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嘲哳
“要走就赶紧走,挽留她干什么啦!”
经过了几天的折磨,露露可可是彻底放弃通过装乖这种方式卸除哈露特的戒心了。
原形毕露的她咧着嘴用手指指向哈露特:“我可听说了哦,龙族向来都是尊重约定的生物,你这家伙在拿到了属于你的钱之后就赶快滚蛋啦!露露可可现在看到你都会觉得腻烦!”
“哎呀,明明哄骗我喝下你的炼金药水的时候态度还挺可爱的,我还是更喜欢矫揉造作的你哦。”
哈露特笑着回了一句玩笑话,气的露露可可红着脸跺着脚骂骂咧咧起来。
“安静!”
一直紧绷着的缇缇丝突然出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她看向了竞技场的另一个入口,几辆由纯白马牵引的马车缓缓地行入了竞技场内。
竞技场顷刻间变得热闹了起来。
领头的马车上走下来了两个人,一名身穿赤红色的长袍,胸前挂着一枚银色配饰,容貌苍老,笑容和蔼。另一名则身穿笔挺的礼服,带着圆礼帽,手里拄着一根手杖,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态度十分倨傲的样子。
红衣主教、帝国特使。
这场比赛身份最为高贵的两人的到来让赫多艮也不得不陪着笑容走上前去,用亲切的声音和他们攀谈起来。
后面的马车则是陆陆续续地下来几个身穿重甲的骑士。
从那魁梧的身材和体格上都很难让人相信那是十六岁的少年人会有的模样。
缇缇丝的目光放在那几人身上,屏住呼吸,目光灼灼,而哈露特却走到她身边将手搭在了缇缇丝的肩膀上。
“不用那么紧张,他们几个不是你们要面对的敌人,你们要与之交战的是在最后那辆黑色马车上人。”
哈露特抬起手指向队伍最末尾的黑色马车,一名扎着白金色的高马尾,神情冷淡,穿着一身轻甲的少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的背后背着一把用白布缠绕起来的大剑,那柄大剑长的出奇,如果不是斜放,恐怕女孩儿根本没办法将其背着行走。
轻甲上的怒狮雕纹彰显着她莱因哈特家族的出身,和周围几个骑士不同,她并未和众人融入到一起,只是一个人站在阴影处,不和任何人搭讪,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命令。
“竟然真的把那玩意带过来了啊。”
哈露特转动了一下手中的阳伞,眯起红色的眼睛轻轻哼了一声:“虽然不知道莱因哈特家族为什么会和教廷在一起,但既然她将那把与暴怒志龙齐名的大剑带来,说明她是有倾尽全力的打算的。这最棘手的敌人就交给你们咯。”
“我知道。”
缇缇丝吞了一口唾沫,用力的点了点头。
哈露特的笑容再度浮现在脸上,用手指戳了一下缇缇丝的脸蛋:“好了,不用紧张,就算你们打败了……这段时间来的修炼所积累的成果也会让你们输的尽兴。不要以获得胜利为目的去战斗,将这个竞技场当做夺取那帮贵族们尊重的舞台吧。”
“可是我们不是约好了——”
“哈哈,好了,该轮到我上场了,先走一步啦。”
黑阳伞的魔女双手擎着伞,一步一晃地走上了竞技场的擂台。
赫多艮那边正在和红衣主教与帝国特使一边走向贵宾席,一边费劲巴拉的讲述着什么。随行在红衣主教身后的骑士们一个个露出忍俊不禁地笑容,在看到真的有一个打着黑阳伞的小不点走上擂台后,眼神中的轻蔑更是不加掩饰。
还未等贵宾落座,一名银甲的骑士就已经急不可耐地冲上了擂台,他哈哈大笑着抬手指向了哈露特:“庶民,就是你提议要一个人和我们十个人对战?”
“对哦。”
“不用那么麻烦,你如果打赢了我,我就可以当做你赢了,如何?”
