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椒虎皮肉
脚下的土地被残肢和尸体铺满，血肉被一次次践踏浸透，土地变成泥泞猩红，让上方生长的赫拉纳草愈发显得娇艳，想必来年的春天这片土地会更加肥沃。
战场上不断响起微弱的哀嚎和急促的惨叫，这是胜利者在收割将死之人的性命，不管是敌人的，还是自己人的。
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重伤者很难从死神手中拉回，给予他们仁慈的死亡才是一贯以来的做法，而且多斯拉克人普遍相信勇士死后会化作星辰在夜晚的天空中奔驰，死亡并非终结。
秃鹫和豺狗出现在战场周围，却因为畏惧人类不敢上前，它们在四周徘徊着，发出短促凄厉的嚎叫。
一颗长着血红长鞭的人头从堆积的尸山上滚落下来，“咚”的一声滚落在地，露出一张呐喊中的恐惧脸庞，正是不久前不可一世的野陀卡奥，一只秃鹫看准机会俯冲下来，只是一口就啄下一只眼球咕噜吞下。
“轰！”一把巨剑从上空射下，将秃鹫射暴成一团血肉和羽毛组成的不明混合物。
一道声音从上方传来：“好歹是勇士，尸体不该被禽兽吞噬，收敛尸体，他们将享受同等的葬礼。”
战场之上所有幸存者望向那个男人的目光充斥着敬畏、恐惧、狂热、崇拜。
这个名为索隆的男人几乎已一己之力统治了战场，他手中巨剑所指之处，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片刻，鲜血一次次染红了他的铠甲，死在他手下的尸体堆积如山。
最终，他更是以绝对的力量斩下野陀卡奥的头颅，结束了这场战争。
夕阳照射下这个伟岸的身影无比高大，近乎现世魔神，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屈下膝盖，向他跪拜。
这一刻，即使再顽固的多斯拉克武士也开始坚信，这个男人必将统治所有卡拉萨，成为多斯拉克海第一个居于所有卡奥之上的王者。
“索隆王！”
……
战争虽然结束，但还有更多的后续亟待处理。
随队同行的草药妇人和太监为轻伤者清洗、缝合伤口，敷上草药，更多的人收敛同袍的尸体，他们将尸体搬上拖车，这些将送回营地妥善处理。
至于野陀卡奥和他战死的部署，堆积成密密麻麻的小山被木柴和易燃物包围，当大火冲天而起尸体的焦臭味充斥了整个鼻腔。
这场大火将会燃烧很久很久，直至余烬熄灭，仍会留下勇士鏖战的身影以及事迹。
大地上，密密麻麻被绳子串在一起的战败者和投降者目光悲泣地割下发辫，双手呈上弯刀，代表了臣服。
多罗收起野陀卡奥的头颅和几名身份高贵的俘虏，他将率部前往野陀卡奥的卡拉萨，去接收属于胜利者的战利品。
所有从这场战役活下来的战士脸上都挂着疲惫和兴奋的神色，满斥自豪，除了荣誉，他们还将得到敌人的财富和女人，这是胜利者应有的奖赏。
当统计数字出来后，所有人都忍不住再次欢呼，无垢者和拉扎林人死伤不过百人，吴风统帅的多斯拉克骑兵伤亡最多，足足有一千余人永远丢掉了生命。
然而和对方相比，野陀卡奥手下足足有一万多名精锐的多斯拉克武士战死当场，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以区区千余伤亡杀伤十倍敌人，战后俘获数十倍强敌，这是一场无比辉煌的胜利，无数年后这场以少胜多的大战也会一直流传下去，胜利者的名字将会铭刻在历史里，成为新的传说。
第23章 尾声
当浩浩荡荡的军队返回辛尤里，整个部落再次沸腾起来，一场声势浩大的宴会快速组织起来，战士们痛饮美酒，纵情享受胜利的狂欢。
现场气氛直到野陀卡奥的卡拉萨被押送回来时窜至顶点，大量的牲畜和奴隶加入让辛尤里的实力更加强大，所有人都坚信只要有那个人带领他们，辛尤里终将成为多斯拉克海最强大的部落。
理应作为宴会的主角，部落民口中称颂的索隆王，却在召集他的重臣在营帐议事。
“王啊！您的伟大如天上的星辰闪耀，渺小如我不该私下揣度。”布利安俯首趴在地下，他无比后悔之前的劝诫，差点就让一场辉煌的胜利消失。
“布利安呀，连你都学会这些谄媚之词么？你之前的建议并没有错，站起来说话。”
布利安惴惴不安的站起，听到吴风对多斯拉克统领多罗问：“降俘中有多少愿意投靠辛尤里的？”
多罗单膝跪地，他的脸上满是狂热：“卡奥，有一半的战士愿意归附。”
