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喝可乐吗
第五十一章 虚空内鬼
牧白最后还是留了那名信徒一命——为了见到玛尔扎哈。
虽然不知道那位虚伪的先知为什么要找自己，但总之去救对了。
如果他是抱有敌意的，那直接杀了便是。对虚空的走狗不必留情。
哪怕他也是一位天选。
如果他是友善的，那就利用他的占卜能力找一下卡萨丁，再让卡萨丁杀了他。
总之，玛尔扎哈必须死。
这种出卖自己同胞、投入虚空怀抱的叛徒没有活着的权利。
“等见到那所谓的‘先知’以后，你不要随意行动，一切听我指示……”路上，牧白小声对卡莎说道。
他们两人都有虚空甲壳，能够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进行交流，其他人很难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嗯。”卡莎回应道，“说起来……其实我听过关于‘先知’的传说。”
“在恕瑞玛？”
“是的，‘先知’的传闻早在几年前就传开了。恕瑞玛南部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
“人们怎么传的？”牧白又问。
“我想想……”卡莎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想起了几个她以前住在山洞时偶然听到的传闻：
“‘先知’有很多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事迹，但最值得称道的还要数他不值一提的出身……”
玛尔扎哈曾经是一位生活在阿玛拉克贫民区里的孤儿，用与生俱来的占卜能力为人占卜，以此换取几个零钱或几片面包。
但随着他的占卜越来越准，他的名声也开始响亮起来。很快，来光顾他的人的就从穿着沾满灰泥的草鞋，变成了镶有珠宝的拖鞋。
再后来，他突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等他再次回归时，已然掌握了一种超越世人理解的恐怖力量。
虽然他无心散播信仰，但他的信徒仍旧越来越多……
…………
“据说艾卡西亚附近的定居者纷纷感受到凶煞的幻象攫取自己的心脏，恐惧之中猜疑疯长——即使是最偏远的荒原上最坚强的村民，如今也会献上家畜作为牲礼，用以满足地下的虚灵。”
说完有关玛尔扎哈的传闻后，卡莎又补充道：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样做只是在帮助玛尔扎哈一步步迎来世界的末日……献祭是没有用的，要想真正毁灭它们就只有一个办法——饿死它们。”
“正解。”牧白点了点头以表赞同，“所以我们来了。我们会尽力保护好所有人。”
两人暗暗击了下掌，然后继续跟在“先知”信徒后面。
艾卡西亚算不上大，但也绝对不小了。
为了找到玛尔扎哈，牧白和卡莎足足走了四五个小时的路，直到焦土变成了盐粒、沙漠变成了海峡，他们才在一处偏僻的悬崖边停了下来。
好在，玛尔扎哈没让他们等太久。
牧白很快就见到了一个装扮奇怪的男人。
破旧的紫色长袍与兜帽、布满裂痕的钢铁护腕、斜跨在腰间的锯齿短匕、遮住大半张脸的蒙面布条……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行走在荒漠之上的穷苦百姓。
但其实他早已不再是单纯的人类，而是某种更强大的东西。
他的眼睛散发着光芒，他的额头被虚空能量所包裹……他漂浮在半空中，他能看到所有凡人的未来。
“很高兴见到两位，来自神圣虚无的贵客……”玛尔扎哈的嗓音很奇怪，似乎不是靠声带震动发出的，而是……某种来自异世界的声音。
牧白点了点头，没有回话。他和卡莎都用虚空甲壳遮住了全身。
“神圣虚无对我下达了什么新的指示么？”玛尔扎哈又问。
在他看来，两位来自虚空的智慧生物突然到访，必定是有什么好事。
况且他也曾在预言中瞧见了一些端倪——他看见自己的命运与这两位贵客交织在一起——那预示着一个重大的转折点。
“我们在找人……”牧白终于开口了。他刻意压低了嗓音，再加上虚空甲壳的包裹，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嘶哑，就像真正的虚空怪物。
“找人？谁？”
“一个叫卡萨丁的人类。”
那个熟悉的名字让玛尔扎哈心头一喜——果然，眼前这两位贵客是神圣虚无派来帮助自己的。
“你又找我们做什么？”这次牧白刻意拔高了声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强硬些。
“我想请求您的帮助。”玛尔扎哈少见地双脚着地，然后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为了让这个世界早日进入注定的湮灭。”
