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满长安
“我怎么睡着了？”顾长生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刚刚不是在睡么？顾小弟呢？”
“他在房间里睡了。”谢夫人连忙道：“至于我…我早就醒了，只是看见姐姐伱劳累睡着了，没有忍心叫醒你。”
顾长生点了点头，刚想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却发现自己的目光好像被某个质量很大的物体给吸引了过去，竟然移开不了半分…仔细一看赫然是大绿茶的万有引力定律在生效。
从前的谢夫人知道自己的身材，穿着自然是以宽松舒适为主，所以外面看起来万有引力的作用效果就不那么明显。可这一回她为了回溯当年，穿的都是小了许多号的衣裙。再加上方才一时情急没有完全封印…
好…好…
顾长生知道自己再看就不礼貌了，但是机智如他很快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我现在是谢灵依，在谢灵依的视角里面自己妹妹有这么大么？
没有！所以我盯着看是应该的！现在该紧张的是大绿茶才对！
果不其然，谢夫人察觉到了姐姐的视线直勾勾盯着自己胸前后莫名一慌，伸出手捂住嗫嚅道：“姐…姐姐…”
该怎么解释？就说我出去了一趟…长大成熟了？
这个理由姐姐会信不？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顾长生开口打破了沉默：“辛夷…你…长大了…”
这么一句出口，算是为大绿茶的处境解了围，大绿茶取出了一件外衣披在外面，将自己的成长遮掩得严严实实。
“……”
“……”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桃花坞…
大绿茶不知道一会儿谢青衣会出现终结剧情，可顾长生是知道的。为了不让这份尴尬影响到谢夫人解开心结的进程，顾长生主动开口提起了谢青衣：
“一会夫君要过来，你与顾小弟一起留下了吃顿便饭吧。”
谢夫人闻言果然脸色一变，冷哼道：“他怎么不去追着无衣姐姐跑，反倒是来你这献殷勤了。”
“瞧你这话说的，他毕竟是我的夫君。”顾长生“嗔怪”地道了一声：“我知道辛夷你一直为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耿耿于怀，可姐姐我从来没有被那些话影响过。”
“替代品也好，影子也好，我也从来不后悔嫁给夫君。”顾长生轻声开口，将一周目里真·丈母娘说的那些话一一转述给了谢辛夷：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是你自己影响了我的一生幸福，可是姐姐告诉你，我现在很幸福，未来也会一直幸福下去…”
“所以你不用为我的事情耿耿于怀，知道了么？只要
你自己过得幸福快乐就足够了。”
“不，你不会幸福的。”谢辛夷眼眸之中流露出了一抹浓郁的悲伤，若是姐姐真的像是她说的那般幸福，最后又怎么会郁郁而终？
顾长生闻言也沉默了，他无法回应这句话，因为他也知道谢灵依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这个温柔如水般的女人，最终攒够了所有的失望郁郁而终，她没有迎来属于自己故事的幸福结局，而是在故事高潮的时候选择了退场。
这样的她，又怎么能够算得上是一直幸福下去了呢？
两姐妹相对无言，这个时候柴扉忽然传来了一阵声响，顾长生心头一凛，知道是谢青衣回来了。
那么接下来，大绿茶就该做最后的努力改变世界线了…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谢辛夷将一块玉佩偷偷挂在了“谢灵依”的腰间，随后起身将床上的顾长生卷入法宝之中。
同样的因果之力缓缓笼罩而下，承接了谢灵依因果的顾长生选择了默默承受着这份因果。
“青衣，你回来了…”
眼见真·岳父大人出现，顾长生连忙起身问了一句，紧接着谢辛夷眼神带着复杂莫名的恨意深深看了谢青衣一眼，匆匆留下一句话夺门而去。
“姐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一回她倒不是因为伤势就快压抑不住了，只是她担心留在这里看见这个害得她姐姐死去的男人，会忍不住拔剑杀了他一了百了。
如果没有他的话，一切就都不会往那个方向发展了吧？
可是这样一来，清栀出生了就要没有父亲了…
“怎么了？”谢青衣迟疑片刻，对着发妻开口问道。
“辛夷心情好像不太好，我去看看她…青衣，你能不能帮我去执剑堂问问，那儿的消息灵通，我想知道是不是辛夷在外面受欺负了。”
谢青衣闻言点了点头，道了一声：“你就别去了，我去看看吧。”
成功把谢青衣支开之后顾长生果断选择把真·丈母娘给带了出来，接着解除一念千颜向着大绿茶的方向赶去。
