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听风声
显然，阿曼妮西斯注意到了林恩话中的信息量，并直接推理出了某个很多人都还没有猜到的事实。
“不，于我而言只有我在的时间，是现在，对我而言，过去，现在，未来，本质上并没有任何的分别。”林恩微笑着说道。
“但是你显然还是准备在这个时代做些什么，对吗？”阿曼妮西斯说这话的同时，紧紧的盯着林恩。
“我确实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林恩并不否认这一点，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才道：
“我想要在这个时代晋升完美者，而这就是你需要付出的代价。”
“为什么？你应该不缺序列0的力量……”阿曼妮西斯愣了一下，祂是真的疑惑，因为林恩提出的要求出乎祂的意料。
倒不是说有多难，阿曼妮西斯原本就准备在暗地里扶持一位完美者，如果不过把人选换成林恩，而相比原本祂看好的那位，想要扶持林恩上位无疑更加的容易。
“如果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失去自我，获得超越一切的力量，第二个选择是保留自我，但是失去那份力量，你会选择哪一个？”林恩说这话时，表情十分的平静，好似他说的不是自己的现状，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议题。
阿曼妮西斯的眉头却皱了起来，祂显然联想到了什么，斟酌半响后道：“我大概会选择第二个。”
力量很好，但如果一个人连自我都失去了，那有再多力量又有什么用呢？
反正阿曼妮西斯是这么认为的。
“巧了，我也选择的是第二个。”林恩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他跟阿曼妮西斯说这个其实有一点卖惨的成分，之所以这样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削弱阿曼妮西斯对他的警惕与戒备，降低自己的危险程度。
林恩能够感受得出来，与第二纪元愉快的会面相比较，第四纪元的阿曼妮西斯显然对他怀有着浓浓的戒备。
这份戒备哪怕是在他提出了可以与祂做交易，捞回阿曼妮西斯的家人后也没有散去多少。
但林恩对此并不感觉到奇怪，毕竟以阿曼妮西斯的性格，如果对方对他没有这么戒备，而是像乌洛琉斯那样自然而然的接受了他的存在，把他视为友人才奇怪。
阿曼妮西斯可不是什么傻白甜，相反作为诡秘的顶级老硬币，阿曼妮西斯如今的态度都已经是受到记忆反馈的情感的影响，以及家人可能被捞的好感的回馈的结果。
毕竟阿曼妮西斯不仅仅要对自己负责，还得对这个世界负责，祂怎么可能真的轻易信任，一个来历不明，能力强大而诡秘，能够随意的穿梭于时间之间，而且可以直接改变历史的可疑人物呢？
说到底，祂们还没有太熟悉，阿曼妮西斯也不像梅迪奇、萨斯利尔等人，因为真的跟林恩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对他的性格有着一个深刻的了解。
以阿曼妮西斯的角度来说，林恩就是一个全身上下都是谜团的人。
也正因此，林恩才会说出这种既是真相也是卖惨的话，亮出拳头与筹码后，适当的示弱，更有助于塑造他的形象，方便他之后的行动。
毕竟黑夜女神可是顶级的工具人啊，这种工具人真心为你打工，与敷衍似的摸鱼打工，可是两个概念。
林恩在第二纪元薅不到工具人为他打工就算了，在这个人才济济的第四纪元，他才不会放着韭菜不挖，自己苦哈哈的谋夺神位。
第243章 被忽略的问题
当然，林恩说这些话，除了卖惨以外，其实也有一些警告的成分。
林恩清楚，阿曼妮西斯对他的警惕不会因为这样卖惨一次就完全消除，所以林恩说这番话本身也有警告以及误导黑夜女神的成分。
与因为意外接触过他的本体，且自身处于无路可走，基本只能等待林恩去捞的罗塞尔不同，阿曼妮西斯既不了解林恩，也不知道林恩本身或者其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存在，更没有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林恩才没有选择对待罗塞尔那样，直接告知对方本体在正常情况下对这个世界的无害性，以及他本身如果不可避免的失去自我前的打算。
林恩清楚，他哪怕真的这么说了，阿曼妮西斯大概率也不会相信，甚至对方真的相信了，对林恩来说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不要相信神明的仁慈，这个道理原著早就告诉过林恩了。
所以林恩的选择很简单，他以力量先一步震摄阿曼妮西斯，再以“拯救家人”的筹码来表达自己的善意，从而达成与阿曼妮西斯合作的第一步，随后告知部分真相的卖惨则是在软化阿曼妮西斯态度的同时，给予一个警告与暗示。
——既然林恩获得力量就会失去自我，那么问题的关键来了，谁能给林恩超越一切的力量，林恩又为什么会因此失去自我，甚至宁愿放弃力量，选择变成普通的序列0也要自救呢？
站在林恩这个当事人的角度，他自然知道自己所谋求的只是独立，本体压根不稀罕取代他，甚至乐得看见他独立。
