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嘲哳
“黑桦正准备动手,我拦住了她,她因为愤怒没有察觉,我却感觉到了不对劲——那时候皇帝已经没了气。如果她那一剑真的刺了下去,那么她的罪行必然做实。”
“她是妖族,妖族行刺皇帝再正常不过了,如果真的按照组织的命令行动,那么真正的凶手会因为她的身份而脱罪……我想,这也是组织一定要委托一个人去行刺皇帝的原因。”
“当时的情况容不得我过多思考,我还在查看皇帝的尸体,宫中就有人大喊着皇帝遇刺了,把我们堵在了太医院。”
“毫无疑问,宫中有真凶的内鬼在,他们和组织勾结在一起,为了将行刺皇帝这个罪名推给别人。”
“于是我让黑桦秘密离开,自己主动承担下了这个罪名。”
周清影捏紧了拳头,看着小小菱:“那时候留给我的选择真的不多,我没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前因后果,我只知道,绝对不能让一个妖族去承担这个罪名,否则东州的混乱将永无宁日——妖族和人类的仇恨也无法了结。”
“我是人类,还是南州来的,背后有莲华宫替我撑腰。真凶不敢趁乱杀我灭口,我担着这个罪,还能拖延一段时日。”
“情况便是如此。”
周清影闭上了眼睛,吐了一口气,眼神看向别处:“我不知道杭雁菱如何看待东州的人类和妖族,但是我揣测如果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她一定也不希望仇恨永远的纠缠下去……反正我看不惯如今的东州,仅此而已。”
“……”
小小菱沉默了半晌
,她定定的看着周清影,摇了摇头:“你的确是个倔脾气,我和你大概永远也处不来。”
“对不起……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必道歉,如果是她在,她的选择只会和你大差不差……毕竟她最习惯的事情就是牺牲自己。”
小小菱叹了一口气,低头说道:“我现在在东州应该还有一点身份和声望,他们不会为难你的。剩下的,就相信她吧。”
“嗯。”
“那么,好好活着,别死了。”
“我知道。”
周清影笑了笑:“我还想亲耳听听她会怎么训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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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州的善后问题远远比想象的要大。
皇帝已死,没人主持大局,虽然除了皇帝之外无人伤亡,但如今房屋瓦舍遭受大肆破坏,陛下临终托孤的皇子不得民心,不光是皇都,全国上下都马上要知道这惊天变动,难免生乱。
那些行刺的妖族也完全不知道应当如何处理,若是杀了他们,道义上说不过去,毕竟是有苏婵帮忙抵御恶兽,庇护人类。而那些妖族所杀之人也在圣人的救治下尽数活了回来。
可要是把他们放了,祸乱东州的罪过可不是说了就能了的。
更何况皇帝陛下已经不在了,没人能够下达最终的判决。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推举出来一位能当大事的人,处理善后的问题。
东州的皇权向来是牢牢把握在皇家的手里,首辅宰相和将军虽有议政之能,却无决议之权。因而哪怕只是一个傀儡,他们也必须推到台面上才行。
思来想去,除开已经注定和皇位无缘的三皇子,年龄太幼的五皇子,现在人选还剩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以及……两位东州来的皇族。
正午时分,朝中的几位身份颇高的大臣将几名未来可能的储君召集在朝堂之内。
如果没有东州的那两个人来参与,今天的皇储选拔应当毫无疑问的会落在二皇子的头上。
虽然道派坚持不允许女帝当政,但是大皇子民心败落到这般程度,道派也是不得不低头的才对。
可东州偏偏来了一个英雄,一个圣人。
东州之乱除了身为妖族的有苏婵出手相救之外,其他的功劳几乎可以落到那个圣人的头上。
因为她的秘法救治,东州的伤亡几乎被压缩到0,又因为付天晴的出现,战局发生了逆转。
更要命的是这两人还都出身于付家。
那曾经是两百年前,由大将军付瀚海在东州成立的,用以流放“对皇朝可能构成威胁”的落败皇子的家族。
这两位是第一批能够从南州以皇储人选归来的后裔,因为他们的生父便是龙武义的胞弟,因而龙血算不上稀薄,在史书上由皇帝侄子继承皇位的也并不少见。
四名首辅大臣,三名龙朝将军,看着坐在朝堂上的五位皇子,一个个都面露难色。
让他们选……这可怎么选?
