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Zcraft
他们从坐次上无法分别出地位的高低,事实上除了女王以诺以外,能进入议会厅的氏族长们表面上的话语权都是对等的
关于代表人类巫师的使团即将抵达以诺的事,能参加这场会议的人全都心知肚明。不管他们究竟使用了什么渠道,哪怕其中最晚的也不会比其他人晚多久。
在冗长的沉默过后,率先开口的是一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毛躁年轻男人。男人身穿一件金色彩绣花边的黑色马甲,里面衬着暗红色的内胆和镶嵌宝石的白色丝巾。虽然在如此晦暗的环境中,但他向上生长的金色直发和推光一半露出的光滑头皮还是显得十分晃眼。
他把两条腿就这么随意的担在桌面上,贴身的皮制紧身裤下是充满力量却不过分夸张的肌肉线条。他用肮脏的鞋底蹭着这张价值不菲的花梨木圆桌,从男人的态度上丝毫看不出对会议以及女王的尊重,但熟悉他的人会知道,青年没有直接离席就已经是对其他议会成员最大的尊重了。
“我记得在物质世界那边能说得上话的应该是克拉夫特的执行者——一个叫艾伯欧特·克莱斯特的老头吧?这个巫师同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要着急茨密西阁下,即使是外界现在也正处于一个相当特殊的时期......对于短命的人来说,短时间内发生一些势力变化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
“相对于只有几十年的人命来说,我们更应该相信有着悠久历史和岁月积淀的事物——而墨菲斯特或者贝鲁赛这些名字背后代表的历史都值得我们的信任和尊重。”
回答他的是一个满脸咒文的白发老人,他穿着一件裁剪得体的古典黑色长袍,几乎没有什么装饰但却显得尊贵而内敛。作为最古老的贵族之一,阿萨迈特的确可以把只有几十年寿命的人称作短命。
“既然他们能带着这么多人进入挪得,就足够说明一切了。至少执行者或者别的什么势力在前一百年里都没有做到过这一点。”
紧接着发生的是一个声音沉稳的中年男人,他看上去有正处在身体状态的顶峰时期,并没有因为步入中年而退步发福。肌肉结实的他身高接近一米九,这放在物质世界或者荒野都可以算是身材高大了,但相比秽血的贵族们而言也只能说是普通,相比前两者鲜明的特点来说,他看起来没什么突出的地方。就连那身礼服也只能说是合身,款式和用料都显得平平无奇。
“闭上你的嘴吧邓肯,老子可不觉得你有资格在这种地方说话。”
在被称作茨密西的年轻人看来,男人和他代表的新党一样都只是一群聚在一起的臭虫和暴发户,他们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洗不掉的荒野臭味。唯一让新党有立场走进这间大厅的理由只有他们的数量够多而非血统高贵,而中年男人并不是氏族内部出身,只不过是个被转化不到十年的贱民,像这样的人即使爬上了近卫骑士统领的地位也称不上贵族。
但就艾伦·茨密西而言,这种态度却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善意的提醒了。如果站在那里的不是邓肯·科尔里奇而是他身边其它的新党人士,艾伦就不会是提醒而是一拳把对方的胸膛砸陷。
中年男人对前者的冒犯只是略略皱眉,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最后就这个话题提出看法的是曾出现在王座等待女王苏醒的马克斯维尔,长长的斗篷从他颈部向下拖至地面,如同蝙蝠那对比身体更长的肉翼。
作为女王钦定的宫务大臣,马克斯维尔实际上也是隐秘同盟中的最高代理人,他的意见往往也就代表着女王的意见。
“现在讨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的确应该用最高的礼节来接待他们,即使不是执行者他们也会是物质世界中极具话语权的势力。与他们接触能给我们带来很多有价值的外界信息。”
在距离圆桌不远的地方,向上延伸的长阶尽头是两只并排摆放的铸钢王座,女王以诺慵懒的靠在右侧的王座上,还是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
“我才只睡了不到半年,外面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消息落后也只能说是你们无能罢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淡,甚至有些迷迷糊糊的。但却没有任何人会对此表示反对意见,哪怕是看似性格鲁莽的艾伦·茨密西也是一样。
“马克说的对,我们只能等那些人到了以后才能得到外界的消息了——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尼尔斯死了,我原本是指望他来完成这件事的。”
