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惰天使
而且自己当时……
折木奉太郎坐在靠窗位置,陷入沉思。
“人到齐了吗?那就回去了——傍晚有白影准备的戏剧表演,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平冢静点名确认之后,示意巴士司机开车从神山市返回阵出,结束今天的神山市游泳活动。
“光是说我,你不也有多管闲事的时候吗?”
“……”
“喂?你的状态好像出乎意料的严重。”
“节能勿扰。”
“都在活动要取消的时候,突然开口代替空缺的千反田,结果整个下午都在看护游泳场,玩也没玩到,我是看不出哪里节能。”
“你很烦。”
“是啊是啊,我偏偏不怕被人说烦。”比企谷八幡耸耸肩,望着车窗外渐近的暮色,自己都感觉难得话多,“不是很好吗?听说你们是三年初中的同学,你还跟着她一起考到千叶总武高,彼此的关系最特别……嗯?这种突然萌发的感觉……”
比企谷八幡咕哝了一下,深深皱眉,凝视着没精打采的折木奉太郎:“你这家伙,好像就是个该爆炸的现充吧?”
果然是被对方所谓的节能主义迷惑了吧!仔细想想,怎么看这家伙都是个生活中充满粉红色,应该立刻爆炸的现充!
本以为哪怕是想法有所不同,但都应该并非现充的彼此之间,忽然隔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不用安慰我,我想静静。”
折木奉太郎瞥了他一眼,继续沉思。
“谁想安慰你这个现充,那种事情未免太自我意识过剩了。”比企谷八幡犹豫了一下,决然道,“实在没办法,就去找部长吧……做好死亡的觉悟就行了,但部长这两天好像很忙,存在感都稀薄了。”
折木奉太郎:“……”
你还真意动了啊!
比企谷八幡不禁心生佩服。
对彼此而言都是最特别,无可替代,独一无二的联系——不是什么张口随便说说就能得到,也不是什么不知不觉就会舍弃,真正存在且紧紧握住的东西……在人与人之间,这种事物是真实存在的吗?
并没有‘我们交个朋友吧’那般轻松,也不是‘很久没联系了’那般随意,更不是‘吵架分了’那般满不在乎——应该是沉重的,令人无法忽视;应该是深入的,拉扯之间心脏作痛;应该是不朽的,竭尽全力也无法留下刻痕。
人与人之间,真的存在不断解剖,不断剥离,不断质问,不断拆分,依旧无法损坏的东西吗?
比企谷八幡忽然有些羡慕,然后猛地警惕和自省。
我为什么要羡慕?折木和千反田之间的关系,是自己所想吗?有没有可能只是自我意识过剩的幻觉?只是我认为的我认为?
再看看,或许能得到答案……
“你的眼里,突然冒出可疑的炙热。”
折木奉太郎往里侧靠了靠。
“咳咳,我的死鱼眼妨碍到您思考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突然的敬语……已经可疑得恶心。”
“……”
比企谷八幡面无表情地比口型:爆炸吧!现充!
唔……
由比滨结衣在后座,幽幽凝视着前面的比企谷八幡和折木奉太郎,怎么回事呢?怎么感觉小折和小企的关系这么好?嘶——说起来小企和小白关系也比较微妙……啊!肯定是错误的胡思乱想!
唉,小安说要忙着排练,小雪说要陪父母旅游,都没参加神山市游泳的活动啊,真是可惜。
小白的戏剧——还是去看看吧,估摸着又是乱七八糟,让人风中凌乱的表演吧。
……
……
薄薄的暮色之下,一座约有十米之高的舞台伫立在空地上,在舞台最前方的一圈放着一个个宛如贵宾座般的椅子,每张椅子上还十分贴心地标注了姓名,这些位置都是留给收到门票的人。
至于其他观众,请自带座椅,或者罚站,或者在旁边自行租用塑料凳。
“雁过拔毛,喉舌的艺术美学——啧啧啧。”
“闭嘴。还是二十分钟,暮色会抵达最合适的光亮程度,那时候聚光灯的表现力是最完美的,你有空唠叨还不如做一下热身。”
“喉舌,事儿多。”
“爬!我这叫精益求精!”
“白头发、黑胡子、稻草衣……”
“……”
后台里,樱岛麻衣感觉自己格格不入,她努力保持着冷静,脑海中一遍遍猜测另外三人可能呈现的表演
她围着一条朴素围裙,头带遮阳草帽,米色连衣裙上点缀着一些花瓣,穿着朴素但难掩天生丽质,而另外几人……
傀影在摸着嗓子发呆,白影正在将一体式的简易服装换来换去,旁边的安洁莉娜嘀嘀咕咕念着什么顺序,喉舌正在对着人偶自言自语。
樱岛麻衣忽然觉得自己一时冲动加入,是否也有些精神失常。
“哟!混球,忙着呢?”
