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满长安
“倘若无衣长老不嫌弃，大可以和我商量一二，就算我不一定能够出力，至少也可以出出主意不是吗？”
秦无衣心中微微一动，居然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顾长生的这句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顾长生在她眼中已经不再是那个凡事要靠她罩着的弱鸡小弟子了，甚至于在某些方面他可以平等地与秦无衣对话。
就比如天权古路这件事。
她知道这是顾长生一直以来想要追求的平等交流的局面，可秦无衣却不想就这么如了他的愿——顾长生想要和她平等对话是因为他说过喜欢她，而秦无衣刻意维系这种身居高位的差异感，就是为了让顾长生死心。
只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多少有点让顾长生得逞了不少。
“等我需要你意见的时候，我自然会找你。”秦无衣平静道。
“……”
“我怕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就见不到无衣你了。”顾长生一字一句认真道：“秦无衣，我不想看着你死，我想要你活着。”
“你好大的胆子，敢直呼我的名讳。”秦无衣冷冷地扫了顾长生一眼，被她凤眸注视着的顾长生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我对无衣长老做的过分的事情多了去了，直呼名讳算得了什么？今日若是无衣长老你不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去做什么，那我下回就在酥酥师姐和谢师妹的面前唤你名讳，你待如何？”
“你这是在威胁我？”秦无衣的面色骤然冷了下来，这么多年了顾长生还是第一个敢在她面前如此挑衅的家伙，她浑身气得发抖，心说你还知道你对我做的事情过分啊？
知道过分你倒是别做啊！
“倘若无衣长老此次离开大概率会死，为何还要在意我怎么做？”顾长生这一回倒是出奇地硬气道：“长老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只要你试图一意孤行，我一定会带着酥酥师姐和路师姐一起去找你，你送死，我
们就跟着你送死。”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剑鸣，秦无衣的配剑从剑鞘中抽出放到了桌面上，冷冷地开口道：“你确定？”
换做是平常的时候，顾长生估计看到这雪亮的剑锋就开始打退堂鼓了，但今天算得上是他和秦无衣的一次较量，有些时候能退是因为无关紧要，而有些时候哪怕是剑架在脖子上也不能退后半步。
“我非常确定。”顾长生道：“而且我也确定酥酥师姐和路师姐一定会跟着我一起去。到时候一家人整整齐齐地死在一起多好。”
“你敢拿寒酥和清明威胁我？”秦无衣似乎动了真怒，冷冷地把剑架在了顾长生的脖子上：“我若杀你，你没有反抗的机会，甚至没有去天权古路避难的机会。”
老子好心好意劝你不要一意孤行去自己寻找什么答案，你居然反过来这么对我？
“秦无衣，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依赖别人！”顾长生也被秦无衣的态度弄得有些烦躁，声音不由地冷了几分：“还是说你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想欠我的？”
两个人就这么针锋相对地对视了片刻，谁也不肯先低头服输，顾长生脱口而出的秦无衣三个字赫然显示出了他心中的恼怒。
“莫非依赖我对你来说就这么难？若是如此刚刚我帮你转移诅咒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干脆一剑杀了我？是因为我还没有帮酥酥师姐彻底解除诅咒，多少还有一点价值对么？”
顾长生的一句句反问让秦无衣眉头微蹙，此刻她心底多少也有些后悔用这个态度对待顾长生，但身为尊上长老的高傲让她无法轻易低头。
她当然不可能想杀顾长生，只是以前这么一威胁，他多少都会认怂低头，这一次却和从前完全不一样。
二人都没有想到今夜的见面会演变成这么一个僵硬的局面，气氛几乎冷到了冰点。秦无衣紧紧抿着薄唇，手里的剑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于是乎冷冷出声道：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确实轮不到我来管！就当顾某一直以来都在扮演一个丑角好了！”顾长生转过身去态度冷淡道：“既然如此秦长老还请回吧，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舔了这么久了还对我要打要杀的，真当黄毛大帝没有脾气了是么？