但是站在阿曼妮西斯的角度，在这个世界本身就存在“原初在我体内苏醒了”、“诡秘在我体内苏醒了”、“最初在我体内苏醒了”等情况的前提下，林恩的状态其实像极了原著结尾时，为了拯救其他人，放弃了自我获得了力量的克莱恩。
阿曼妮西斯当然不知道原著，但是作为一个资深序列0，祂显然能猜到这种情况。
虽然这依旧不能完全解释林恩的情况，但这个世界说不通的东西本来就很多，起码对于阿曼妮西斯来说，目前最解释的通的情况就是：
林恩或许是某个旧日、支柱乃至更加离谱的存在复活的载体，并因此继承了对方的部分力量，比如继承了一些二十二条途径之外的特殊的非凡特性，这并非不能理解的事，毕竟这个世界上原本也不是真的只有22条途径，那些外神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越使用这份力量，那个存在在林恩身上复苏的意识就越多，正如普通非凡者越向上晋升，体内苏醒的古神意志就越多，等林恩真的完全继承了那份力量，也就是他被取代失去自我的时候。
但是林恩·索托斯显然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等死的人，成为完美者就是祂
为破局所做的努力……阿曼妮西斯大脑快速的运转着，随后祂又想起了什么，在心底补充道。
不，不止是这样，在第二纪元的时候，林恩明明还是窥秘人途径，可如今祂却成为了通识者途径的知识导师，这显然不是跳到相邻途径那么简单，或许林恩真正的目的是成为双序列真神、然后容纳知识荒野，成为旧日。
恐怕也只有旧日可以跟林恩体内复苏的意识勉强抗衡……虽然过程错误了，但是不得不说，阿曼妮西斯确实准确的猜到了林恩的目标。
虽然林恩对此其实也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只是随后某个疑问就涌上了阿曼妮西斯心头，祂随即看向林恩，开口问道：“为什么是窥秘人与通识者？”
这两条途径对应的旧日并非最强大的存在，起码无法与诡秘之主、上帝这样的支柱相比。
以林恩的特性性，阿曼妮西斯并不觉得祂现在成为诡秘或者上帝会比成为知识之妖难多少。
“唔……”听到阿曼妮西斯这个问题，林恩眨了眨眼睛，他当然看得出来阿曼妮西斯在想什么，清楚自己的卖惨警告与暗示都起了效果，但是阿曼妮西斯问出的问题，却切切实实的让林恩愣住了。
他为什么从没有想过成为诡秘之主或者上帝呢？没想过成为支柱呢？是因为马甲从一开始就走上了窥秘人的道路？
不！林恩在心底否定了这一点，他并非不能开其他的马甲，而且强行跳到不相邻的途径这种事，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半疯的结果，但对于林恩而言，还真的未必。
而且哪怕真的半疯了，林恩也能想办法治疗自己，再默默的排出不相邻的特性，这并非做不到的事——比如古神莉莉丝，曾经也是特性混杂的疯狂状态，最终还是成功的将多余的特性排了出去，现在成为了正常的序列0。
亚当最初安排血皇帝图铎强行跳途径，也肯定不是一开始就把对方往死路上引——哪怕亚当真的把图铎当做工具人，但是没有疯狂前的图铎也不傻，真的是死路祂绝对不会往里面跳，之所以选择强行跳途径，无外乎是因为成为序列0之后，还能慢慢的排出其他特性，恢复正常。
那么是因为萨斯利尔以及克莱恩的存在吗？
林恩想了想，同样在心底否决了这一点，如果放到现在，他确实会因为考虑到这两位，而不去争抢，但在更早之前，他跟这两位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好之前，林恩同样没有考虑过成为诡秘或者上帝。
——这跟堕落母神所在的支柱不同，堕落母神所代表的支柱无论是其性转的坑爹性，但是想要成为这一条途径的完整旧日，需要硬刚堕落母神，都让林恩完全不准备去考虑。
前者是因为林恩暂时还没有体验成为女生的兴趣，后者则是因为硬刚堕落母神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
或者对于未知本体而言，堕落母神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林恩来说，哪怕可以借用本体的力量弄死堕落母神，可那代价之大，已经足够让他理智的放弃。
“所以我为什么没有考虑过上帝或者诡秘，就好像，我从一开始就本能的把这两个选择排除在外。”林恩紧紧的皱起眉头，努力探究着自己这份回避的原因。
第244章 一些被遗忘的事
对面坐着的阿曼妮西斯当然也看到了林恩的表情变化，对此祂没有出声打扰，而是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对方。
阿曼妮西斯知道，自己可能无意间问了一些关键的问题。
忽然，阿曼妮西斯看到林恩像是突然从梦魇中惊醒了一般，猛地站起了身，甚至打翻了自己面前的茶杯与碗碟。
“不可以！”
阿曼妮西斯听到林恩说道，明明是非常稚嫩的嗓声，在这一刻却非常的斩钉截铁。
“我不可以走上那两条道路，否则祂会在一瞬间降临在这个世界。”
阿曼妮西斯错愕的抬头，看向眼前依旧只有七八岁的幼崽，明明林恩的外表与之前没有任何一点变化，但是阿曼妮西斯却能感受到对方在这一瞬间的改变。
此刻的林恩看上去不像是一头二哈，也不像是一个熊孩子，祂更成熟，也更冷漠，仿佛世界的一切都不被祂放在眼里，让阿曼妮西斯感到陌生。