帘幕掀开一角,雪之下阳乃笑呵呵地探头进来。
所有人瞬间盯着她。
一股莫大的气场从众人间陡然升腾。
“观众禁止进入后台!”
喉舌暴怒地抄起一些工具,就要当场给这个观众一点颜色看看。
“打扰了。”
雪之下阳乃立刻退去,听了下后台里的吵闹声,吐吐舌头绕过舞台,回到观众席位上:“雪乃酱,你说混球会表演什么东西?”
跳河的时候,白君好像说漏了嘴,是想用这出表演让自己明悟决心和勇气。
但也很难说白君究竟会演什么来震撼自己。
“呃……”雪之下雪乃微妙道,“大概是他想表演的东西。”
雪之下母亲尝试加入两个女儿的对话:“猩红剧团的演出我看过,虽然不知道那些演员私下里怎么样,但舞台上的表演很精彩,而且各具特色。”
心腹大患plus,祝你表演冷场。
雪之下父亲默默献上祝福,顺便幽幽凝视旁边的比企谷八幡——虽然只是误伤的,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家伙的性格特点和种种表现,也有威胁,需御敌于国境之外。
“年轻人有女朋友吗?”
“没有,没兴趣,没心思。”
大叔,何苦呢?比企谷八幡有些头疼,但转念一想,小町旁边如果出现自己认定的可疑人物……例如部长。
嘶——!这么说的话,大叔其实和我才是同一条道上的战友吧!
只是这个潜在战友不太友善,只想杀杀杀的样子。
折木奉太郎对于旁边的小剧场没留意,目光微移,看到了舞台另一头观众席上的千反田爱瑠,旁边还陪着对方的父母。
黄昏的天色有些暗,看不太清千反田的状况啊……究竟是出什么事情了?
折木奉太郎垂下眼帘。
我和父亲进行了一次对话,一次彼此都在不断误解的对话。无法控制的情绪将话语渲染,在父亲那边呈现出别样的色彩,父亲的话语或是出自关爱的真心,我的耳朵又无法避免将其扭曲出其他意义。
从小都是让我作为继承人长大,为什么现在又要将您眼中自由的翅膀给我?这究竟是让我从半途折返,白白徒劳一场,还是让我展翅翱翔,飞向您眼中的远方?
忍不住委屈,说出口的话语都变得脆弱和茫然,让父亲误解成一时失去目标的表现。他大概是愧疚,愧疚于没能给予更多,反而是留下了更多责任和重担,以至于对让自己不继承家族责任的想法更加坚定。
好难啊。
最初给予自己目标的人,又否定了自己的目标,我要怎么才能冷静而明确地发出自己的声音?
自己是父亲眼中的孩子,父亲是自己眼中的大人,我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父亲真正听到自己的声音?我又真有坚定不移,向父亲传达声音的力量和可能吗?
人与人的对话,真的好难啊。
折木同学……
视觉很好的她,隔着舞台,能看到正闭目养神的折木奉太郎。
不行,必须坚强,不能软弱。
要仔细思考,冷静面对,无论心里有多么混乱和委屈,行动的时候,一定要是坚强的才行。
千反田爱瑠垂着眼眸。
姐姐家是不是出啥事了?
关谷纯总感觉自家侄女今天状态不太对。
“文艺片最容易出的问题,就是让人看不懂。导演和编剧专注地表达一些东西,但越深刻地执着于表达自我,观众就越是看得云里雾里,甚至演员都可能搞不懂自己在演什么……”
“人与人的意识差别格外巨大,自己表达得越激烈,他人眼中越趋于愚蠢。一部优秀的文艺片,应当且必须有通俗故事的一面。”
“渐入人心,才有共情。”
冲田正导演翻着剧本,说着自编自导,扑街多年的经验,不禁轻声叹道:“可惜,又要激烈地宣泄,又要冷静地描摹,想要兼顾中和这种冲突的表达,实在是万分艰难——这个剧本,让我想要全力以赴。”
“那是,当年我就知道白老弟定然非同凡人。”关谷纯立刻进行白吹。
冲田正遗憾道:“我本以为他会赶不上剧本,还准备将剧组小黑屋借他一用,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咳咳,好像表演要开始了。”
身为一个创作者,关谷纯对于小黑屋一类魔道行为神经过敏,连忙转开话题。
熙熙攘攘的观众等待。
舞台边缘升起淡淡灯光点亮。
上方灯光陡然汇聚。
“啊↗↗↗↗↗——!”
渐渐拔高,自然而然从听觉将观众目光拉过来的遒劲歌声,顺带也拉开厚重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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