“女士,我早就和您说过那条狐狸不可靠,这些年在挪得他可没少做什么小动作。”
马克思维尔有些苦恼的摊开手,在得到尼尔斯已经死亡的消息之后,他对那个家伙的厌恶又攀上了新的高度。因为后者原本所负责的很多工作都在他参加狩猎活动后丢在了自己的身上,当确定尼尔斯死亡之后,就意味着这位宫务大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需要继续完成双倍的工作量了。
“尼尔斯的确有不少小心思,但毕竟他既有血统也有能力——但不得不说,关于他的遗产,我觉得这次有不少人的打算要落空了。”
尼尔斯·该隐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与他属于同一家族的成员到他离开挪得为止大都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死去。从某种角度来看,这算是亚伯兰家族的内部矛盾,是其他家族哪怕女王也无权插手的。
事实上,这在挪得也算不上什么太荒唐的事,甚至在某些人眼中尼尔斯过于仁慈的手段可以称得上是软弱。
可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被誉为天才的尼尔斯死在了挪得之外,而他死前并没有留下自己的继承人,十分罕见的,这位血统纯正的贵族不禁没有子嗣,甚至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亲手完成过转化仪式。
这在以诺意味着亚伯兰的血脉自此断绝,陨星古堡和亚伯兰的财富从合法角度成为了无主之物,而它们的归属权对于所有氏族长乃至党派代表来说都是值得侧目的事。
任何独自掌握亚伯兰财富的家族或者个人都有可能导致以诺势力的重新划分,最好的结果还是按照他们默认的那样,由前几日商议好的结果,每一方拿去其他人默认的部分。
“女王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艾伦·茨密西把两条腿从桌面上收了回来,面色变得不善起来。于此同时,阿萨迈特也向上抬了抬眼皮,而邓肯·科尔里奇则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动,以他近卫骑士统领的立场来说还是更倾向于王室的意见。
可即使是王室也不该独吞这么庞大的财富,这是对密党以外所有势力的直接挑衅。
马克斯维尔不声不响的离开作息,面朝圆桌向王座的方向后退了两步。
“我的意思很清楚,能够继承这份遗产的人已经出现了。”
女王的唇角微微上挑,微微摆正姿势让一点白得耀眼的肌肤从裙摆下显露出来,这个微不足道的改变却让她看上去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开什么玩笑,尼尔斯那个疯子在半年之前才把他的叔叔全家干掉,连几个从下层雇佣仆人都没有放过!”
艾伦茨密西注意到女王的态度并非挑衅而是有些玩味与暧昧,开始转动他那不太灵光的大脑。
“你的意思难道是他在物质世界为自己转化了后裔?而且那个家伙和这群外来的人类巫师一起到了挪得?”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会稍微变得麻烦一点。作为转化者的后裔同样享有部分合法继承权,如果那只该死的狐狸再留有遗嘱一类的东西,这一部分可以被继承的财富就会巨大到让所有人都失去理智。
而且谁知道那个该死的继任者是不是已经和人类巫师谈好了什么条件?不管这笔财富流向什么方向,也总比被那些来历不明的外来者掌握要好得多。
“不,事情比你想的更麻烦——阿比盖尔回来了,她是亚伯兰之女,血统更上位与收尸人的纯血,尼尔斯的姐姐。”
女王以诺躺会了王座里,她打了个哈欠又一次闭上眼睛,声音已经变得犹如梦呓。
“看来你们知道的比我想的还要少......”
“那个家伙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姐姐?”
艾伦一时有些发愣,回过头和圣血党的其他代表们面面相觑。
阿比盖尔这个名字让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十分陌生,作为近几年才成为圣血党代表的艾伦·茨密西对着这个名字只有那么一点模糊的印象,想来那大概已经是十几年前听过的某个人的名字了。而被转化不满十年的邓肯对此更是一无所知,没有哪位新党会试图了解以诺的历史,因为那完全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洋。
只有十几年前就作为议会成员之一的哈林顿·阿萨迈特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他微微向上抬起头,表情阴晴不定。
“您是说十多年前的那个叛逆的小姑娘吧......”
