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空能中的空，似乎已经运用到了尽头。哪怕真的开启了无限之门，或许视野在空间层面上的极限也就是这种程度。
那么，主神在空能水晶的注释中。所标好的时间效用呢？
问得好，她的感知立刻就回应了她。
因为下一刻，她的视野就回到了地球——回到了一百万年前的地球。
她的洋馆和庭院在这个时间点还只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许多长着大角的麋鹿，大尾巴的松鼠，还有活蹦乱跳的猴子正在树林中忙碌。正常的生态圈，普通的食物链。直到一群披着毛皮和叶子的野人拿着长矛冲入树林，接下来便是一场狩猎。
她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些原始人，视线跟着他们从森林中移走。扛着麋鹿尸体的狩猎团很快就回到了十几公里外新建设的部落——头上插着羽毛的祭祀正在部落中央生火。当她完成这神圣的，对于原始部落至关重要的仪式时，部落中便一阵欢呼。
朴素的原始社会结构，在这个时间段，母系还处于统治和管理的阶段。因为她们需要负责起编织，烹饪，采摘，维护火种等精细的活。强壮的战士们负责捕鱼，狩猎，对抗外敌。逻辑层面上虽然有上下之别，但在实际的部落中，地位其实大致等同。
和考古文献不太一样，不过塔薇尔也不怎么在意。因为她注意到，这些战士，以及祭祀身上，都有着某种微弱的气血调度——而这无疑是她家族技艺的原型。超自然力量的终极古老版本。甚至有可能，这支原始人部落里，就有她的祖宗！
不可思议。而更不可思议的，则是当她跟随着女祭祀的步伐走入部落中间的茅草木屋时。她分明看到了一位调度气血之力非常娴熟，天赋无疑超越了整个部落中的所有人，然而年纪却又轻到还不够资格去战斗或者主持仪式的纤细少女。而这少女的面貌，居然和塔薇尔完全等同！
——这是……我？
塔薇尔，睁大了眼睛。哪怕她早就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在哪里，她也依旧睁大了眼睛。这里是一百万年前只是她在调度空能力量时的某种感觉。而下一刻，她便看见这位于一百万年前的‘自己’，突然朝着自己目光投射的方向抬起了头！
她看到了她，她成为了她！
一百万年前的少女意志和塔薇尔自身的意志相互碰撞，融合，来自彼此双方的记忆却没有产生切实的冲突，而是直接化为己用！
塔薇尔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居然正操纵着这具和自己一样的躯壳。名为‘Tiwer’的部族少女那渺小而单纯的记忆在自己的脑海中流转。而在自己的思绪深处，一种独到，诡异，难度不高，但自己以前却从来没有向着这个方向研究的气血调度技艺，已然被她所完全掌握。
成长了。
她注视着自己这双被油彩沾染的手。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这项技术完全是出自她的认知死角，并且还有着不小的实际效用。她完全不认为自己的世界会自然发展出这等技艺，然后又被时代所遗忘。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这里……真的是一百万年前吗？真的是，单纯的我的世界的一百万年前吗？
她提出了疑问。而她的力量立刻就回应了她。因为就在下一刻，她的视野便再度抽离，拔高。前往天空，大气层，太空，地月系统，太阳系，银河，宇宙结构！
她看到了整个宇宙——宇宙的缩影，而不是所有的精细之处。她看见空间重重叠叠，堆砌成塔。看到时间所化的长河，无量的光之砂在河中涌动。而她的视野依旧在上升，继续上升。而最后，她看见无穷尽的线条，映入眼眸。
一次性的S级奇物，在使用的时候，具备完全的不朽之魂威能。而魂之门的倾向是感知。对于才处于三阶极限，只是轻微接触到无限之门的轮回者而言，感知最大的作用，或许就是感受到自己那最细微的灵魂结构，从而做到坏了也能够自我修补。
可若是完全开启的门呢？完全开启，并且走到足够深，哪怕不算其它三门，单论魂之一项。也足够接近心灵之光的层级，并且还配合了最适配的力量呢？
答案已经出现在了塔薇尔眼中——仅此一次的登天之基，她得以窥见魂的不朽之秘。感知的极限，不是在深度上做功夫。因为深到最底层，也不过是夸克，是弦，是普朗克长度。正确的方向，是朝着‘远’的路途蔓延。
