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嘲哳
被喊了名字的老鸦一愣,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花莺莺,刚皱起眉头,目光旋即落在了花莺莺胸前的那片血色的夜雀纹身上,脸上的筋肉抖动了一下,最后他那整张枯瘦的脸皮咧开了一个夸张的笑脸。
“嘎嘎嘎——我当是谁,这不是咱们的叛徒,晚莺吗?怎么许久不见……穿得跟个出来卖的一样?”
他那对儿肿泡眼骨碌碌转了两下,眼神狠狠地在花莺莺半露的胸前剜了两眼:“还是说,咱们当年高不可攀的护法大人,现在就靠出卖这具尊贵的身子为生?”
花莺莺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对着杭雁菱伸出手,将其搀扶起来,温柔的拍了拍杭雁菱身上的裙子:“不错,今夜我就是来卖的……这小姑娘买下了我的一夜拥陪,只是没想到被你给搅和了……”
“这丫头不是我的目标,我想要的只有那边小子的命。”
“哦?”
花莺莺斜眼瞥了一眼付天晴,付天晴则是一脸痛心的看着杭雁菱。
杭雁菱面色惨白的用手语表示自己今晚真的不是来嫖的。
看着这俩年轻小辈的眉目交流,花莺莺笑了一声,双手搭在杭雁菱的肩头,半弯下腰,下巴靠在了杭雁菱的头顶:“我倒是想听听血鸦大人怎么来为难一个凝元期小辈了……不是吧?莫非说,这是您的‘单子’?”
“呵呵……不错。”
老鸦目光闪出一股凶戾,伸出了手:“既然前护法大人知道,那就请您行个方便吧?”
“噗,哟~~不会吧?还真是您的单子——贵组织现在可真有面子,连杀凝元期小辈的生意都接?你是不嫌害臊,还是不怕九泉下的老主人动怒?”
“你——”
老鸦被呛了一声,显然浮现了怒色,可他又顾及着什么不好发作,只得咬牙道:“你看看你如今的下贱勾当,还有脸在我面前提及老主人?既然当了叛徒就乖乖闭嘴。”
“叛徒?我可是不忍心看着老主人的一世心血败落,主动离开的……不曾出卖,不曾干预,你瞧瞧这话说得,仿佛你们混到今天这个份儿上是我害的一般。”
花莺莺半闭一只眼,手指轻点:“而且你说人家出来卖,至少我也是玩的甘之如饴,而您呢?堂堂血鸦大人不会是因为喜欢,才做欺负凝元期这么掉价的事儿吧?”
“贱女人!你找死!!!”
血眼老鸦大为惊怒,他双手抬起,两股阴灵气迅速在掌中聚集,身后的几名凝丹期黑袍人也迅速结阵,将灵气激发了出来。
花莺莺略微收敛了戏谑的神色,深红的双眸微微亮起。
她抬手指着老鸦,缓缓说道:“好啊,久违的也该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朵湛青的莲花从老鸦的后脑勺的位置飘了起来。
“咦?”
“危险!!!!”
杭雁菱一下子扑到了花莺莺,顺势一腿把付天晴铲在了地上。
只听轰隆一声,烟尘四起。
一股浓缩到极点的白光骤然在房间内亮起,瞬间驱走了周围全部的黑暗,那朵湛青的莲花刹那间变得纯白一片,同时伴随着灼热到恐怖的高温,在其周围半径一米的地方形成了一道光柱。
“轰!!!!!!!”
火柱冲天,光芒震撼。
一道细白的光芒直接钻入了天空,冲破了云层,半径一米的光柱之内,一切阻拦这道白光的东西都被淹没。
灼热的高温在周围制出了一圈一圈的热浪,最后嘭的一声。
光柱膨胀而开,炸成了一朵巨大的莲花。
漫天都是彩云楼被卷起,被高温灼毁的木片和碎屑,尘土如同雨水般坠落在地。
足足五分钟后。
花莺莺灰头土脸的晃了晃脑袋,抹了一把脸,目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光景——
一片空地。
一片半径三米的空地……
除了五个倒在地上,散发着焦臭味道的“人形”之外,什么都没有。
花莺莺失声尖叫:“等会儿——这可不是我的手段啊?!这是,这是什么!?谁啊!?”
