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嘲哳
“呜呐,您可是有够大方的……”
杭雁菱被这么回,也自然是没什么话好说。眼下动手打架肯定是没戏了,对面好几号圆桌骑士虎视眈眈盯着呢,权宜之计也治好就这么离开。
心有不甘的杭雁菱咕咕唧唧地哼了一声,牙爪在回身走了几步后,突然侧身回头看了一眼天使。
“喂。”
“嗯?”
“保重。”
“……呵呵,谢啦。”
第116章 幸运儿
在牙爪带着黄金之骑和杭雁菱转身离开后,一帮身穿白衣的精灵族带领着他们朝着精灵国的外围走去。
在地脉中行走可以沿着大源感受地脉的稀薄一日千里,但如今带着一个拥有肉身的黄金之骑,离开的自然也就没有那般迅速,好在剩下的几个圆桌骑士都十分给天使面子地没有追上来,白昼精灵们也正如天使所说,以对待客人的态度友善而礼貌的帮忙引路,身上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敌意。
杭雁菱忍不住回头看向天使的方向,而如今已经走出了百米之遥,天使那边也在定定地看着杭雁菱。
一直到一个人的声音将天使从冥思中唤醒:“天使冕下,您来这精灵国,将光辉之骑赶回去……究竟是想要得到什么呢?”
皑城之骑忍不住发问:“如果和圣座之间有什么误会,您大可以通过沟通的方式来解决……而真要硬说您是铁了心的和教廷作对……这又不合理,您是神谕的传达者,所言所行皆是象征着神明的意志,倘若说真的教皇和您有意见出入的地方,那也应当是以您为准的。”
“呵呵,如果整个教廷人人都如你这般虔诚,人人都像你这么思考问题,那这世上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争端了——哦,对了。”
天使并未直接回答皑城骑士的问题,而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扭头说到:“银胄卿,你的任务是将我带回教廷,现如今我遂了你的意愿。不知你能否也可以帮我办一件事情。”
比起一切都顺遂圣意的皑城骑士不同,银胄之骑脸上就多少露出了些为难的神色,他略有些尴尬地笑着,身子仍然半跪在地:“如您所见,天使冕下,在刚刚和黄金卿的争斗之中,我负了些伤。如果是非我不可的任务,您尽管交代就是了——可若是些艰巨的任务,还得请皑城卿来辅佐您。”
银胄骑士的推脱显然印证了天使刚才的说法,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在场的几个人恐怕也就只有僭天之骑还不明白这次行动究竟跟来了个什么人。
“在东州的一种棋弈游戏当中有一种俗语,叫‘两王不相见’,我无非是想请银胄卿将我尽早带回教廷,再替我将私放杜特兰卿的事情拟好一份文件,递予圣座。”
“呼,这样啊。”
听到天使愿意主动回到教国去,银胄骑士也是松了一口气,然而他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完全吐出去,心中却响起了一阵嘀咕。
以天使冕下的身份,她可是不用称教皇陛下为圣座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最麻烦的天使愿意主动回归自然是帮了大忙,根本用不着天使催促,银胄骑士巴不得现在就直接把天使提回去,免生事端。
不过出于礼貌,银胄之骑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您在精灵国似乎颇得人心,在离开之前,您确定不再吩咐些什么?”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银胄卿,放心吧,这里的精灵们对我虽然虔诚,但既然是由我主动提出要回去的,其他人自然不会阻拦。只要你别像是押送囚犯一样的给我戴上脚镣和枷锁就行。”
“您说笑了。”
银胄之骑被天使点破了心理的那点小九九,笑的也挺尴尬。
天使转过身将手中的黄金色龙骨枪递到了皑城骑士的手上:“把这把枪拿去给你的同行者吧,这把枪之内也寄宿着拜哈蒙特的力量,虽然形状上不如拜格姆特那么方便砍树,但用枪尖慢慢把一根树枝割下来总归还是办得到的。”
“是。”
皑城骑士并不关心天使怎么知道这东西和拜哈蒙特相关,也不关心这把枪是天使通过什么手段入手的,他高举双手接过龙骨枪,态度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来,朝着森林的深处走去。
银胄骑士见皑城骑士走远了,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们即刻动身如何?”
