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方舟，次元铁匠 第128章

这并非是心理暗示所带来的某种生理反应，而是所有人都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周围的温度正在骤降。

就好像是从温和的午后时日之中，眨眼间来到了冰冷的寒夜里，巨大的温差让所有人都难以忽视。

希尔伯眉头微皱，神情不怒自威，他直视着那轮正在缓缓升起的苍白皓月，丝毫没有恐惧退缩的意味。

眼前的异样显然是属于以实玛利的手段，或许海嗣拥有着不止一个大群意志，但是希尔伯敢肯定，会使用这种月光把戏的也就只有这一位海嗣神明

了。

当初还是在斯卡蒂的梦境之中时，希尔伯就有注意到在这整个梦境之中，唯有在试图去直视那月夜的时候，对自身的精神压迫力是最大的。

那个时候他也正是因此吃了一个暗亏，如果不是那位有着奇怪口音的炎国女子帮了自己一手，那自己可能就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月夜算是以实玛利的某种能力具现化，而现在出现这副异况，也能说明对方正在将目光投向这里，并且试图要做出一些什么事情。

“闭上眼睛！不要直视月光！”

希尔伯沉声喝道，这句话更多是提示给博士的，虽然说这位博士也有着这样那样的奇特之处，但是希尔伯不认为对方拥有着可以直接抵抗大群意志所投来的精神污染能力。

至于凯尔希，希尔伯倒是觉得这一位从历史之中漫步走出来的医生，至少在这方面上总得是有一些自保手段的。

佩莱尔博士依言低下头，掌明了手中的梦境提灯，在脑海中开始机械性的复读大量数理方面的公式，这是希尔伯提前告诉过博士用以坚守心神的方法。

海嗣或许有着属于自己的知识，或许也的确会是思考，但是在数学这一方面上，海嗣应该还是没有去学习过的。

这种属于人类自我定义的、用以认知世界的手段，可以高度集中一个人的注意力，而希尔伯也正是希望利用博士进入到这种状态之中。

因为他还真不好给对方解释什么叫做坚守心神，什么叫做强化意志，这种神秘侧的冥想手段很显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得清楚的。

而在提醒完其他人之后，希尔伯则是毫无惧意的直视那份月光，现在的他已经和过去今非昔比，哪怕是没有方舟的思维投射加持，在这段时间的成长之中，他的灵魂也早就被锻就成了蕴含焚天之火的不灭熔炉。

这一切让他有底气以身犯险，要是对方真的有什么想法，那高低是要给祂露一手的。

在那轮明月伸至最高空时，Mon3tr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向着窗口所在的方向嘶吼着并开始挥舞起自己的利爪，摆出了如临大敌一般的姿态。

随后，所有人都好像是眼花了一样，不约而同的看见了那红衣斯卡蒂从玻璃的表面之上走出。

以实玛利用着毫无感情的面容注视着工坊内的一切，最终祂的视线停留在了那滴干净的斯卡蒂鲜血之上。

“不是阻拦，必须，杀死，威胁种群，未来。”

支离破损的语言出现在了众人的耳边，而这符合深海猎人们所记录下来的海嗣语言习惯。

不过很快，另一句流畅的泰拉通用语便随之而来：“你成为了海洋的敌人，对你已不是捕食，而是猎杀。”

如同死亡的宣言从以实玛利的口中传来，这似乎是海嗣第一次表露出了确切的杀意。

如果说海嗣对阿戈尔人的态度，就是在面对生存路上的堵路顽石，是进化时可以摄取的养分。

那么对于希尔伯，那便是必须要杀死的敌人，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其他人还在为这句话思索的时候，便突然听见了希尔伯大喝一声：“哼！想逃？！”

金属摩擦时的声响传来，其中却又夹杂着一种风铃般的奇异韵响。

如同黄金铸就的锁链从希尔伯身后的异维空间端口涌出，化作天罗地网撒向了站立在窗台上的以实玛利。

这看上去似乎是一种徒劳，因为显然以实玛利并非是实体，而是一种幻觉出现在众人眼前。

实体的锁链又怎么可能锁得住幻想？

但是就在锁链和以实玛利相接触的那一瞬间，虚实之间的关系被打破，那黄金锁链将以实玛利的虚幻身姿化作成了实物，并牢牢的禁锢在了原地。

以实玛利的脸上露出了油然而生的错愕感，这或许是从斯卡蒂那里学来的情绪，但不管如何海嗣的大群意志终于是了解了这一情绪。

不过这对于祂而言是未曾想到过的变故，并没有真的让以实玛利彻底被困住。

祂就像是壁虎一样，在遭遇到了危机时断开尾巴般，直接将自己被这金色锁链捆住的部位给斩断。

随后，祂转头消散在了空中，甚至没有再多回头向后看去一眼，颇有一些狼狈不堪的匆忙感。

而这对于祂而言也是正确的选择，因为只要以实玛利的动作再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那么那更多的金色锁链将会彻底淹没并捆缚住以实玛利。