他转身下达了一个逐客令，秦无衣闻言凤眸一凝，这似乎还是顾长生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赶她走…
“怎么，秦长老还有话要说？”顾长生眼见秦无衣没有挪步，再度冷冷道：“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免得旁人看见了误会。”
“哦对了，明天我要陪我家师妹，秦尊上有事的话还是另寻旁人吧，恕不远送！”
听着顾长生语气中的疏离，秦无衣微微一愣，神色有些恼怒拂袖转身离去。
秦无衣的高傲让她无法在这个时候和小绿茶她们一样低声下气地认错，顾长生在生气，她何尝又好过？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还继续留在这里就不是秦无衣的风格了，只是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挣扎，刚要转身开口，就听见顾长生淡淡道：
“秦长老放心，我顾某人虽然在你心中不算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会拿路师姐当筹码做什么。路师姐也是我的朋友，她回归的事情我会全力助她，但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和您没有半点关系了。”
“您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斩断瓜葛，那我便遂了您的愿。今后无论是酥酥师姐还是谢师妹，我和她们之间尽量不会牵扯上您，这是我对您最后的承诺。”
“秦尊上，夜深了，请回吧。”
秦无衣凤眸猛地一凝，看了顾长生一眼后眼底似乎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迟迟没有发声，紧抿着唇慢慢走到门外，踏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第373章 一念神魔顾长生！
第373章一念神魔·顾长生！
直到秦无衣离去，屋子内陷入一片沉寂后顾长生这才缓缓转过头来，注视着门外的那片黑暗，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也是真的被秦无衣的态度弄得有些火气了——舔了这么久了她还是这么一副抗拒他的态度，宁愿自己一个人扛着也不肯告诉他半句。
顾长生也不要求她和小绿茶一样白给，至少别动不动拔剑架在脖子上吧？
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在攻略秦无衣的道路上已经走进了某个死胡同，表面上看起来他的确时常可以占一点小便宜口花花两句，可秦无衣的态度却一直在刻意强调距离和疏远。
这么下去，等到路清明归来、酥酥放下心结，恐怕就是二人渐行渐远分道扬镳的时候。
顾长生当然不想看到这个结局，而今天夜里秦无衣的态度又太过气人，本着不破不立的想法，他索性跟秦无衣来上了一次翻脸切割。
他和秦无衣一开始的身份地位差距太大，以至于形成了某种僵硬的局面。如今能够做的，就只有强势一点破冰了！
不想我管你是吧？那我便如你所愿！大家以后漂流瓶联系好了！到时候追夫火葬场了别偷偷哭！
顾长生压下了心中的恼火，让自己尽可能地平静下来。现在的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没有多少时间在这悲春伤秋。
测试昆仑玉的功效、用太初传承进阶化婴，应付三宗五门的明枪暗箭，还有考虑小貔貅师妹的未来去向…
一件一件来吧…修为是一切的基石，先突破化婴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黄毛大帝震撼再说！
……
一连几天顾长生和裴柠柠都很低调地缩在第六峰哪也没去。连吃食都是靠宗门膳堂的外卖解决的。裴师妹对于每份外卖高额的灵石配送费很是耿耿于怀，一度提出要她去买，被顾长生无情地驳回了。
“你知道你把宗门养剑堂的租借洞府炸成什么样子了不？还敢出去溜达，信不信他们把你家产充公了赔偿洞府法阵的修复费用？”
此话一出小貔貅师妹顿时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放在大腿内侧的灵石矿凭证，绝口不提心疼灵石配送费的事情。
虽然顾大黄毛和秦无衣暂时决裂了，但同样的她也没有拿裴柠柠的事情做文章。小貔貅之前的租借记录被秦无衣用权限抹去了，以至于这件惊动了三宗五门的特大雷劫案成了一桩奇闻，各种阴谋论可以说是漫天飞舞，甚至于有人把它和天权古路内的路大帝联系到了一起。
“你知道么？其实路清明早就回来了，一直被剑宗藏着秘密修养，上次的雷劫就是她在天权古路里寻得的无上传承弄出来的！”
“不错！据我一个远方姑妈儿子的表弟所说，他在剑宗亲眼看见了有好几次稀奇古怪的雷劫！”
“你是信这个，还
是信我是三清道祖？v我500灵石，等我飞升的时候带你一起飞。”
“双飞价格才500？价格被合欢教的打下来了啊？前面这位道友，我们能不能到一边细嗦？”
