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凡人的我,无法陪你们走到最后 第163章

作者:gugugugu

他们穿着老旧的和服,吃豆腐的时候,颤颤巍巍地用筷子夹了一口清水豆腐,放入了牙齿已经脱落的口中,慢慢地咀嚼着,微微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温暖的豆腐融入了喉咙中,散入了肺腑,化作了淡淡的热气,他们的面色也红润下来,轻轻地发出类似赞叹般的叹息声。

“真好吃啊...”他们轻声道:“真好吃。”

这是一间老旧的店,来的也都是一些老旧的客人。

“做的不错。”清野雷鸣站在狐狸小姐的旁边,指导点评道:“不过豆腐煮的老了一点,火候还是欠缺。”

狐狸小姐不理他,只是轻轻道:“那你自己来做啊。不要当懒狗。”

“我退休啦。”清野雷鸣又吸了一口卷烟,“你已经习得我八成本领,店交给你我很放心。我是老板你是伙计,伙计就该听老板的话。”

“禁止吸烟。”

八重神子恼道。

“不吸了不吸了。”

那个老不死的老东西掐灭了手中的卷烟,他靠在柜台边,人老了就是话多,这家伙说起话来尤其喋喋不休:

“每天要按时起床,虽然入夏了,但神樱岛还是比较冷,要注意多加衣物,不要感冒了...要照顾好自己。时间过的好快。”

他似乎在感慨,他注视着狐狸小姐,轻轻地道:“时间快得...笨蛋狐狸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真好啊。”

...

经营这家店很辛苦。

不同于经营八重堂,事情都交给手下的编辑去处理就好了。

豆腐店许多事都要亲历亲为。

研磨豆腐的力度该如何掌握,店里面的食材又如何采购,如何与顾客沟通——特别是那些很老很老的老顾客,因为年岁过大,他们说话常常颠三倒四的...这些都要八重神子小姐亲自去处理。

时间过得的确很快,豆腐店也已经开业了将近小半年了。

虽然很累,但过的也算是充实...充实而且平淡。

日常也就是吵嘴,做豆腐,吵嘴,做豆腐,早上起来清野雷鸣对她说‘今天也早上好’,她也对清野雷鸣说‘早上好’,晚上说晚安,日头升起又落下,循环而往复。

“你说夏天到了,那花灯祭是不是就不远了。”狐狸小姐忽然轻声道。

清野没有回应她,似乎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个客人了。

是很老很老的老人,绀田村最老的老人,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了,尽管很苍老了,但他的背却挺得笔直——他从前是军人,虽然现在已经退伍了。

在柱国军解散前,这个老兵是最后一届的新兵。

曾经的新兵两鬓已经斑白,他怔怔地注视着那淡黄色的豆腐汤,汤面浮着嫩白的豆腐与青菜叶,轻轻地夹了一口,忽而,他垂下了头,“真好吃。真好吃。”

老兵喃喃地道。

“以前,柱国他老人家也做过这碗豆腐,我有幸尝过一碗,真好吃。这味道没有变过。已经有一百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时间过得真快啊。

八重神子沉默不语。

“宫司大人...”老人抬起头来,眼眶中微微湿润,泛着晶莹的光,这位老人诚恳地道:“柱国他老人家...现在身体还好吗?”

“他身体很好。也不吸烟。”狐狸小姐轻声道:“还能再活好几百年呢。”

“哈...那就好,那就好。”老兵点了点头,“还能活好几百年呢。”

“可惜了,我年纪大了,恐怕再也见不到他老人家一面了。时间过得好快啊。”老兵又轻轻地摇了摇头。“您知道他老人家在哪儿吗?”

老兵走了,他吃得很干净,连汤都喝得很干净——或许正如清野雷鸣所言,冰雪聪明的宫司大人掌握了他八成的手艺,这家豆腐店能很好地拜托给她。

最后一位客人走了。

夕阳也已经坠落。

清野雷鸣对她说,该准备第二天的食材了。

忙碌了一天后,擦拭干净每一处碗碟,将它们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橱柜中;

准备好明天该用的食材,将大豆放入推磨中细细研磨。

清野雷鸣又点起了那该死的烟,他蹲坐在豆腐店的门槛上,夕阳的余晖盖在他单薄的背影上,他抽着卷烟,呼出淡淡的烟雾来,烟雾氤氲在霞光中,他头也不抬地对八重神子道,

“晚上好。”

夕阳的余晖也混入了磨盘中,在一声又一声吱嘎吱嘎的研磨中,时光伴随着大豆一同被磨碎了,混杂成纯白色的豆腐来,在微醺的清香中,神子小姐依靠在推磨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喂,老东西。”狐狸小姐的耳朵慢慢垂了下来,她轻轻地道。

“你说...你在哪儿呢?”

