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才不是那样的兽人 第204章

“两条胳膊？”我听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我退一步，就两条小臂上刻纹章，只要两个钟头就可以搞定，休养一天伤口就会好，这样总该可以吧！”他一脸认真地盯着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只在我的小臂上刻狂战士纹章。

“你还没放弃啊。”我微微皱眉。

“你的资质，真的很适合掌握这份力量。我帮你考虑过了，你受过萨满训练，所以可能会对发动起来会影响神智的狂战士纹章有所抵触。但如果只刻这么一点的话，就不会产生那么多不良影响了。”雷洛加德对我循循善诱，“放心吧，只刻上一小部分纹章的先例也是有的，能获得的收益也是相当不错的。完全激发的时候，你甚至能一拳打死一头蹄牛！”

“他说的是真的。”伊格娜在对面抱着双手，简短地说道，“不过决定权还是在你。”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沉下心认真考虑起来。

狂战士纹章的效果我已经在雷洛加德身上见识过了，那确实是足够强大到无数战士神往的力量。

不是强行安排到我身上的话，我倒是也没有什么抵触到底的必要。

“如果有需要保护的人的话，变强一些总归不是什么坏事。”伊格娜又说。

听到这句话，我感觉心底有什么地方被触动到了。

我曾经不止一次面对超越个人极限的怪物，也不止一次地身陷险境过，那个时候站在我身边的人也同我一起身陷险境。

就像不久前我们面对那个精灵法师献祭自己召唤出来的暗影之王，当那头怪物抓住阿尔瑟娜的时候，我根本来不及救她。如果不是妃兰那丫头在关键时刻突然勇敢了一把，阿尔瑟娜可能已经死了。

从现在回头去看，我们能一次次脱险，居然或多或少地，都仰赖了些许运气的成分。

但运气不会永远站在我们这边。倘若有一天再次遇到类似的情况，她们中的有人因为我的无能为力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可不是对自己说一句“我尽力了”就能原谅自己的。

既然已经体会过自己的极限，那么就没有理由不去尝试突破它。

“好吧。”充分思考过后，我做出了回答，“我愿意接受纹章。”

“太好了！你终于做出了明智的选择！”雷洛加德大喜过望地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描绘纹章的药膏和那把血纹刻刀拍在桌上，“好了，那么事不宜迟——”

“只是刻血纹的话我也能做，让我来吧。你去把暗影萨满带过来吧，最后的赋予仪式得由他来。”伊格娜忽然打断了他。

“哦对，先生他昨天跑完今天还下不了地，得叫人去把他背过来啊！”雷洛加德一拍脑袋。

说起来那个暗影萨满昨天也被伊格娜硬逼着去跑圈来着……真的没问题吗？

雷洛加德离开后，帐篷里只剩下我和伊格娜两人。

伊格娜找出了消毒用的草药，隔着桌子伸手朝我示意：“手拿来。”

“哦。”我没多想就把手伸过去了。

伊格娜多点上了一盏灯作为额外的照明，干脆利落地用湿巾沾上药水擦拭过我的小臂，然后用刻刀沾上药膏，开始专心地在我的手臂上描起血纹来。

肌肤传递来阵阵刺痛感，让我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肌肉。

“放松，不然我会很难画。”她头也不抬地说。

“哦。”我深呼吸，竭力让手臂松弛下去。

然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沉默着，她专心致志给我的手臂刻画纹章，用纱布擦拭多余的药膏和血渍，而我只是看着。

但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尴尬，反而有一点怀念。过去我经常被她的狩猎训练弄得一身是伤，回家以后坐在凳子上，她就会在一旁一言不发地帮我处理那些伤口，然后在包扎结束之后才会跟我说一句休息一下就去吃饭。

但今天她却在中途挑起了话头：“我听说了。”

“你听说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个银头发的精灵法师，今天跟我说起了你在赛迪安经历过的事情。”伊格娜一边刻着图案一边说道。

“喂，她没讲些奇怪的事情吧。”我顿时警惕起来，生怕罗兰又添油加醋讲些有的没有的来捉弄我。

“放心吧，那是些正经的事情。”伊格娜的语气依然毫无波澜，但手上的动作却是明显地慢了下来，“我已经知道了，你在那里很努力，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我愣了一下，伊格娜向我道歉，这倒还真的是平生第一次。

“没事……”我挠了挠头，有那么一点不适应。

“那段时候过得辛苦吧？”又是一阵沉默过去，她开口说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有一点吧……”我抬头回想，停顿一下，脑中忽然浮现起了那几张整天在我身旁闹腾的面孔，“不过现在感觉倒还挺好的。”

“这个倒是看得出来。”这次飘到耳边的伊格娜的声音仿佛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忽然怔了一下，在我的记忆中，伊格娜几乎未曾在我面前笑过。