到那个时候，可就不是壁虎断尾就能够逃脱的了。

从以实玛利出现到祂落荒而逃，这一切的过程其实也就发生在这不过才数十秒不到的时间，而以实玛利出场时那份高高在上并带动着天地异象的逼格，和祂逃跑时的声身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以至于佩莱尔博士还以为自己是这些天劳累过渡出现了幻觉，伸出手忍不住揉

了揉自己的眼睛，颇有一些迟疑的说道：“这就结束了？”

凯尔希没有回应博士，她沉默的看向了希尔伯，因为她能够发现即便是成功反将一军，这位大工匠的脸上也依旧是凝重无比，没有丝毫的反攻是能够可言。

“结束了，但也没完全结束。”希尔伯说了一句矛盾之语，随后慢慢的将那些金色锁链一一收起：“那家伙的本意就不是来给我们整一个下马威或者给我们搞出一点麻烦来。

“还记得之前我们讨论过的海嗣本能吗？收集到危险的情报后，将这份情报回传给周围的群族，让它们开始针对性进化。”

佩莱尔博士立刻明白了希尔伯的意思：“祂是在将荒神神机的事情给传输回去！”

“那如果海嗣提前收到了这份信息的话。”凯尔希唤回了Mon3tr，有一些担心的说道：“荒神神机的特性会不会就此失效？”

“海嗣要是能够进化出可以抵抗荒神神机的能力，其实也就相当于把自己给杀死了。”希尔伯摇了摇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荒神神机的作用机制，而那滴鲜血更是佐证了这一切：“祂回传的信息其实也很简单。

“祂要告诉自己的同族——自此以后，海嗣出现了一个天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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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那光芒就在此处，指引前路

源石已然成为了泰拉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很显然在这个世界之上，同样有着太多太多无法用源石来解释的力量。

海嗣便是其中之一，不仅仅在于它们那无休止的偏向进化，同样也在于它们在血脉之中的诡秘联系。

即便是离开阿戈尔，从靠近海岸的伊比利亚逃离，不断深入到远离海洋的泰拉内陆，但血脉之中的联系却依旧会绑缚住所有沾染过海洋的人，让他们难以脱离，而这一点不管放在谁身上都是一样的。

这便是最令人畏惧的事情，而在斯卡蒂的身上，这种联系被放大到了另一种高度，来自神祇的鲜血在她的体内流淌着，以至于以实玛利得以跨越那干燥的大地，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希尔伯的面前。

在月夜异象从眼前消失之后，希尔伯立刻着手检查这一次异象所带来的影响，诸如这些异象到底是不是出现在他们体感上的神经幻觉，还有作为以实玛利目标宿体的斯卡蒂状态如何。

前者还需要有一点时间来收集资料和分析内容，而后者就更为简单了一点。

考虑到实验会发生的各种情况，在这段时间里斯卡蒂一直是住在中央制作站大楼里，而且就和W隔了一个房间，这样工坊内部有什么事情，她都可以在第一时间里赶到。

或者说，她出现了什么情况，工坊里的人也能第一时间找到她。

就比如说这一次，在异象结束后没多久，凯尔希就已经带着各项仪器给这位深海猎人做了一次细致的全身检查，细密程度甚至于希尔伯都没办法进门旁观。

至于博士...说实在的，希尔伯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这家伙的性别，而从凯尔希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来讲，性别这种概念好像也不能直接套在博士身上来使用。

不过希尔伯也没那份精力在这方面上多做深入，由于以实玛利的出现，他暂停了荒神神机系统的研发，希尔伯必须要了解到所有的影响后，才能放心的继续实验。

在第二天到来时，这些影响才全部总结到位。

首先这次异象确实不是幻觉，因为方舟检查了附近城区的摄像头，都发现了这些不属于自身系统的摄像头内，拍摄下了苍白之月升起的画面，而且在移动城市整体的气温检测系统之中，靠近工业城区的其他区块，其室外温度都在一瞬间下降了十至十五度左右。

