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嘲哳
不久之后,大幕拉开,一班子人马走出了舞台,分左右列立,后台的管弦丝竹开始弹奏起了丝丝悠扬的声音。
这曲调的味道和之前在鸣悦楼听腻了的有所不同,充满了异域风情。付天晴手里拿着爆米花,靠在椅子上,只觉得一阵阵的犯困。
如今东州可算是太平了,至于那个剩下的什么吟游诗人……
不用再背负东州的一切的老杭,应当能够轻松的解决掉吧。
【小天晴。】
【怎么了,老鳖登?】
【老夫总是觉得不妥,自从那天亮相之后,寄托在她身上的民心太多了。】
【民心?哦,那好像是东州皇族力量的来源来着。我和杭雁菱都没修炼过东州皇室的功法,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小天晴,可知聚拢心愿过多的下场是什么吗?】
【……不知道。】
【信仰本质上是可以用来交易地脉资源分配的,在东州,名为皇帝的统治者集中了民众的信仰,去欺骗和诱导民心,让民心顺应着自己的理想去发展——可若是不对它加以诱导和利用,却又积压了太多民心,那么受到万众新任的人便会被民心驱使着,发生异变。】
【异变?还能变成怪物不成?】
【不,她会变成民众所期待的模样,扭曲了自身的意志,甚至是名号,以某种象征性的存在存续下去,直到下一个万众瞩目的存在诞生。】
付天晴打了个冷战,睁开了眼睛,眼神刷地一下扫向了舞台上的杭雁菱。
“怎么会这样!?”
这冷不丁的一声把旁边的米欣桐吓了一跳:“咋啦咋啦?”
墨翁忧心忡忡的声音在付天晴的脑内响起:【正因如此,各州对待地脉的态度并不相同。除了北州的地脉封存于冻土之下,资源匮乏,不太需要操心这种事情之外,南州是完全放任自流,哪里的地脉比较旺盛就去抢占哪里,没有集中的管理者,没有信仰的彼此交互,而是完全彼此自立,形成大小的联盟。西州则是政教分离,由教廷和圣女来负责吸纳民众的信仰,国王则是皆有教会和军队发挥统治的权利。】
停顿了一下,墨翁继续说道:【东州这种集中了‘信仰’和‘控制权’的,对皇帝的要求极高……一般来说都需要一个慢慢地转让过程,可杭雁菱那小丫头无意识之间吸纳了太多的信仰了。现在只要老皇帝一死,只怕是地脉之主非她不可。】
【诶……老杭当皇帝吗?我有点无法想象。】
【趁早离开东州还好,只怕是那个游吟诗人将目光放在你这妹妹的身上。我之前之所以没有当着你妹妹的面说这些,就怕她为了去杀死那个神之子走了这条路,最后因为承受不了那万千心愿,心魂被冲垮。】
【老杭意志顽强,到不会如此。】
【不,不,恰恰是她这种会慈悲到将此世难求的紫金木拿来拯救平民百姓的家伙,最有可能被他人的愿望所压垮。】
墨翁感叹一句:【我刚刚醒来的时候,听你说你妹妹做的这些事,差点没吓得一口气自己把自己给超度了,你可知她的这般作为在外人眼里是何等的愚蠢,何等的不可理解,暴殄天物。】
【她……】
【包括你在内,你们这些龙血的持有者能够秉持绝对理性的思考,在必要的年龄死去,其目的就是不被异化成那样的怪物。我并不清楚杭雁菱是否有那般能力,但即便是有,只怕是也会被拿来顺从于愿望之上。】
付天晴几乎要从椅子上站起来,攥紧拳头看着杭雁菱。
“我记得老杭跟我说过……那家伙上辈子可是个纯粹被理性驱动的怪物,这辈子再被民众的意志扭曲了可不行……”
【稍安勿躁,现在还差一步,她没有接纳皇帝的传承。只要老皇帝没有彻底死透,她便不可能成为完整的地脉之主……只是你要小心一点。】
【我尼玛……那有苏蝉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可没什么绝对理性吧!?】
【妖族和人类不同,一方面是因为妖族的地脉本来就稀缺,妖族数量较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苏蝉身为神之子,心魂本就比正常人坚韧许多——饶是如此,她不是还沉睡了许多年吗?一直到三百年前才被唤醒,随后覆灭。】
【奶奶的,老鳖登你到底多大岁数,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你说话有谱没谱。】
【你妈的,老夫都变成这个吊样子了,说的话还能有假不成,你们这帮小辈瞎胡闹,效率可比老夫当年高太多了。】
【……你当年也干过这事儿?】
【老夫当年曾经侍奉过某位存在,只可惜那家伙最终自毁了,不是段痛快的回忆,现在先不说这些——小天晴,你留点神。】墨翁郑重地提醒道:【若是再弄不清老皇帝的下落,你妹妹的命门就始终被捏在别人的手里。一旦老皇帝身死,你妹妹就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地脉之主,接受那万千的夙愿。】
……
因为突然接受的信息量,付天晴一时间没了心思听舞台上唱戏。
这下坏了。
得想个办法去跟老杭说一声才行。
“齐哥,怎么了?”