无数的线条在她眼前林立。而那些线条，全都是她的平行世界线！她所抵达的不止是一百万年前，而是平行世界相对于她所处主世界的一百万年前。她和她平行的个体，处于同一个相对时间。
现在，她就是她。
然后，她也可以是她们。
塔薇尔碰触了她们，碰触了那无数的线。而下一刻，她的感知便朝着无数平行的自己蔓延——她看到了成为国王的自己，看到了成为冒险家的自己，看到了成为恶役千金的自己，看到了成为铁匠，成为宇航员，成为士兵，成为统帅，成为蛮族公主，成为星际执政官的不同的自己！
她看到了她们，她们也看到了她。在这一刻，她感觉她和她们是一体的，只要她们还在，她便可以无数次地在主世界投射显化。所谓‘不朽’即是如此，显化的只有魂，而非需要物质承载的肉身。而和这无限感知所带来的不死性相比，更让她惊喜的，却是她所持有的资源！
无数平行世界的她，提供给了她无数截然不同的经验和技艺。她那短暂的人生在顷刻间被百万倍，千万倍地拉长，增长。而她所拥有的经验，资粮，阅历和技艺也在同等规模地上升。她意识到自己可以做很多事，她意识到自己可以有很多种方式做事。无穷尽的触类旁通几乎可以跨越掉所有挡在她自创道路上的难关和绊脚石。原本连头绪都摸不到一点，只是靠骄傲硬撑着装作能行的自创S级强化蓝图，竟是从无到有地逐步从她认知中显现！
快了，就快了，超越北冰洲队所有人，证明自己才是最强的那一个的契机即将到来。只需要再多融合一些……
某条世界线上，某个塔薇尔突然愣了一下。
——北冰洲队……是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了，不过好像也不重要。毕竟自己有很多记忆需要整理归类，一些没什么价值的东西，忘了也就忘了。
她很快就将一切抛在脑后，全心全意地，和无数个平行的自己一起推演着超凡之路的全貌。
而在同时，最初那个塔薇尔的庭院之中。苏青月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她看到塔薇尔的形体正在淡化。而手腕上的腕表，也在轻微的闪烁着，一副要消失的模样。
“道化。”她轻声叹了口气，月能汇集。
朝着眼前那即将和万物不分彼此的少女，伸出了援助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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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稍事休息 : 第519章第四百八十七节·偶遇
世界。
苏青月向前迈出脚步，顺着塔薇尔的步伐向着她所抵达的无尽远方前行。月能和空能都是超凡层次的高等能量——后者或许在当前的层次更高一些，但前者也不遑多让，并且受控。
塔薇尔能去的地方，她也能去。塔薇尔能看到的东西，她也能看到。因为她可以完全地模拟塔薇尔，甚至和塔薇尔的思维联结。而塔薇尔的表意识和潜意识，都对她没有任何抗拒。
于是，她便看到了塔薇尔那视野中宏大的一切——这对她来说其实不算陌生，在亚空间深处修行，漫游的时候。她的视线也可以变得无限遥远。她可以从地球一眼看到小熊座，直视那颗距离地球三四百光年的北极星，并仔细观察那颗曜星的表面浮动着怎样颜色的火焰。
她看得见，宏观的星体碰撞。微观的夸克变迁。只要她向亚空间祈求，亚空间便会回应。并满足她一切能够想象得到的欲愿——只要支付足够多的纯净愿力来维持算力的运作。她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宇宙之弦如何颤动，而如果做得到的话，她甚至可以手工将其按照自己的意愿拨动。
只要她有一根拨动它们的探针，那便可以。
可惜，塔薇尔没有这样的探针，而她也没有。她甚至没有在空能视野下所映射出的宏观宇宙图景上稍作停留。而是和塔薇尔短暂地融合，接触。用月能压制空能，迫使空能承认她和塔薇尔可以短暂等同。
无数的线条垂落在她的眼中，而在注视到它们的那一刻。苏青月便明白为什么空能水晶只能够在塔薇尔的源世界内使用——感知平行世界线的前提，是平行世界线中存在对应的锚点。换而言之，就是自身首先得存在于这个宇宙之中，才能够感知到自己在这个宇宙的无数平行世界。
水晶只能够在源世界内使用，换成别的任何一个宇宙，只要不存在因缘深厚的同位个体。那么水晶所能够抵达的视野尽头便也只有宇宙的宏观和微观图景。想要超出这个阶段，难上加难。除非，使用者能够完全掌握水晶中的无主空能，将其彻底地化为己用。
——这或许是个合适的手段？
