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硬核狠人征程 第7章

“对啊，提纯过的源石。谁敢磕杂质那么多的矿石？不怕胃出血。实际上我们主要是用源石粉末加到咖啡里，提神效果一流，现在是没条件才直接磕……致病？嗨呀，我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我们神圣泰拉的人类免疫源石病。”

泰拉大地上的人民饱受源石引发的矿石病折磨，矿石病这个问题是不分种族国籍，妇孺皆知，人人为之头疼担忧的老问题。这“神圣泰拉的人类”居然自带免疫生磕源石，自然是让这支充斥着感染者的游击队纷纷被干得沉默又破防......咳咳，看到希望。

而康曼德留下的那盒针剂很快让爱国者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一针下去当场见效，病症轻的当场脱落体表源石结晶；重病卧床的第二天就能起来，效力几乎等于起死回生。效力让游击队极度重视这个未知势力。

当然，若是只有这些东西，康曼德很可能落不着什么好。作为能在西北冻原这个无政府丛林社会里混得还比较好的势力，爱国者的游击队虽然节操比较坚挺，底线尚未击穿，不至于杀人越货，但还是高度现实主义的。

如果康曼德仅仅带着一堆先进武器装备等各种物资过来谈合作，游击队员们比起把剑往腿上一磕折断，当场宣誓“答案只有一个，我将效忠于你”，更大的可能是开口讨东西时是热泪盈眶、声情并茂，不要钱的恭维话是一箩筐接着一箩筐的送；至于别的事情嘛，抱歉，感染者之盾游击队是一支独立自主的武装。拍板决策各种重大问题？那更是只会十分客气地让人靠边站了……

但是，关键就是这个“但是”。

康曼德初登场的时候背后就站了一个排的星际战士。

事实证明，“大就是好”是战争机器审美里颠扑不破的真理。面对平均身高稳压自己，身上刀剑跟凡人身高差不多，人人都跟大尉一样又大又壮的罐头兄贵们，盾卫们虽然不甘示弱地站成几排以求在气势上不被压倒，但是这个努力还是显得很徒劳。

至于霜星和雪怪小队……大家只能在后面画圈圈，嘀咕“长得高了不起是吧”。

在见识过对方用直升机、坦克和动力装甲激光枪步兵狂暴轰入移动矿场解放奴工后，游击队在合作问题上展开了激烈的争论，充分交换了意见，最终选择加入“西北冻原社会问题讲习所”。然后看见西北冻原中灯火通明的崭新营地时，爱国者和他的战士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曾经的帝国战斗英雄，前游击队领袖，现在的整合运动中央执行委员“爱国者”博卓卡斯替正站在整合运动主要营地“讲习所”的射击训练场上，看着排队归还枪支的战士们。

113师能带来一个新世界，爱国者对这一点从无怀疑。

“爱国者”博卓卡斯替曾是乌萨斯帝国军队的战斗英雄。然而异族与感染者的双重负面标签，让他的军衔止步大尉。妻子过世后，现任皇帝针对感染者的政策又让他在镇压感染者起义时目睹爱子为感染者发声而死。他因此率领盾卫叛离乌萨斯军队，为感染者而战，与部下一同在乌萨斯的西北冻原游击作战，专门制裁残害感染者的乌萨斯人。也就是在这时，他救下了某个矿场里即将被清理的小感染者奴工霜星。

漫长的艰苦生活和战斗，加上矿石病的侵蚀，严重地影响着他的健康。当人联地外兵团113师的医生们为他做检查时，惊悚地发现他那身从不脱掉的盔甲下，肉体、盔甲和源石几乎已经长在了一起。

在长期注射抗源石血清之后，博卓卡斯替经历了一场大手术：遭到源石严重侵蚀，受损不可逆转的骨骼被依照其体细胞克隆培育并强化的的人工骨骼替代；不堪重负的部分脏器被人造器官代替，其他轻微损伤和不够健康的器官也进行了进行修复和增强——不必怀疑，连星际战士改造手术的部分技术都用上了。

在医疗舱的培养液里泡了上百个小时后，博卓卡斯替在没有生命维持系统的情况下自己站了起来。

简直是神迹。

但比神迹更匪夷所思的是，这些“先祖人类”立刻把跪下的皈依者们拉起来，然后开始教授《“神迹”的技术原理、作用过程和使用方法》。

游击队员们起初对113师传授的社会科学理论和组织方式半信半疑——不是他们过于守旧，是这些东西实在前所未见。当前乌萨斯帝国军士兵们用夸张的修辞问：“难道未来的军队里连一支枪都要这个‘整合运动’管吗？”时，康曼德居然非常认真地回答：“当然！”

