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嘲哳
就当是哄孩子玩了,前世就对小孩子非常宠的杭雁菱认真思索了一阵,低头看着这个眼睛躲躲闪闪,明明是乌鸦非说自己是八哥的怪鸟,想了想,笑着说道:“不如就将它命名为‘哭坟’吧?怎么样?”
“嘎?哭,哭坟?!嘎嘎——你以为老子是谁——”
听见杭雁菱起的倒霉名字,血眼乌鸦气的直扑棱翅膀,却被小铃铛托在手心捧了起来。
小铃铛睁大眼睛看着血眼乌鸦,一字一句的念道:“是八哥哦。一只名叫哭坟的八哥。”
“嘎!主子说得对,我叫哭坟,嘎嘎!真好听,我是一头叫哭坟的八哥!!”
站在一旁的言秋雨突然别过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杭雁菱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那啥,是我起的名字不好听吗?”
“不不,这个名字很好听,噗嗤……哭坟,哭坟……”
看着原本还一脸担心的言秋雨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杭雁菱不由得也宽心了许多。
不过说到哭坟……
那天这个小丫头唱的丧歌是什么来着……什么乌鸦凤凰飞,老鼠聚成堆的……
记不太清了。
……
算了,我干嘛在乎这种事情。
在杭雁菱给乌鸦起了名字后,小铃铛小心翼翼的抓着鸟腿,解开了乌鸦身上的绳子,又重新将乌鸦捧在怀里:“好啦,现在你有名字,也能像是个正常的鸟类一样吃虫子了,你已经是一头成熟的八哥了,长大的小鸟不能一直依靠着主人,你就跟着师姐姐一块儿去那个什么濮河城历练一下吧,回来后要变得更厉害哦~”
“嘎?”
乌鸦有些不敢置信,他扑棱着翅膀,马上就要一个猛冲飞向天空,可刚刚起步,一阵响指声响起,乌鸦周围的空气突然诡异的震动了一下,刚刚起飞的乌鸦又重新坠落了下去,落在了素白的掌心。
碧水仙子一脸嫌麻烦的将被她一个响指打下来的乌鸦捏住鸟腿甩了甩:“我们这次去付家可不是去玩儿的,带着个鸟好麻烦的啊。”
“三娘娘!小哭坟可好养活啦!你到了哪儿只要把它丢进蚂蚁窝跟前,它就会自己找虫子吃,这几天我好好训练过它的。”
小铃铛一脸自信的拍着胸脯。
碧水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这只鸟让你折腾了几天,突然放回野地迟早得死,这次去付家我就随身带着得了,你再用绳子把这鸟缠上,这几天我喂他点儿麦子,总不至于饿死。”
“嘎嘎!感谢,谢谢您!嘎嘎嘎!!谢谢!!!”
血眼乌鸦的眼中流下了泪水。
“噫——这乌鸦怎么还哭了,好恶心,它不会突然拉在我灵梭上吧?”
碧水一脸嫌弃的把乌鸦塞给了小铃铛,小铃铛自信满满的用绳子重新捆好了乌鸦,交给碧水:“放心吧……刚刚四师姐姐给它起了名字,就算它的半个妈妈了,小哭坟一定会很乖,很听妈妈的话的,对嘛?”
“嘎?”
“……小哭坟,要好好的听四师姐姐的话,然后好好的回来哦?”
小铃铛眯起眼,冲着乌鸦笑了一下。
碧水接过来乌鸦塞进兜里,转身从戒指当中唤出了灵梭。
“别恋恋不舍了孩子们,等回来师叔给你们弄点好吃的,在琳琅书院安心等我们就得了……走吧,菱儿,还有付少爷。”
三人的身影被灵梭投射下来的金色光芒所吞没,金丹期修士的法宝徐徐盘旋着升入了高空,金色的流光自天极闪逝,朝着南州付家的地方直行而去。
灵梭上的杭雁菱侧着头,微微的皱起眉头。
如今已经是杭雁菱的她……
该如何面对自己曾经的老家,曾经的故乡呢?
