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灵乌路穹
人类真要那么积极向善，早就该有效仿者出现了，为什么到现在都只有神盾局独树一帜？
在他看来神盾局去芜存菁的做派固然可敬，却不是他看好的发展方向。人不可能是完美的，也不可能毫无缺点。格里芬明白这个道理，但看得又不够透彻。
即便是人类社会的渣滓，他们也有派上用处的地方，杜姆对超凡者的心理预期要比有些许道德洁癖的格里芬要低一些，人渣也有人渣的用处。
使用这群有各种能力的超凡者，总好过去相信那群普通人。
凡人的确很强，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作为社会和国家的基石，同时是孕育整个超凡群体的温床。如果这个世界没有超凡者，他们会是世界的主人，然而这个世界是个有超凡者的世界，这就注定了他们只是陪衬。哪怕凡人群体中诞生了很多为人类做出变革的人，也依然无法改变他们作为基石的身份。
如此凡人才会渴望成为超凡。这是他们摆脱底层的唯一机会。
“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谁也无法说服谁了？”
毁灭博士点了点头。
“我想是这样的。”但他又道：“我不会把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自信心上，计划我一定会执行。神盾局大可选择阻止，我也会全力以赴。但我希望不要，这是在给未来留下种子。”
这话听上去就好像是在主动挑起战端，却又在说“等我运营好了再来决战”。
神盾局的确讲道理，但也不迂腐的好吧？你都决定要和我敌对了，还不让我先动手？
她摇着头，嘴角噙着笑意道：“你知道吗？自我成为守护者开始，已经没有哪个人敢这么自信的说一定能战胜我了。无论在开战前有多少豪言壮语或恶毒诅咒，他们最终都成了过眼云烟。”
我的敌人在我眼前灰飞烟灭，说实话我也不差你这一个对手。
“毫无疑问，你已经用事实证明了你的实力。但你也很清楚我不是他们，我和你见过的那些对手都不一样。恐吓是没有用的，格里芬，如果你想要战胜我，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来。”毁灭博士不为所动。他的经历和格里芬比起来大相径庭，这是个去过地狱的男人，在现实中，根本没有什么能够吓到他。“另外我想请你思考一下，神盾局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在实力上能和你平起平坐的人吗？一旦神盾局失去了你，就连万力王都能把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在未来，你是一定会掀起末日的，那时候的神盾局别说全球打击犯罪了，不成为众矢之的都是轻的。你凭什么认为神盾局能和我抗衡？
我能看到未来的神盾局群星集结，可那是未来，而且是没有你存在的未来，如果不能打赢你，这样的未来就不会出现。
我在赌，你的消失会让世界回归正轨。尽管那已经被证明不可行，但我还是想试试。
在格里芬听来，毁灭博士说的话显然夸大了。万力王要真那么强，这个世界早就是坏人说了算了。他的确很会惹麻烦，但神盾局若认真起来，神奇先生一人就可以把他揍翻。
“我能把天神组的宠儿永恒族都消灭干净。万力王等人又有什么能耐，能在这个世界掀起风浪？”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但你倒是提醒了我，等结束之后我就会先把他和他的组织干掉。这也是你所希望的不是吗？”
毁灭博士并不作答。
“我会给你时间。同时也是一个机会。”格里芬接着说道。“一个让我放弃找你麻烦的机会。只要你证明给我看，你所谓改造人能够通过神盾局的鉴定标准，会在之后对这个世界起到正面的积极作用。如果你做不到这点，我就会在消灭万力王之后尽全力消灭你。”
毁灭博士想要发展时间，格里芬同样也需要。她要调集主力解决万力王，因为他把一群自以为是的人吸引过去了。
另一方面，尽管她不愿看到这个世界存在强行被实验施加的改造人出现，但目前能做的只有联合当地政府打击类似的犯罪渠道。
神盾局针对的是超凡者阶层，民间世俗的犯罪行为不该过多参与，这只会分散神盾局有限的精力。而只要这些人最终没有成为超凡者，在理论上他们就不属于神盾局的管理范围。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还有一个原因：毁灭博士把她毁灭世界说得煞有其事，这让她对深渊的目的产生了怀疑。
神盾局需要对一切超凡者都有针对性措施，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第一卷 : 302.5另一件事也被毁灭博士注意到了
从感情上，她也许不应该怀疑一个可能是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高维生物，但从理性上，她又必须多做考虑。
诚然，祂让自己重活一次，对自己有重生之恩，但如果自己的到来从一开始就是祂的阴谋，她也不是甘愿为其卖命的人。
