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突破下限便无所畏惧
罗兰没多说什么,伸手召唤出火焰在魔剑周围的积雪上印下一个巨大的法阵,然后开口念诵起咒语,闪耀光芒的魔力如灌进沟壑的流水一般在法阵中流淌起来。随后,从法阵里出现了几条光铸的锁链,像是狩猎猎物的巨蟒那样攀上了魔剑的剑身,将其牢牢捆扎了起来。
“这样,魔剑的力量就被暂时封印住,你的肉身已经没法再借用魔剑的力量修复了。”施加完封印的罗兰淡淡地说道。
“感激不尽。”阿扎克向她颔首道谢。
“那么,开始吧。”我俯身,从地上将两柄战斧从雪中拔起,然后将属于阿扎克的那柄和他征战一生最后随他葬进圣地的战斧向他抛了过去。
战斧横着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线,阿扎克抬手,稳稳当当地接了下来。
然后他便咧嘴笑了出来:“嗯,果然还是自己的战斧拿着顺手!”
我没再多言,握紧自己的战斧,踏着积雪,一步一步向着坡上行进,最后在白皑皑的缓坡上站到了和阿扎克相互持平的高度,隔着二十来步站定。
“去繁就简,直接开始吧。”他抬了抬下巴。
我无声地点了点头。
省去了萨满的祝福,熏香,图腾,还有向先祖祈愿的战舞,我和阿扎克各自架起了手中的战斧。
夹着飞雪的寒风突如其来,将我们裹了起来。
霎时间罗兰和女皇的身影都被风雪阻隔,只留下模糊的影子,头顶的天空和我们所站立的雪地都化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耳边除了寒风的呼啸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天地间仿佛一下子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像是感受到对方的默契,我们同时用自己的战吼压过了风声,抓着战斧朝着对方冲锋过去。
我全力劈下战斧,他并没有选择格挡,而是直接挥来自己的战斧。战斧交击的瞬间,火花迸射而出,巨大的力道顺着斧柄传到了我的手心。
饮下龙血以后我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越了过去,但这一下我却并没能在力道上占到上风。虽然魔剑的力量被封印,但阿扎克的这副身躯依然是魔剑重塑过的,力量并不在我之下。
更重要是他挥打的角度要比我精巧许多——他自下向上斜斩过来的,却是刻意延迟了自己的迎击的节奏,没有正面去接下我的斧刃,而是从一侧敲打我的战斧侧面,若是我没有握紧斧柄,这柄战斧恐怕已经被他从手中打落了。
他征战一生,论起战斗的经验,他自然远在我之上。
我的战斧被他挥打开来,下一刻他手中的战斧一转方向换做下劈,斧刃就接近了我的面门。
我一脚重重地踏在地上,让自己退出去。
战斗的艺术,绝非是比力气那么简单,技艺和战术也是重要的环节——这一点我早就知晓了。
正面和他对砍的这个回合,我施展了兽魂召唤。
在我后退的时候,血雾在他的身后腾起,化作了一头巨大的龙狮。龙狮踏足向他扑咬而去,积雪在它的爪下飞扬。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来自身后的粗重喘息——巨兽的喘息!
“喝啊啊!!”我和阿扎克同时大吼,扭身将手中的战斧斩向了身后。
我的战斧砍进了一头荒野巨熊的头颅当中,从它开裂的颅骨中喷涌出的既不是鲜血也不是脑浆,而是一团血色的雾气——萨满法术兽魂召唤所呈现出的生灵之火的形态。
这是一头兽魂,阿扎克和我一样,挥动战斧的时候,就已经用上了兽魂召唤。
在我转回视线的时候,阿扎克也从我召唤的龙狮的脑壳上拔下了战斧。
这就是阿扎克,战术的大师,一名厉害的战士,同时也是一名强大的萨满。
英雄归途(5)
“你也追求了萨满之道,很好!”阿扎克像是要将血从斧刃上甩落那样空挥了一下战斧,这大概是他的习惯性动作,兽魂是生灵之火的构筑物,是没有血在体内流动的,“是瓦罗引导你的?他在这方面的潜力比我要强,想来他应该早就超越我了。”
“嗯,老酋长作为萨满的造诣早已经登峰造极,在几个氏族里面都很有威望。”我一面和他说话,一面重新调整呼吸,“不过我学会萨满法术并不是由他引导的,而是罗兰教的。”
“罗兰?”他微微皱眉,显然他并不知晓罗兰的名字。
“就是你过去救下的那个精灵,她现在是赛迪安的首席法师。”我朝罗兰站着的方位示意了一下。
“这个精灵的小姑娘?”阿扎克有些诧异地朝那边瞥了一眼,又若有所思地看看我,看得出他有不少想问的事情,不过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感慨了一句:“当时救下她的时候这小丫头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时隔七十年,这么一个精灵居然教导我的子孙走上了萨满之道……看来你们也是经历了相当奇妙的缘分啊!”