我下意识地将视线移过去，映入视野的伊格娜依然是面无表情。

是我……听错了吗？

疑云密布（1）

第二天早上，我在两条手臂的刺痛中醒了过来。

我抬起双臂，映入视野的是手上刺好的繁复纹章，亮着暗红色的光，就像是冷却到一半的熔岩。

经过这么一夜，手上刻出的这点皮外伤早已经在草药和兽人的优势体质下愈合了大半，真正让我感到疼痛的其实是暗影萨满施加在上面的咒术。

按雷洛加德所言，这是纹章一直处在被激发的状态的缘故，症状大概会持续两天，然后血纹就会逐渐地趋向于稳定。以后这个纹章只会在接触到自己的血，或者是在身体被触发起到剧烈痛楚和愤怒的时候被激发。

他还送了我一个串着用猛犸象牙制作的刀刃的手绳，刀刃的刃部比较钝，普通的触碰不会伤到人，但如果攥在手里用力按压的话，还是能划出伤口的。

我抬着手，伸展了一下手指。

还好，除了小臂上的纹章有点疼以外，其他的都没什么影响。

罗兰昨天说过再过几天这边的调查工作就将收尾了，趁着这几天把土地净化的工作多做一些吧。

除了用精灵的魔道具外，那些有经验的萨满还指导了我如何用呼唤“灵”的方式和土地沟通，通过引导土地自身的力量让被侵蚀的土地恢复到原本的平衡状态。只不过昨天在尝试的过程中我们才发现地底深处似乎出现了轻微的地动，虽不至于到在地面触发地震的程度，但对于我们用法术进行这种精细的调整还是有所影响的——地动现象在巨兽之野倒也说不上特别罕见，这也是用萨满法术净化土地效率会比较低的原因之一。

就在我刚洗漱完毕的时候，有人掀开我帐篷的帐帘闯了进来：“布洛克大人！”

我在惊诧中扭过头去，看到了媞拉瓦站在我的帐篷门口。

嗯？她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有那么一瞬我感到一头雾水，但随即地，我就发现她的神色明显带着几分焦急，呼吸也有些急促，可能是一路跑过来的。

“怎么了？”我赶紧开口询问。

“昨、昨天，狼首氏族的队伍在回去的途中出事了！伊格娜大人正在召集人商量，请您马上跟我过去！”媞拉瓦大喘着气，抬手朝帐篷外头一指。

“什么？”我吃了一惊。

昨天我们将赛迪安神殿为几个部族制作的用于净化土地的术式卷轴以及水晶都分发了出去，还教会那些萨满如何使用，当天下午各个部族的队伍就带着道具从狩牙氏族出发了。其中狼首氏族的居留地距离狩牙氏族是最近的，正常来说的话，他们在昨天入夜时分就应该已经抵达自己的部族了。

我随媞拉瓦离开了营地的暂居区，来到伊格娜发出召集的那间大帐篷，当我进去时伊格娜、雷洛加德、罗兰、安尔薇和威卡斯都已经到场了，伊格娜和雷洛加德的表情都很凝重。

“人到齐了，我就直接说正事吧。”伊格娜扫了我一眼就开门见山地说道，“已经大致确认了，狼首氏族的队伍遇害了。”

我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见了这个震惊的消息，不由得当场目瞪口呆。

相较之下，以调查案件为本职的威卡斯和安尔薇反应过来得要快一些，立即向伊格娜投去了“请详细说明”的眼神示意。

?“昨天半夜，我们居留地边界的哨兵看到了狼首氏族队伍离去的方向升起了作为求援信号的火流星，当即就派了一支骑兵队前去查看。”伊格娜严肃地扫视在场的所有人，“然后就在几分钟前，骑兵队回来报告了情况，他们在现场发现了大量的血迹和一个巨大的深坑，而狼首氏族的队伍不见了踪影。现场发现的血迹很多，而且没有出现追击战的痕迹，从这些线索我们推测狼首氏族的队伍遭到了埋伏袭击，恐怕没有人生还。”

惊悚的气氛在这个帐篷里压缩、凝固，我感觉头皮一点点发麻起来。

狼首氏族遇害了……

狼首氏族是以选育品种优良的座狼和培养精锐狼骑兵著称的氏族，他们这次派出的队伍除了随行的萨满外其他随行的成员都是骁勇的狼骑兵。

如果只是偶然遭遇了难以对抗的敌人，狼骑兵的队伍照理应该是不至于出现全灭的情况的，因为座狼跑得很快，要让狼骑兵队伍来不及逃跑就全灭就只能靠埋伏。但想埋伏狼骑兵也不是容易的事情，首先巨兽之野就很少有适合埋伏的地形，其次严格训练过的座狼对气味极其敏感。

骑兵队能来得及反应发出求援的信号，却没能派回哪怕一个活口回来报告情况，现场又是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我实在是想象不出凶手用了什么埋伏的手段。