皇帝陛下不是没指定人选,最稳妥就应当让大皇子来继承皇位。
可民心,民心,东州最重要的基石就是民心,战乱过后想要稳定大局,最见成效的就是推举出来一个民心足以服众的人来。
商量来商量去,几位大臣还是决定先探探这几位的口风。
“那么……几位皇子,今日将诸位召集此处,是想要商讨今后的大事。”
不明情况的四皇子扭头看着付天晴,惊讶的嚷道:“等等,这不是那个斩兽脊的英雄么?他为何也坐在这里?”
“五殿下,他……也是皇族后裔,有资格和你们一同竞争皇位。”
还没等五皇子说话,大皇子勃然大怒:“父皇生前已经下达口谕,将皇位委于我手,汝等大胆逆臣胆敢忤逆吗!?”
文臣面露难色,武将却不管这些,尤其是何奎。
因为何奎的长孙是大皇子派的,因而大皇子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将目光投向了曾经扇了他一耳光的何奎,可这般表现让老将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何奎掏了掏耳朵。
“口谕?看不见圣旨,看不见玉玺,你说的口谕有个屁用?”
“你——何奎,你大胆!!!”
“兄长,住口吧。”
二皇子优雅的笑着,轻轻的侧着身子,打量着坐在皇位末席的两个外人:“这二位南州的客人在这一役居功甚伟,若论民心,远远大于你我。按照父皇得民心者得天下的规矩,这场皇储之争本该是他们二人的事情,你我三人是厚着脸皮凭着父皇留下的血脉混入这里的,还是小点声说话为好。”
“你好大胆子!!!龙朝露!!!!”
大皇子的大呼小叫引得四皇子翻了个白眼。
四皇子往椅子上一躺,举起手来:“我对皇位没兴趣,我就瞧着那位大哥很顺眼,这样的英雄将来当了皇帝我也很舒服,若是以后选皇帝要投票,我投他一票。”
二皇子笑眯眯的看着杭雁菱:“这位圣人庇护东州,不虚圣人之名,若要我选,我会选她做皇帝。尽心辅佐,也算圆了我和三妹想见一位女帝的愿望。”
大皇子见弟妹都不帮着自己说话,反而向着两个“外人”,气的脸上憋不住涨红了脸。
“叛逆,你们都是叛逆!你们根本不配当父皇的孩子,你们把父皇的遗嘱当什么了!?”
“说来,父皇最后见到的一个人是大哥来着吧?那么父皇之死,是不是大哥从中作梗,也未可知啊?”
二皇子一句话封住了大皇子的嘴。
杭雁菱看着这场闹剧,无趣的摇了摇头,扭头看向了付天晴。
“你怎么说?”
付天晴挠了挠头:“您定,大事儿听您的。”
四皇子见状一拍巴掌,嚷道:“那这事儿不用商量了,全场圣人妹妹最受尊敬,让她来当这个皇帝不就得了?”