“滚！”
不管外界如何满城风雨，顾长生依旧安之若素地每天前往天权古路里修行——天权古路的时间流速更快，这一点他已经是知晓了。同时去天权古路还能陪一下孤单寂寞的路大帝。
当然最让顾长生感到意外的是，这一回路大帝居然主动让他把小貔貅也一块带进来，说是在这边可以躲避天道意志的追踪。
顾长生：？
我怎么记得不久之前路清明你看小貔貅的眼神还略带一点类似正宫竞争的火药味的？是我记错了吗？
小貔貅对此完全没有异议，屁颠屁颠地就跑去和路大帝黏在了一起，俨然一副路师姐就是我好姐姐的样子，看的顾大黄毛满头问号。
路大帝到底用了什么轻易收买了…哦，一座灵石矿啊，那没事了。
富婆，饿饿，饭饭…
某位大帝小姐姐的正宫地位置换计划有条不紊地推进着，摇光域时间约摸过了半月有余的时候，顾长生体内的三座天宫之间节点已经是被尽数打通，连接成了一个完整的通路。
自第一座天宫起，灵力汇聚成线点亮节点，第一天宫的天宫镇物：阴阳斩仙剑散发出的红蓝二色光芒和天枢山河图的光芒交相辉映，熠熠生辉。第三座天宫内的青铜烛台烛火长明，仔细望去，和之前相比这里面还多了一汪黑白阴阳鱼形状的灯油。
黑的是炼化过后的天道诅咒，而白的赫然是顾长生体内的太初之气。很显然这便是经历了天道诅咒事件后混沌烛台产生的变化。
正常来说太初之气和混沌烛台是水火不容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并肩作战多少有了点感情，太初之气和天道诅咒竟然形成了诡异的和谐，共同化作灯油供青铜烛台燃烧。
第四天宫？阿珠一直深藏功与名！
时候差不多了，该冲一波了！
顾长生深吸了一口气，摇光域通用的仙法传承走得都是九座天宫化婴的路子，这一点就连路清明也不例外。如今他算是第一个试图用四座天宫化婴的先驱者，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发虚的。
迟疑片刻，顾长生终究还是取出了很早之前就得到的完美化婴道蕴融入了丹田之中。霎时间他的体内好似开始席卷一阵风暴，完美化婴道蕴的庞大灵力将顾长生四个天宫都填得满满当当，甚至于隐隐有要溢出的征兆。
“嗯…?”
远处的路大帝此刻正和自己用灵石矿收买来的马仔小貔貅聊着天，许多看似无意地闲聊，实则是路清明蓄谋已久的情报试探。
本着她实在给的太多了的原则，裴师妹对此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忽然
她说到一半的时候发现路清明的视线转向了那边一直打坐修行的顾长生，忍不住问道：
“路师姐，怎么了？”
“你顾师兄准备突破了。”路清明语气十分平静，可眼底那一丝讶异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他居然真的要突破化婴了？
初见时候的筑基小弟子，到后来的结丹，内门大比天霜剑意技惊四座…顾长生的成长好像一直在突破固有的认知。
四座天宫融丹化婴，太初传承拥有者，修行速度世所罕有，就连路清明自己都不敢说在修行上能够稳压他一头…莫非他真的就是那个应劫之人？
路清明正自思虑之时，一旁的裴柠柠已经是张大了小嘴目瞪口呆地望着远处的顾长生…
顾师兄就要化婴了？
该死，你这比杀了我还难受啊…顾长生你才是真正的万法源体吧？我这个一定是假的！
小貔貅默默开始怀疑人生了起来，顾大黄毛对于外界一无所知，此刻的他全身心沉浸丹田内景其中，四座天宫金碧辉煌，璀璨夺目。
和其它三座相比，第一天宫虽然凝结筑造的时间最长，但因为最初的天宫镇物爻阴剑跑了，以至于新来的阴阳斩仙剑融合得不够完美。日后若是有机会把太初古剑拿来当第一天宫的镇物，想来就圆满了。
想到这里顾长生心中微微一动，神识扫向了在天权古路内盘旋融合许久的爻阴爻阳两把剑之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两把剑已经开始融在了一起，颇有几分不分你我的征兆。
若是这个时候尝试把爻阴剑召回…
心中这个邪恶的念头一经出现便如野草般疯狂生长，填满了他整个内心。是啊，太一剑宗能不能有底蕴之宝与我顾长生何干？我只要拿回爻阴剑，战力恢复一大截不说，化婴的成功率也会更高的！
邪恶的心魔滋生，顾长生整个人脸色也越变越难看。融丹化婴的过程比起结丹明显要困难得多，而且还要经历内心的考验，也就是经常说的心魔…
倘若换了别的正气凛然的主角，心魔估计最多也就一两个，但遗憾的是黄毛大帝明显不算什么光明伟岸的好人…他的心魔一波接着一波袭来，颇有几分植物大战僵尸的既视感…
裴师妹对我如此不设防，我为什么一直没吃掉她呢！还有圣女祁寒酥，我都已经把烛离教的圣女变成专属绒布球了，再多一个也不算过分吧？
秦无衣…老子舔了你这么久居然还敢拿剑指着我，逼急了我先把你的徒儿都睡了，然后把你们丢在一张床上开一场真银趴！
谢清栀，谢辛夷…亲子盖饭的滋味，想必一定销魂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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