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不可能在课本上找到邪神 第184章

作者:Zcraft

尼尔斯用十字架挑起维多利亚的下巴,

“如果我没有弄错,菲蒂利应该是我那位姐姐现在的名字。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教徒会在昏迷的时候喊一个秽血的名字。”

维多利亚干脆不再徒劳的扯那些铁链,靠在冰凉潮湿的墙壁上。

“对啊,我做梦都想让你们去死。”

【真的是这样吗?】

那个吵吵嚷嚷的声音又在她的耳边絮叨了,甚至让她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尼尔斯的声音。

“闭嘴,我让你闭嘴!”

说着,她把头前伸,又重重的砸在背后的墙壁上,连续数次甚至在那里留下了一滩小小的血迹。

尼尔斯有些可怜的看了看眼前这个快要发疯的女孩,他没有阻止对方的意思只是耐心的等了几分钟,在对方重新变得安静之后,才继续说道。

“既然你这么想杀了她,我倒是可以帮你,甚至可以让你重回自由。”

维多利亚把幻觉从大脑里暂时甩了出去,疼痛和耳鸣让她变得清醒,于是少女的言辞又变得锋锐起来。

“她不是你亲爱的姐姐吗,你们这是在演家庭伦理剧?”

“我倒是不介意和你分享这件事,因为我的朋友们早就已经听腻了。”

尼尔斯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那确实是酒而不是血液。

出乎他意料的,维多利亚变得安静下来,虽然眼中还带着刻骨的嫌恶,但微微颤动的耳尖却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她似乎对此确实很感兴趣。

“你说过,我和阿比盖尔气息的不同之处,在于我身上有着更浓郁的血气。”

“血气是后天染上的东西,小姐,即使是你口中污秽的渎神者,在刚出生的时候也都是一样的,你是否同意这一点?”

维多利亚默不作声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的确入尼尔斯所说的,即使那种特有的污秽气息无法隐藏,孩子和成年的渎神者身上积累的血腥味程度也会完全不同。

“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你口中渎神者聚集的城市。”

“光是听见都让我觉得恶心。”

没有去管维多利亚的讽刺,尼尔斯继续说,

“且不管那些同族们怎么想,我认为自己姑且算是个常识人,没有哪个正常的人类会喜欢那种地方,圈养和自己长相相同的使用同种语言的人类,把它们当做待宰的羔羊,把刚才还在和你说话的朋友看作是食物。那些大人们甚至会故意培养孩子和羊羔之间的感情,好让他们在成人礼时亲手杀死对方,成为一位合格的秽血。”

“我同意你这个观点,那的确是个非常恶心的地方。”

“我没觉得你和它们有什么不同。”

维多利亚觉得自己快要吐了,那种血腥味一旦被注意到就完全无法忽略,她从未在其他人身上闻到过如此浓郁的血气。眼前这个自称“常识人”的青年至少也杀死过数百人。

“没错,现在的我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尼尔斯竟然承认了这一点,

“在很多年前,我那位可敬的姐姐应该产生了与我相同的观点,她同样认为那是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阿比盖尔·该隐的确在成人礼后逃离了那座城市,这真是个传奇故事,为了朋友的遗志和自由......哈,简直就像童话一样美好。”

说到这里,尼尔斯那种不变的从容笑容忽然变得扭曲起来,高脚杯被他完全捏碎了,玻璃碎片混杂着不知是血还是酒液的东西溅在地上。

“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姐姐她把我留在了那个见鬼的地方。”

“我可没有她那么好的运气,没有什么带着怀表的兔子把我藏进树洞里,也没有发疯的帽子工匠帮我逃出城市。”

痛苦怨恨和悲伤把好看的五官拧了起来,尼尔斯在某个瞬间看起来就像是个被父母丢弃的可悲孩童。

但这种表情却只维系了一瞬,他就变回了那个从容优雅的高阶秽血种。

“你说是吗?”

第六十六章 蛇

维多利亚沉默了。

又过了半晌,她才张了张口,勉强出言讽刺道。

“你这是打算为自己的罪行辩解吗,还是说觉得我会多愁善感到这种程度,在听完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故事后就像个天真的村姑一样痛哭着原谅你们?”

和说的内容相比,维多利亚的语气多少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不,我完全没有这个打算,只是闷得太久了,所以想随便找个什么人聊一聊。”

尼尔斯从胸前抽出一张白色手帕擦了擦站在手掌上的酒液和碎玻璃,玻璃碎片从伤口中被挤了出来,那只白皙纤长的右手已经变得完好如初。

“不过我的确想顺便问一问这件事,与我不同,阿比盖尔她确实没有犯下过什么罪行,即使这样你也一定要杀了她吗?”

“当然!”

维多利亚毫不犹豫。尼尔斯的故事并不能改变什么,只有主才有权利宽恕,而她不可僭越。

“必须要杀了她......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亵渎与罪孽,不如说像她那种介乎于人类与恶魔之间的东西才更可悲,她必须被净化......不,只有她,是我必须亲手杀死的!”