这代表着以实玛利的力量曾短暂出现在现实之中，由此便可以反推出那个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以实玛利，至少不是仅存在于视觉之中的存在。

其次，在工坊自身的检测系统之中，发现了一些污染迹象，而这些污染多发生在有大量积水的地方，比如说地下水道的排水口，还有一些工厂自备的蓄水池之中。

方舟在这些积水之中，发现了一些极为活跃的未知微生物，这些微生物有着一定的腐蚀性和自我扩充能力，能够在较短的时间里，就形成一道灰蓝色的薄膜。

从其中的数据来看，这些薄膜有着一定属于海嗣的生物特征，但是目前可以排除这些微生物可以直接诞生出一只活的海嗣乃至恐鱼出来。

另外，这些微生物没有自我进化能力，同时也有着碳基生命共同的弱点。

至少它们在面对高温时的表现，能够对得起它们体内的蛋白质。

希尔伯认为，这些微生物应该就是以实玛利出现后所带来的某种影响，祂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转化或者说是散步出这些微生物，从而将相对应的环境改造成

适合恐鱼与海嗣生存的地方。

这或许是对方来到陆地之后，所进化出的环境改造能力。

不过除了这些微生物以外，希尔伯就找不到任何更多的影响，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实玛利没来得及去做更多的事情。

另一边，每个人的体检报告也都出来了，希尔伯自己是不必多说，凯尔希和博士的身体状况也没有任何异样，以实玛利对于他们毫无想法，就如同看待养分异样。

至于斯卡蒂，她的身体状况肯定也算得上是健康，只是她现在的血压还有心率，都要比平日里更高，众人一致认为这应该是以实玛利所导致的影响。

而根据斯卡蒂本人所说，她虽然没有感觉到困倦，也没有听到以往的呓语和歌声，但确实是在那一瞬间听见了一道风声。

——从海面上吹来的、带着些许咸味的风声。

从目前收集到的资料来看，每一位深海猎人在慢慢步入海嗣化的时候，总是会出现这种征兆，从海风到海浪，再到那如同塞壬的歌声回响。

简而言之，这就算是有症状了。

为此，在检查完了所有的设备无误之后，希尔伯等人便立刻投入到了神机系统的最终开发工作之中。

不管如何解释，以实玛利所表现出的态度，证明了神机系统是有着足够价值来完成的。

在遇到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存在时，动物们往往会露出自己的獠牙，弓起自己的腰背，将最为凶狠的一面显露出来的。

后续的工作进度远要比先前快上很多，毕竟真正的难点就在于如果仿造出一个针对海嗣的、可控的、有效的仿神谕细胞，可以说只要这些神谕细胞能够完成，那么荒神神机就已经算是全面完工了。

在经过一周左右的时间调试之后，这些无人机群便进入到了批量生产的阶段。

这些无人机群将会以仿生血液的形式进入到斯卡蒂的体内，换算一下的话，总计一共是1000CC的鲜血。

当然，这不是简单的输血就能够完成的手术改造，希尔伯还需要将神机系统的控制链接可以和斯卡蒂的神经放电信号所契合，让这些无人机群从真正意义上成为斯卡蒂自身的器官。

因为是第一次且带有一定实验性质的手术，所以整个工坊里的人都被调动了起来，包括是烈汉卿这个这些天来愈少露面的家伙都被抓了壮丁。

最终，放置在地下车间的手术室里，站满了十数个手术参与者，除开希尔伯等人以外，方舟也是调来了数个医用向人形帮忙打下手。

“你害怕吗？”

希尔伯看着面前赤脚走来的斯卡蒂，轻声说道。

刚刚换好手术服的斯卡蒂微微摇头，披散下来的银发如溪流涤荡般晃动着：“不，长官。我并不觉得害怕。”

“我必须要提前说明一些事情。”希尔伯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不能保证这场手术是完全安全的，虽然我们尽力将风险降低到了最低，但它依旧有着失败的风险。

“我不喜欢用1%和99%来当做成功的概率，因为在我看来，只要有那1%的可能性，那么这一切的成功率就是对半开。”

斯卡蒂注视着面前的工匠，她很难得的从面前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紧张。

回想一下，从自己和他相遇的那一天开始算起，这短短半年的时间里，这位工匠就已经数次身陷险境，其中也不乏有差点回天无术的情况。

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始终表现出的都是一种胸有成竹的模样，即使是在面对超越人类的以实玛利时，他也从来不曾露出这些情绪。

而这么一想的话，或许是因为这位工匠从来不会因为自身的处境而发生情绪上的波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