但大家对113师支援的其他东西，从被服到野营用具，从压缩食物到住宿条件，从无线电到冲锋枪都是非常满意的——尤其是枪械。

爱国者最早见到火药武器是在四皇会战时。当年的高卢军队，以及反高卢联盟的乌萨斯、维多利亚与莱塔尼亚军队，大家都没有把那些“就是个笑话”的武器当回事。前装、滑膛、燧发，射速一分钟三发，射程不超过一百米，哑火率在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四十之间波动。老实说，像个玩具。（PS1）

可爱国者还没回过神来，那些火枪就从“某个矮子本人的时代突飞猛进到矮子三世的时代”（康曼德的形容）。发展到了后装线膛的新式“伯丹”步枪在射程和射速上都是前装滑膛枪的三倍有余，本来就开始显露颓势的传统弓弩已经被彻底压倒。

至于那些光鲜亮丽的新式弓弩，诸如源石供能的电磁加速弩，或者能发射法术弩弹的弩，则有着各种毛病：前者是精密的电气设备，从成本到可靠性再到勤务性都让后方和前线一起蚌埠住；后者则跟拉特兰的铳类似，对使用者的源石技艺有着很高要求，一旦输出不够“稳定而细腻”，立刻罢工甚至在手里炸响。

而火枪与它们都不同。

它制造简单，只需要木材、钢铁与火药，绝不抢占珍贵的战略物资；它动作可靠，机械结构远比源石回路糙实；它操作简便，连“源石技艺”这个词都拼不出的文盲也能一天学会装填和开火，射出的火力并不比神枪手差；它性能不弱，弹丸相比弩箭初速高质量小，弹道平直，威力足够击穿各种远比自身稀缺的防具。实际上，越是射手水平不足，枪就越比弓弩实用。

于是，尽管各国武装中依然有许多士兵在使用弓弩达成特殊杀伤效果，尽管火枪依然在许多性能上都不尽如人意，尽管拉特兰的光环佬们从普通信徒到宗教铳骑都曾为了阻挠“枪”的应用累到吐舌头——火枪还是转眼间风行全泰拉，成为了取代刀剑弓弩的最常见武器。

诚然，强者们可以搞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操作，可他们终究不能独自解决一切。他们使用的兵器铠甲，吃下的精美菜肴，发挥那恐怖力量所必须的一切，都不能脱离“弱者”们。当一个统治者倒行逆施导致社会生产力被严重破坏的时候，被逼到绝路的人民依然会揭竿而起：反正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统治者就算能“一瞬间二十米”“停止时间”“劈山开塞”，到了这一步能怎么办？杀光这些反抗者？那谁来种地打铁？生产力被破坏本身就会导致统治者缺粮缺钱，最终让统治秩序走入穷途末路。况且强者们的战斗力依然受到生产力的深刻影响。无论盾卫的盔甲、萨卡兹法术的材料还是大审判官的手炮，皆是如此。

所以“这片大地”才能在拥有各种奇葩玩意的情况下，还维持着和康曼德所熟悉的那些宇宙基本一致的社会形态演化进程。

康曼德正是用游击队员们不怎么信服的理论，有力地阐释了他们亲眼所见的例子，才让游击队员们开始接受“那些花花绕绕”。不过在那之前，游击队员们就更快地扔了手中的破枪烂炮，拿起了崭新的自动武器——这玩意比什么都真。

整合运动正式成立半年来，努力颇有成效。到了今天，整合运动挤走了乌萨斯帝国的纠察队、宪兵，使帝国的地方驻军被孤立在自己的据点中；与地方群众建立良好的关系，为下一阶段建立整合运动地方政权打下基础。

然而现在偏偏出了这么档子事——整合运动中央执行委员会的执行委员之一，居然是乌萨斯神灵的附身目标；而且这个“神灵”恐怕还跟乌萨斯帝国的关系十分密切，不然如何能动用乌萨斯的皇帝内卫呢？

这件事情引起了113师的高度重视。考虑到哪怕拿上了自动步枪，武装工作队的分遣队也很难跟内卫抗衡；并且整合运动已经成功地使冻原上的大批村庄倒向自己，113师决定命令在外的整合武工队返回主要基地，准备召开会议，总结经验教训、规划下一步行动。