苏青月想到。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塔薇尔这个半恶魔半吸血鬼，最终会选择用这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空能水晶作为自己登天的媒介。但她明白，对空能的支配和炼化，会是帮助塔薇尔从当前的困境中走出的最优之路。
方向有了，手段也有了。那么接下来……便只需要挑选其中，最为合适的那一个。
苏青月并不担心，她知道自己肯定可以找到其中最为合适的那一个。因为她对自己的直觉很有信心，而塔薇尔想来也是如此，才无论如何都想要她和自己同行。
那就去吧，抬起手，挑选万千丝线之中最为顺眼的那一根。然后，将自己的意识沉入其中，直到自己的思绪，抵达正确的去处。
苏青月闭上了眼眸，然后，睁开。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血腥的远古战场，猩红的天空之下，无数带翼的狰狞个体，正和巨兽，巨虫，以及穿着装甲，驾驶着机械的人类或者类人们战斗。
那是恶魔，而这里是DND主题的血战战场。能级相对较低，是神祇也不过就是三阶中高的那种类型。然而即便如此，无尽的战斗也依然充斥着苏青月的视野。
炼狱，深渊。而下一刻，青色的月光便垂落而下，充斥了这整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位面。
恶魔和魔鬼都在月光中尖叫着褪去，来自各个位面的冒险者们也都四散奔逃。它们发出惊恐的尖叫，畏惧着月能的直击。
“强大神力！为什么会有强大神力抵达这里！”
月能和超凡领域级的神力等同，这一点倒是没有出乎苏青月的预料。不过自己居然在这个低能级位面中被视作强大神力，这一点多少有点让她啼笑皆非——虽说单论体量，她去国度天宇里拆个神国倒也不是完全做不到。不过相比起玛丽安的世界，这一处平行世界显然有些缺斤少两。
不过这不重要——反正，她的目标也不过是为了清一个场。在所有阻碍她的事物都被尽数移除之后，她看见了一个仍在战场边缘挥舞着武器，对抗着不存在的敌人的吸血鬼士兵。当苏青月降临到她面前时，便可发现她有着和塔薇尔一样的容貌。
“你是谁……你要对我做什么？为什么我在这里？”身份是士兵的少女挥动着质量一般的剑。她的声音中没有畏惧也没有忌惮，相反，她的眼眸中充斥着疑惑。因为出现在她面前的苏青月，目前的姿态和她一模一样。
“为什么……你长得和我完全一样？”
为什么呢？缘由当然是因为这里是她的平行世界。苏青月在这里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平行个体，所以自然只能够用塔薇尔的姿态显化。
“你猜？”苏青月抬起手，捧起一抹纯净的空能。身份姑且是士兵的塔薇尔注视着那一抹无色的奇异力量，眼眸中一开始是疑惑，然后是茫然，最后，是些许的醒悟。
让塔薇尔醒来并不困难，只要让她意识到自己是谁，自己要做什么，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那么她就会苏醒。而在这一过程中稍稍有些棘手的，便是塔薇尔在这空能水晶的加持下，不知道究竟已经占据了多少平行世界线的数量。
不过无所谓，一个个来，总归是弄得完的。作为士兵的塔薇尔在思考中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朝苏青月投来了歉意的目光。
“唔……我好像搞砸了。”她在明了自身的一瞬间，属于轮回者塔薇尔的那一部分和士的兵那一部分一起剥离然后转移。汇入了空能之中，然后，整个广阔的血战世界，就此停止了运作。
没有主体的平行世界，是没有存在价值的。既然塔薇尔的目光已经从这里移开，那么这里将因失去她的支撑而停止运作，直到属于她的意志，再度投入这一处平行世界之中。
一条线停滞了，而苏青月随即走向另外一条。这一条线的塔薇尔是一名执政官，她站在好像是古希腊大会堂一般的建筑中，向着台下的公民们发出响亮的参政宣言。
月光垂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思虑随即卡了一下。苏青月那和她等同的姿态出现在她眼前。另一抹空能被捧起的时候，她便明悟了自身的因缘。
“居然会发生这种事……”她的性格和作为士兵的塔薇尔似乎有着微妙的差别。但她同样没怎么犹豫便汇入了空能之中，将这一抹无色之力染上了一抹绯红。而下一刻，苏青月再继续前往其它的世界线。
冒险家塔薇尔的世界线。