“关于这件事，有一个细节需要提及一下。”伊格娜继续说了下去，“狼首氏族的队伍回去的路线并不是和其他氏族一样是直接朝自己部族的方向赶路的。在他们回去之前，我们这边委托了他们一件事，就是稍微绕路前往之前我们攻下的据点遗址勘查一下，然后传信鹰回来跟我们报告一下那边的情况，因为我们本来预计在今天下午前往带客人们前往那里调查。狼首氏族的被埋伏杀害的地方，就在他们前往那个据点的半途，他们是沿着我们提供给他们的路线行进的。”

“这是说……情报泄露了？”罗兰轻声说。

“没错。”伊格娜面无表情地点头，“虽然这个委托并不是什么机密，但也只在这个部族内部提及过。狼首氏族的队伍在接到我们的委托后不久就出发了，如果不是在我们向他们提出委托的当场出现了情报泄露，很难想象凶手能及时在那条路线上布下足够全灭一支队伍的埋伏——”

伊格娜讲到一半，帐篷外面忽然响起了兽人语的争执声。

“让开！不要拦我！我要见酋长！”

“酋长正在和客人谈论要事！”

似乎是有人和守在帐篷外的战士起了争执。

“什么客人，我们的情报被泄露了啊，最有嫌疑的分明就是这些踏上我们土地的陌生人！这个时候应该把他们集中起来好好查一查他们，酋长为什么还要跟他们谈论这件事！？”

疑云密布（2）

兽人的争执总是会把嗓门扯得很大，因此这阵动静在帐篷里头听得也是一清二楚。

安尔薇和威卡斯的神情看上去都有些疑惑，显然他们并不怎么听得懂兽人语。

只有罗兰听懂了外头的争执，意味深长地将目光投向伊格娜：“听起来你们这里好像有人对我们很有意见啊。”

伊格娜绷着脸，长出一口气，出声对帐篷外下令：“行了，让他进来吧。”

外头的战士这才放了行，然后一名脸上带着伤疤的高大兽人闯进了帐篷。

“格纳鲁，你非要闯进我们的会谈是什么意思？”伊格娜冷着脸质问他。

“酋长，长官。”名唤格纳鲁的疤脸兽人象征性地向雷洛加德和伊格娜行了军礼，然后毫不掩饰自己敌意地朝着罗兰他们瞥了一眼，“我申请彻查这些踏上我们领地的精灵和人类，扣押他们对他们进行审查，再搜查他们的营地。”

这次他用的是通用语，终于明白过来他目的安尔薇和威卡斯都对着他皱起了眉头，空气中隐隐出现剑拔弩张的气氛。

“为什么？”伊格娜面无表情地问。

“现在可以肯定狼首氏族的队伍受我们委托去调查的事情从内部被泄露出去了。而这些外人，就有很大的嫌疑！我认为两位跟这些人谈论这件事并不妥当，反而应该立即将他们所有人都控制住加以审查。”格纳鲁这次索性抬手朝罗兰他们指了过去，“我们必须立即把间谍揪出来，不然没法向狼首氏族交代！”

“格纳鲁，虽然你一直守在居留地里，但我应该早就通知过你我们和赛迪安还有赫尔吉亚达成协约的事情。他们是依照协议来帮助我们的，在落地时已经接受过人员核查，这两天他们的行动也是完全在我们这边的安排之下，他们的嫌疑没那么大，我不认为有做到那种程度的必要。”伊格娜回答得面不改色，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你现在表现得太过了，给我收敛一点。”

之前五个氏族派军前往赛迪安的时候都顺便从自己的部族里头迁出了不少人，但大部分人口依然还留在居留地里，这个格纳鲁大概就是留守在这里的一名指挥官。

对于留驻这边的兽人来说，六大部族和赛迪安以及赫尔吉亚握手言和的事情只是听说来的消息，对于详细的过程还不甚了解，恐怕他们的潜意识里对这件事还没有什么实感，在出现了这种事情后，首先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外人也是人之常情——之前在赫尔吉亚发生连环失踪案的时候，那些人类也曾一样怀疑过迁徙到附近的兽人。

?“我这次挑选的都是跟随我五年以上的资深骑士，他们不会有问题。”威卡斯毫不退让地盯着格纳鲁的眼睛说道。

“我也是，我的队伍中都是在执法厅工作了四十年以上的老人，她们中不可能会有间谍。”安尔薇也做出了回应。

“不会有问题这话不应该由你们来说。”格纳鲁对着他们威慑性地眯起眼睛，气氛有些紧张。

“我们的人数并不多，在进入你们部族以后一直很配合地接受你们的安排和审查，说实话我认为你们部族里头的人员混进了内鬼的可能性还更高一些。”罗兰冷静地说道。

“你说什么！？”

她做的分析马上就点起格纳鲁的怒火，格纳鲁充满敌意地朝她走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