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亡国之嘤
他们驻守的地方是边境市场通道，当年炸毁日之门的时候并没有让皮尔特沃夫完全与恕瑞玛大陆失去联系。
在最南端的边境市场依然有很大一片土地链接着恕瑞玛大陆，通过这里可以直接抵达恕瑞玛大陆的最北端，准备前往库莽格拉等一些城镇做生意的商人通常是走这座桥。
此时距离诺克萨斯向皮尔特沃夫宣战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最近一段时间诺克萨斯人的攻势越来越迅猛，议会还在争议要不要提前撤离一部分南城区市民，黑夜之中浓雾弥漫，周遭的民兵都打着哈欠嘟囔着什么。
突然，嗖！
一根啸叫的铁弩箭刺破浓雾，命中了探出身子的民兵，只是轻轻的一声。
噗！
这位木匠便捂住喉咙，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呜。
他身边的战友都还没反应过来，眼看着他倒地才有人大喊：“敌袭！”紧接着便是刺耳尖锐的警报声响起。
与此同时，无光且笼罩有雾的城外不知何时出现了黑压压一大片战团，穿着全身板甲的诺克萨斯士兵从黑暗中挥舞着锋锐的武器无情地开始冲锋。
他们借着浓雾靠得太近了，近到民兵们只能击发出寥寥几枪便被拖入到冷兵器的世界中。
这些士兵甚至没有发出战吼，就像是传说中暗影岛的那些幽魂，目光冷漠地扫过路线上的每一个手持皮尔特沃夫新型来复枪的民兵，锋刃随后而至，惨叫压抑在喉咙里，鲜血温暖甲胄。
此前民兵们只是用枪械阻击诺克萨斯军队登陆，而在拿起枪械前他们可能是某位餐厅的厨师、服务员，又或者是某位海克斯科技工坊的学徒、市政厅的邮递员等等。
他们不用见血，有时候甚至不用瞄准，只需要朝目标方向大致瞄准，然后扣动扳机，只需要一声‘哒’，那些乌压压一大片的持盾诺克萨斯人就会倒下一个。
冷兵器和热兵器的碰撞结果早在蓝星就已经得出结论了，再加上还有城内设置的炮台掩护，让皮尔特沃夫人可以非常轻松地击退诺克萨斯的每一波攻势，甚至在战斗结束后还有闲心泡一杯茶。
这样的情况在诺克萨斯法师团抵达后形式开始有所波动，不过议会总能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机器去对抗诺克萨斯人的魔法，因此尽管算是开始拉锯战，但皮尔特沃夫人的信心还是很足的。
议会告诉他们的是：“皮尔特沃夫决不投降。”
而那些大家族看上去也确实都没走，话事人偶尔会到南城区的前线来发放物资犒劳一下这些自愿保卫家园的民兵，吉拉曼恩家族的大小姐还亲自带领手下的皮城守卫在前线各处支援。
甚至还听说有一位神秘的灰夫人在猎杀那些渗透进来的间谍。
诺克萨斯人迟迟没法攻入皮尔特沃夫城内，看上去一切都在变好。
连太阳圆盘都在一个多月前帮过皮尔特沃夫一次，哪怕它没有对诺克萨斯人造成任何伤亡，但确是实实在在的打退了诺克萨斯人的突袭，给皮尔特沃夫构筑防线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有人还说风之神迦娜也在守护皮尔特沃夫，而近一个多月来连续不断的外海风暴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
可惜诺克萨斯人已经占据了皮尔特沃夫外围的一些小港和炮台以及南部的那一片平原，这些外海风暴只能影响他们的
海军，没办法阻止从南部城市库莽格拉而来的陆军。
不过连绵不断的暴雨天气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止诺克萨斯人的进攻，还能削弱他们弓弩的射程和攻击强度。
而且有些时候在信仰这方面，象征意义要比实际意义更大。
于是皮尔特沃夫人士气高昂，像是一颗被不断吹大的气球，甚至有人狂妄地开始提议要追击溃退的诺克萨斯战团。
但这高昂的士气在真正短兵相接的这一瞬间破灭了，像是被一根针刺破的硕大气球，爆炸开的声音让皮尔特沃夫人振聋发聩。
仿佛过往一个月的战斗都是如幻梦一般，嘭！地一声，胜利的梦破灭了，整个人惊醒过来，放眼所及，真正的血腥战场还没等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便一头撞了过来。
当真正与这些身经百战、从血与火的锻炉中爬出来的士兵面对面时，守卫的民兵才真正感受到了一种被猎食者盯上的恐惧。
只要看一眼那些诺克萨斯人的眼睛他们就会发现自己甚至没办法挪动脚步，然后用脑袋去接诺克萨斯人的斧子。
有不少民兵秉持一腔血勇，一边开枪一边往后退，但作用不大，失去防线的保护，这些皮尔特沃夫民兵只是砧板上的鱼罢了。
他们没有职业士兵的体能、力量和心理素质，只是胡乱开枪，然后被诺克萨斯士兵追上砍倒。