这种改变让阿曼妮西斯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对方体内的神性压倒了人性亦或是属于某个存在的意志，进一步的苏醒了。
林恩却已经没有精力去管阿曼妮西斯怎么想，因为祂想起来了，祂本能的拒绝成为诡秘之主以及上帝的原因。
因为这两个存在其在这个世界所代表的位格，在一定程度对应着祂的本体。
这种对应与力量无关，更偏向于一种象征意义。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象征意义没有任何作用，但是对于祂的本体而言，当作为祂分身的林恩成为诡秘之主或者上帝，就会加强这种象征意义，到时候林恩不仅仅无法脱离本体，还会让祂直接降临在这个世界。
这并非对方故意如此，只是一种本能。
当然，林恩的本体也可以拒绝降临，可是谁能去赌呢？
反正林恩没办法赌。
因为林恩很清楚本体的降临不仅仅意味着他自我的消亡，也意味着这个世界可能将毁灭。
并不是本体有意去毁灭什么，只是本体的存在本身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就是无法承受的庞然大物。
就像成年人通常不会去故意踩死蚂蚁，可是当他们正常走路的时候，就可能在不经意间碾死那些在地上的蚂蚁。
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为什么本体会看一眼堕落母神了，祂好像与一个跟本体差不多位格的存在同样有着一定的对应，对方叫什么来着……林恩的思绪跑偏了一秒，祂其实也还有很多疑惑，比如祂的本体明显拥有着知识方面的权柄，祂要成为的知识之妖也专精这方面，为什么这两者之间就没有任何的对应关系？
是这其中有一些祂不知道的细节，比如说祂本体其实象征着的不单单是知识，而是一种全知全能的状态，所以能跟上帝的全知全能对上，而不与知识之妖产生对应。
但是林恩知道
自己不能再深想了，祂已经可以肯定自己失去了一部分的知识与记忆，但那种失去本质上是他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有些知识，一旦祂现在回想起来，那么他这一趟寻找独立的旅程也就提前终结了。
祂会回归到本体之中，重新成为……
所以林恩闭上了眼睛，重新坐回了座位上，祂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或者说尽力回想一些让祂高兴的事情，以此摆脱自己如今的状态——在想起这些知识的同时，林恩的状态已经进入了平时借用力量时的那种被同化中的状态，而且比借用序列0要更严重，好在这依旧并非不可逆。
忽然，林恩感觉到了一种宁静，这种宁静并非如神性带来的冷漠那样，而是让林恩有了一种由衷的安宁之感。
在这种宁静之下，林恩逐渐找回了自己的状态，几秒钟后，他睁开了眼睛，看向眼前站在他旁边，正注视着他的黑夜女神，忽然伸手比划了一下，道：“阿曼妮西斯，这样看你好矮哦，有没有考虑过换一身显得个高的衣服？”
阿曼妮西斯：……
黑夜女神无声的扯了一下自己的斗篷，后退了几步，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道：“看来你的状态已经恢复了正常。”
“抱歉，让你看到了失态的一面。不过这个锅你也要背一半，如果不是你忽然问的那个问题，就不会让我想起一些本来不该想起的事情。”林恩先是状似虚弱的道歉，随后却是语气一转，理直气壮的开始甩锅。
“这确实是我的错。”被甩锅的阿曼妮西斯没有生气，只是道：“希望这没给你带来太严重的后果。”
阿曼妮西斯这话自然是在试探，林恩现在体内未知存在的复苏情况如何。
如果说在这个意外之前，阿曼妮西斯对于帮助林恩成为完美者这件事还有所顾虑，那么现在黑夜女神却是彻底下定了决心。
无论林恩本身的性格如何，至少从目前看，他对这个世界、对人类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那个影响着林恩，可能在林恩身上苏醒的存在，却绝对是一个跟诡秘之主差不多的家伙。
那样的存在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只会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
当然，阿曼妮西斯其实也有别的选择，比如提前将作为复活容器的林恩杀死，但是一来这件事难度太高，一个能够自由的行走在各个时空的人，甚至同时存在的人，就算你杀死了眼前的祂，又怎么可能杀死位于别的时空的祂，所以这条路从一开始就走不通。
二来，阿曼妮西斯对林恩还是有着一些好感的，也还需要对方来拯救家人，所以不到最后一步，祂也不愿意去尝试这种方法。
“别担心，只是这种程度还不足以对我造成不可逆的影响。”林恩摆摆手，随后收拾好桌子上被打翻的东西，但是想起了什么从旁边捞出来一堆盒子。
林恩从中抽出一个以黑色为底，正面绘制着繁星的盒子，递给阿曼妮西斯的同时道：“这些是我专门为了符合这一次聚会地点而制作的衣服，这一份是属于你的汉服，款式偏向于唐制，尺寸可能有差别，但是不影响穿。”
“如果你愿意穿的话，你可以去旁边的楼里换衣服，不愿意也没关系，就当是收一份纪念品。”林恩对此表现的很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