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嘲哳
付天晴将他往幼龙扑来的方向用力一推,而这一次尼尔森依旧想要抬起右手来抵挡幼龙的攻势——可他已经失去了右手了。
不可避免的,尼尔森被幼龙撞在了身上,这次和刚刚的结局不同,尼尔森的胸腔跟幼龙的头颅接触的瞬间,传来了骨头被压断的声音。
是啊,即便巨龙的铠甲坚不可摧,但穿着龙铠的人依旧是人类的身躯,怎么可能撞的过另一头活生生的龙呢?
这次惨叫的轮到了尼尔森。
付天晴在这一刻也完全恢复到了最开始的速度,只见他的身体周围冒出来了许多灰色的粉尘——他手臂上那些灰色的水晶化作飞灰,随着风散落到了各处,而他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捡起了尼尔森的断臂,另一只手拽住了幼龙,大喊一声:“你先冷静一点!”
幼龙的意识也产生了错愕,在她的视角内,自己似乎已经撞击过一次尼尔森,并且失败了。
短暂的意识空白让她满腔的愤怒暂时消散,在付天晴抓住了她手腕的同时,她也变回了人形的样子。
“呜哇!!”
付天晴拽着她撤离了数十步远后才停下脚步,松开了幼龙的手。
幼龙扭头看向了付天晴,吓了一跳:“呜哇,通晓龙语之人,你的灵魂怎么变灰了!”
“不要紧,多吃几个人就补回来了。”
付天晴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做了什么?刚刚我不是……”
“简称为SL大法,亦或是说是败者食尘和绯红之王的结合体?不过我只能影响我触碰到的活物。”
“我,我听不懂。”
“嗨,没事,先别管那个,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付天晴呼吸了两口气,抬眼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雷光之骑,抬起手抓住了他的断臂。
灰色的气息自那根断臂上冒了出来,付天晴咬住了一口深深吸气,断臂肉眼可见地枯瘦了下去,最后连血也不再滴落,彻底变成了干尸般的模样,附着在上面的臂铠也跟着脱落了下来,被付天晴抓住递给了幼龙。
“这是你哥哥的血肉?”
“嗯——弗栗多哥哥,我好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幼龙的声音在捧过血亲的尸骸时消沉了下来,她看着手上的那对儿臂铠,淡却的怒火又膨胀了起来,她转过身恶狠狠地看着匍匐在地的尼尔森,那眼神简直像是要把对方生吞了一样。
“喂,别动。”
付天晴抓住了幼龙的肩膀,将她拉在了自己的身后。
“那家伙失去了一条手臂,又已经油尽灯枯,不可能再对我们构成威胁了,等他耗死之后我就替你去剥了他的铠甲。现在先别轻举妄动,以免他狗急跳墙。”
“那家伙现在那么弱,有什么要等的必要吗!”
付天晴斜着眼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尼尔森:“因为他和你一起被回档了,他现在可还留着能够发动跟刚才制住你时一样的攻击的体力,现在躺在地上装死不就是等傻子上去送么?你可别当傻子啊。”
说罢,付天晴从地上捡起来了一枚石子,朝着尼尔森的方向丢了过去。只见到那石子还没触碰到尼尔森的铠甲,便被一道纯白的雷光打碎成了齑粉。
“喏。这就是我为什么拉着你离开的原因,都是玩雷的,我可太清楚他现在打算干什么了。”
付天晴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幼龙的脑袋,抬头对着尼尔森冷声道:“好了,堂堂的雷光之骑也别趴在地上骗人了,说出去你一准晚节不保。”
因付天晴的话音落下,尼尔森抬起了头来,他看着付天晴,神色当中浮现了些许复杂,而后他缓缓开口,因为胸腔遭受了重创,他说话的音调变得非常奇特而诡异:“我并不是要坑骗你——我一生光明磊落,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我只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断了一条胳膊而已,当初那为魔女可是断了胳膊后还被人关在大牢里折磨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绞刑架还跟我嬉皮笑脸的,你一大老爷们的能不能痛快——嘶,我去,什么鬼!”
眼见不远处的尼尔森在地上蠕动了一下,付天晴这才发现,一些漆黑的淤泥已经包裹住了尼尔森的断臂,并且蔓延出了许多根系一样的东西来埋藏在他的伤口之下,沿着血管攀到了尼尔森的脸上。
“这是……?”
付天晴见到这种东西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便是杭雁菱所善用的两样能力——阴灵气,紫金木。可这两样虽乍一看都是乌漆嘛黑的,但一个主要以气体和燃烧状态呈现,另一种则完全就是触手一样的树藤,这种像是淤泥一样的物质实在是少见。
不……少见么?