“好。”
天使也爽快,双手背在身后笑着就要转身离开。
一直没人理会的僭天之骑面色难看地沉着头,他捂着肩膀上的贯穿伤,另一条未受伤的胳膊死死地攥着手中的黑剑,鲜血沿着上身染红了铠甲,滴落在地面上。痛苦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哦。”
天使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僭天之骑,似笑非笑地问道:“好像出于情理,我应当为你治疗肩膀上的伤口的……但很不巧,在你这把可以制约我权能的武器面前,我疗愈伤病的作用并没有办法发挥效果。所以由银胄卿一个人送我返回教国就好了,僭天卿你就留在这里疗伤吧。”
“不,将你带回教廷也是我的任务。”
身为和银胄骑士一起到达这里的人,僭天骑士并不愿意在任务马上要完成的最后一刻离开。
天使听到这里,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笑容有着些许无奈:“怎么,难道你以为有你和没有你,结果差别很大吗?如果我在半路临时起意的要逃跑……解决掉银胄卿和一起解决掉你们两个,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吧?”
“你!”
“好了好了,僭天卿,你就听从天使冕下的安排,在这里接受治疗吧。”
唯恐节外生枝的银胄骑士连忙拦住了又要发作的僭天之骑,屡次受辱一直折磨着僭天之骑的心理防线,看着银胄忽然拦在自己面前,本应当理智而识趣地离开的他忽然情绪激动地大骂了一声,抬手一拳就朝着银胄骑士的脸打了过去。
这是无端的发泄,也是可笑而愚蠢的威胁。
银胄之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单手抓住了僭天骑士的拳头,用力反方向一拧,僭天骑士的身上原本就有伤,这被银胄之骑用力一拧,疼的整个人哇哇地惨叫出来。
对于这个没什么本事脾气却又出奇不好的同僚,银胄骑士也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他冷着声音呵道:“僭天骑士,胡闹也要分时候,乖乖留在这里疗伤就好,如果抗拒天使冕下的神谕,恐怕就算是我也无法对你继续容让下去了。”
说罢,银胄之骑抬腿一脚踢在了僭天之骑的肚子上,将他踹飞了出去。
这一脚其实若是真的用力,只怕是凭着银胄之骑的身板,肚子此时已经是个大窟窿了。银胄骑士踹飞僭天一方面是为了防止他继续碍事,另一方面也是踢给天使看,博得这位上位者的宽心。
毕竟眼下把天使安安稳稳地带回教国比什么都重要。
就这样,银胄之骑恭敬地跟随在天使的身后,两人朝着教廷停留在这里的狮鹫的方向走去。
肚子上被恶狠狠地踹了一脚的僭天之骑哇的呕出来了一口黏糊糊的胃液,趴在地上,肩膀的鲜血渗入地面,剧痛让他忍不住的怒吼,痛骂,不断发泄着自己心里头的怒火。
可在这精灵的国度,谁又会在乎他这个无能者如何怒吼的呢?
一直嘶吼到嗓音嘶哑,一直吼道精灵族不再躲藏,从林荫伸出钻了出来,恢复到往日的生活状态,也没有人用正眼看过这名骑士。
这位可悲的、滑稽的,年龄还不足二十岁的少年人瘫软在地上,终于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又粗鄙的谩骂变成了压抑的恸哭。
事实上,在五年前他作以僭天之骑的身份加入教廷之前,他并不是这样的丑角。
他的人生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帆风顺。
僭天之骑没有自己的名字,他自由在公国的流民街长大,在阴暗的小巷子里,有许许多多地像他这样不知道父母是谁,三两岁便被遗弃在大街上的孤儿。
不幸的出身让僭天之骑不得不自幼便开始锻炼自己的本事,偷抢也好,打架也好,骨子里那股要强和倔强逼迫着他一点一点的在流民街混出名堂。
当他在十岁的那一年用一把匕首将流民街的首领割喉,并拖着那个胖子的尸体在流民街行走时,这个年纪幼小的男孩儿已经成了那一带的地头蛇。
公国的治安官早就已经将这个十岁的小鬼列在了“处理”名单上,可这小子偏偏运气好的离谱,不管是围堵还是设陷,这个连自己名字都没有的小鬼总是在各种意外和巧合下化险为夷。
久而久之,街道上也流传起了这家伙实际上是受神明眷顾,有神运加身的人。
只有僭天之骑自己知道,他如今的地位和狗屁幸运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完全是凭着自己的努力坚持下来的。
之后的几年里,他不断组织自己的人马,壮大自己的势力,五年的时间便已经把流民街那群整日里琢磨着吃饭抢钱的乞丐聚集成了一批让公国头疼的打手集团。
僭天之骑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那个“幸运暴徒”的名号吸引来了不少愿意追随他的人,也让他在管理组织上省了不少的麻烦。