多斯拉克人崇拜强者，他们在正面战场被击败俘虏，加入敌人的队伍并不耻辱，更何况是这个魔神般强大男人的麾下。
“很好，尽快将他们打乱组编进军队，对于在这次战争中立功的要提拔，我准许他们组建新的卡斯。”
“是！”多罗满脸兴奋，索隆王将手下一半多斯拉克人的指挥权交予他，多斯拉克人的强大就代表他的权力更大。
这次战役中无垢者和拉扎林人的表现已经让他隐隐感到威胁。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眼前这位王者似乎更亲近那两支，当然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在这个男人仿佛看透人心的目光下，多罗连更多的想法都不敢有。
“另外一半既然不愿加入就让他们建设部落，放养畜牧，恩，和拉扎林的妇孺一起。”
拉扎林壮年男人都必须参加训练，所有生存的重担都压在妇孺身上，这次正好补充了人手。
多罗口舌无比干涩张了张嘴，多斯拉克人一向视拉扎林人为羊人，让他们和羊人的妇孺工作无异于侮辱。
吴风瞥了他一眼，“这件事交给你去做。”
“是！卡奥！”多罗心中无比愤恨，愚蠢的家伙，仁慈的卡奥并未因为他们的无礼降罪，愿意给予他们活路，但他作为卡奥的忠犬，决不能容忍这种行为。
他准备回去狠狠鞭打那些个不听话的家伙，把最累最脏的活分配给他们，如果反抗，就杀了他们。
多罗下去后布利安对吴风说道：“吾王，多罗性格残忍暴虐，那些被俘的多斯拉克人很可能会和他起冲突。”
吴风平静说道：“对辛尤里心怀怨恨者没有存在的必要，我要的正是多罗为我筛选出那部分人。”
布利安心中一凛，顿时响起眼前之人的性情来，看似温和的外表下是如同熔浆般的炙热无情。
“对了，还有件事交给你做。”
布利安连忙做出垂首倾听状。
“你去组织人手，将辛尤里现在的住民做一份统计，从今往后所有人将为辛尤里之民，不再以部落之民自称。”
布利安能够体会这道命令的英明之处，这将牢固竖立索隆王统治的正统性。
“我这就回去去办。”
“这件事稍后再办。”吴风叫住布利安，“还有件事需要你知晓。”
他又朝旁边说道：“撤努。”
营帐中烛火闪烁了一下，一道阴影出现在正中央，布利安心中一跳，竟是此人。
他注意到这个男人比起之前感觉更加阴冷，脸庞呈现不正常的惨白。
撤努的声音尖锐好像金属在彼此摩擦，“主人，我们在野陀的卡拉萨里发现很多黄金和新的箭簇，它们是不久前一支来自渊凯的商队敬献给野陀卡奥。”
布利安心中一动，“王是要攻打渊凯？”
吴风冷笑：“对方既然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我又怎能不予回报？”
布利安点了点头：“王可趁着此次胜利的余势进攻渊凯。”
“吾不希望无谓的流血，我要你作为吾之使节出使渊凯，告诉他们，渊凯的贤主必须打开城门，迎接吾的统治，作为回报，他们会保有自己的性命和财产，但不得私自留有奴隶。此次撤努将与你同行。”
布利安不由望向撤努，当他望向自己的时候瞳孔里隐隐有红光闪烁，不由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刚才是否眼花。
“王啊！我必将您的意志传达。”布利安迟疑了一下，说道，“但您的要求贤主不会轻易答应。”
“不错，他们会雇佣佣兵团和流浪武士加强防御，任何权力者都不会甘心交出手中的权力。”
“那您为何还要这么做？”布利安忍不住冒犯问。
他听到王是这样回答：“为了让他们记忆，以及，为吾扫清接下来的道路……”
数日后当布利安带着使节团出使渊凯，受到了贤主热情而戒备的招待，但当他述说王者诉求后，贤主们又一下变得冷漠和抗拒，他们愿意为与索隆卡奥的友谊奉献黄金，但绝不可能献出自己的城市。
布利安发挥出一名优秀外交使节该有的能力，正当他和贤主们唇枪舌战之时，另一个消息令所有人措不及防。
就在双方正在协商之时，索隆卡奥率领麾下的军队绕开了所有的眼线，沿着斯卡哈扎班河一路疾行抵达弥林城外，在一个漆黑的夜晚突袭了这座城市。
弥林的伟主们虽然组织奴隶进行了抵抗，但是在有备而来的大军袭击中溃不成军，战斗只坚持了两个小时，在索隆王以一人之力摧毁城门后，大军犹如洪流般涌入城中。
城门被破后，伟主们躲在金字塔里继续反抗，索隆王亲自出手一个一个把他们从里面捉出来杀掉，就像是捕捉瓦罐里的血蛙，慢慢摁死。