他必须要赶在谢青衣找到她之前带谢夫人离开这里！
幸而之前顾长生留了个心眼，在大绿茶的身上偷偷留下了追踪的印记。总算是成功在桃花坞外的一处山道上看见了谢辛夷。此刻的她正望着手掌心的一截桃花枝怔怔出神…
该我出场了！顾长生深吸一口气，一大步踏出，无比失望的声音紧随其后：
“谢姨…你还是没有听我的话…”
谢辛夷娇躯一颤，无比复杂地转头望去，轻声开口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觉的…”
“从一开始。”
“偷看我换衣服的那道微弱神识，是你的吧？”
“…谢姨，你太让我失望了！”顾长生假装没有听见大绿茶的话：“我知道你会做出这种改变过去的事情，但我没有想到你会做这么多！”
大绿茶闻言神色有些凄苦，摇了摇头缓缓道：“我只担心我做得不够多…小顾，算谢姨求你了好么，你不要把我的努力全都抹杀好不好，我只希望姐姐可以活下来…”
“我知道谢姨你为了弥补悔恨和遗憾，想用自己的命来改写你姐姐的命运…”顾长生幽幽叹息了一声道：“说实话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会这么做，但我依旧选择了带你过来，而且我也不打算阻止你。”
谢辛夷眼神猛地一亮，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愣了片刻后迅速黯淡了下去，直到没有一丝一毫希望的光芒…
他明明知道我会这么做，却还是带我来了，莫非…莫非我姐姐的命运当真不可改变？
顾长生叹了口气，再度唤出了昆仑镜将她先带回了第六峰住所内。等到二人回到熟悉的场景后他这才催动法决，将一周目那些画面又放了一遍给谢辛夷看…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回谢辛夷眼神里只有死寂一般的平静，像是早就预知到了这个结果一般，两行清泪随之缓缓落下…
我救不了姐姐…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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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听谢姨的话
看见大绿茶这幅清泪落下我见犹怜的模样，顾长生心头微微一紧，他知道谢辛夷此刻已经是心如死灰，稍有不慎说不定她也要玉玉了。
一个真·丈母娘已经玉玉去世了，再来一个顾长生可接受不了。他上前一步扶住谢辛夷即将瘫软下去的身子，沉声开口道：
“谢姨…你别难过，至少你最后和你姐姐说了不少知心话不是么？”
他说的当然是一周目里大绿茶和谢灵依的那些对话。经过了顾长生的转述，她也知道了自己的姐姐从来没有后悔过嫁给谢青衣。
“我早该知道的…没有用，我做什么都没有用…”大绿茶喃喃自语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珠泪滚滚落下，清纯妩媚的面容端得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在去之前的时候她就已经多次去过剑宗的藏书阁，靠着自己的身份查阅了不少有关时光因果的玉简和书籍。这些书籍里面都清清楚楚地记载了——违抗天命者必死，一旦改变成功，因果诅咒就会爆发，瞬间让她香消玉殒…
可是她从头到尾都活得好好的，就连诅咒带来的不适感都勉强可以抗住，燃烧潜能的丹药都不用磕…
如果说在这之前她还抱着一丝微乎其微的侥幸心理，那么顾长生的出现和说的那些话，则是彻底为她的侥幸心理宣判了死刑。
“谢姨，伱清醒一点…改变不了过去不是你的错！”顾长生试图唤醒大绿茶的意识，可是换来的却是谢夫人眼中生气的一点一点消失殆尽。眼看她就要心灰意冷变成行尸走肉般的人儿，顾长生咬了咬牙索性用言语刺激道：
“好，你觉得这都是你的错，那我便告诉你好了…你真正的错并不是没能改变过去，而是当初你姐姐死的时候！”
“你知道么？其实你姐姐当初心灰意冷郁郁而终的原因不全是因为谢尊上，而是因为当年你所进入的秘境传来坍塌的消息，里头的人据说九死一生！你姐姐同时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姐妹亲情和相濡以沫的夫妻爱情，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才会彻底失去希望的！”
谢辛夷眼中灰暗的光芒忽地凝滞住了，她的娇躯在顾长生的怀里轻轻颤抖，眼眶里的泪水跟着满溢而出…
“你骗人…”
“而你一直觉得是罪魁祸首的谢尊上和秦无衣为了不让你因为这件事过于自责，这才把这个秘密隐瞒了下来。”顾长生恶狠狠地道：“现在你还觉得自己该那么恨秦无衣和谢尊上吗？”