女王塔薇尔的世界线。
宇航员塔薇尔的世界线。
恶役千金塔薇尔的世界线。
不同的世界线，不同的塔薇尔。而和最初始的，配合程度最高的士兵和执政官不同，后续的塔薇尔便有着或多或少的不顺从。否认，拒绝，甚至反抗。但因为有了经验在先，苏青月的应对便也逐渐地娴熟而且有效起来。或许诱导，或许强硬，或许使用某种奇怪的诡计，总之，她让一个又一个的塔薇尔回想起了自己的生命本质，然后将四处散裂开来的意志，重新融入不再被水晶所拘束的空能之中。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这其中的塔薇尔，有着万千的计数。每一个塔薇尔都存在一点细微的差别。而当她们全部融入空能之中时。被苏青月所压制着的无色空能，已然从头到脚都转变成了塔薇尔那标志性的血红色彩。
但是塔薇尔并没有醒来，哪怕这碎片堆积得已经足够得多。哪怕这些碎片已经足够让塔薇尔连人带魂一起复现并且还多出不少，但没有就是没有，不够就是不够。
——还差一点，至关重要的一点……本性，真灵，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而它藏匿了起来，让我无法在短时间内便成功寻获。
可能是藏了起来，也有可能是被什么给藏了起来。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直到现在，苏青月都没有见识到塔薇尔所编织的，独属于她自己的力量之道。这或许便证明了塔薇尔内心深处正在抗拒，抗拒自身的道路，正受到苏青月的干涉。
——可她的身和心，都明明没有排斥过我。
有点奇怪，但也算不得多怪。眼前的平行世界线也依旧有着数以万亿的总量，而这些平行世界线应当是还未被塔薇尔完成同步的世界线。不需要每一个都精细地管它，但塔薇尔最后欠缺的那一部分和她利用奇物研发出来的力量之术，应当就在这无数的线条之中。
总数……应当是无限。一个宇宙，本来就应该有无限数量的平行世界线。想要一个个地翻检过去，未免有些不知死活。但是……苏青月有办法。
名叫奈亚的猫儿，突然出现在了苏青月的手上。
这不是普通的猫，它是主神的造物。也是塔薇尔的使魔。在因缘联结的层面上，它应当和塔薇尔有着最高等级的羁绊。而在她的身体和灵魂都没法起到索引效用的时候，自然就是猫儿大展身手的时光。
苏青月其实一直有一个猜想，或许奈亚并不止是奈亚。而是包含了一些奈亚以外的东西——它是塔薇尔的使魔，那么或许也可视作塔薇尔的一部分。但这一点估计很难证实，因为苏青月很难想象塔薇尔在自己的怀里撒娇的模样。
奈亚就会，而且还很起劲。
两者之间的差异实在是太过显著，实在是很难放在算式的两侧进行等同。
“去吧。”猜想并不占据时间，在思绪流转的时候，她便将这只乖巧的猫儿向前轻盈地一抛。而就像是每一只猫儿都喜欢毛线球一般，奈亚也不例外，并且它很快就找到了其中最为合适的那一条。
它找到了，那就是苏青月找到了。既然目的地已经确认，那么，需要做的便是最终的探访。
…………………………
苏青月睁开眼睛，映入眼眸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金色原野——不，不对，不是麦田。而是向日葵，太阳花。出现在她眼前的，无疑是一座洁净且平整的太阳花田！
天空中有着结界隔断的感觉，映入感官之中的，无疑是一个体积不小，但也算不得多大。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座海南岛规格的地域结界。她的视线偏移，投向视野内最高的山。山的顶端有一座神社，有一位绿白的巫女，和两个不算强大的神明。
东方Project，幻想乡。塔薇尔的平行世界中，出现这样的类型并不怎么出乎苏青月的预料。
“毕竟她本来就长得挺蕾米莉亚的……欸？”喉中，发出了惊奇的声音。惊奇，是因为声音的声线，居然属于苏青月自己。
不是塔薇尔的声线，而是她自己的声线。她下意识地抬起抱猫的一只手，凭空便要在空中一划，构筑出一张能够映照自己形体的镜面。
她失败了。
不是能量的运作失误，也不是弄错了技巧，更不是受到了这里的结界限制。她之所以失败，单纯是因为有人发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即兴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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