“是我,呸……咳咳……我的手段,我弄的。”
一只手在花莺莺面前举了起来,主动认领了这般惨状。
同样浑身是土的杭雁菱从花莺莺的身上撑起身子,手掌按在花莺莺的胸前,此时二人的姿势像极了刚才在楼上的翻转。
不过杭雁菱没什么心情享受此刻掌下的快乐就是了。
“什么……”
“嗬,我等这玩意等半天了,要不是姐姐你刚才插手,这下早整出来了。”
杭雁菱翻个身,用手背蹭了一下脸,看着跟前的空地:“我就是没想到这玩意这么带劲啊。”
一旁被铲翻在地的付天晴好不容易扒拉开身上的碎渣子,蓬头垢面的探出头,呸呸两下吐出了嘴里的脏东西,哑着嗓子问道:“你这是什么玩意儿啊?!卧槽,大伊万?”
“是我师父当初给我的……就答应你住在莲华宗的那天晚上,我师父给我防狼用的小球球……因为怕你对我心怀不轨,所以设定成了只要离开储物戒,有人猛地使用灵气就会被触发。”
杭雁菱捏着下巴啧啧叹道;“我本以为这里面封印的力量也就是金丹期的全力一击了,现在看起来显然是加了料了啊……”
“呸,不,不是,杭雁菱,你给我等等,你说这玩意原本是拿来干嘛的???”
“啊?防色狼,防你对我心怀不轨啊。”
“防我用得着他妈的这种规模的东西吗?!?!你让你师父直接一剑扎我心口上多省事儿!?”
“嗨,你别低估自己,光扎穿心口你才死不了呢。”
“不是,那也不至于……卧槽……我的妈……卧槽……”
付天晴面容扭曲的看着原本用来对付他的“小道具”所蒸发出来的巨大坑洞,浑身上下每一根筋都在抽搐。
花莺莺也抬头看着杭雁菱,小心翼翼的用手戳了戳杭雁菱的后背,吞了一口唾沫问到:“刚才咱俩在床上的时候……你身上藏着个……这东西?”
“啊,师父给我后我就一直带身上的。毕竟出门在外也许会有碰到心思不正的男色狼,早晚有用得上的一天啊。”
花莺莺咽了一口唾沫,连连擦着额头的冷汗:“还好,还好,还好我是个女色狼……”
第三十七章 老不如少
惊魂一夜过去,次日天明,云水镇的众人围在了彩云楼的废墟跟前,议论纷纷。
准确来说,没有人会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那朵巨大的莲花几乎可以撕开整个镇子的黑暗,即便是保护整个镇子的琼丹宗,在观测到如此恐怖的攻击后,都撤回了前来阻止闹事的人马。
这种规模的爆炸少说也是金丹期搏命相杀,寻常人去了只会白给。
因而到了第二天,琼丹宗宗主亲自来到了云水镇,分来了众人,在弟子们的簇拥下来到了只剩下半座残骸的云水楼。
“师尊,您看……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夜早来,留守于云水镇不敢近前的弟子们连忙跑到了掌门跟前。
琼丹宗掌门外表看上去三十来岁,青须青眉,见到弟子过来没吱声,只是闭上眼,撩起了身上青灰色的道袍半蹲下去,用中指和拇指从地上捏起一块木头碎片,食指指尖凝结出了一滴碧绿色的水滴,啵的一声滴落在了木片上。
温和的光波扩散开来,琼丹宗掌门再度睁眼时,他的双眼已经变成了通透碧绿的颜色。
眼前的光景扭曲溶解,黑色,蓝色,粉色,白色……不同颜色的光芒在废墟上亮起,有强有弱,直到将眼前的画面拆分成了不同的色块。
“怪哉……怎会如此?”
“师尊,怎么了?”