可在他十五岁的哪一年,命运发生了转折。
那是一个下着雪的冬日,年底将至,他正带着手底下的弟兄们闯入一家并未按时上缴保护费的酒馆,在赶跑了客人之后,僭天之骑用刀插在了那名老板的手背上,欣赏着老板绝望的表情。
可那时,有一个小女孩闯入了满是暴徒的酒馆,在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后,脸上突然露出了滑稽的笑容,她顺手从货架上拿了一瓶高级的红酒,不带有丝毫畏惧地走到了僭天骑士的旁边,对他打了个招呼。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女,对方却将僭天骑士的一切说的如数家珍,仿佛僭天骑士从里到外都被对方看穿了一般。
那也是僭天骑士从小到大第一次感到窘迫和恐惧,他本想着顺手将那个女孩儿杀掉,可没成想那个女孩儿先一步抛出了橄榄枝。
就这样,在“天使”的亲自引荐下,僭天之骑加入了圆桌骑士团。而僭天之骑因为忌惮天使那一日在他面前所展现出来的全知全能,主动挑选了负责节制天使的工作。
他手底下的那帮混混和打手被收编为了他麾下的骑士团,也算是有了正经的工作。
本来一切都应当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才对,可随着在教廷任职的时间一点点增长,僭天之骑逐渐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越来越多的人将他圆桌骑士的身份归功于他的“好运”,而在强者林立的教国,街头混混出身的僭天之骑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用拳头为自己正名,更多的,是在一次次以“切磋”为名的战斗中,被对方打的节节败退的狼狈。
每过一天,他便越发意识到自己的弱小,每过一天,他便愈发的开始怀疑自己的地位是否真的是来自于“运气”,而和他本人努力与否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手底下的骑士团不知不觉之间已经不见了踪影,有些人是因为违反骑士团规定被处刑,有些人是被其他骑士团排挤走,有些人这是因为太弱,折损在了一次次任务之中。
手下的弱小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僭天之骑,他是如何无能,如何德不配位。
焦虑和恐惧逐渐压垮了他,可随着手下人的离开,他除了手中这把由教廷赐予的黑剑之外,别的再也不剩什么了——哦,对,他还剩下那该死的“好运”。
日渐变得癫狂和魔怔的僭天之骑时时刻刻想要证明自己的作用,证明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价值,证明自己并不是个生在福中的无能者。
可没有任何一个机会给他正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瞧得起他这个混成圆桌骑士的小混混。
这份扭曲逐渐转化成了憎恨,最终落在了这一切的元凶,也便是那位号称全知全能的天使身上。
可现如今……
自己连僭天的职能都做不到了,天使对那把剑不再有任何忌惮,他此时此刻真的失去了全部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了。
“妈的……妈的……我……”
泪水混着血水,僭天之骑绝望的悲鸣起来。
而就在这没有任何人在意的角落,一只手伸向了他受伤的肩膀。
“你还好吧?”
随着女孩儿的声音响起,一阵温和的圣光涌入了伤口,终于有一人愿意对他这个被遗弃在街角的“幸运儿”伸出援手。
可发自内心厌恶自己幸运的僭天之骑挣扎开来,他奋力地转了个身,让受伤的肩膀摆脱开圣职者援手:“我不需要你们这些人的同情,你们这些圣光的走……”
走狗,狗字没有说出来。
因为僭天之骑发现救治他的并非是教廷的修女。
那力量的确来源于圣光不假,但是对方穿得却和一般的修女截然不同。
黑色的礼仪服,黑色的面纱。
一切仿佛和寻常的修女反过来一样。
“你是谁……教廷的人?”
“或许……已经不再算是了吧。”
女孩儿的声音轻缓而柔和,在那异端的服饰之下,她的善良似乎和寻常的修女别无二致。
“那个,你好像伤得很重,如果你讨厌圣光的力量,至少让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女孩儿苦笑着轻轻用手按住了僭天之骑的肩膀:“好了,算我请求您,别乱动了,好么?”
第117章 成为僭天之骑的条件
“好了,只要注意不再活动肩膀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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