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Zcraft
他和那位校长先生明显知道些什么,难道他们实际上是同伴吗?
——不可能,那两人无疑都想要置对方于死地,这是毋庸置疑的。
翎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艾拉,叹了口气。
“艾拉,你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没阻止过你去见克拉斯特教授吗?”
她拉过对方的身体,让艾拉枕在自己的胸前。
翎的身高比银发少女要高出近一个头,在作这个动作的时候就像是抱起一个轻便的洋娃娃。
或许世上也只有翎才知道,这个已经站在物质世界顶峰一列的人只不过是个轻的像羽毛般,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体重的纤细女孩子罢了。
“因为我了解你,你就是这样的人。在这件事上无论别人说什么,你都不会改变最终的决定。所以我要做的就只是陪你一起去而已,无论将要面对的是什么那都会由我们一起来承担,我现在能做到的也只是这个罢了。”
“我尊重你的意志,但这对你来说也应该是一样的——所以要多相信我一些,不要把事情藏在心里,无论那是什么可怕的东西,至少我是不会害怕或者退缩的。”
艾拉的目光从诡异的烛影上收了回来,把手伸进被子里交叉握住对方的五指。
“和翎不一样呢......我并不勇敢,我只是是个胆小的人。我害怕很多东西,不管是我自身的本能,还是未知的未来,哪怕只有心中诞生的些微不安也足以让我在夜晚失眠了。”
“与其为了那份不安而担惊受怕,我宁愿提前一步去弄清楚那究竟是什么——即使为此陷入危险,也要好过前者。”
翎慢慢握紧了对方的手掌。
在重生以后,艾拉的体温要比普通人的健康体温稍低一些,即使这样做也很难让前者变暖。
“和你有些不同,我并不害怕什么未知,那些我不知道的东西怎样都好。”
短发少女坦言道。
“我所畏惧的是那些我熟悉的,或者属于我得东西逐渐消失,也就是所谓的「失去」。但有一点我们却是相同的,那就是——与其担惊受怕,患得患失,我更愿意提前握紧它们死也不会放手。”
她低下头轻轻咬着艾拉的耳垂,
“你是我的东西......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从我手心溜走的。”
“把一切都告诉我,你是我的所有物,所有物不能对她的主人隐瞒秘密!”
她呼出的热气让艾拉的耳垂难以理解的发红变烫,按照常理来说,这具身体就算直接被火灼烧也不会产生这样的反应。
“你今天好像格外大胆呢。”
艾拉忍不住笑了出来,想要仰起头却发现自己被固定的难以动弹。
“我向来如此,所以快老实交代!”
身材高挑的短发少女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语气凶恶。
“这可是你说的......”
艾拉清理思绪,把诺伯德的遗言自己的不安,菲利普故意传递的资料和资料,校长先生这些年表现的异常......按照自己的视角和猜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艾拉讲的相当散碎杂乱,而且缺少联系和完整逻辑,这几乎花费了她超过两个小时的时间。
在毫无保留的说出这些担忧后,虽然并没有立即得到什么有用的帮助,但她还是明显感到自己的心情变得没有那么灰暗了,就连维系意识的平衡都变得坚固了不少。
在这期间,她注意到翎的呼吸都变得安静下来,箍住自己的力量变小了一些。
她悄然伸出一只手掌,在掌心凝结出一枚晶体镜子。然后从倒影上不出所料的看见,翎的表情由认真转变为吃力,再转变到迷惑和彻底的茫然。
这种变化艾拉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以前在克拉夫特的时候,翎在课堂上的表现就是这个样子。
如果放在当时,对方呆滞的表情会让她想要忍不住捉弄一番吧?
她倒不是不愿意分享自己的烦恼,但以艾拉对翎的了解,后者实在不擅长进行这种复杂的思考。
她给了翎一些消化时间,但却并不寄希望于前者能够找到什么关键的信息。
就在不安稍微消减的她快要合上眼睛进入睡眠之前,声音却忽然从脑后传来。
“完全没有头绪的事即使勉强去猜,也只是没有意义的假设。但我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尤利西斯·菲利普是在什么时候背叛克拉夫特的,那时的他就已经获得神性了吗?”
“那个家伙曾经提到自己做过弗雷德·墨菲斯特——做过我爸爸的神学课教授,也就是说他离开克拉夫特也就只是最近三十年到四十年间的事,如果当时的菲利普就是那样强大的巫师,为什么这个名字却几乎不为人所知呢?”
艾拉倒是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她眨眨眼睛摆脱了睡意。
难道说这个家伙的直觉又让她找到了什么奇怪的切入点?
艾拉试着理解翎的思路,但却一无所获,只能按照自己的逻辑接着解释道。
“作为克拉夫特的教授,他曾经也是执行者的一员。”
“执行者背叛是最大的丑闻了,事实上我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一位拥有教授地位的资深执行者背叛,这种事被隐瞒下来也不奇怪吧?也许当时的校长和执行官会用在执行任务中战死一类的说法。”
“何况即使他在离开克拉夫特之前还并不强大,这又能说明什么,我们要面对的终究是现在的他——”
翎打断了她,
“不,这能说明很多问题。艾拉,你认为我们现在的立场算是背叛执行者吗?”
“当然不算!”
艾拉想也没想,当即果断的回答道:
“我们只是因为立场问题不再接受克莱斯特教授的意志。但从本质上看,我们只是属于不同的派别,争斗也在内战的范畴。同盟的巫师们也依然是执行者,是浮冰世界的守卫,是银白之剑,也是黑铁之盾......我们从来没有背叛过立下的誓约——”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察觉到了违和的地方。
菲利普的行径与她们不同,那个人现在绝对已经无法被称作是执行者了。
“你是说......誓约?”