爱国者此刻忧心忡忡，迫切希望跟康曼德会面交流。塔露拉作为黑蛇选定的继承人到底能不能信任？——这甚至已经算不上最重要的事情了。要说的问题非常非常多：

整合运动接受的训练完全不足，练习时间也太少。除了前农民、奴工或流浪者外，最“专业对口”的也是游击队，即使拿到了先进的突击步枪和半自动步枪，在遇上只有单打一的乌萨斯正规军时还大吃苦头；出身困苦的战士们革命需求迫切，革命意志坚定，可是打仗的本事和纪律意识相当不行；除此之外还有……

正在心里排列着一项项问题的博卓卡斯替突然听见了远处的喧哗。

现在的整合运动武工队员们，每个人都认识康曼德。要么，这位前农民或流浪者是被他带着侦察兵招募；要么，这位游击队员对那个生吃源石的“游商”印象深刻；要么，这位感染者奴工是在矿场地窝子里听着枪声哆嗦好久后被这位解放的。

随后在讲习所里，从队列训练到诉苦和公审，从讨论会到政治课程也都是由康曼德主持。游击队员们都对这家伙突然从拼命撒币的二愣子变身魔鬼教官表示印象深刻。

远处传来“总政委回来啦！”“总政委好！”的热情招呼声。康曼德平静地点着头，向每个打招呼的人挥手招呼，他从跑向食堂的人潮里走过，大家打过招呼就去食堂了——不得不说，原生家庭在“这片大地”上都是负跪人家的整合运动战士们，对113师都怀着爱戴和进胃之情。但康曼德与抢饭的人们走向不同的方向，跟从射击训练场方向走来的爱国者会面了。

PS1：

原载百度贴吧，出处不可考，个人稍有变动

又见日月经火枪战弓兵

火枪缺陷大弓弩神仙多

怎奈工时有长短使用训练分难易

火枪生产流水线长弓一把三春秋

火枪兵坐如钟动动手指穿金钟

开大弓全靠力双臂无力箭坠地

火枪暴兵如尿崩三月一批线列兵

人比枪贱不心疼死完再去把丁征

拉弓放箭练数载新兵也难把人宰

营养不良加疾病替补射手多不了

小弹丸圆又圆高塔熔铅如下雨

小箭镞长又尖一壶长箭做几天

黑火药自东方铅丸飞出甲难挡

拉满弓箭如芒碰见盾甲干瞪眼

枪上刺刀如短矛列成方阵骑挠头

弓需步骑配合好被骑近身命难保

弓如老妪箭如翁千百年来难有变

枪如孩童日日新火门火绳变燧芯

如有后装加膛线大家都是神枪手

火枪火炮火车运甲胄作古马不厉

时代大潮不停息弓箭岂能争高低？

第六章 社会学点数就是这么难搞

康曼德拼了老命才拉扯起如今的整合运动。这其中，有从西北冻原鸟不生蛋的破村子里招募来的农民，有从鸟不拉屎的荒原上收容的流浪感染者，有刚刚从矿场里解放出来的感染者奴工，还有光脚在雪地里行军一人三发子弹就敢跟乌萨斯军队死磕的游击队。

我们首先要说的是最后这部分。

“爱国者”博卓卡斯替大尉曾是乌萨斯帝国的战争英雄。可他的独子在感染者的暴动中却不幸遇难。这个男人身为全泰拉出气筒的感染者，身为倍受歧视的萨卡兹“魔族”，身为帝国感染者歧视政策的受害者——他选择带着自己的盾卫战士们揭竿而起。

但他身为前乌萨斯军官，对乌萨斯帝国的军事力量之强大有着深刻认知。所以，他也只能带着不过几百人的部队在乌萨斯统治最薄弱的西北冻原打游击。在“掰下树棍就是武器，雪在嘴里融化了就是水，肚子里只有树皮和草籽”的恶劣环境里，英勇地、顽强地、不屈不挠地战斗。

与他们的对手，那些主要由社会渣滓组成，肆意压榨和施暴的纠察队相反，这支名叫“感染者之盾”的游击队是烈火炼出的真金。

西北冻原虽然是帝国统治的薄弱环节，但是这里的自然环境之恶劣，让这里的居民想活下来就够难的。游击队只能四处流动，从乌萨斯军队里带出来的武器装备得不到补充和维修；乌萨斯帝国的纠察队、宪兵、地方驻军永远有着兵力和装备的压倒性优势；连农奴制都支撑不起，只有自然村的脆弱经济体系也难以支持“武装割据”。游击队只能在雪原上游荡，并把投奔自己的农民训练成战士；面对稍微强大些的移动矿场，就如同遇上炮楼的土八路般束手无策。