后面的阵线发现了前方防线被突破，探照灯立刻聚集过来，刺破朦胧的水雾，看到了雾中一边倒的屠杀场景。
“萨尼铁塔！”伤员的惨叫声在混乱中越来越弱。
皮尔特沃夫的反击也来的迅猛，防线中的新开发的重型连发机枪连续的“哒哒哒”的射击声，不断有诺克萨斯人倒下，但他们没有惨叫，只是前仆后继，沉默地让人感到冰冷。
这些诺克萨斯人沉默的挥动武器，沉默的拿出飞斧、钩锁、爪勾，哪怕是被枪击中也只是低沉地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诺克萨斯人等待暴风雨停歇足足等了一个月，直到今天，施法者们扬起大雾，战团指挥官抓住机会发起总攻。
于是第一道防线终于在开战后两个月这天被击溃，如同溃于蚁穴的第一段堤坝。
等到溃退的守军退过街道中线，被后面一道战壕的人拉进去，诺克萨斯人便果断地迅速退了回去，依靠着防线和建筑抵挡枪械和炮弹的攻击。
渐渐的，在距离更远的城外，雾中开始不断传出令人战栗的嘶吼，似乎有什么巨兽隐藏在浓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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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厉的警报声第一次在皮尔特沃夫南城区全区域响起，正在守卫站警长办公室趴在桌上休息的凯特琳猛地惊醒，下意识就抓起手边的狙击步枪往办公室外走。
她知道这种警报代表什么。
“你去哪儿？”
“前线。”
蔚迷迷糊糊地从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睁开眼睛，看着往外走的凯特琳，想挠挠头，却发现自己还没脱下自己的海克斯科技动力手套，啧了一声，有些无奈地站起身追过去。
“没必要每次都去吧，那边又不是没有皮城守卫，这都快两个月了，诺克萨斯人打不进来的——”
话说到一半，却看到凯特琳倏地回头注视着自己，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蔚莫名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犹豫一会儿，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凯特琳问起金克丝。
“你妹妹安置好了吗？”
“你说爆爆？大概算吧。”蔚说起金克丝也有些头疼，感觉这丫头可能到叛逆期了。
“前几天还想着要拿着她自己做的什么砰砰枪上前线去，说是做什么产品实验。前线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战场，祖安和那里比起来都算是小打小闹了。我请那位菲罗斯小姐暂时劝住了她，现在大概非常安全地待在那位菲罗斯小姐家。”
“那就好。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的可能才是真正的战争。”
凯特琳说着，一边整理自己的仪容，一边戴上防滑手套往楼下走去。
蔚在后面愣了一秒，追上去：“什么意思？”
凯特琳一边调试步枪一边解释道：“字面意思，听到这个警报了吗？它意味着诺克萨斯人攻破我们设下的第一道防线了。”
随后她集结了守卫站能够出动的皮城守卫，自己则骑上环骑车，载着蔚准备先一步抵达边境市场的防线。
不过在环骑车行驶到距离边境市场还有三分一距离的蓝宝石交易所时就停了下来。
这时候浓雾被夜风吹散了大半，只剩下轻纱般的薄雾在空气中弥散。
凯特琳下了车，有些愕然地拿起望远镜往边境市场方向望过去，然后将望远镜递给蔚。
蔚接过来看了一眼，也跟着沉默下来，戴着海克斯科技动力拳套的右手有些无力地垂落。
昔日繁荣的边境市场此时被熊熊烈火包围着，火红的光在黑夜中将那片区域照得通透。
骑着名为龙蜥巨兽的诺克萨斯骑士悍不畏死地顶着枪林弹雨冲锋，哪怕他们自己也伤亡惨重但仍然有数十骑突破防线，重装步兵随后跟上，防线后临时征兆的守军瞬间崩溃！
这不是战争，简直是场屠杀！
凯特琳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步枪，亲眼见证自己曾经守护的市民被屠杀，头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哪怕诺克萨斯人好不容易运过来的弩炮和投石机在第一时间被皮尔特沃夫城内的炮台集火摧毁，但正面战场的劣势依然巨大，胜利的天平似乎开始朝诺克萨斯方向倾斜。
边境市场数道防线已宣布告破，大大小小的街道中可以看到逃散的守军和平民，能听到他们惊惶的叫声和让人窒息的诺克萨斯战鼓。