她能感受到背后的翎点了点头。
“是的,任何一位执行者向白银旗帜立誓过,菲利普当然也不例外——执行者誓约可不只是用来好看的东西,它具备强力的魔法契约力量。”
“在以前,或许我们还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东西。但现在已经变得再清楚不过了吧?克莱斯特曾经借用「荆棘王冠」的力量放逐了阿布霍斯之子,与它齐名的「白银圣旗」多半也是相同位格的道具。”
“也就是说——它们和你的三日之书或者终末王冠一样,同样是达到神性位格的东西。”
“那这样一来,它带来的誓约力量想必会恐怖到让人难以想象吧?菲利普在掌握神性之前,真的能够违背它的力量吗?”
艾拉觉得自己大概理解的翎的意思,
“那这样一来,就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他在背叛之前就已经拥有了现在的实力,是和克莱斯特同格的巫师......但这种可能性存疑,他很难在校长先生的眼皮底下做什么手脚。而且如果菲利普当时就有那样的力量,以校长先生的作风就绝不会放任如此巨大的威胁诞生,恐怕会立即与菲利普展开死战吧?”
“另一种可能是......菲利普在最初离开的时候和我们一样,只是因为理念和矛盾......他是在获得力量或者完成其他某种转变之后,才彻底背弃克拉夫特,成了今天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菲利普并非完全的恶党,他留下这些信息是想要我们这些作为执行者,但并不认同克莱斯特的第三方掌握背后的秘密?”
这些话连艾拉本人都不愿意去相信,但这的确是一种相对合理的解释。
“不完全是这样。”
翎纠正道,
“尤利西斯·菲利普和他的学生薇儿·法米妮就是恶党和丧心病狂的黑巫师,这一点是无法辩驳的,不管他们经历过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我的意思是说,虽然菲利普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故意给出的信息未必是完全出自恶意,它们至少有一定的可信度,也有仔细读一读的价值。”
“我是这样想的。”
“你和我明天就要去见克莱斯特,也许能够和平交谈或者会发生冲突,但无论哪一种我们的目的都不只是做个了断或者杀了他吧?说到底,最重要的是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解开这些谜团的答案,是他异常行动的真相。”
翎露出了一个有些狡猾的笑容,
“但那老家伙是个偏执狂,不管他有没有欺骗我们的意思,那个答案都会带有很多他的个人印记。”
“在这种时候,我们可能会需要从一个完全不同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再没有什么比他的对立面,比从尤利西斯·菲利普的角度更合适的了吧?”
艾拉呆呆的看着翎,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一直以来都只依靠直觉行动的家伙。
她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笨蛋?
第二十七章 已经太久了
天色渐亮,虽然中途惊醒过一次,但在那一次详谈后的剩下几个小时里,艾拉却体会到了近几个星期以来最高质量的睡眠。
她精神饱满的伏在窗沿上,呼吸着初春的新鲜空气,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相邻房屋的花园和阳台。
就在几天前一户新的家庭住了进去,他们是来自里昂的茶叶商人。
香榭丽舍二十九号的房屋被管家沃尔特租凭出去,与其将它闲置还不如用来赚取租金帮助基金会维持运转。
以那位老人的眼光来看,随着巴黎的改建和扩大,这一地段的房产价值毫无疑问会越来越高,所以他也并不急着卖掉它们。
艾拉注意到一个小脑袋从对面的阳台上探了出来,那是一个只有五六岁大的女孩,栗色的蓬松头发上扎着墨绿色的蝴蝶结和头箍,是个笑容可爱的小家伙。
她应该是新邻居家的小女儿,因为暂时没有去拜访对方的时间和打算,所以艾拉只是冲她挥手笑了笑算是问候早安。
在那之后,少女对着镜子换上前几天购买的女式大衣和双层披肩,把裤脚收进长筒的靴子里,最后戴上那顶猎鹿帽。
艾拉久违的有空暇和心情替自己画了个淡妆,之前在挪得之地的时候这么做完全没有意义,因为那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天气和环境原因而被弄花。
在做完这些之后,她轻快的在镜子前拎起衣摆,调整角度左右看了看。
“你觉得怎么样?”
看着已经换了五种搭配的艾拉,翎把原本下意识就要出口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翎放弃了个人观点,而是试图去分析艾拉的心情变化。这样一来答案就显而易见了——这应该是她最喜欢的一套。
“不错......很好看,就是它,再也不不会有更好的选择了。”
“是吗,我也很喜欢,你的眼光真不错。”
银发少女哼着几个轻快的音节,看不出多少紧张,就像是要开始一次郊游或者外出旅游。
她一把抄起梳妆台上那本很不老实的黑皮书,用昨天委托女仆长安奈购买并在今天一早送来的黄铜书扣把它牢牢的固定起来。
黑皮书的大小相当于一本普通的笔记,但因为需要光照的特性,不太方便把它收进挎包里。这使得艾拉只好随时把它拿在手上。
至于冠冕,它的负面作用暂时还没有要爆发的迹象,就只需要普通的携带并注意变化就足够了。
“那我们走吧。”
虽然这么说着,但艾拉却并没有在身边开启传送门的意思,尽管以她的力量完全可以横跨这遥远的距离,精准的出现在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艾拉最终只是像个普通人一样牵着翎的手,推门离开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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