听到这里，牧白基本确定对方是把自己当成友军了。
至于对方会这么想的原因……他认为有两个主要因素。
第一，虚空甲壳——玛尔扎哈把所有虚空生物都当成了友军。
第二，占卜失效——玛尔扎哈无法占卜出自己和卡莎的未来——自己本就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人，他的占卜当然无效。
要是以上两点中有任意一点不满足，他都不会邀请自己过来。
毕竟……如果他的占卜有效，那他肯定知道自己是来杀他的。
“你想我们怎么帮你？”牧白又问。
“我的目标与两位一致。”玛尔扎哈再次漂浮起来，但眼睛高度没有超过对方，“扫清障碍、迎接虚无。”
“你要干掉卡萨丁？”
“是的，我尊敬的贵客。”
“你能找到他么？”
“当然。我能预知到他的一切行动，之前我只是刻意避着他。”
艾卡西亚另一边，卡萨丁翻过了群山、看见了大海。
循着金币上的虚空气息，他一路走来，终于在这边追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他无比确信，那位虚伪的“先知”就在不远处。
历经数年的磨难，他终于找到他了。
这次，他不会失手。
“正义将会得到伸张……”
卡萨丁再次低声默念他的信条，然后遁入了虚无。
第五十二章 卡萨丁:虚空来的,谁叫牧白?
卡萨丁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长达数年的虚空侵蚀让他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几乎认不出自己的脸——那顶头盔之下藏着的是一个怪物。
他的皮肤发紫发黑，肺部也因吸入了过多的粉尘和黏液而变得伤痕累累。他的年纪本就不小，这些年来又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决战……他很清楚，自己大抵是真的时日无多了。
但那些都无所谓了。
他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他一定要报仇雪恨，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来吧，你们这群该死的怪物……”
卡萨丁站在数十只虚空生物面前，心中没有丝毫恐惧。
只要扫清这最后的障碍，他就能找到那位自封的先知，然后……让他血债血偿。
“来，啃食我的血肉、折断我的骨头、湮灭我的灵魂！”
卡萨丁举起护手，冥界之刃从中弹出。他怀着极度深沉的心境冲入了怪物群中。
我的妻子……我的挚爱。我的女儿……我们的宾斯琦。我呼喊她们的名字，一如既往，提醒着自己为何而战……
纵使你们有尖牙利爪、嗜杀成性，也无法将我击败……你们是夏亚汀，是最终无尽的野兽……
“你们……都该死！”
卡萨丁奋力挥舞冥界之刃，斩杀了一头又一头的虚空怪物。他的身上沾满了黏液与血液，沿着铠甲的禁术纹路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是的，是的……你们认得这武器，对不对？你们全都记得……
刚刚你们还在渴求我的血肉，而现在你们却在警惕……你们在犹豫，你们在绕弯子……你们之中只要是长眼睛的就无法不盯着刀刃的锋芒……
即使是你们也一定都知道，这东西不应该拿在凡人的手里，不应该属于凡人的灵魂……
这把武器记得你们。它记得如何终结你们。
它的主人，霍洛克，是他对你们打出了带有宣示意义的第一击……
是霍洛克让他的兄弟姐妹看到了战胜深渊的方法……
我不像霍洛克那般伟大。我不是恕瑞玛的飞升英雄，不是那个废墟帝国在宏伟大厅中铭记的天神战士。我只是个普通人，是个悲伤的父亲、绝望的丈夫、大塞的孩子……
但我会追随霍洛克的脚步，在他终结之时拿起他的刀刃，然后……终结你们。
你们怪叫着、嘶吼着，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跺脚。人们容易把你们想象成憎恨生命的东西——但你们并不憎恨我们，我知道。你们只是在渴求血肉，你们根本不懂什么是憎恨……
而我将与你们抗争到底……
“他来了……”
海崖旁，虚空先知·玛尔扎哈睁开了眼睛。
在决战前的最后一次占卜中，他看见了卡萨丁的身影——那是一个不像人类的人类——他的皮肉已然变成了虚空生物的模样，那把斩杀过无数诡术欺诈者的刀刃在他手中闪闪发光。
因为占卜时间线很近的缘故，玛尔扎哈还看见了一些别的东西。
他看见卡萨丁对自己身旁的两位贵客发起了攻击……是偷袭……但卡萨丁似乎没能成功……
“三……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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