见付天晴突然变得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米欣桐皱眉问道:“有事儿?”
“有——对,太好了。”
付天晴一拍巴掌,面露喜色。
“等这场戏散了之后,你就抓着老杭,把她强制传送回南州,到了莲华宫的一亩三分地总会有办法的。”
“诶……倒不是不行。不过现在的东州离开了她真的没问题吗?你不是说她现在在东州当千珏,一个大给整个东州的老百姓锁着血。”
“家都快没了就别搁这儿锁血了,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干了。
他妈的。
付天晴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懊恼了起来。
杭雁菱的性格,真的可能在这个时候乖乖的回到东洲,任由东州的紫金木之力失效吗?
她但凡是个爱惜自己的性格,当初在付家的大雾里头就不可能给当时还把杭雁菱当成仇人看的自己死个六十多次。
自己劝是肯定没用的,得去找小秋雨帮帮忙了。
付天晴皱眉斟酌着词句,眸中亮起了暗金色的光芒。
必要的时候,用一些非常手段也得把这家伙给搞回去。
奶奶的,现在找到二皇子跟她道歉行不行啊,让她回来当这个皇帝,爱怎么折腾老百姓就怎么折腾了吧。
老杭是坚决不能搭进去啊。
付天晴皱着眉头,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扶手。
在一番心烦意乱之中,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舞台上的节目终于轮到了鸣悦楼的倾情现演。
大幕拉开,宛若夕阳般的血光晕染开来。
天空中用于照明的灯笼黯淡,闪烁了一下。
鸣悦楼的小舞娘们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穿着统一的服装,以完全一致的步骤走向了舞台。
就好像是被人完美规划好了行动路线一样,丝丝相扣,一分一毫都不差。
在舞台的正中央,一个戴着面具,身穿戏服的女子走上了舞台。
从身高来判断,应当是小小菱。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小小菱的动作有些僵硬。
她的步调和周围的女孩子保持了某种诡异的和谐,并非是舞步的统一,而是像是被严格上好了发条的木偶一样。
一格一格,有着诡异的节奏感。
随着音乐的幽幽弹奏,舞蹈开始了。
在一瞬间,所有的女孩都抬起了头。
她们的手以完全相同的频率,向前抬起,齐刷刷的做出了完全一致的动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一处——舞台中央的小小菱。
伴舞们露出了不自然的笑容,将位于中心的小小菱缓缓地推向了舞池的中央。
而头戴面具的少女步履僵硬,就这么直愣愣的被众人团团围住。
音乐的调子陡然一变。
所有人都开始了起舞。
一丝不苟的,连同衣带漂浮的角度都完全一致。
看着这一出诡异的舞蹈,付天晴挠了挠胳膊,总觉得有些发麻。
而一旁的米欣桐则是诧异的问道:“这是真人跳舞吗……怎么觉得有点像是……木偶戏?”
第115章 围猎
整齐划一的动作并不能说不优美,相反,默契的配合让这场表演完美的按照预先排练好的模样展现在了观众们的面前。
舞者们就好像是一个个听话的提线木偶,按部就班的起舞,旋转。
被舞者们围在中间的小小菱听从着命令起舞着,面具覆盖着她的脸,让人瞧不清楚她的表情。
渐渐地,曲子的音调变了。
在演奏乐曲的乐师当中,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悠悠的吟唱。
【因果因循——万物有秩——】
舞者们分开两队,忽然舞台中间寒光大作,凛冽的光芒闪烁着,这帮年轻的少女们纷纷掏出了寒光万丈的兵刃
【可谈那人心痴痴,贪婪无厌——颅骨作酒盏——】
刹那间,寒光飞舞,女孩子们突然齐刷刷地拿起了武器,和彼此战斗在了一处。
乐师的曲调随之变得激昂慷慨,和乒乓的剑刃相交之声融在了一处。
【恩怨渐纷乱,高天哀哀,多少慈母终败儿——】
兵刃刺破了少女娇弱的身躯,殷红的鲜血染红了素白的裙装,洇染出一片血红。
【只为乞欢颜,我等掏心肝,言尽笑谈,吞下泪涟涟——】
舞台上的剑舞逐渐变得残忍,鲜红的心脏被挖了出来,一个个鲜活的性命陨落,扑倒在台上,化作了一团血色的牡丹。
这场舞会变成了杀戮的宴乐。
有人死去,便会有新的一批舞女从后台穿着同样的衣服走上来,重新拔出兵器。
【可叹痴心终不改,可笑不知天注定——】
舞者们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彼此厮杀着。
纷纷扬扬的曲调之中,仿佛能够听到有人在恸哭,有人在大笑。
【轮回几度不足惜,多少恩怨罔人命——】
倒下的少女们,失去心脏的少女们,仿佛在丝线的提纵之下,四肢以违反常识的动作抬升了起来,如同蜘蛛,或者是螃蟹一样的驱动着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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