所有的游击队员都知道他们在进行的是一场毫无希望的战争。他们面对着恶劣的环境、强大的敌人、毫无后援的绝境。乌萨斯帝国稍微认真地发动围剿，全军覆没便可能就在明天到来。这些在雪原中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战士，是因为对压迫和歧视的深恶痛绝而战。他们的存在，是这片不堪入目的大地上少有的亮色。

康曼德非常高度地评价感染者之盾游击队，在公共场合不止一次地表示游击队是他进入西北冻原以来最大的收获。

“您好，博卓卡斯替同志。”

“您好，康曼德同志。情况怎么样了？”

“您是指塔露拉吗？这要等调查委员会做出结论。不过这次我请您过来，的确是要聊这个问题。您看过最新一期内参了吗？”

“塔露拉的个人分析和黑蛇问题的初步研讨？看过了。”

“那就好，请再等等。”康曼德摆手。

话音未落，旁边传来了尖锐的女声：“爸？你怎么来了？”

爱国者的养女“霜星”叶莲娜匆匆冲了过来，差点刹不住车撞到她爹身上：“快回去！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能出来吹风！”

博卓卡斯替声音平静：“我在你们最危险的时候不能站在那里与内卫对峙，难道连现在花点工夫了解情况都不行吗？”

康曼德笑：“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真想看看内卫跟您对峙时的场景，听您说两个内卫还对付不了您？”

“呃……那也不是开讨论会？”

人们一起扭头，看见怀里抱着红封皮一脸茫然的阿丽娜。

“说对了一部分。”康曼德平静地摆了摆手。

人们愣了片刻，然后知道“一部分”是什么意思了。

塔露拉出现了。只是第一眼大家都没认出来：她跟以前一样，穿着113师提供给革命者们的军大衣，却不复以往的抬头挺胸、步伐轻快。她现在耷拉着肩膀、拖拉着脚步，直到快撞上大家时才停下步伐。

“监视手环带着吗？”康曼德问。

被停止工作接受调查的塔露拉默默地看了康曼德一眼，抬起手来，衣袖滑下露出了手腕上的定位手环。

康曼德点头：“往好些想，仅仅是要你时刻带着定位发信器不得离开营地，甚至我打了报告后，允许带你出去。”

稍微有点警惕心和政治意识的人都不由得打量四周：这里汇聚了整合运动五位中央执行委员中的三个，其中康曼德和博卓卡斯替还是地位最高的那两个。

塔露拉身为首席中央执行委员，被大家起了个“首领”的非正式称呼。当初康曼德明确表示自己不会在整合运动里“坐头把交椅”时，原本把这视作理所应当的泰拉亚人们十分吃惊——康曼德是全整合运动两千多人的召集者，基本也是人联势力在整合运动中的最高代表，有权决定人联对整合运动的物质和人力支援。成为首领似乎再正常不过。

不过既然康曼德再三表示老大谁爱当谁当，那么泰拉土著们也就不客气了。在一片勾心斗角的激烈竞争后，虽然有全部前游击队员的鼎力支持，爱国者还是不敌在讲习所当政治助教和历史时事主讲，人气有如爱抖露的塔露拉——糙老汉怎么能敌得过美少女呢？

而且大家很快就明白对“整合运动”的体制而言，“总政委”究竟是个多么沉重的称号。“思想政治工作”和“组织建设工作”，绝不是可有可无。

“去干什么？”塔露拉平静地问。

“去聊聊你的理想和其他的东西。”康曼德说，“我最近听过个笑话。咱们整合运动的战士听我们这些人联教官讲，人吃饱饭就要有精神上的追求，追求高尚的事物。

“虽然各位农民、矿工、流浪汉眼里有头驮兽种地、娶媳妇盖房子、一天两顿饭里有顿吃干的就是最美好的生活，对于究竟什么是‘高尚的事情’都不太懂，但是闹革命和建设整合主义肯定是高尚的。

“所以大伙冥思苦想得出结论——这人联的队伍，是吃饱了撑的，为了追求高尚出来帮大伙革命的……”

在场各位除了尬笑还能怎么回答呢？

康曼德突然一挥手：“没事儿，这个问题必须搞清楚。

“我们说，自己那边的人类未来共同体联盟治下有一百万个世界——也就是星球，在这边有一座直径一百二十公里的太空星堡和护航舰队在月亮后面藏着，派到‘这片大地’上的不过是前进基地的前进基地。你们当然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