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灵乌路穹
又是一天的视察结束，穿着高跟鞋的脚都有些肿了的格里芬又一次回到宾馆。
她径直向浴室走去，沿路留下一地衣服。
随着日程安排，她已经逐渐来到了德波边境，至此，她将在后日返回柏林，结束长达三个月的德国回访。
在这一季度的回家之旅中，几乎全部的城市她都是第一次去，也可以肯定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来得及走访，但这些地点只能遗憾地随着访问结束暂告一段落了。
将自己的全身没入装满水的浴池，粼粼的灯光照在头顶的水面，难得享受片刻安宁的格里芬回顾着这三个月来的经历，对德国建设成战后现代化发展的先进国充满期待。
从一无所有到锦绣前程，一点点打磨的过程才最是让人着迷。
轻叩的房门中断了女子对未来美好的想象，这让她不得不从大水漫灌如母亲子宫般舒适的浴缸中挣扎出来，浑身湿漉漉地裹上一层浴巾回到客厅。
透过猫眼，一个身穿工作服，仪态端庄的金发女子推着一辆工作车站在门口。
似乎觉察到了猫眼另一头的注视，她的脸上露出了矜持的浅笑。
第一卷 : 275.4女人的心思别乱猜
“请问，需要宾馆客房服务吗？”
这个女人……
她跟她闹翻了，现在对方陪着笑脸来见自己，总不好就这样拒之门外。
稍作犹豫，格里芬打开了门。
一进屋，歌德便看到了从浴室一路蔓延过来的水渍，和给自己开门，身裹浴巾的格里芬。
看了眼随意堆在沙发上的衣物，她轻轻地带上了门。
“好久不见，格里芬。比起之前，你的变化又大了很多。”
“有八年了吧。”注意到歌德的视线，格里芬又把脱下的衣服裹成一团，丢到了单独开辟的空间里，然后随手搬了张沙发凳示意对方坐。“这张凳子是干净的。”
说罢，她坐在了之前放衣服的沙发上。
从浴巾下伸出的两条雪白长腿搅在一起，通红的足底斜斜地挤压在松软的地毯上。再往上，湿漉漉的金发随意地卷成一摞，搭在一侧肩膀上。另一侧，深深的锁骨和圆润的肩膀正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会穿成这样见人，说明她还是认同自己这个昔日伙伴的。歌德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自上次吵了一架，她们竟然也有八年没见面了。歌德时常会在电视里看到她，从当初稚气未脱的小姑娘，成长成现在的大美人。然而格里芬的记忆仍然还停留在当初她们分别的时候，多年不见，歌德也从一个带着点医生气质的少女，变成了研究味更浓的科学家。
眉毛轻轻一抖，忍住了那具想要脱口而出的嘲讽。
“喝点什么？”勾了勾手指，桌上的茶具自己动起来。“不过，我这里只有普通的茶和白水。”
“我带了。”歌德看向门边的推车。
格里芬会意，控制着它靠近，掀去上面的幕布，只见里面摆放的热茶和糕点。
“我说刚才怎么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格里芬将这些摆到桌上。“你来找我，一定有什么事吧？”
回到德国这么久，歌德不来找自己才奇怪呢。
“可别说是资金或是物资上的事情来找我寻求帮助，我可不会帮你。”
歌德轻轻一笑。注视着女人挺拔的鼻梁和深邃的双眼道：“我的研究所运转一切良好，多亏了设施的隐蔽性和你的……放任，我们的研究成果得以存活到今天。”
“我可没有放任你……”话到一半，她又摇摇头。“你成功了？”
以她的手段，想找到歌德的位置并不难，但是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这么做，这可不就是放任么？
“算是摸索出了一条损失最小的门道了吧。”衣冠完整的女人点了点头。“这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万幸让我看到了曙光。毕竟你当初替我们要到了‘生命之泉’的制作方法。”
“你这一言一行说的，就好像我也全程参与了你的实验一样。”被这么一说，格里芬顿时觉得手里的茶不香了。“你该不会想通过这种方式，尝试套牢我吧？”
歌德连连摇头，否定的语气中带着一份俏皮。
“看你说的，我顶多只是来跟你炫耀一下我的成果，顺带告诉你我的今天有你一份功劳。”
格里芬感到有些古怪。“这话听起来不太像是在感谢。”
“这就是感谢。”双手抱胸，歌德翘起一条腿来。“格里芬，你对我又了解多少呢？你对我的记忆，恐怕还停留在我们当初最后一次见面时吧？这八年时间你有没有想过，人是会变的？”
人会变，我当然知道了。尤其是女人，最是善变。
就是格里芬自己也没少为了现实做出妥协，事到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嘲笑人家，非要和她划清界限呢？
虽然当初是她三申五令强调要和这个女人保持距离的，但是现在，一念之差转变态度的也是她。
不过，自认为阅历比对方丰富的女人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屈从。即使想转变态度，也不会沿着对方的路径走。
仿佛发现了什么真相，格里芬笑了起来。“所以，你想通过你的成就来告诉我，你的路走对了吗？”
换做几年前，歌德说不定又会被对方的阴阳怪气激怒。不过现在……大概是阅历随着年龄增长，阈值变高了，她已经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掀桌子了。
“通往成功的道路并不止有一条，区别只在于我们如何定义成功。”歌德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管过程怎样，我们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当初没聊两句就早早地离开，一直以来都让歌德感到遗憾，特别是在之后八年没有任何联系的情况下，交流的机会就更少了。自那次因生气而离开的事件发生后，歌德就决定，无论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她都不会再因为对方几句话就被激怒离开了。
