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突破下限便无所畏惧
“最重要的是脑子还不太灵光……”
“混蛋！”她像是天大的侮辱，气势汹汹地把胳膊环过我的脖子横在我的喉咙上，对我做出了锁喉。
我在这里打住了，既不是因为只能说到这里，也不是担心她纤细的胳膊能对我的脖子造成什么伤害，只是感觉这么列举下去会没完没了。
身后的这个女精灵，妃兰·奥德森兰，可以说是把我讨厌的特质全部都占了一遍。
“但是啊……”我话锋一转。
“但是？”她下意识地接道，声音竟隐隐地带着一点期待，锁在我喉咙上的胳膊也放松了一点力道。
“但是……呃……”然而我却在这里卡了壳。
一阵尴尬的沉默。
“喂，为什么在这里停住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依然沉默。
她松开了环住我脖子上的手臂，把手按在我的肩膀推了推，不安的催促起来：“别不说话，说、说下去呀……”
“呃，嗯……”我含糊地应了两声，又努力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那个……你晚饭吃饱了没？要不要我出去拿点东西给你？”
“别岔开话题呀！我……我也是有优点可以说的吧？喂！别把脸背过去呀！”
她焦急地抓住我的肩膀使劲摇晃起来。
星空下的晚宴（5）
“抱歉啊，这个……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啊……”我用手指揉了揉额角，摇了摇头。
“那你刚刚说什么‘但是’呀？”妃兰一晃绕到我身前，抓起了我的衣襟一脸羞恼地质问道。
“呃……我也不知道，大概只是顺着气氛脱口而出吧。”我实话实说。
“你果然又是在耍我啊！”她又开始拿拳头招呼过来。
“喂喂，别照着脸来啊！”我抬手挡在脸前招架。
“去死啊！混蛋！”她打得更起劲了。
“那个……至少，你这种时候反应很有趣……这应该勉强可以算是一个值得称道的地方吧？”我努力地拾掇出措辞应付她。
“这听起来根本一点都不像好话呀！”她羞愤大喊，然后声音又忽然小了下去，拳头也慢慢停了下来，“说得人家好像、好像是玩具一样……”
我意识到自己是越来越中意这家伙被戏弄时的反应了，只要一对上她，就感觉自己的性子不由自主开始朝罗兰靠拢。这妮子似乎是有着一种天然的，能激发别人施虐心的气场，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去欺负她——没错，仔细想想的话也不仅是我，安洁莉卡也是，变成狼人状态的时候会毫不留情地对着她施压。
然后这家伙的亲姐姐，那个本性就以捉弄人为乐的罗兰就更是如此了。
“真是的……就真觉得我这么一无是处……”她忽然又嘀咕了一句，声音低地像是自言自语，听上去竟有些失落。
……好像有点捉弄过头了呀。
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以前罗兰对这家伙的评价：“那孩子，只是不懂得表达自己，虽然很傻，但……”
“……虽然很傻，但也算是傻得可爱？”我随口把那句话念叨了一遍。
面前的妃兰瞪大眼睛僵住了。
“你你你你你……”好一会儿，她嘴巴磕磕巴巴地开合起来，最后化作一声惊叫，“你忽然讲什么鬼话啊？”
她倒退出去，抱着胳膊，用一种带着些许惊恐的眼神盯着我：“恶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是脑袋刚刚被拉车的驯鹿给踢过了吧？”
“喂喂，这又不是我说的，我只是复述了一遍罗兰的原话。”我耸了耸肩，“我又不是这么想的，要我来说的话，你这个人跟‘可爱’二字根本沾不上边，单纯只是‘傻’而已啊。要我用这个词评价你，我还真宁愿去让脑袋给鹿踢一回。”
“喂！”
“不过她有句话我倒是同意的。”
“那混蛋还说了什么？”她忽然目露凶光，好似随时准备去把现在身处千里之外的亲姐姐一口咬死。
“她说你虽然一身缺点，但还没到无可救药的程度。”我平静地说道，“我也觉得你虽然挺烂的，但倒还确实还没有到烂透的程度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皱起眉头，气哼哼地说，“那个银头发的混球……整天就知道摆架子对别人说三道四，碍眼死了！”
“你真这么想的？”
“当然！”
“那当初是谁为了她执意要出战跑到结界里头去对付那把魔剑来着？当时我真的是惊到了啊，像你这样讨厌麻烦事情又胆小如鼠的人，那种时候居然会有挺身而出勇气啊。”我又忍不住调侃起她来，
妃兰被我说得脸上青了一阵又白了一阵，声音都走了样：“你闭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不就是你一直想找的优点不是吗……”我又涌起了捉弄她的主意，扬起嘴角看她，“恋姐控？”
“混蛋！今天我们两人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这帐篷！”她羞红着脸朝这边饿虎扑食，和我扭打了起来——就和上一次她听见我用这个词称呼她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当然，以兽人和精灵的力量差距，结果是毫无悬念的。转瞬间我就抓住了她的胳膊反剪到背后，把她整个人按倒在了床铺上。
“我说，你每次扑过来打我都没有好好动动脑子的吗？精灵怎么可能在肉搏上赢过兽人啊？”我钳着她的双臂，看着她在手底下像只猫爪下的老鼠那样不停扭动着，不禁再一次为她的智商担忧起来。
“放开我！臭兽人！”趴在床铺上的她骂骂咧咧，双臂在我的手里徒劳地挣扎。
“你这个人还真是够别扭的。”我忍不住乐了，“不过这也正是你有意思的地方啊？现在想想要是没了你，我在这里的日子怕是会乏味很多吧。”