第七十章 我回来了
因时间而被淡忘的记忆又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艾伦茨密西皱了皱眉头说道,
“哦我想起来——你说是那个在成人礼上逃走的家伙,她竟然还敢再回到挪得?”
说到这里,艾伦茨密西的嘴角向两边裂开暴露出野兽般锋利的犬齿,仔细观察后邓肯才确信这个家伙竟然只是在笑,笑容中蕴含着说不出的嘲讽和挖苦。
“怎么,这个胆小鬼逃累了,或者说她最终还是向自己的本能屈服了?”
“谁知道呢,也许就如同你说的一样,但是——毕竟她自称杀死了尼尔斯,而且带回了两件圣物。”
女王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让另外三人都悚然站立起来。或许他们都对尼尔斯的行事方式,过度的年轻或者好运有所不满,但却没有任何人会去质疑他的力量。
艾伦茨密西握紧了拳,骨节因巨大的力量而咯吱作响。他曾经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他正面对上持有圣物的尼尔斯,他的胜算也不过只有五成。而这座王城之中,能说出这样一句话的人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一只手。一个在十几年前就成功逃离了挪得的女孩,究竟成长到了何等地步?一想到这里,茨密西不由得感到全身颤栗,这并非恐惧而是无法形容的兴奋。
女王的呼吸渐渐变缓,看起来已经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了,除了马克斯维尔以外,各个党派的代表以及氏族长们纷纷起身行礼,然后先后离开诺菲勒厅。
离开大厅一段距离以后,眼前的道路变成了浮空的白垩连廊,从这里往下是足有近百米的高空和雾海,手持利斧的肃杀雕像分立与桥梁两侧。
“艾伦,女王提到的那个阿比盖尔是怎么一回事。”
邓肯跟在金发青年的身后,他对这件事完全没有什么头绪,毕竟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
艾伦·茨密西看上去明显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那家伙是尼尔斯失踪了十几年的姐姐,而且听起来实力很不简单——你如果想知道的更多就回去问索尼娅那条母狐狸,啊,真是烦死了!我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阿比盖尔的姓也同样是【该隐】,如果这次真的让她继承了亚伯兰的财富,那她多半就是下一任女王的候选人了。”
邓肯一阵愕然,听起来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而继续在这里问下去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以茨密西的性格来说,能够在短时间内透露这么多信息已经算是十分难得了,这倒不是前者出于谨慎或者性格多疑,而是他根本思考不了什么复杂的东西。
“这件事和你没有多大关系,硬要说的话——”
艾伦茨密西转过头,罕见的沉默了几秒。巨大的压力随着沉默而不断扩大,刚才还算得上态度友善的他竟忽然就有了要动手的意思。
邓肯·科尔里奇警惕的后退了一步,他的身体诡异的闪过了数种不同颜色的微光,这意味着他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为自身附加了“坚固”“痛觉弱化”“力量增强”“石肤术”乃至数种不同的魔法力量。这种起手以魔法强化自身肉体战斗方式不太像是秽血种,反而和一些特殊的人类巫师更加相近。如果翎在这里的话可能会感到非常吃惊,这几个强化类的魔法虽然都只是低位的咒语,但邓肯所表现出的熟练程度却几乎不亚于她。
“艾伦,你这是什么意思。”
邓肯警惕着金发青年的动作,艾伦·茨密西的手指搭在骑士雕塑手握的长柄斧上,虽然那种材质普通的铸钢镜斧更多只是被用来当作装饰品,但这个动作却让实力坚强的邓肯又明显的后退了一步。
“我亲爱的近卫骑士统领,你应该也听说过最近荒野上的变化,那些荒野人现在很不安分,我不觉得那群鬣狗忽然就有了胆子来挑衅以诺的贵族,除非——他们的背后有其他人撑腰,比如说新党或者......你觉得呢?”