换做从前，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给谁打工这个问题，只要给她想要的，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正因为重活一世，才有了尝试从不同角度看问题的机会。
她感激祂的帮助，但绝不想受其摆布。
而眼下这种情况找祂当面质问肯定是不可能的，有没有机会重新建立联系先不说，即使问了也未必能得到想要的答案，甚至还会激怒对方，让她在接下来的怒火中成为一个可悲的小丑。
别看她现在是宇宙魔方的守护者这种听起来很牛的角色，但在高维生物面前，自己就是一个凡人，即使想要了解真相，格里芬也需要找一个备用选项兜底。
格里芬也会监督这些人，一旦感觉事态不可控制，那毁灭博士是怎么赋予他们超能力的，她就会怎么收回去。
她向来不做让自己吃亏的事。
“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们又达成一致了？”听到她做出了妥协，毁灭博士不置可否，他的表情永远都掩藏在了那张铁面具下。“谈判就是互相妥协，我让出了我的，你也让出了你的。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在一片异议中找到共同点。”
对此格里芬不做评价。
她在联合国会议上保证过不会介入世俗纷争就一定会遵守，可总有人想要追求更好的生活，为此不惜主动找上毁灭博士。她不会在他们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对付他们，但成为超凡者之后就难说了。
“让我们把议题转到下一个环节吧。”
“我同意，并且我认为这部分才最是要紧。”毁灭博士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这样一种感觉——超凡者除了超能力之外，他们还有一种能力。就是无论做什么，成功的概率总会维持在一个固定值上。而这个固定值取决于超能力的强弱。”
他这番话无疑让格里芬心中一突。看来并不是只有她发现到了这点。
这是个漫威世界，也是个现实世界。超凡者之间的纷争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他们的创造者赋予了他们各种神奇的力量。如果跳出现实本身，那他们拥有的这些独特的能力完全取决于创造了他们的作者的想象力。正是因为他们，才让这些超凡者们拥有了常人难以理解的非凡力量。
当然，也包括对科学技术的研究。
因为很多事发生的背景真要套用物理学知识来看是无法细究的。
而这样的“特殊”能力她也有。
一开始她还以为这种类似心想事成的能力是她作为穿越者的专属，后来通过一件件事情让她明白了这个世界并不只有她有这样的能力。它们都出自于这个世界大体系框架下的一种“特异功能”，是每个超凡者都自带的额外赠与。
但唯独她的能力最特殊，这难道不能间接证明自己的到来从一开始就是被有意安排的吗？从某种程度上讲，格里芬的寻思之力的确远远超过其他超凡者的理解范围。
毁灭博士觉察到了超凡者的这项异能，然而即便警觉如他也很难猜得出她的异能具体表现在什么方面，但大概的范围还是能猜到的。他相信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能力，她才能创造出那么多给这个世界带来变化的发明和改进。
这样的创造能力说实话每一个超凡者都有，区别只在于能发挥出多少。拥有无限原石的格里芬无疑是将这种能力发挥到极致的人。
这也是毁灭博士明知她很强，却依然选择挑战她的原因之一，这并不是个无法战胜的对手。
她的强大和成就是因为借助了原石的力量，并不是因为她本身有多么特殊，换成其他人同样可以做到。
格里芬也没打算向他展示自己的特殊之处，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只是你，我也有同样的发现。你对其他人透露过这件事吗？”
“当然没有，我们这类人还好说，要是让其他本领低微的超凡者发现了这点，以他们拙劣的手段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我同意。”这是格里芬难得和对方有点共识的地方。“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充分交换意见这么长时间，她认为是到了该谈真正的核心问题的时候了。
毁灭博士说出了他来此地的真实目的。“我只是想把这个世界变成原来的样子。”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道：“说出你的条件。”
“如果你甘于平庸，让时间回到正轨，我们就不再是敌人。当然，这个回到正轨，并不是以你的死亡结束，而是……”
格里芬替他说出了下半句话：“而是放弃对世界的影响，默认所谓‘百花齐放’的存在。”
毁灭博士点了点头。
这样的无理要求，亏你好意思说出来。想得倒挺美的啊，我十几年的布局，你一句话就想要重新来过？你究竟是基于什么样的立场和心态提出这个条件的？铁面具的高温熔化了你的脑子吗？
格里芬心里想发笑，但又有点笑不出来。
她知道对方是认真的，这是个睁着眼睛在装睡的人，即使有心想解释对方多半也不会理会。
何况他真的理解不了吗？