其他精灵有意无意都会把我折腾地死去活来，只有这家伙是可以被我折腾的。
“你你你突然说些什么鬼话？”她的身体忽然僵硬起来，那股子挣扎的劲头也莫名其妙地缓了一些。她把红到长长的尖耳根部的脸埋进了床铺里，声音变得瓮声瓮气，“莫名其妙！你真的喝酒把脑子喝傻了吧？”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感觉酒劲上来之后，话也变得有些多起来了。
不过，说真的，要是没了这个笨蛋在，我在这个学院里还真是会少去不少乐趣。如果不是因为她，我恐怕也不会和安洁莉卡扯上关系……艾丽莎公主也好，阿尔瑟娜也好，和她们的关系大概也会有所不同。
“哼！你和罗兰那个混球就是一路货色！”她把那张通红的脸重新抬起来，继续叫骂道，“你们两个人……捆一块儿早点消失就好了！”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别扭的家伙还真没对任何人有过好脸色，无论是她真讨厌的……还是她真正在意的。
“你真这么觉得的话，当初在那场审判会上又为什么要为我们作证呢？讨厌我也就算了，你对罗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吧？坦率点承认自己喜欢她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儿，那毕竟是你亲姐。有些话是没必要憋着的，大胆说出来就好了嘛。”我随口说道。
“不要自说自话了！你……你懂什么啊！”她的声音一点底气都没有。
“我当然懂啊，因为我也——”
我说到一半，却忽然因为自己的话愣住了。
我也有姐姐。
姐姐……伊格娜……
说起来，五年前我和她分别的那一天，好像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是的，没有保重，也没有再见，只有离开和目送。
这一别就是五年没再见过面。
部族迁徙到南方之后，恐怕以后就更难再见面了，甚至可能……是这一辈子……
没有来得及说的话，说不出口的话，都被搁置了下来，像是被遗忘在荒漠中的石头，等待着被风化成砂砾。
我有资格说别人吗……
酒劲上头的脑袋忽然地冷却了下来。
“嗯？你怎么了？”突然间降临的沉默让她感觉到了不对劲，她努力地把头朝这边扭过来。
“啊？”我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
“喂，你、你……”她的声音明显地带上些不安，“你不会是突然打起什么奇怪的主意了吧？”
“奇怪的主意？”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我我警告你啊！”她的声音尖利起来，“现在外面都是卫兵队的人！我要是喊救命，你马上就会被抓起来的！”
我渐渐理解过来，她似乎是将我一时的呆滞误当成对她的身体临时起了歹念了。
“你呀……还指望那些没有一点紧张感的卫兵？现在她们自个儿都一个个都喝得酩酊大醉了呀。”想起外头的场面，我不禁摇头苦笑，“听听，她们现在在外头唱歌唱得这么大声……能没你叫的响？你现在就算真的呼救，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吧。”
“喂喂！你不会真的想在这里，把我、把我给……”她没能把后半段话讲完整。
这妮子怎么每次想象力都这么丰富呢？
在这里要是继续捉弄下去，恐怕会变得难以收拾吧——我忽然地回想起过去抱着她捂她的嘴结果却把她弄哭的经历，脑子冷静了下来。
“放你一百个心吧，鬼才会对你有兴趣！”我冷哼了一声，“麻烦你认清自己好吗？你愿意老子还不愿意呢！”
空气忽然寂静下来。
数秒钟后，她毫无征兆地炸毛了：“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嘛！”
说没兴趣又不行了……所以说这家伙是真的难伺候啊！
“好了好了，也闹够了，该回去了。”我突然没了兴致，松开了她的胳膊，起身站起来。
“你……”从束缚中解放出来的她在床铺上坐起来，满脸都写着错愕，“你真的……什么不做？”
“说了没兴趣就是没兴趣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安心好了。”我朝她摊手，示意她放心。
本以为她会放松一些，结果她却反而沉下了脸，双手护在胸前死命瞪我。
嗯？这丫头怎么回事？
“喂，我说你真不出去吗？”我回想起艾丽莎公主交代过我的事情，姑且还是问了一次。
“滚啊傻 逼！”她突然杏眼圆睁，激动地大喊。
我被她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
她大喘了几口气，转过身背过脸去，嘴里气呼呼地嘟囔：“做了过分的事情，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最后却又来一句没兴趣来羞辱人……什么嘛……骗子！人渣！快滚啦！”
怎么了这是……我忽然有点猜不透她的心思了。
不过看样子，是没法继续劝说她了。
我摇了摇头，无奈地转身掀开帘布出去了。
离开帐篷，身体瞬间被夜间的冰凉空气包裹住。只是稍一抬头，洒满星辰的夜空就占据了视野，缓缓地牵引心绪发散出去。
说起来，伊格娜……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啊……
孤狼与群星（1）
回到火堆旁的时候，艾丽莎公主已经带着安洁莉卡入座了，而原本在这里的米瑞雅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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