关于前世发生的事
寒骨山,名如其山,终年寒风缭绕,孤云横亘,山上没什么花草植物,只有几颗稀稀拉拉的松树,以及一座不知何年建成的破道观。
破旧的道观内,一个身着灰袍的青年正端详着面前的棋局,手里捏着的棋子在残局前迟迟没有落下。周遭摆放着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和一张老旧的木头床,一旁的药炉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浓郁的药味儿充斥在这小小的破庙里。
老旧的木门吱嘎响了一声,一名扎着侧马尾,年纪约么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走进了破庙,对着青年打了一声招呼:“师父——我回来了。”
灰袍的青年头也不抬的“嗯”应了一声,继续端详着眼前的棋局。
见师父没搭理自己,她轻轻咬住了嘴唇,手里头拎着一个人头大的坛子,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青年人的对面坐下,抬手推了一下棋盘:“我刚打探了,是正道的那个疯婆子周清影又找到咱们的下落,正在组织人往咱们这里进攻呢。”
“哦……”
青年人还是迟缓的哦了一声,将棋子随手落在棋盘上,木然的点了点头:“那咱们收拾细软,像往常一样,跑路吧。”
少女眼神一黯,看着自己是师父。
是啊,像往常一样,正道莫名其妙的敌视他们这个平时只会治病救人的小破门派……像往常一样,正派的那个卫道魔周清影找上门来时,师父依旧只会带着她收拾细软跑路……
这就是他们鬼灵门的风格,这就是她的这位师父的风格……
只是这次,她有点累了……
“师父,这次就不了吧。”
少女将桌子上的棋盘随手一扫,噼里啪啦的黑白棋子坠落在地面上,随后嘭的一声,棋盘上被她压了上一坛子酒。
她平静的看着自己师父,问道:“只是这半年,我们鬼灵门就东躲西藏的不下五次,师父你也累了吧?”
“呵呵,我还好啊。”
这位江湖上靠跑路闻名的鬼灵门掌门——付天晴,面对徒弟的忤逆只是揣起了袖子,也不着急,年轻的脸上却满是老人才有的安宁和慈祥:“不过你要是累了,咱们这次不逃也罢,反正周清影是冲着我来的,我主动站出来,她应当不会为难你。往后的日子你就……”
“好了,师父,别说了。”
少女的脸上闪过了一刹那的狰狞,她连忙低下头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尔后才仰起脸来,笑嘻嘻的看着付天晴:“师父,咱们今天不聊那些丧气的话题——你猜猜,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今天啊……不知道。”
付天晴依旧和煦的笑着,他脸上的五官就好像是永远都摆出一副那样驯顺的表情,难以把这样的一个人和江湖上人人喊打的魔教头子联系在一起。
少女笑着,隐在袖子中紧紧攥着的拳头松开,从怀里掏出来了两个小陶瓷杯放在了桌子上:“十五年前的今天,您收养了我,您那时候摸着我的脑袋,说今天就算是我的生日了——您怎么就忘了呢?”
“原来如此啊……羽儿,生辰快乐。”
付天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苦笑了一声。
被他称作“羽儿”的少女起身抬起酒壶,为师父斟满了一杯酒,随后双手捧起瓷杯,敬给了付天晴:“师父,这杯酒徒儿敬您,请吧。”
“好好好……呵呵,十五年了,羽儿也到了能喝酒的年纪了啊。”
付天晴接过杯子,在轻轻闻了闻酒味儿后,笑了一声,随后一饮而尽。
少女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师父,在看到师父将酒喝下后,她压抑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在心中开始默默倒数。
三……
二……
一……
“不错,炼的出来这种毒药,你的毒术修炼的已经有了几分成色,凭着这个,你足以在外面…安身立命了……”
付天晴低头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这一切都如少女所预料的那样,他那脸上那该死的笑容依旧没有一分一毫的变化,只是像往常一样说道:“我喝完了。”
弑师的逆徒在看到师父的举动后,脸上露出了浓郁的失望,怒火在她胸中积蓄,她压着愤怒低声询问道:“为什么……师父,你为什么甚至都不肯问问……我为什么要给您下毒。”
“羽儿想告诉我便说,不想告诉我也无妨,你我师徒一场,善始善终。”
付天晴闭上眼,慢条斯理的缓缓说道:“自从收养你以来,我从没能没给你一个安稳的家,终年带着你东躲西藏的,天天被正道追杀……师父心中对你有愧,你杀了我也好,那些正道应当会给你一份更好的前程——”
“闭嘴!!!别把我说的像那些师兄一样!”