“也许你会觉得我是在欺骗你，但在我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我宁可在正面击败你，因为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女人。”
“不客气，你也是我见过最有想法的对手。”格里芬立刻还以颜色。不用猜，他后半句话大概也是“但是我仍然想通过不流血的方式促成和平。”
搞得好像全成了我的错一样！
“如果我说不呢？”她反问道。“你会把这个秘密彻底公开？”
第一卷 : 302.6还是无法达成共识
真这么做了格里芬也不觉得奇怪。
“我承认这是一个很好的要挟手段，但我不会用它来威胁你。这个世界已经足够乱了。”然而在这个问题上，本以为会这么做的毁灭博士却又摇起了头。“任何多余的行为都可能让末日提前。我比你更不希望这一天到来。”
她有点看不透这个家伙了。
就目前判断，铁皮人勉强还算是个有原则的对手。可有些明明能很快就达到目的的事情他偏偏又没有这么做。
换句话说，这得对自己的实力有多自信？
“你所不希望的，只是一个更有秩序的世界罢了。”格里芬打断了对方的话。“那样超凡者们就无法作威作福，肆意地发散着自己的天性。”
“但这才是这个世界本该有的常态。”毁灭博士并不退让。“你说的秩序只能建立在权威和服从上，你在试图用国家的方式管理超凡者。你想要的，只是神盾局凌驾于超凡者之上的特权吗？还是以拯救者形态出现在普通人身边的满足感？”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但是时代在进步。”格里芬讥讽道。满脑子都是美式个人英雄主义情结当然会这么想，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吃这套，但时间让我变得更加务实了。“时代一直在进步，人的观念也要改变，也许正因为你比我早出生一二十年，所以在思想观念上带着那个时代的烙印。你不用试图用你的观点来说服我，因为我们不是一路人。”
“你代表的是过去的旧秩序，而我想要带动人类进入一个新的未来。在出发点和理念上，我们天然就是冲突的。科技带动下的人类总要变得越来越文明，没有人会守着过去那点坚持阻挡变革的浪潮。”
她抬手一指那张铁面具，不客气地评价到：“在观念上，你已经落伍了。”
毁灭博士并没有因为被这一通奚落和嘲讽就怒发冲冠，他平静地反问道：“你觉得跟着时代走的，就一定是‘先进’的吗？”
“我给他们高福利和社会医疗保障，安排他们工作，包办他们的家庭可能遇到的任何困难。从出生到死，无限能源公司全程扶持。在外界他们被称为公司或企业的奴隶，但他们最清楚自己的待遇。对公司外的其他人，政府也没有短缺过他们的生活品，作为回报他们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创造热情反馈社会。如果这都不算是先进，那什么才算？”
这样的福利待遇换到过去任何一个时代可能出现吗？换到你认为的超凡者占主导的世界下可能出现吗？
是，再好的政策随着时间推移和执行人的私心都会发生改变，但至少这一代人或两三代人收益了，这难道不是一直过惯了苦日子的他们应得的吗？
人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这是我们能阻止得了的吗？为此我甚至可以网开一面，对他们偷偷成为超凡者的行为持半默认的态度，但我同样也会用现实的例子告诉他们，超凡者就该有超凡者的样子，做超凡者应该做的事。
即便之后福利成了一些人的特权，到那时不过是又一次王朝更迭罢了，难不成你还想要考虑两百年后的事？
“博士，在成为超凡者之前，你也是个普通人。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不能站在普通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我们的思维再怎么经历改变，也不过是凡人的思维。超凡者这身皮，只是为了方便做更多的事。”
我是不太懂，你们宁可拿这身皮作恶，也不愿对这个世界释放出哪怕一点爱。
毁灭博士伫立在花坛边，静静地听完格里芬所有的话。经过一段长时间的安静之后，他微不可察地发出一声叹息。
“人类欲壑难填，他们麻木卑微也不懂得感恩。不要指望你对他们好，他们也就会对你好。”
“他们信的是上帝，他们会把所有的恩赐都归结于上帝。你做出的任何善举，释放的任何善意，都会被当做是上帝对他们的回应。你不过是祂派来的使者而已。”
“你这话未免太过以偏概全了。”格里芬连连摇头。“我不相信所有人类都是这样，因为一部分人就放弃另一部分，这对坚守底线的人不公平。而我办事，最讲究公平。”
毁灭博士对普通人的态度注定了他们在这方面的聊天不会得到共识。
我对他们好，难道目的是在意他们对我的看法的吗？真在意这个为什么不买下所有报社，天天写赞美我的文章？
她还想说些什么，然而余光一瞥，就看见从花园的入口走来一位个头不高，身穿黑衣的女子。
格里芬这才恍然意识到时间已到了下半夜。
“看来今天我们只能聊到这里了。”毁灭博士也发现了远处的女巫，他带着些许遗憾感慨道。
通过近三个小时的交流，他已经了解了格里芬是个怎样的人。
她很特殊，是个可敬的女人。如果自己不那么固执，他们或许在平常生活中成为聊得来的朋友。但他并不为此感到可惜，他就是个固执的人，不觉得这有改变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