几位大臣哭笑不得,连忙改口说道;“新帝之选事关重大,适合择日再议,如今我们只是要找几位商量……商量之后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
“是,譬如说……”
一位文臣低下了头,深深拱手。
“如何处置那位叛逆的皇女……龙朝花的生死。”
第七十一章 龙朝花的处置
“还有什么好讨论的,她先是行刺父皇,之后又化身恶兽在东州胡作非为,此等恶女不除掉,东州之后将永无宁日。”
大皇子厉声而斥,四皇子也附和道:“有苏蝉的怨念太过可怕了……我不像那种威胁继续留在东州,她早该被杀掉的。”
在场的两个龙氏男性皇子意见达成了一致,二皇子此时也平淡地说道:“我虽和三妹曾为同盟,但她所做之事也未免太过疯狂,久留恐成大患……我是赞同长兄的意见的,不过——”
她停顿了一下,将视线转移向了杭雁菱二人:“既然这两位南州的贵客也有机会成为左右东州未来大局之人,况且他们一手制服了那头怪物,我觉得比起我们三个,这两位的话语权应当更重一些。”
本来龙氏兄妹三人已经达成了共识,可这事情终究不是投票决定的,二皇子将话锋抛给了杭雁菱,期待着她的反应。
杭雁菱沉默了片刻,一旁的付天晴轻轻推搡她了一下。
“怎么说?”
“‘我’不希望她死。”
“嗯,明白了。”
付天晴闻言点了点头,少年人微微沉默了片刻,睁开暗金色的眼睛看着文臣武将,朗声说道:“昔日陛下治国,靠的不光是他个人的英武,还有严明的法纪,既然如今已经没人能颁的出来圣旨,那我们理应按照法律来断罪。”
四个文臣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位来自南州的少年,他们没想到这位出身于南州那种无法之地的野蛮皇子竟开口就要谈及国法。
这种行为是很受文臣们欢迎的,其中一位连忙说道:“还请付公子说说您的看法。”
“我没记错的话,陛下曾经说过,皇嗣争夺期间万事皆允——行刺陛下的真凶另有他人,够不成谋反大罪,而其余行为,只能说是龙朝花力有不逮,在这场皇嗣之争中现了丑……若是伤及人命,恐怕还另有国法处置,可如今这场皇嗣战争当中并未有人死去,那么……我认为龙朝花称不上是‘犯法’,而应当是‘落败’。”
“这……什么意思?”
见到文臣犹豫,付天晴从席位上站了起来。
“容我稍微扯远一点——你们也知道,我这皇族的身份是因为目睹了地脉之上残存的,三百年前莉绯女皇的幻影才得知。从她口中除了身份之外,我还知道了我们付家的来由。”
“我们付家原是由付瀚海将军两百年前辞去官位,远渡南州所成立的,其看似是付将军归隐之地,但实际作用各位应当也清楚——它是落败皇子的流放之所。”
“如今能够站在这里的,都是位高权重之人,接下来我说的对你们而言自然也称不上秘密。”
“皇嗣战争结束之后,为了永固龙朝江山太平,也因为龙裔之间不能相杀的原则,陛下会将依旧留有野心之人流放到南州的付家——譬如我的父亲,付青冢。”
“这是历朝历代以来的规矩,而龙朝花这个玩砸了的落败皇子,我的堂妹,理所应当的也要按照东州的规矩来……她应当像我父亲一样,成为我付家的一份子。”
付天晴的话铿锵有力,诸位大臣也纷纷议论起来。
老实说,他们是很赞同付天晴的说法的。
龙朝花谋反的罪名因为有那个周清影定罪,没办法给她坐实了,跟何况不管是作案时间还是证据都是相当的匮乏……一开始是太过慌促,没时间准备,此事若是细查下去,必然会翻案。
即便是用祸乱皇都的罪名去杀她,但……真的杀得了吗?
没人知道为什么龙朝花会在那天失控,超过了本该预定好的死亡时间,现在好不容易变回来了,趁她病要她命的话,她再发狂一次怎么办?
这件事本来就托了那白色有苏蝉的一个大面子,东州如今还没休养生息完毕,可经受不住那滔天的怒焰再一次袭击了啊。
最好的处理方法自然是将这个祸种丢出去,北州也行,南州也罢。
如今付天晴原意主动出来接住这块烫手的山芋,文臣们感动的恨不得把他推到龙椅上让他先过把当皇帝的瘾再说。
见大臣们有同意的姿势,大皇子却感到了一阵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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