“昨夜那朵莲花是极好认得,无疑是莲华宗四长老净水仙子的绝学,【涤业生莲】,可不光有她,此地尚有其余数个阴灵气修士……想来是她来到云水镇有何打算,不巧发现了这些人,路见不平,便动了手。”
琼丹宗的弟子一听说是那位净水仙子,嘴角抽抽,相互看了一眼,也都没多意外。
她想要动手灭人向来是不怎么考虑后果的。
“师尊,既然是净水仙子出手讨魔,那咱们也没办法说什么……要不要弟子去莲华宗要点赔偿?”
“不急,事有蹊跷,此屋内尚有另一名修士值得注意,此人一身五行灵气,色彩斑斓——偌大的江湖,还活着的五行灵气修士却就那么一个,便是付家的二少爷。”
琼丹宗宗主捏着木鞋,纳闷的揉着下巴:“事到如今,老子最说不准的就是净水那老婆娘到底是想要干碎谁?要是付家二少死在咱们的地头上,可就他奶奶的操了个大蛋——”
琼丹宗的宗主话没说完,身旁的弟子伸手捂住了宗主的嘴巴:“师尊,维持风度,风度……”
“呼……我回宗门修书一封,你送往莲华宗问明真相……这屋子内走出过八个人,三人是一批,剩余五人是另一批……这几日严查镇内,不得让他们逃出去——等确认无误,咱们他娘的去付家探探人家口风吧,你说这操蛋事——唔,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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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据地万米的高空中,乘坐着黑鸟的付天晴打了个哈欠,晃了晃酸痛的脖子,对着身后的杭雁菱问道:“就那么让那个花莺莺走了?”
“不然呢?她也是金丹期的实力,咱俩还能强留她是怎的。再说了……指不定她会给咱们惹来什么麻烦呢,好聚好散算了。”
杭雁菱揉搓着脸颊,努力的试图摆脱面颊上的那份湿润感。
付天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花莺莺的事情打乱了你的计划吧?”
“……啊?”
“我猜,你原本计划着引我来到这儿,引我毫无阻碍的拿回灵银参果,拿捏住付家的把柄——如果有可能,我还可以留给南洲第一花魁一个人情。然而这名花魁的身份超出了你的意料。”
付天晴没有回头,语气也听不出感情。
见年轻的付天晴将自己原本的打算都说出来,杭雁菱嘿嘿笑了一下:“你为什么不觉得,那个老鸦才是我安排来刺杀你的?”
“我又不瞎,想弄死我你早动手了。”
付天晴抱怨一句,语气中带出了些许情绪:“可是我想通了你的行动轨迹,却搞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目的——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的,可你帮我做这些,自己却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呃,比方说化解你我的误会?你信吗?”
“你说呢?”
“……喂!别用我教你的词儿对付我啊,混小子!”
付天晴嘿的笑了一声,微微侧过身,对着身后的杭雁菱说道:“你知道在这些事情结束后,我有种什么感觉吗?我觉得云水镇发生的这些……就好像是,你把别人提点给你的东西,全都让给了我一样。”
“什么意思?”
“灵银参果也好,姜家的秘密也好,你完全可以轻松地入手,可你却一再推动我去体验这些事情,去亲手触及这些事情……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老人带着孩子去挖自家院子里的菜,体验生活一样。所谓的危险和挑战都被控制在了一个变量之内,一切只是为了哄那个孩子开心,而对老人本身而言毫无好处。”
听着年轻的自己分析的头头是道,杭雁菱有些无语。
没见过占了便宜还说出来的人,年轻的我这么惹人厌吗?
付天晴并未停下,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如果你是我妈,或者是我姥姥,你做这些事情我会心安理得的接受,可你是小我四岁,并且在五年前打碎我一条胳膊的,混不讲理的恶女。哪怕撇开你我的恩怨,你也只是一个小妹妹而已,你没有做这种事的动机——即便是你想做些什么来讨好我,来解决你我的恩怨——也不会采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
“……”
“我想了很多,之前在莲华宗决斗,你是故意输给了我。你师父如此宠爱与你,我射穿你肩膀的时候她却没冲出来——这不合理,事后我打听了门内弟子,说你师父当天醉倒了,这更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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