付天晴的话语终于彻底点燃了羽儿的怒意,她低头同样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后一饮而下。
“噗,咳!!”
羽儿的修为远不及付天晴,毒酒在她身上发作的更明显,少女的脸上很快鼓起了乌黑的经络,双眼灌注了血丝。
这位亲手将生日席转变为鸿门宴的女孩儿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因为她终于看见付天晴的表情变化了,她看到了师父眼中的愕然和不解。
那是她不知道多少年都没有再看到过的表情了……
“师父,您别急……羽儿这里有解药……咳……”
羽儿颤抖着,从怀里取出来了一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汗水沿着虚白的手臂滴落在桌上棋盘的纵横线条。
她定定的看着表情终于有所变化的师父,此时的她也咧着嘴,虚弱,却又颇为愉悦的说道:“但是这解药,只够解我们一人之毒……您虽为天下用药的第一人,但这毒药是我数千个日夜陪伴在您身边,专门为您研究下的剧毒。一刻钟内不喝下解药,哪怕是您也会暴亡于此。所以,我和您之间,呜!咳噗……”
体内的剧痛让羽儿呕出了一口黑血,污浊的血迹顺着眼睛,鼻孔,耳朵流淌下来,让她原本可爱的面庞变得狰狞。
“傻孩子,何必呢,我活着本就是该要死的,你和我又不同……”
就在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股阴冷的气息袭上了羽儿的心头。
付天晴此时已经抬起了手臂,漆黑阴冷的真气在他掌心缭绕,并蔓延到了羽儿身体周围,那正是让付天晴被正道们认为是邪派的根由——阴灵气。
阴灵气是以极低概率诞生在经脉尽废,灵源涣散的人体内的阴毒灵气,阴狠霸道,伤己害人,阴灵气的持有者虽然进境神速,但修炼过程无异于饮鸩止渴。
无法阻止的阴狠灵气沿着羽儿的经脉迅速扩散,使得她半个身子失去了知觉,手臂瘫软在了桌子上,除了呼吸之外,她几乎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
羽儿再度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师父,没做任何的反抗。她只是在期待,她期待着师父的脸上能够多少露出一丝愤怒……或者是,或者是对她发起叛逆的惋惜……哪怕是憎恶也好……
真的,她早就受够了师父脸上不论何时都维持着的一成不变的微笑。
“师父……您要清理门户了吗?”
羽儿情不自禁的问到,就好像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她期待的问师父明天可不可以带自己去集市上玩耍一样。
而付天晴摇了摇头,在剥夺了逆徒的行动能力后,他拿起了那瓶解药,将瓶中的解药灌入了羽儿的嘴巴里,无奈的笑了笑:
“咳……就算你不打算投正道也行,我放钱的地方你都清楚……你下山之后拿了钱,尽快离开这里,不要被正派追到,然后……”
话还没说完,付天晴的身体晃了一下,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他的双腿早就被剧毒侵蚀掉了知觉,只得依靠在墙上,徐徐的叹道:“然后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吧……你能调出这么好的毒药,以后在江湖上……也不怕有人欺负你了……”
看着师父马上要闭上眼,顺遂的接受被逆徒杀死的结局,迫吞下了解药的羽儿焦躁的站了起来,伸手抓住了师父的衣襟,歇斯底里的大吼道:“你疯了!!!我背叛了你,我给你下毒!!!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杀我也就算了,凭什么死的人是你!!!!!”
“你知道的嘛,我见不得别人死在我面前。”
付天晴简短的回答像是一把刀子,割开了羽儿的心脏,让她泄掉了刚才满腔的愤懑,萎靡了下去,也松开了手。
她陌生的看着自己的师父,恐惧,憎恶,反感,她抱着自己起满了鸡皮疙瘩的双臂,木然的笑了一声:
“对……对……你一直是这样……”
“是啊……你见不得别人死在你面前,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你什么都想过……”
“自从十年前你把那个女人……那个杭雁菱挫骨扬灰后,你就变成这样了……你变得谁都不在乎,变得什么事都不在意,你十年前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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