“应该说是孽缘才对。”我苦笑了一下。
我们再度调整了架势,重新挥斧斩向对方。这次战斧格在了一起,我正欲灌注力量压过他,这时他却猛地抬起一脚,用膝盖猛击我的肋下。
疼痛和冲击让我全身绷紧,手上的力道一松,我便被他用战斧一把推了出去,仰倒在了地上。
他没放过这个机会,挥斧照着我的头斩下来,躺在地上的我急忙举起战斧接了下来。
“用武器作战能获得优势,但若是过分执着于武器,反而会牵制自己。”他冷静地说道,那只闪着幽蓝光芒的眼睛里带着刀锋一般的冰冷杀意。
他是认真的,杀死我们的命令支配着他的半身灵魂,而他另一半灵魂也不会让步,这是一场赌上荣耀的生死决斗。
贯穿身体的疼痛,让我手臂上的狂战士纹章发出了暗淡的光芒,灼热的战意如燎原之火一般在胸口蔓延。
我大喝一声,发力将他的战斧向上一推,然后就地翻滚躲了过去。
阿扎克没来得及收住劲,斧刃向下劈进雪中。
我顺势爬起,但并没有操之过急地发起猛攻,而是握紧了佩戴在手腕上的兽牙刀刃,用它割破手心,让血流过小臂。
“难怪一开始觉得眼熟,狂战士的纹章……你还得到了其他氏族的认可啊。”阿扎克似乎有些感慨。
狂战士的纹章被激活了,身体霎时间血脉偾张,驱散了所有寒意。
我发起战吼,正式发起了猛攻,这一次阿扎克没有再针锋相对地以挥斧迎击,而是用双臂橫起战斧勉力格挡。
第一击我便打得他架势失衡,被迫后退了一步来卸力。我没有放缓攻势,连连挥出战斧,没有任何花哨的多余动作,单纯将力量灌注进战斧以最快的速度从正面施以痛击。龙血和狂战士纹章的强化叠加在一起,让我的力量彻底压过了阿扎克。每阻挡一次挥砍他便退去一步,那架势看上去甚至显得有一点狼狈。别说还击,看上去接不了几下他的双臂就会架不住这股暴风骤雨的攻势。
我的攻击并不只手中的战斧。
对招的上风让我得以分出一小部分余力,用精神去联结周围的元素。
大气中的灵,土地中的灵,还有蕴藏在周围冰雪中的水之灵……
我准备逼得他继续后退,然后呼唤大地之灵在他脚下召唤一道石锥攻击他,积雪将会帮助我掩护土地的细微震动。
但就在我即将挥出第八斧,我的精神和脚下土地里的元素之灵建立起联结的时候,我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地底向着我的脚底涌来。
危机感忽然如电流一般贯穿了我的全身。
在考虑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我的身体先做出了对应的行动。我紧急刹住了手中的战斧,一脚踏实地面后跳。
这个条件反射的躲闪动作救了我自己一命。
在我原本站着的地方,积雪下的岩土在这一瞬间爆裂,一只岩土聚化而成的巨大手掌冲破了积雪,像是划破水面咬住猎物的鳄鱼那样死死握紧。
哪怕晚上一步,我就会落入那只手掌,被捏到粉身碎骨。
阿扎克刚刚和我考虑着一模一样的事情,他早已经先我一步将自己的精神和大地里的元素之灵联结了起来。他的后退并非单纯因为架不住我的攻击,也是在引导我走向他预备攻击的位置。
我高举起战斧咆哮,将精神集中向天空。
沉积在天上向下落雪的乌云闪动起了电光,我用精神引导着在乌云中涌现的闪电,然后挥下了战斧。
蜿蜒的电光贯穿了云层与山坡之间的空气,直劈向立在岩石巨手后方的阿扎克,却又忽然半道转折向了另一侧,击打在了一块被雪覆盖的山岩上,登时火花四溅。
