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不可能在课本上找到邪神 第437章

作者:Zcraft

西比拉·康斯坦丁的话语中仿佛存在着让他浑身战栗的巨大魔力。

“没错,这里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古希柏里尔人居住的「北风之外的城市」!”

“它竟然......真的存在?不止是一个故事,不是传说中的古城,而是现实存在的国度和文明?”

格雷西的精神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他直到十秒钟之前都没有真正相信这座城市的存在,像这样的极地中真的有可能孕育文明吗?

认知和常理破碎的声音让他感到一阵眩晕,而紧随而来的则是无与伦比的激动。在古希腊人的记载中,希柏里尔的存在甚至可以与沉没的亚特兰蒂斯并列,是存在于数千乃至万年之前的传说城市。

作为一个古代语言研究专业的学者,超脱了历史记录的文明和他们使用的语言,其本身的存在就足以推翻他在过去二十年里学习乃至奉为信条的一切框架。

这对于一个学者而言,既是世界的毁灭,也是世界的新生。

第五十六章 祭品之路

相比格雷西的语无伦次,只是目光有些灼热的西比拉反倒是冷静的有些奇怪了。

青年原本以为这位与当年的荷兰人船队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并且为了追寻古希柏里尔发起这次极地探险的人,会更加激动才对。

就在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时候,西比拉拓印好了石柱地步的花纹和符号,她收起油墨和羊皮纸。

眼中的灼热逐渐消退,学者小姐的目光变得暗淡下来,她用手指抚摸着石壁上的一处凹槽,表情专注的像是在参加一场葬礼。

“他们当年也来过这里......这是其中某人刻下的记号。”

“想不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有机会看见这种东西。”

在她的手指下可以隐约看见一道被风腐蚀的刻痕,格雷西起初以为那是古希柏里尔人留下的花纹或者文字,但是相比那些时代久远的印记,他又显得过于崭新了一些。

从形状上辨认,那隐约是一个字母“A”。西比拉回忆起了三十年前那支队伍中的某人,他总是热衷于把富有个人风格的字母符号铭刻在人迹罕至的绝地,以此证明自己曾经来过。

充满活力的女探险家又出现在她的眼前,西比拉想要对这种缺乏素质的行为给出评价或者习惯性的嘲笑几句,但想来却意识到这种习惯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她摇了摇头,训着有些模糊的记忆给出提示。

“既然巴伦支的队伍已经走到了这里,我们应该还能找到他们留下的一些东西。今天还有些能够行动的时间,随便找找吧,应该不会太远。”

从理性上考虑,格雷西不认为时隔三十几年的时间他们还能够在这种地方找到太多前人留下的痕迹,即使曾经有过它们应该也已经被冰雪掩埋了吧。

但他还是爬上高处,开始眺望周围的景象。除了不抱希望的寻找以外,他也觉得附近应该不只有这一条石柱,也许他可以从建筑遗迹的排列上大略还原通往希柏里尔中心的道路。

从高处眺望,眼前的景象令格雷西感到异常。

“神啊......是我的眼花了吗?”

虽然只是相隔一条悬崖,但令人难以理解的是,这里的山脉竟然存在着相当高大的木本植物。成片的矮桦分布在山脊上,它们的枝叶是奇异的银白色,就如同一株株由冰雪雕刻而成的艺术品。

如果有生物学者或者研究气象的专家看到这种景象,一定会觉得自己在做梦。以极地的气候条件,最多也就只能生长北极花一类的苔藓植物,即使是高度没过膝盖的灌木也很难在这种地方生存。

或者说,即使是身为外行人,只是因为冒险经验而略懂皮毛的人也会觉得这根本是不合理的。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了几根歪歪斜斜的巨大石柱,它们有的足有数十米高,甚至比自己脚下与山峰连接融合的石柱还要高大。即使是最小的长度也不小于十米,重量超过数百吨。

这种毫无规律的分部方式让格雷西有些难以分辨石柱的用途,何况它们实在太大了,就像是传说中巨人修建他们的神殿才会用到的东西——等等,神殿?