骑士笑哈哈地回头看了一眼红衣主教,见到主教一脸无奈,却又未加以劝阻的反应后,兴致更是高昂了起来。
“而且我可以让你三招。”
“哎呀——要说起来,我最喜欢西州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开打就开大,不必啰啰嗦嗦的。”
哈露特开心地转动着阳伞,左右扫视了一圈:“好像也没裁判什么的,没有规则之类的东西吗?”
“小妹妹,不要试图拖延时间了,一会儿哭鼻子的时候,大哥哥我会——”
“喂,赫多艮校长,比赛开始了吗?”
完全无视了骑士的叫嚣,哈露特对着赫多艮询问道。
刚刚落座的赫多艮满脸的尴尬,他没想到教廷的人这次如此不加遮掩的藐视赫克瑟塔的规矩,可帝国特使脸上虽然不悦,但也没说什么,加之身为赫克瑟塔的主人,他不能表现的太过小气,只好通过扬声魔法喊道:“可以开始了!”
“真随便啊……”
哈露特转动着肩头的阳伞,背对着擂台,露出了微微有些失望的表情。
站在她背后的那名骑士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被庶民无视这种事让这位饱受尊敬的教廷骑士十分不爽,他迈开步子走上前去,抬手要抓住哈露特的肩头。
紧跟着,他的视线猛然之间拔高了一截。
哈露特还是背对着她,对着赫多艮再次确认:“我觉得时限、规则、还有禁止使用的招数还是说清楚一些比较好哦。”
她竖起一根手指,依旧维持着背对的姿势,娇声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您看,如果您不宣读规则,没有讲清楚失败的条件的话,那岂不是说明什么都可以做了吗?”
刚刚还热闹的竞技场霎时间变得沉默无声。
只有哈露特一个人的声音在竞技场内回荡。
“既然是友好的交流切磋,就要好好的把大家该遵守的规矩讲清楚嘛,否则的话,我做这种事情也是在‘规则’容许之内咯——”
哈露特举起阳伞,将其收了起来。
在黑伞之后,是一颗突兀地从地面拔地而起的大树。
刚刚还在说话的骑士浑身抽搐着,痉挛着。
树梢上垂下一根藤蔓,而那名骑士就维持着被吊住脖子的姿势悬挂在树上,像是走投无路的自杀者,像是被处以绞刑的囚犯。
他的挣扎愈发的微弱,脸涨的青紫。
所有学生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震惊,没人看得清那棵树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擂台上的。
就连红衣主教那慈祥的表情也随着僵硬。
帝国特使皱起眉头,不易察觉地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手背。
赫多艮则是露出了惊讶的几乎要掩饰不住笑意的表情。
他料定了这位由东州请来的杭雁菱伪装而成的小姑娘会给她极为厌恶的教廷一个下马威,可没想到出手竟会是如此的狠辣。
长久以来忍受着教廷的窝囊气的赫多艮微微出神,而哈露特见状,将目光移向了红衣主教。
“那边的老爷爷,你不来定一下规则吗?”
红衣主教嘶地抽了一声冷气,他下意识地往赫多艮的方向瞪了一眼,很显然,这是赫克瑟塔的下马威,此时此刻一旦由那名红衣主教说出比赛禁止杀人的规则,那多多少少就会在主观上有些退却的印象。
可看着那名骑士的挣扎愈发微弱,赫多艮和帝国特使又没有表示,身处客场的红衣主教被哈露特点了名,自然不能说点什么。
他只好换上了和善的笑容:“是里芬不懂贵方的规矩,吃些苦头也没什么。只不过既然是有好的交流赛,那还是按照以往的惯例,不要闹的太严重比较好吧?”