我会结束她的痛苦。

维多利亚确信着这一点,她回想起了那天晚上的画面,并读懂了菲蒂利的目光中的释然。

“你们也是一样。”

几声稀稀疏疏的掌声响起,尼尔斯笑着拍了拍手。

“说的真好,这位小姐,既然如此,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的提议?我们完全可以联手杀了她,在事情结束后我也不会反抗,大可以把这颗人头交给你。”

从他的语气里判断,尼尔斯竟然是认真的。

“渎神者,你在侮辱我!”

维多利亚嗤笑着,

“谁会和你们这种污秽的东西合作,如果你敢解开这副枷锁,我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砍下你的人头。”

尼尔斯像是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他看着维多利亚的眼睛,笑的有些讳莫如深。

“有什么好笑的!”

“失礼,我只是在想,你狩猎我们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尼尔斯在狩猎这个词汇上特别加重了语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间阴暗囚牢内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在湿润的墙缝阴影里里,有什么东西开始不安分的躁动起来。

那个古怪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维多利亚的意识内,即使她用力的将头磕在身后墙壁上,也阻止不了它在脑中不断扩大。

“为了信仰!我不能允许你们这种流淌着非人血统的异形行走在主的庭院里,不管是你们秽血还是所谓的执行者都一样,这与是否杀戮无关,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亵渎!”

维多利亚的嗓音变得嘶哑,她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开始压倒一切。伴随着强烈的耳鸣,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起来,有什么东西顺着大脑流入了眼球内的血管,让维多利亚肉眼所见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起来。

她又看见了唱歌的尸体,流淌在空气中的赤色绸缎,从墙壁里渗透出的海水和暗淡月光。

她看见尼尔斯的五官在脸上流动,他看起来似乎变矮变纤细了一些,声音也逐渐更加柔和乃至中性化。看起来就像是那个坐在书房高背椅里的菲蒂利,或者该说是阿比盖尔·该隐?

“菲蒂利·哈杰,是你吗......我想......我想。”

那个女人比平时看上去要年幼许多,穿着黑色的晚礼裙坐在高背椅上,她被尸体们簇拥着,看起来高高在上。

不,那真的是尼尔斯或者菲蒂利吗?也许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也许维多利亚仍躺在巴黎的街头,一切都只是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污秽吗......你一直都在说些非常奇怪的东西呢。”

对方再一次用十字架的一端挑起她的下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枚佩戴了十几年的洛林十字架开始烫的吓人,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在炙烤着她下颌的皮肉。

心跳声变得难以忍受,眼前的事物也变得更加模糊了,就连那个“菲蒂利”的样子也开始变得有些难以分辨。

“我就是你说的那个人,你想要什么......就只是杀了我而已?”

【你看上去饿坏了。】

维多利亚不知道那声音是来自幻觉还是来自现实,它像是无意义的耳鸣又或者是让人发疯的呓语。

“恳求我的怜悯,现在,我就是你的主。”

那个黑裙的女人肆意大笑着,她用银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甜美的猩红色血液顺着他洁白的手臂蔓延,流向指尖润湿了指甲。“菲蒂利”把手指悬停在维多利亚的头上,触摸她的嘴唇。

在维多利亚的眼中,对方似乎又变成了那个用长矛贯穿自己胸口的银发女巫。

“闭嘴,污秽!”

她大吼起来,想要咬断对方的手指仅剩的空气却因为这个动作被挤出咽喉。有什么如同蛇类的东西缠绕着她的四肢和身体,鳞片刮擦着维多利亚的皮肤,割出整齐的伤口。

猩红的蛇信在她的耳边颤动着,它咧开狰狞的嘴说:

【但你自己不就是个秽血种吗?】

维多利亚已经变得难以呼吸,但仍然呵斥着,

“狗屁不通的疯话!”

【启示?信仰?】

那张蛇脸竟然露出了酷似人类的微笑,

【这些都只是你自己的借口吧,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维多利亚,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样子吗?那个善良的店主人。】

那是维多利亚第一次成功执行任务,狩猎的对象是与他居住在同一座城市的亲切中年人,在暴露身份之前他似乎都是个善良的好人。

“他是渎神者!”

【但你从杀戮中感受到快乐了吧?】

蛇信上传来沙沙的声音,宁静的就像是风将落叶吹过湖面,又像是血液在皮肉下流淌。这种宁静让维多利亚忍不住想要沉沉睡去,她强打精神谩骂着:

“你尽管胡扯......”

【假借神名,只是为了满足你那丑恶的嗜血欲望,通过杀戮来汲取血液......维多利亚,你远比其他的秽血种更加狡猾且肮脏,他们至少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勾当。】

在宁静的湖面上,那座发光的建筑变得越来越遥远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湖水下燃烧起赤红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