这些石柱就这么不规则的分布在雪原的各个角落,即使是对于古典建筑风格有所造诣的格雷西也难以寻找其中的规律或者和自己印象中的什么文明对应起来。

格雷西的头部刺痛起来,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联想,但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这些石柱就像是通往神殿的通道。但这里却并非大门,这种散乱而有些悲凉寒酸的道路并非是给神准备的东西。

那通过这里抵达神殿的又会是什么?神职人员,朝圣者?

又或者是……活祭?

难道三十年前的那支队伍又或者是现在的他们,不就像是主动沿着这条通道走向祭坛的羔羊吗?

头痛和眩晕的感觉转瞬即逝,也许是这种缺少遮挡物的地方风太大了有些不利于健康,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被他甩在脑后。

最多在这个地方再待两分钟。

格雷西想。

最后,正如西比拉所说的,他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山坡附近发现了一座被掩埋在雪中的,塌了小半的木屋。但这种事与前者相比反倒是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被这一连串发现震撼到无以复加的格雷西顺着石柱另一侧山坡的的冰雪层划了下来,他尽量避免着与石柱表面的直接接触,以免对表面造成什么破坏。

他立刻就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西比拉,而后者则是立即就有所行动,表示自己打算去木屋那里看一看。

“等等,现在已经太晚了,天气很糟糕。我们还是回雪屋过夜吧,兰德先生的脚伤还没有好,在悬崖附近也能够看清对岸的旗语随时保持交流。”

西比拉皱眉看着这个提出反对意见的家伙,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停住了,最后也只是点头表示认可。

赶在暴风雪开始之前,他们返回了悬崖附近的营地,因纽特人已经在这里搭建好了雪屋。

点燃温暖的海豹油灯,赛格那搓了搓手。

“如果你们还没有回来的话,我就打算去找你们了,看我弄到了什么?”

这么说着,它提起了一只红色的东西,那似乎是一只被扒了皮的动物,内脏部分已经被掏空并用雪擦拭干净。

“我们的运气不错,在搭建雪屋的时候我注意到附近的雪块动了一下,就把鱼叉投了出去——这大概是一只雪兔,呵,总之今天晚上我们有新鲜的肉吃了。”

“大概是?”

格雷西捕捉到了这个不太对劲的单词。

因纽特人耸了耸肩,

“它看上去的确像是一只雪兔,但我打猎很多年却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奇怪的事,从这只兔子的牙齿和身体结构来看……它似乎是吃肉的。”

“你说一只吃肉的雪兔,还能算是雪兔吗?”

格雷西看着火堆里,被当作燃料烧得发黑干瘪的兔子头部,肌肉和皮毛逐渐收缩的上颚暴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有些恶心。

第五十七章 木屋中的遗骸

第二天,已经通过旗语和对岸取得联络的格雷西·威廉姆斯在悬崖附近做好准备。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他知道应该怎么协助科考队的其他成员平安着陆,靠近悬崖周围的坚硬冰块和岩石被整个清理了一遍,地面就只剩下能够吸收冲击的松软积雪。另一方面,他们还准备好了防寒的草药和热水。

在又一次挥舞旗帜与对岸确认信息后,他退到安全的区域等待接应。

悬崖另一边的人明显更多,相比较他们昨天实验性质的飞跃,对方的主要任务是尽可能的多运输物资和人员过来。

这其中还包括了雪橇犬们,如果没有这些聪明可靠的生物,他们很难在这种地形下进行长途跋涉。想要把它们通过缆绳运送到悬崖对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运输工作有惊无险,悬崖间的大风只是让绳索上的滑轮和吊篮来回摇晃,但他们最终还是成功的完成了着陆。

有些神经紧张的格雷西没有再从悬崖的风雪中看见那诡异的灯火,这让他松了口气,并忍不住嘲笑自己竟然会无端害怕一些可笑的幻觉。

大概是长期身处这样的环境下让格雷西感到有些压抑吧,就连脑子也被低温冻得发硬了。

对岸的科考队成员利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用手头的材料制作了十只能够搭乘两个人的吊篮,通往两岸的绳索的数量也被增加到了五根。

这让科考队员手中的铁桩减少了一半,考虑到之后旅途中可能还会有类似的情况,他们必须保证一个相对安全的数字。

一箱箱补给品和旅行必备的行李被运送过来,雪橇犬们蜷缩在吊篮里瑟瑟发抖。直到确实的踩在地面上后,它们才又恢复了精神。

在抵达此地的人数超过五人后,西比拉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远离悬崖的方向。

注意到她有所行动的格雷西加快脚步赶了上来。

“康斯坦丁小姐!”