希望你识抬举,不要把事情闹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红衣主教相信自己的意思已经顺利地传达给了这个年轻气盛的少女,和一旁装聋作哑的赫多艮。
赫多艮显然是听明白了,他见好就收地喊道:“哈露特同学,既然这名骑士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按照规则你已经获胜,可以准备下一场了。”
“喔~”
哈露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她的声音又提高了八度。
“所以说——不管是教廷还是校方,迄今为止都没有人说出‘不可以杀人’这句话对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红衣主教与赫多艮的心底都忽然产生了一丝古怪的不妙预感。
赫多艮捋起胡子瞪大眼睛,抬起手来刚要说什么。
嘎巴的一声脆响,吊在树上的骑士停止了一切挣扎。
“等等,你不要冲动——”
“没有冲动啊,刚刚红衣主教大人说了,按照以往的规矩来对吧——?骑士之间的战斗最重名誉,这位小哥哥并未将我当成对手来尊重,我也只好为了讨回我的名誉,做出相应的应对了呀?”
哈露特抬起了手。
吊住骑士脖子的藤蔓瞬间收紧,藤蔓上蔓延出来的尖刺就像是锯齿一样,噗嗤、噗嗤,咯嘣。
人头滚落,尸体坠下。
哈露特一只手拎着收拢的阳伞,另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那名骑士从脖颈处被割断,掉落下来的人头。
鲜血顺着脖颈淌下,沿着哈露特的指缝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
魔女笑靥如花地转过身来,将人头高高举起,扶着阳伞戳在地面,冲着擂台下那些被突发的惨状吓呆了的骑士们柔声说道:“好了,下一位。”
里芬的头颅上还残留着他窒息之前的狰狞表情,魔女像是展示战利品一样地对着那些骑士们晃悠了一圈,随后往黑色的大树下面随手一扔,里芬的首级和尸身被地面蔓延出来的荆棘层层缠绕,将分离的尸首重新拼合在了一起,缠成了木蛹重新吊在了树上。
这棵树,便是今日魔女战利品的展柜。
“所有人都没有制定规则,你们一起上也可以,杀了我也可以,使用神圣术也可以,下毒也可以,用高尚的圣光洗涤我也可以,用卑劣的手段暗算我也可以——这是我与你们的舞台,请诸位高尚的骑士务必陪同我这位腌臜的魔女一起,为在座的列位观众演一段由鲜血铺就的剧目。”
魔女重新打开阳伞,轻轻靠在肩头。
隐在阴影中的面庞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怎么了?在座的各位应该每个人都有为圣教献出生命的觉悟吧?那么序幕结束,魔女演剧第一幕——准备开幕啰?”
第九章 终幕·黑蔷薇剧场
擅杀教廷骑士,这不论在教国还是在公国都是死罪中的死罪,如果一名教廷骑士未经审判就死在了某个国家的属地,那么当地的治安官一定会倒了大霉,不光本地的教堂会发动信徒对这位治安官进行驱逐,甚至就连本国的上层也不会保护这个已经触了众怒的人。
然而今天,就在这赫克瑟塔学院,就在几千人的眼皮子地下。
魔女像炫耀战利品一样地拎着教廷骑士的人头转了个圈儿。
挑衅,不,这几乎就是宣战了。
红衣主教足足花了半分钟的时间明白过来魔女的行为所象征的东西,他几乎不敢相信在如今竟还有人胆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找死。
“赫多艮冕下……呵呵,稍后,我希望能够得到一份来自帝国的书面解释。”
红衣主教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半点慈祥的神色,他的声音沉重,表情阴鹜,看向哈露特的眼神就好像是看着一条得了狂犬病,还将人咬伤了的疯狗:“特使大人没意见吧?”
站在一旁的帝国特使,低了一下头,他皱着眉头看着哈露特,眉眼之中露出些许的失望,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用沉默表示着自己愿意配合。
赫多艮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的,他虽试图鼓动哈露特对这帮教廷人提起干劲,但他真没想到当时在南州那样随和、懒散的女孩子在真正面对教廷时会如此的果断残忍。
那女孩儿没有丝毫地保留,直接发动了来自魔之大源的力量。
怎么办,要保,还是不保?
就在赫多艮犹豫不定的时候,红衣主教从贵宾席上站了起来,指着哈露特厉声呵斥道:“你们几个,将这个暴徒擒住!生死无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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