到后来，诺克萨斯人几乎是畅通无阻地前进了数条街道，最后在距离蓝宝石交易所四公里左右的国王十字大道才终于被紧急调动过去的机枪班组阻击下来。
说是阻击其实不大合理，因为诺克萨斯人的撤退极有章法，并没有撤太远，而是各自找到掩体，看上去纯粹是不想付出太多伤亡地将皮尔特沃夫拿下的样子。
甚至还能通过望远镜看到有人在后面修筑诺克萨斯自己的防御阵线，源源不断的援军从边境市场的突破口涌入进来，旗帜林立，重型攻城武器也在不断就位。
“不必悲伤，要给予敬意，他们死得其所。而且，很快就轮到我们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街道传来一位女士的声音，优雅平和，哪怕是在这样战事危急的时刻，她的声音也如同定心丸一般，让人变得镇定。
凯特琳转头看去，有些惊讶：“菲罗斯夫人。”她向这位皮尔特沃夫目前来说辈分第二大的女士行了个礼。
“这一次的攻击强度远不同于以往了，暴雨停歇，诺克萨斯的许多重型武器和龙蜥骑士都可以上场，仅靠这些没有受过训练的民兵，哪怕再算上各家族的特别行动小组，南城区也撑不了多久。”
卡蜜尔依然如以往那样优雅体面，只是身上的燕尾服到底还是有了几处污迹，身上的海克斯科技义肢也有了不同程度的损坏。
她扫了一眼蔚，无视了蔚的白眼，朝凯特琳微微颔首，然后看向边境市场。
“他们其实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攻城的器械，你知道为什么到今天才发起真正的进攻吗？”
凯特琳犹豫一秒：“因为天气？”
“不全是。”卡蜜尔摇摇头，目光倒映着远方的火焰，看不出情绪。
“皮尔特沃夫终究只是一座城市——不生产任何粮食的商业城市。两百多万人生活在这座城市，只需要将商路断绝，半个月内，皮尔特沃夫将不攻自破。”
“我们的粮食快耗尽了，最近几天城里也有了一些谣言，尽管被各家族的特别行动小组迅速掐灭，但依然有些消息许传了出去。”
“正如议会之前所预料的，诺克萨斯人还要攻打艾欧尼亚，不想在皮尔特沃夫损失太多。他们选择今晚攻城，就是想借着谣言扩散逼迫我们投降。”
凯特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即便是不通政治和军事的她也知道粮食耗尽对于皮尔特沃夫这样大的一座城市意味着什么。
诺克萨斯这场战争来的太突然了，突然到皮尔特沃夫没来得及做太多准备。
“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凯特琳深呼吸几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沉思。
卡蜜尔沉默一秒，目前的局面属实让人有些无从下手，她只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密探头子，最多在商业上有天赋，可也变不出粮食来。
她冷静地告知了凯特琳目前的残酷局面。
“皮尔特沃夫已经走到绝路了，他们可以继续围城，等皮尔特沃夫人全都饿死或者再也拿不起武器，然后再轻而易举地占领这座城市。”
“而我们要么选择饿死，要么等诺克萨斯人提出条件，然后按着他们提的条件一一去办到，甚至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当然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
卡蜜尔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那静谧不动的太阳圆盘，神色凝重。
“李维司有跟你说他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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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节 第十章 均衡，影流
凯特琳听到卡蜜尔的提问微微愣了愣，不过回想起数月前那一晚的战斗，叹息一声，现在确实只有超凡的力量才能拯救皮尔特沃夫了。
“他只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九月上旬会回到皮尔特沃夫。”
“上旬......”卡蜜尔注视着边境市场的方向，代表菲罗斯的蓝色眼睛倒映着扭曲的焰光，微微颔首，左手背在腰后，转身登上了一辆刚好过来的菲罗斯家族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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