当她睁开眼睛时,豆腐店门槛上什么都没有,只有惨淡的夕阳覆盖在沉旧的木门上,昏暗的灯笼与垂老的太阳融在了一起。

那老旧的,狭窄的,空荡荡的店铺中,自始至终都只有狐狸小姐一个人。

这世上哪有什么清野雷鸣。

——那只是她的思念罢了。

雷霆0.3秒划过夜空,然后留下清澈的雷鸣,可雷鸣过后就没有残响了,那道雷唯一所留下的,只有人们对于那道雷的思念而已。

狐狸小姐也坐在了那高高的门槛上,她将颔首埋在雪白的膝盖上,抱着白皙的腿,耷拉着狐狸耳朵,看着慢慢消弭在海岸线上的夕阳。

“今天好辛苦...好累啊。”

她垂着脑袋,重复了一遍,“真的好累啊。”

“推磨豆腐也是,我没有力气啊,购买食材你陪我去买啊,你觉得我做的不好,豆腐做老了你就自己上啊,你不要光在旁边说话啊,你不要这样子啦,我...我真的好累啊。”

“这家店,我一个人经营好辛苦,别把豆腐店交给我啊,别把什么都交给我啊。”

所有人都对她说时间过得好快,所有顾客对她说时间过得好快,时间过得当然快啦。

快得小狐狸长成了大姑娘,快得清野雷鸣已经死去了二百一十三天了。

而她也说了两百一十三次早安与晚安了。

她靠在老旧的木门边,“喂,春天已经过了,夏天也来了,等到秋天过后,就又是一年了,你说好的啊,花灯节就要来了...你明明答应好了,每年都要一起去看花灯的。”

“要一起去。”

“我不想做了啊...你明明说得好好的,你不要吸烟。你说了要活几百年...”她攥着衣襟,“我对别人说了,你还能活几百年的,你不要让本宫司大人说话也不算话。”

时间过得好快啊。

狐狸小姐咬着唇,夕阳最后一丝微光也在慢慢消弭了,在天际线的尽头,也在神子的眸中,夜风微冷,丝丝吹拂着她的面颊。

熏风如画,晚樱在绀田村的巷落间盛放。

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做呢。

休息得够久了。

明天还要早起开店呢。

她垂下了脑袋,半晌,终于抬起头来,似乎恢复了活力,拍拍自己的面颊,她站起身来,摘下了门前的红灯笼。

夜幕慢慢降临了,暮色开始四伏,火烧云收拢于天际,她向着那垂落的黄昏,向着那夕阳,说了第二百一十四次晚安。

——“晚安,清野雷鸣。”

她这样道。

...

那是一名有着浅色长发的少年。

年纪看起来不大,似乎也不是稻妻本地人。

穿着璃月的褂子,边纹是灿金色的,单薄的衣裳在夜风发出簌簌的声音,晚樱的花瓣影子婆娑地映在少年白皙的侧脸上。

狐狸小姐站在豆腐店的台阶之上,垫着脚尖,取下了红灯笼;少年在台阶之下,熏风吹拂着他碎落的发丝,夕阳在他们之间坠落,远处是一抹粼粼的大海,映着夏日的黄昏。

风也吹落了晚樱,深色的樱花簌簌地散在空中,下着一场带有微醺花香的小雨,落樱落在清诺岩的肩头。

清诺岩略显好奇地盯着这间豆腐店。

或者说,好奇地盯着八重身子头上的毛茸茸耳朵。

哇...是狐狸耶。

他也算是听说过柱国豆腐的名头,便想着既然来了稻妻,那便一定要好好地吃上一口。

或许不只是这个原因,总而言之,他总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来这家店尝一尝。

但很遗憾的是,他们好不容易乘北斗的船度过了封锁...那叫做托马的家伙接待了他们,来到稻妻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而且,三奉行之一地【勘定奉行】还敲了他们竹杠。

因为锁国令的颁布,凡是来到稻妻的异乡人,都需要登记,需要通行证...足足要三百万摩拉。

现在荧小姐他们正在忙通行证的事情,而清诺岩这厮最喜摸鱼,性子也洒脱,直接以黑户的身份偷溜进了鸣神岛上。

可遗憾的是,豆腐店今天已经关门了。

“抱歉,小家伙。”那位有着狐狸耳朵的店主合上了木门,八重神子轻声向少年道:“今天关门了。我也要休息了。”

神子收好了灯笼,将木门合上。

这样啊。

这就很无奈了。

明天...以后他也暂时尝不到了。毕竟是黑户,被勘定奉行抓到了...怕不是要被赶出稻妻。

明天该去考虑通行证的事情了。

清诺岩有些丧气。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老板也要休息的。

清诺岩这辈子本就打算懒散度日,那他自然不能强迫别人为了他加班。

他是个有礼貌的好少年,冲着木门道:“那晚安了,狐狸小姐。”

...

吱嘎——木门拉开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