他也联结了大气中的元素之灵,干涉了我召唤的闪电,那一刻我透过元素之灵感应到了他的精神——他作为兽人的,强大而纯粹的灵魂。
我们再次冲向对方,挥出斧刃的瞬间,周遭的元素随着我们的精神呼应产生了剧烈的波动,脚下的土地微微震颤,天空中电闪雷鸣。
一直以来我只是隔着年代久远的传说仰望过去的他,但这一次,我和他以兵刃相交,以精神共同感应周遭的元素,以战吼相互呼应斗志,我可以直接从他的眼中感受他高昂的战意,甚至在战斧相抵的时候从他的瞳孔中看到带着同样眼神的自己。
褪去了那层传说的光环,这位强大的兽人英雄就鲜活地站在我的眼前。
仿佛就像是在和镜子里的自己作战一样。
原来传说中的英雄,距离我是这样的接近。
不知为何,我的心底里涌现出了这般奇特的感觉。
只要有心的话,只要怀抱和他一样的意志,我也可以成为和他一样的英雄……
不,不对!
我可以……超越他!就在这里!
英雄归途(6)
风声呼啸,土地震颤,雷声隆隆如战鼓。
战斗已经步入了白热化。
不远处的罗兰张开了防守的结界,以免被我们的呼唤的元素乱潮所误伤。
——每个时代都存在着英雄。
我再度全力挥斧击打阿扎克横在胸前格挡的战斧斧柄,将他逼退。
从我激活了狂战士纹章开始,他就将主要的力量集中在了被动的防御上,但是他眼中的斗志并没有消失。狂战士纹章赐予我压倒性力量的同时也在汲取我的体力,他看准了这一点,正在等待我疲惫动作变得迟缓的瞬间。
我能感觉到他在寻找我的破绽,和在逆境寻找突破口的我一样。
——英雄并非天上遥不可及的星星,他们只是伟大的凡人。
我不会给他逆转的机会。
接下来我没有再像刚才那样一味地用战斧连砍,而是压低了重心猛然踏近过去,贴近对方的身体。
然后我抬起膝盖猛击他的腹部。
既然他眼下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防御上,那么就没必要太过忌惮他的反击了。这一招攻击和我先前的路数完全不同,成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坚硬的膝盖深深陷进阿扎克袒露的腹部,他闷哼一声,又退出去一步。
——他们并非只单单活在传说和故事中,他们曾在这个世界上轰轰烈烈、如火炬一般的活过,一瞬……或者是一生。
我横挥过一斧砍向他的臂膀,他再次试图用战斧格挡。
但这一次,他没有再迎来我挥出的战斧。
我的攻击意图并不在武器上,中途我就收住了战斧,转而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抓住了他架在身前的战斧斧柄。
这个出人意料的举动,让他的眼中闪过了一瞬的惊诧。
——他们能做到的事,我也可以做到,我亦可以成为英雄……
凭借着被纹章加强过的臂力,我猛拽他手中的战斧,把他朝自己拉近,同时扬起头,咬紧牙关对准他的面门狠狠砸了下去。
没必要执着于武器。这正是他刚刚教给我的道理。
他这副由魔剑重塑的身躯,并不惧怕疼痛。但这股强烈的冲击还是震得他的头向着后头甩去。
我趁机旋身,以我们两人抓着的这柄战斧为中心,将自己的站位换到了下坡的位置,然后手臂发力猛地一推,将阿扎克向着坡上推去。
他向着上坡的方向踉跄了几步,但勉强保持住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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