他叫了一声。

“这里有他们就已经足够了,我打算去一趟昨天发现的木屋,如果那里还能用的话也会比雪屋更适合我们过夜,如果再耽误下去的话今天就又没有多少时间了。”

格雷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有阻止对方的意思。

“我和你一起去吧,毕竟那间木屋很有可能已经存在三十多年了,它的结构未必还能保持稳固,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总比一个人要好。”

不远处,原本正忙着转移货物的因纽特人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和退伍的大胡子士官打了个招呼,短暂的交代了几句话就提着鱼叉和一只用海豹皮扎成的行囊跟了过来。

“这座山里有不少野兽,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运气好的话还能补充一些食物。这里交给伯克和兰德他们就行,他已经可以勉强下地走路了。”

接下来的行程比格雷西·威廉姆斯所想的更加顺利。昨天应该就只有他在石柱上方的山坡上,大概确定了木屋的位置,但走在最前面的西比拉·康斯坦丁却俨然表现得比他还要熟悉。

她从容的穿过每一条岔路,沟壑和被冰雪,灌木遮挡的地方,几乎没花上一刻钟的时间就抵达了木屋附近的区域。

看着眼前的景象逐渐与记忆中绘制的地图重合,青年不禁感到惊愕。面对他的疑问,西比拉的解释是自己今天早上也已经看过了木屋的位置,并通过将沿途的醒目地形作为节点的方式在脑中绘制了详尽的路线图。

这种记忆力让他只能感到佩服,不愧是能在那所大学中取得双学位的天才,这份天赋是格雷西·威廉姆斯不曾拥有过的。他的天赋一般,在学校的时候往往连一刻也不敢懈怠,但即便如此与周围的人们相比也只能算得上中等,不至于被过早的拉开差距。

“到了。”

眼前的木屋大半被埋在一层洁白的积雪中,甚至可以说已经有一半都没入了雪堆里。它被搭建的相当简陋,但无论如何在这种地方能够看见属于人类的建筑都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屋顶上方的积雪没有格雷西想象中的厚,这里的地形偏低,被依靠着的山壁遮挡。这也是木屋为什么还没有被冰雪的重量压垮。

简易的大门已经被冰封死了,废了不小的功夫他们才烤化清理了门缝里的冰块。在确认了屋子还算结实后,因纽特人用鱼叉完成了最后的步骤,他先是把铁制的鱼叉捅进了门缝,然后把它当做撬棍一点点撬开了紧闭的门。

大门洞开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便随之向外弥漫,忽然变急的北风猛地灌了进来吹散了被尘封三十几年的腐朽空气。

在完成通风后,举着火把的因纽特人谨慎的向前走了几步,他脚下的木头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木屋内的景象也被火把橘红色的光芒点亮变得鲜明起来。

在这间不大的木屋中,首先进入视野的是被整齐摆放在地面上的六具尸体,他们的皮肤因为干枯失水而呈现出枯槁般的深褐色。

他们的打扮大都相同,都是些风格类似的厚实海员服,每个人的胸前都被整齐的安放着花束和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奖章。

第七具尸体半靠在一张简陋的椅子上,她的衣着有着明显的女性风格,她的胸口抵在一张圆木削成的木桌上,因此才能勉强保持着坐姿。

桌面上有一只空杯子,女人枯槁的手指压在一摞厚厚的羊皮纸上,而羽毛笔已经枯黄脱落只剩下光秃秃的笔杆。

在确认了没有危险后,赛格纳和格雷西面面相觑,他们找到了巴伦支船队留在极地的队伍。当年的他们的确已经进入了北极圈,只是永远也无法把这份荣耀带回去了。

西比拉轻轻地叹了口气,从女尸的手指下抽走了羊皮纸,然后竟然摸了摸对方已经变得如同枯草般的头发。

后者失去了平衡,从椅背上倾斜着滑到在地。

又或者是,这具遗体的主人完成了她等待了三十年的悲愿,终于得到了解脱。

“我想要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千真万确,我们已临着无底的深渊——安娜·波尔”

这是羊皮纸上写下的第一句话。

第五十八章 疯子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