杀戮持续了整整一夜，当第二日清晨的太阳升起，所有参与反抗的伟主都被吊死在城墙上，他们家族的财产全部被抢走，族人遭受更加残酷的命运。
因为这样的行为，索隆王“暴君”之名传彻各大城邦，城邦的统治者们第一时间加紧了守备力量，雇佣军们收获大把大把金子和合约，城邦的统治者组建起联合军队共同守护自身不受侵略，并将索隆王视为洪水猛兽。
而首当其中的渊凯，其统治者贤主备受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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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谈判
穿过一片白桦树林，从砂岩斜坡勒马朝下方望去。
原野上横亘于道路的渊凯军团，由奴隶和贵族武士组成，人数约三千左右，它的旗帜是手里抓着鞭子和铁项圈的鹰身女妖。
两翼是佣兵团，装备长枪和弓箭，并配有剑斧用于近战。左翼次子团，右翼暴鸦团，各约五百人，右面是嵌在两道交叉闪电间的四只乌鸦，左面是一把断剑。
在他们背面是渊凯的城墙，这座城市由黄砖筑成，而非红色，但其余景象跟阿斯塔波并无二致：同样剥落碎裂的城墙，草草修缮的防备设施，巨型鹰身女妖像坐落在城门上。
城墙和塔楼上挤满十字弓兵和掷石手，这是让下方的军队没有立即投降的主要依仗，同样也有五千人。
在他们对面，无垢者组成十个方阵，每个方阵三百人，总计十个方阵。
二千人驻守阿斯塔波，三千人驻守弥林，这里是剩下的三千人，但即使是三千名无垢者，当他们排列成阵时，任何人都不敢轻忽。
在无垢者之后，是拉扎林人组成的弩队方阵，拉扎林人经过几次战役，他们身上的气息更接近一名合格的士兵，足足四千名拉扎林弩弓手安静的站立。
在他们两翼，一万名多斯拉克武士策马奔驰，他们的目光如虎狼豺犬，让站在城墙边上的善主大人们心中揣揣。
九千人对一万七千人。
“悬殊的实力对比，各位。”外交官布利安站在城墙边上往下望，他对穿着华丽托卡长袍的善主说，“贵方的军队抵抗不住我主的军势，即使加上那些无信的佣兵。何不就此缴械投降，我先前的承诺仍然有效。”
善主的代表，格拉兹旦·莫·厄拉兹，一个精瘦结实的男子，他恼怒的尖声叫道：“愚蠢的妄想！我们的城墙牢固坚硬，我们的贵族自豪勇猛，我们的百姓无所畏惧，我们的血统袭自古吉斯。你的主人休想征服渊凯。”
布利安微笑，“我尊重贵方的传统，但就在几天前，同样古吉斯血统的弥林被我主攻破，反抗的伟主现在尸体挂在城头上，被血蝇和秃鹫啄食。恕我直言，弥林的城墙比渊凯更牢固坚硬，但他们只坚持了两个小时。”
格拉兹旦的身体在发抖，不知道是气愤还是恐惧，“这是无耻的偷袭！要不是你们忽然发起进攻，弥林现在还是伟大的古吉斯人统治之下。”
布利安继续微笑：“我们曾在正面战场上击败人野陀卡奥，他当时的实力远比我们强大，对此贵方应该十分清楚。你认为弥林会比野陀卡奥的四万大军强大？”
格拉兹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你们为何不立刻进攻，你的主人虽然强大，但他的敌人同样很多。据我所知，多斯拉克草原很多卡奥已经对他感到不满，九大自由城邦也已经组建联军朝渊凯而来。”
“卡奥之间永远不存在和平，些许不满又有什么。”布利安慢条斯理的说道，“然而远方的水流解不了即将焚烧的怒焰，恕我直言，攻等九大自由城邦赶到时，看到的只会是易主的渊凯。”
“大胆！”格拉兹旦的表情十分恼怒，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在那个暴君攻下渊凯之前，你的头颅会先插在城墙上。”
布利安的表情丝毫看不出被威胁的样子，他甚至有余暇理了理袖袍上的流苏，这种托卡长袍穿戴复杂，金色的密尔蕾丝织成的流苏总容易在运动时变得凌乱。
“那我将不胜荣幸，当我主攻下渊凯之时，各位善主以及大人们家人的脑袋将和我比邻而居。”
“你主人的军队只会在渊凯城墙下白白损失！”格拉兹旦尖叫起来就像一个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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