所幸，天平总能够些许地摇晃。

楚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注视着云素裳所交付给自己的物件。开始施加自己所掌握的这份特异力量。

而很快，没过多久。

极远处的月空中，一座待建高塔的位置上。爆发出一团闪光。

沙洲队已经抵达。

新一轮团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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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六·咒怨 : 第450章第四百二十节·画师也是能编程的！

战争……

苏青月睁开眼睛，映入眼眸的，是一片陌生的大地——她感觉不到自己的精神力，也感觉不到自己的灵能。然而她的意志却依旧能够从上而下地俯视这片陌生的异土，浏览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微妙细节。

亚空间将她的意志送到了这里——亚空间认为，这片陌生的土地能够成为她的助力。

【汝之欲愿为守护，则，汝欲守护何物？】

能量的海洋泛起波涛，浪花即是询问的语调。她本来想回答说‘守护一切我想要守护的事物’这种泛用并且灵活的回答。然而很快，亚空间便指出了她的错漏。

守护的对象基于心的远近，她第一想要守护自己，第二想要守护亲密的队友，第三想要守护陌生的队友和新加入的成员，第四想要守护和自己，团队具备私交的轮回外人物。而第五，才轮到那些能够让她有情绪共鸣的，无辜而又意外遭灾的倒霉人。

倒霉的人，人。人形生物，拥有智慧，拥有文明，道德观能够让她认同的人形生物。

亚空间的波涛将她的需求细化，而她不得不承认，亚空间比她自己更懂苏青月。她的内心略带尴尬地沉浸在能量的海洋之中，而她观测到眼下的大陆似乎有所改变。

这里是哪里？不知道。

但想来不会是现实的物理宇宙。因为若是处于现实，则不会存在一片浸泡在无尽能量海洋之中的，天圆地方的大陆。

——这里是亚空间的深处。心之所在的地方。无穷尽的能量之海，将我带到了符合我愿望的去处。

——而在亚空间的深处，时间本身是没有意义的。

苏青月看了一眼自己的轮回腕表——明明肉体不在这里，灵魂也不在这里，但她却偏偏能够看到自己的‘腕’和‘腕上的表’。主神交付给北冰洲队轮回者的主线任务是在这个世界停留五天，而她看见自己腕表上的数值正在以减缓千倍，万倍，甚至更多更多的速度，缓慢变化。

时间很充裕——但也算不上很充裕。

她听得懂临走前多萝茜的言外之意。知道自己的团队正在面临着什么。她恨不得让时间完全停下来，但亚空间的波涛告诉她，现在的她没有承载那种时间减缓的能力。

——所以，我该怎么做？

苏青月思考到——她的思考在下一瞬间便获得了一个确切的结果。一群不知道从哪个地域跌入亚空间的，有着人类的外形，人类的面貌，大概率是不幸遭了灾的‘人形生物’突兀地出现在了这片大地上，而他们那发散而混乱的心智立刻就扰乱亚空间的这片海域，他们的念头凭依在无尽的能量之上构筑出了许多怪物，朝他们发出嘶吼咆哮。

——是我干的吗？因为我许了这种念头，所以让他们跌入了亚空间之中！？

自我质疑的念头甫一升起，亚空间便温柔地抚慰了她——她看见一片现实宇宙中的陌生星域，那里绝非地球，那里的住民也有着比地球更高的技术文明，而行星却在文明探索的步伐中被撕裂——他们研究亚空间，但他们的仪器却撕裂开了一个过大的裂口。数千上万的生命在一瞬间尽数失落，而这片大地便是他们在亚空间的落点。

他们没有来自地球——他们和轮回小队之间的战斗无关。

他们不是人类——他们有着微尖的耳朵，感知更加敏锐，也和苏青月存在更多的相似点。

他们因为一场不可知的意外，而遭遇了这番几近于灭顶之灾的磨难。全然无辜，却又同心协力，思绪在亚空间中衍变而出的怪物群才一出现，人群中强壮的那批便立刻挺身而出将老弱妇孺都挡在身后。从一盘散沙到一个卵形阵的变化只花费了十几秒钟，放在地球，只有精锐的陆军才能够在多次演练后达成这个速度。

团结的种族，秩序的种族，有能力的种族，外观和行为都和地球人相近，但在综合素质上却明显强出不止一等的种族——如果单纯喜爱‘人类’这一概念的神祇降临这片虚空，那么祂肯定会认为这一批比地球上的那一批更加值得关注。

但他们很快就要死了——虽然很努力地在做出反抗，但新生的亚空间恶兽对他们而言依旧处于压倒性的强大。最强大也最勇敢的前排很快便在恶兽的利齿尖爪中浴血倒下，他们的同胞奋不顾身地替位抵抗，但收获的却只有更多的死亡。

——我该怎么做？

苏青月有些不忍，她想要帮助他们，帮助这些完全符合她的守护列表中，第五等条件的陌生的人。

但亚空间没有直接解释，只是随着她的意志泛起更多的波涛，即是催促，也是应答。

于是，苏青月自己回应了自己。

——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为了胜利，为了拯救即将毁灭于温室，毁灭于咒怨模因的地球。

——我凭什么去拯救？

凭我所为自己所塑造的专有技艺，那还未成型，但工艺的目的便是守护的灵能术法。

——那么，为什么不用？

苏青月垂落眼帘。她的身体不在这里，灵魂也不在这里。

然而下一刻，亚空间却主动地回应了她，随她的心意，构筑出了她在珍妮的世界中才刚刚具备了一个雏形的灵能技艺。

那是一轮月亮。

一轮从未知大陆的边缘，亚空间能量海洋所化的浩瀚波涛中，骤然升起的青色月亮。清冷的月光在一瞬间便覆盖了整片浮游的大地，而每一个被无辜卷入灾难，又正好出现在她观测范围中的异星之人，心底都浮现出苏青月的低语。

——‘无辜受难的人啊，你们可以向着青月祈祷’

——‘你们敬拜青月，青月便庇佑你们度过灾劫’

作为救苦救难的神祇而言，这样的宣告未免有些太过简朴直接。但对于命在旦夕的蒙难之人来说，简洁带来的高效，便胜过一切。

被卷入这场灾难之中的异星之人，苏青月观测中足足有着近万。其中数百人已然在先前的恶兽袭击中死去，但可战之人，仍有数千——而在苏青月的观测之中，挡在最外面的异星人没有一个在宣告时向她祈祷，只是继续专注于战斗。然而在她观测的另一端，处于次要安全区，却不会因为突发群体暴毙而导致阵型崩盘的另一群人，却不约而同地，齐整地，使用各种不同的方式，向着‘青月守护’祷告。

——真是一群团结高效，且出乎预料谨慎的种族，他们的意识，难道通过某种未知的手段相互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