此话一出，谢夫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开，多年来积攒的怨恨、埋怨以及后悔情绪全都涌出，一时间郁结攻心，竟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原来…原来是这样，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任性…
这件事从头到尾，谢青衣首锅没有毛病，毕竟他身为谢灵依的夫君，任由自己的妻子一直默
默承担着替代品和影子的身份压力，没有好好解决妻子的心结导致留下了导火索。
在这一次的回溯过程中，顾长生隐隐觉得谢尊上好像并不是真的如大家所说的那般把谢灵依完全当成秦无衣的替代品，他应该是对自己这个结发妻子动过感情的，否则的话以谢青衣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与她生下孩子？
这二人的剧本应该是从相遇相识再到相知——从前的谢青衣执着于云端神女秦无衣，偏爱喝茶；可是后来他却对谢灵依说其实尝一尝桃花酿也不错…如此隐晦的表达爱意，又怎么可能是完全把顾长生的丈母娘当成工具人呢？
除非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事情一步一步滑向了深渊？
至于谢辛夷，去秘境历练传出了陨落的谣言并非她的主观意愿，但或多或少也导致了谢灵依的心理防线崩塌。所以她勉勉强强算二锅。秦无衣从始至终倒是没有做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因此她应该是不粘锅。
可好巧不巧的是，二锅的谢辛夷误以为自己没锅，愣是把自己的锅分给了谢青衣和秦无衣，而秦无衣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否认这个锅。三人的关系就此开始陷入了冰封。
“我对不起阿姐，也对不起无衣姐姐…”
谢辛夷又是吐出一口郁结鲜血，多年来的悔恨一齐涌上心头，让她有种想要当面和秦无衣说声对不起的冲动…
如此巨大的刺激并没有让谢辛夷眼中的死气更加浓郁，反而是触底反弹稍稍激起了她几分求生的意志——是啊，我误会了无衣姐姐那么多年，如今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说就想跟随姐姐而去么？
这未免也太对不起无衣姐姐了！
顾长生眼见自己的以毒攻毒策略达到了效果，心头一凛接着道：“谢姨，若是你真的要寻死追随阿姐而去，你更加对不起谢师妹，她何其无辜，你难道忍心看着她哭吗？”
这一番话接连打了两波感情牌，总算是稍稍把谢辛夷的状态拉回来了几分。为了确保大绿茶不会真的自我了断，顾长生咬了咬牙接着道：
“而且你这一次没有改变过去，又不代表永远无法改变？若是未来你我二人到了修为通玄的境界，举手投足可以改天换地，将你姐姐的命运改写又有什么困难的？”
“可你若是死了，那就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不得不说顾长生画的饼是合谢辛夷胃口的，她闻言睫毛轻轻颤抖了片刻，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的表情小心问道：
“你…你是说，你还能再回去一次？”
“我能不能回去，要取决于你。”顾长生含糊不清地回道：“如果说我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换来的却是你不想活了，那我图什么呢？我还不如留着自己以后解决修罗场呢…”
“……”
大绿茶的心猛地跳了两下，随后不争气地在
胸腔开始狂舞…是啊，顾长生才这么短短时间就已经化婴了，未来上限又怎么可能会低呢？
如果他未来必成一代人杰，甚至是得道飞升成为仙帝，那从时空长河里把阿姐的命运给改写不是易如反掌？
不，我不能把希望全都压在顾长生的身上，他没有义务替我承担起这么多的责任…我必须重新捡起尘封多年的剑，为了给阿姐一个幸福完美的结局而努力修行！
谢灵依死之前大绿茶还是一个上进心很强的剑修小姐姐，一直以秦无衣为目标，努力追赶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可自打谢灵依死后大绿茶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直接开摆逐渐变成了一只成天混日子，时不时去暗戳戳怼一下秦无衣的幽怨绿茶少妇…
顾长生甚至有理由怀疑，酥酥是不是受了大绿茶的影响才会变得这么咸鱼摆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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