联想到这个伤口制造的原因,付天晴有些惊骇地低下头,看着手中握着的黑色大剑——这把僭天之剑此时在自己手中已经改变了模样,不再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大剑,而是内部当中有着一把东州样式的白骨长剑,外面则是悬着一层盈盈流动的淤泥。
在解放了这把僭天之剑的两个封印后,剑身上的确会出现一些漆黑的流体,但现如今和以往的模样都不相同,这流体竟然自行运动了起来。
付天晴皱起眉头观察着尼尔森的样子,随着这漆黑的粘液侵蚀,尼尔森的样子愈发的虚弱。
他匍匐在地上,身体因为呼吸而起伏着,那黑色的脉络也随着每一次的呼吸在延伸,那个模样看上去极为痛苦。
这副狼狈的模样到让付天晴有些恻隐起来,他本身和尼尔森就没什么太大的矛盾,更何况如今见到的只是个走投无路的弃子,被自己的信仰利用到最后一刻的可怜人。
“……算了,看着让人牙颤,我先说好,我可不是故意让你难受到这个地步的。我这就给你个痛快,而你最好也识相一点,别做任何反抗。”
付天晴啧了一下嘴巴,离开幼龙,左手一甩抽出了他常用的那把红刀【残照】,谨慎地向着尼尔森走去。
尼尔森看着付天晴,缓缓低下头,默然了一会儿,并未进行任何抵挡,只是让付天晴顺利地抵达了自己的身边。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随着残照架在脖子上,尼尔森抬起头来,问着付天晴的名姓。
听着这个暴走的骑士终于不再一口一个恶魔的称呼自己,付天晴也没落刀,只是冷着声音说道:“付天晴。”
“哦……我刚刚有听到,你是那个魔女的血亲,对吧。”
“嗯。”
“你和她一样,是个软心肠。明知道我还有余力跟你同归于尽,却还是愿意过来给我个痛快。”
“我只是有自信跑掉而已——嘁,有什么遗言赶快说吧,看你现在活着都痛苦的样儿。”
“让我多说会儿吧,我的脑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清醒了。”
尼尔森抬起头来,他的半边脸已经被黑色的经脉占据,额头上的原本的独角消失不见,独角之下的神圣文字已经被那漆黑的经络侵蚀了大半。
“看我的样子,是不是很可笑,我信仰了一辈子的圣光,到头来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
“你的血亲是自愿离开的,圣座打算让我拼死搏命与她同归于尽,却没想到她竟然为了这些精灵的命,主动跟着达克斯回去了。我今天不论如何都会死在这里,本以为会在这场大火当中孤独地死去,却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遇到你。”
“哦,知道了,多谢。”
“真荒唐啊,我本以为善性、舍己、无私,这些美好的品德只会出现在受圣光教化的人身上,可一个魔女,一个恶魔,你们两人竟然都让我开眼界。而我的那些同僚,一个个的……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神识恢复了清明的尼尔森苦笑着,他的眼神有些黯淡地看向了那边的幼龙:“龙和恶魔……千年之前的圣战也是如此,现如今,历史又要重演了么……”
“我跟其他人不是一路的,我只想带我的血亲回家。”
“呵呵……这样啊。那么——祝你顺利。”
“多谢。”
付天晴闭上眼,他虽不是没杀过人,但亲手处死引颈就戮的人还是头一遭。尼尔森的意识恢复清醒徒增了他心中的罪恶感,而也在这个瞬间,他突然感受到了一旁的威胁。
“乒!”
邪刀猛地抬起,付天晴靠着肉体本能格挡下了从一旁袭来的银白色剑刃。
“好家伙,亏我还以为你是个耿直的死脑筋,没想到跟我这儿拖时间呢。”
尼尔森的表情也明显吃了一惊,从他的反应来看,似乎也完全没想到被视为弃子的自己还会有人前来救援。
付天晴面色一沉,好在他刚刚时刻提防着尼尔森,只是松懈了一瞬,在格挡成功的同时付天晴抬手和袭击者抬剑相持,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后却吃了一惊。
“怎么是你?”
“你认得我?”
对面的声音冰冷而麻木,但那副面容,付天晴并不会认错。
那是当初来到琳琅书院,和杭雁菱发生过决斗的人,那个让一向温顺的老杭突然之间变得刁钻刻薄,满是怨气的人。
“我记得你好像是叫……巴雷斯?”