虽然这只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但荒野上的消息还是向野火一样迅速蔓延。而由来自荒野的贱民们组成的新党自然就成为了首要的怀疑对象。
听到这里,邓肯却是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你说得对,这的确很可疑,但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何况的你现在身为副统领,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你们的视线吧?”
“嗯?谁会有闲心去管那种事啊。”
茨密西的脸色似乎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但他的手指也确实离开了雕像上的斧柄,令人窒息的压力在顷刻间又变得荡然无存。
“不过你确实不像是有本事动这种歪心思的人,即使真的有新党在这件事背后活跃也不该是你——我建议你回去提醒一下那个女人,如果想活的久一点的话就最好不要被我抓到什么把柄。”
金发青年用手指扣了扣自己光滑的半边脑袋,被挠破的皮肤几乎在他弯曲手指的瞬间就重新长好,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我会的。”
邓肯沉默了很久,才想到了一个荒谬的可能,他有些不太确定的问:
“但你该不会......只是手痒了想找个人打架吧。”
话只问到一半,他就越发确认了这个荒谬的猜想,语气也变成了称述而非疑问。
而金发青年竟然也毫不犹豫的坦然承认了这一点,
“啊没错,我就只是有些手痒了。那些荒野人全都是废物,哪怕异化成了怪物也只是依靠本能行动的笨蛋,你不能指望一个旷工或者农民在拥有了力量之后就变成战士——那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邓肯对眼前这个疯子的战斗理论完全没有兴趣,对他而言能轻松解决任务才是更值得高兴的事。
血丝逐渐从两侧爬上了茨密西金黄色的瞳孔,把它染成污秽的暗红色。
金发青年的笑容里充满了狂气和杀戮欲。
“希望那个阿比盖尔·该隐真的有女王说的那么厉害,如果那样的话,我想她的血液一定会比任何美酒都要甘醇吧。”
——
时间到了第四个早餐,使节团的马队已经靠近了位于荒野中心的城市以诺。在此期间他们又陆续遭遇了几伙武装暴民的袭击,忙于赶路的杰弗里没有再追杀那些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只是在简单的交锋中让他们留下数百具尸体然后狼狈逃窜。
在逐渐靠近以诺亲卫的巡视范围后,这种毫无意义的袭击就再也没有发生过,护卫的任务也转交给了他们遇到的第一支百人亲卫队。
疯长的杂草和各种扭曲的荒野植物到此被诡异的截断了,暴露出一望无际的黑色土壤。整座城市就像是建立在野火燎过的焦土或是巨大的陨石坑中。如果不是现在没有心情详细研究的话,希夫搞不好还会采集一些土壤样本研究这种颇为神奇的现象,并在返回物质世界之后出一期关于秽血种城市的独家报道。
这种泛着金属光泽的尖锐建筑是物质世界的巫师们前所未见的,被围绕在中心的巨大黑色城堡像是一座被掏空的山体,所有建筑群都拾级而上围绕着它攀向云层。如果是战争时期,想要攻打以诺的军队将不得不承受来自仰角带来的巨大劣势,面对永远在自己头顶上的敌人。
谁也无法解释如此规模的建筑群和华丽到近乎繁琐的镂空雕饰是怎么完成的,或许就连体能远远超过普通人类的秽血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完成如此巨大的工程,或许也只有神明的伟力才能解释这种奇迹的诞生。
在《挪得之书》的记载中,被放逐至虚无之地的该隐于此建立了都市,并以长子的名字“以诺”为之命名。
如果这并非传说而是以诺的真实历史的话,该隐至少也应该是一位与神子同等的存在。
长桥上的黑铁闸门被一道又一道的升起来,在最后一道外墙上是巨大的半身女妖塑像,它眼眉低垂看上去像是一个旧时代的古雅贵妇,但却又同时生长着狰狞的蛇发与弯角。如果不是过于巨大的话,女妖洁白的双手甚至可以被称作纤细美丽,它们共同托起外墙巨大的门扉和继续延伸的黑石大桥。
两排金属栏上升起的尖顶路灯闪烁着暗红色的幽光,它们微微照亮了下层的浓雾,让人可以依稀看见从雾中升起的建筑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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