“让德意志再次伟大。”
更成熟一些的女人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很高兴你还记得。”
现在轮到对方阴阳怪气起来了。
“我当然记得。”格里芬回道。
“如果不是因为你为了德国做了那些事，我还真的差点就误会你了。”
其实歌德也曾考虑过，如果是自己站在对方的角度，能否做到比她更好。
看看格里芬都做了些是什么吧。
避免国家分裂，并让德意志成为欧洲的贸易和科技交流中心，让国家在两大阵营中间具备了左右逢源的能力；收容了德意志四处征战时，在各地出生的德裔孤儿，并把他们抚养长大；利用马歇尔计划的援助在全国各地展开重建工程，新的德式建筑风格大行其道。
利用先天地理优势，德国以惊人的速度再一次发展起来。
最主要的，是格里芬让德国人重新找回了被打散的民族自信。
这些，她其实也能做，但绝不会做的比对方更好了。而且歌德是典型的德意志人，她不可能会把手里的资源无偿地分享给全世界。在她手里，德意志同样会成为欧洲的中心，但肯定是通过霸权的形式。
这大概也是宇宙魔方为什么选择了格里芬的原因吧？
一个博爱的自由人。
歌德很少把心里的钦佩表现在脸上，更别说还是对格里芬。
第一卷 : 275.5时间不对的下午茶
这女人跟施奈德一样，成天疑神疑鬼的。是不是觉得我去了美国，就一定会被那边的花花世界迷晕了双眼，觉得连空气都是甜的？
“现在你信了？”格里芬哂笑。“大家都在为国家振兴努力，只是所处的位置和条件不同。比起我和里希特他们真刀真枪地落在实处，不知道我们这位大科学家又有何作为啊？”
本以为会被格里芬这番话挤兑得无所适从的歌德依旧笑容不减，许是一个姿势坐久了，在变换坐姿时发出一阵布料摩挲的沙沙声。尤其以那双肉丝长腿发出的声音最响。
格里芬这时才注意到歌德的这双紧绷匀称的长腿，抱着欣赏的念头她多看了两眼。
轻轻捋平裙上的褶皱，歌德说道：“我曾答应过你，不会参与到新能源的研究当中。”
对方没有同意她可以进入研究院，这也意味着歌德根据能量核心造就的一系列成就，都不能就这么告诉对方。除非她确定透露这个秘密不会影响到两人的关系。
“这话听上去就像是……你守着一座宝库八年，却忍住不进去看一眼。”将垂下的视线重新抬起，格里芬倒也不是真的想撩拨对面女人的火气，她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如实说了出来。“你可真能忍。”
“无所谓忍不忍。”猫怎么能不偷腥？这根本不是重点好么？歌德相信对方肯定也知道的，只是彼此的默契让双方都没有说出来。“何况我所付出的努力，是不能向公众公开的。”
总要有人在阴影下生活。和你宏伟的大计划相比，我的能力只能支撑我负责一些看起来默默无闻的工作。但这不意味着我这样的作为就是毫无意义的。
“这个世界有太多为了国家默默无闻的人，甚至直到死去他们的功绩都不能为世人所知。你能说他们的做法就是错误的吗？”
我们都抱有伟大的志向，我们最应该彼此了解。
“当然不。”格里芬明白歌德想要表达的意思，她收敛脸上的漫不经心，拿起茶杯伸向对方。“敬默默无闻之人。”
歌德同样举高茶杯回应。
“所以……你真的就只是来这里和我喝下午茶的吗？”看了眼窗外渐渐昏沉的天色，格里芬再度将视线聚焦到那双从裙下伸出的一双丝足……哦，不对，是那常年不见阳光，像牛奶一样白皙的光滑脸蛋上。
如果要喝下午茶，这个点也不太对。
应该叫……深夜茶？
歌德的年纪，好像也就比自己大个几岁而已？
成天沉迷研究，除了皮肤看起来很白，还有经常熬夜留下的黑眼圈。
这个时间喝完茶，你晚上还睡得着么？
“只是作为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特意赶过来叙叙旧而已。”歌德回道。“你不会特意去那里看我，所以我只好主动过来看你了。”
格里芬解释道：“我不去找你是因为工作原因。你也知道的，我们毕竟……”
“我懂，我的意思就是‘工作原因’。为了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不去是有理由的。”歌德连连点头。她的坦率反而让格里芬有些不自在。
在她原定计划中的确没有打算单独去找歌德。尽管知道对方的基地在哪里。
歌德同样对她的造访不抱期待，毕竟那里过于隐蔽，而且基地的运营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并且除了她本人，其他人和格里芬也不熟悉。包括她在内，整个基地都隶属于邓尼茨。
尽管元帅目前还在监狱里。
格里芬虽然也曾属于邓尼茨手下，但以她现在的成就，没有人会真的打算尝试用这层老关系来套牢她。
在一些人眼里，格里芬和她的神盾局不来找他们的麻烦都不错了。即便知道她和歌德曾经的关系，也不想轻易地利用这层关系把她邀请过来。
所以如果格里芬主动去拜访歌德，就会显得特别的尴尬。
既然从一开始歌德就明白这些，也就对意外不存在什么期待。
“……所以赶在你离开之前，我们见一面。”也算是续上我们多年的交情。“否则下次见面，就说不上是什么时候了。”
翘着光滑的长腿，身围浴巾的女子双手捧杯，食指摩擦着杯口，像是在思考问题。
如果想要见面，以后有的是机会。她本可以这么回话，但是她没有。
沉没了片刻，格里芬问道：“你在基地里过得怎么样？”
她也没有看出什么，就是单纯地问一句。
“还不错。随着基地运行步入正轨，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我亲自动手了。”歌德随意地回道。她说过不会去试探格里芬的想法，所以姑且把这句话当做是关心。
不过即使真的过得不好，以歌德女强人的心性，也不会向熟悉的人流露出脆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