第十一章 失败
针对这个害得自己姐姐一股脑往西周跑的家伙,付天晴也曾经拜托过组织里的人收集过情报。
他是来自帝国四大贵族之一的伊戈尔家族,是庶出,没有继承权。因而在被送到教廷内部,凭借着优秀的表现被选为预备骑士,其真实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寻常骑士的水平,但是因为家族原因,他并没有得到很快的晋升,反而是一直待在预备骑士的位置,等到教廷得到了伊戈尔家族明确的站队之后才会有下一步的发展。
其本人作风正派,颇有雷光之骑尼尔森的风格,但为了避免两个极端人走在一起,教廷还是让他追随于银胄之骑身边当了个侍从骑士,据说银胄之骑非常欣赏他那份迥然于伊戈尔家族的原则,曾经打算向教皇推荐其为下一任银胄之骑的人选,并且积极推荐他参与许多重大行动来为自己的晋升换取功绩,例如前往琳琅书院为传奇大法师当保镖,以及前往莱因哈特家族捉拿魔女哈露特,只可惜在抓捕哈露特的行动中,他和月征之骑一起失踪了,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目击报告。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
比起付天晴,更惊讶的还是雷光之骑尼尔森,他看着替自己挡下攻击的巴雷斯,同时又联想到了本应当和巴雷斯一起消失的月征骑士雅伦也出现在这里,当即有些纳罕地猜测到:“难道魔女也把你给……”
巴雷斯并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付天晴,在拉开了与付天晴的距离之后,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性。
付天晴对杭雁菱讨厌的人可不会有什么太好的脾气:“你小子只不过是个见习骑士吧?我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趁早躲开点。”
“我曾经在琳琅书院见过你……原来如此,你也来了。”
巴雷斯看着付天晴点了点头,随后说到:“我接到命令,要带走尼尔森。”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说想要和我练练啊,我可劝你一句,老杭这人心软,我可不惯你毛病啊。”
付天晴抬了一下右手的僭天之剑,想了想还是将那把剑插在了地面上,将左手握着的红刀换到了右手,一脸不耐地看着眼前的巴雷斯:“怎么,过过招?”
“不,你说得对,直觉来判断的话我应当很难战胜的了你。所以我希望通过沟通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尼尔森一生光明磊落,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么?”
“……”
跟一上来就一口咬定付天晴是恶魔并且大打出手的态度截然不同,实力比自己弱的巴雷斯说话的态度竟然如此的端正,这不仅让付天晴气的有些发笑:“你们教廷欺软怕硬还能来的更明显一些么?对待比自己弱的就蹬鼻子上脸,对待比自己强的就要什么沟通?”
“我只是很惊讶于有人会想要杀死尼尔森而已。”
“哈,你可别误会,想杀他的人不是我——更何况让尼尔森去死可是你们教皇亲自下的命令,你现在出现在这儿是怎么回事?教皇后悔了?还是说知道魔女走了,要把他也回收了省得浪费?”
付天晴满是轻佻而挑衅的语气:“不过你们教皇那个老登也是心大哈?让一个见习骑士来精灵国带人回去,就不怕你也死在这儿?”
“……”
“你可别动哦,看到了吗,我身后那个小姑娘。那是一头龙,晓得不?哦,对了,我插在地上的这把剑你认识吗?识货不?僭天之剑!我可是从你们僭天之骑手里抢过来的,哎呦,现在回想起来,亲手把那小子烧死时的表情还是很精彩啊,跪在地上哭着喊着求我不要拿走这把剑,把剑看的比命还重要的样子真的有够滑稽。”
尼尔森有些不太明白地看着见到尼尔森后状态突然变得满是攻击性的付天晴,不过此时他已经被那黑色的淤泥消耗了不少体力。说着,他的目光也落在了付天晴插在地上的那把僭天之剑上。
尼尔森并不是没见过僭天之剑,但这把武器和自己印象中僭天之骑拿着的那把黑剑有着很大的不同,表面流动着的那层黑色流体和内核的白色骨剑让人很难把它与那把平平无奇的黑剑相提并论。
而对于付天晴的话语,巴雷斯恍若充耳未闻,只是木呆呆地站在原地,等着付天晴把话说完。
尼尔森的目光从僭天之剑上收回,又落到了这个本该消失的巴雷斯身上。
巴雷斯和刚刚遇到的月征之骑雅伦真的有很多地方相似,他们的表情都是这样僵硬,就好像是天生的面瘫。只不过比起平日里浮夸狂放的雅伦,巴雷斯以前就是个严肃而端正的骑士,虽然身上还是有些地方透着贵族子弟会有的,对名誉的过分重视,但总的来说是个相当沉默的人,因而现如今看着倒是没有太大的违和感。
而且巴雷斯也同样记得当时跟随大法师赫多艮一起去南州的事情,看样子记忆也没有受到损伤,不像是被人给控制了。
付天晴挑衅了一通,见巴雷斯没有反应,有些不耐烦地嚷道:“喂,小子,你说两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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