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灵乌路穹
感受到生灵的气息，亡灵们向她涌了过来，凝聚的阴气化作搅动水流的实体，酷似一记柱状真空冲击波。
【死去多时的亡灵们，去往你们该去的地方吧！】
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齐柏林有样学样地依照格里芬当初净化日本沉船那样，用来自自身的力量，一遍遍冲散亡灵们的聚合体。
但这些坚韧的亡灵好似永不枯竭，不断地在打散中重组。齐柏林虽能一次次击退它们，却也无法靠近底部的沉船。
远在后方观战的欧根犹豫片刻，随后也加入战斗。
【齐柏林，我来牵制它们，你去复活俾斯麦。也许只有她才能让这些亡灵彻底安息。】
只见她双手一挥，从身体里分离出去的金属逐渐演化出四座缩小版203毫米主炮，从内部喷发出的高爆弹在阴影中连番炸响，将包围齐柏林的暗云打散。
别看它们个头小到像个沙发，但打出来的炮弹威力并没有任何减弱，亡灵们被这一轮齐射打得鬼哭狼嚎。
趁着空隙，齐柏林冲出包围，快速向海床降落。而被突袭打得晕头转向的亡灵们找到了新的目标，带着无数痛苦面具的浓雾向欧根扑来。
吃手手的脸当时就吓白了。
不过她倒还算硬气，强忍着魔音入脑的刺激，操纵主炮继续射击，尽力拖延时间。
俾斯麦，当初我听你的话离你而去，那次分别成了我毕生的遗憾，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退缩了。
第一卷 : 353.3苏醒于深海的铁血总旗舰
趁着绝大多数亡灵被引走注意，齐柏林终于抵达俾斯麦的甲板，看着已经断成两截的指挥塔，纵深一跃。
将手贴在断裂处，她开始了转化。
深渊能量被作用于最原始的地基，填充着这片死寂。
身为德意志造舰技术的精华，俾斯麦好似一个巨大的容器，无论齐柏林调动出多少能量统统照单全收，且没有一丝填满的迹象。
好个大胃王！
从没见过能将其他日本舰娘填满的能量在这里却连底都没铺满，齐柏林承认自己小瞧对方了。但此刻骑虎难下也只有咬牙坚持。
自己的深渊能量取之不尽，但传输的通道却很有限，现在最主要的顾虑反而是时间。
在头顶，欧根和袭扰她的亡灵打起了游击。虽说已经决定直面问题，但蜂群在耳朵边上嗡嗡久了，也会让人平添烦躁。
我确实很同情你们，但如果继续喋喋不休地纠缠，久别怪我下狠手了。
主炮连连击发夹杂着深渊物质的炮弹，每一发的爆炸都确实有效，被打散的部分不会再次重聚。处于这里的亡灵被彻底消灭了，可欧根的心情并没有好起来。
虽然明白这些人都曾为纳粹德国战斗，但抛开这层身份，他们也是一群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何况已经用自己的生命为犯下的愚行赎罪，还被困在这里几十年，日日夜夜重复生前的绝望，他们本应该得到原谅，升入天堂的，却要在这里被自己打死，彻底灰飞烟灭。
老老实实听话等待被净化不好吗？偏要死在黎明的前夕！
【你们这些笨蛋，为什么不知道害怕啊！】
明明都叫得鬼哭狼嚎了，却还要往枪口上撞。
这就是报应吗？
【我觉得我快要被它们分尸了，齐柏林，好了没有？】
齐柏林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填满俾斯麦硕大的胃口中，没有时间回复欧根的呼唤。
得不到回应，欧根又冲着舰冢喊道：【俾斯麦，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欧根亲王，和你一起战斗过的欧根亲王！】
【如果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就让这些亡灵都安分一点，不要再来送死了！】
回应她的依旧是一路撵着她跑的粘稠的怨灵聚合物。
【该死的，统统死去！】欧根不再留手，炮口频频开火，炸得追兵七零八落。
在齐柏林不懈的努力下，积攒了近一半容量的俾斯麦终于有了回应。从无到有，象征着生命的心跳首次在逐渐形成的核心中震颤。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追逐着注定不会被接受的欧根的亡灵们，也好似得到了某种一脉相承的心灵感应，停止了追击，向着底部的沉船涌去。
【齐柏林，它们朝你过去了！】见此情形，欧根连忙发出示警，反过来追向远离自己的聚合物。
【我知道，就差一点了！】齐柏林此刻咬紧牙关坚持。已经能逐渐感受到来自俾斯麦身上正在恢复的律动，从零星到密集，她终于让这艘船起死回生。
但随着亡灵去而复返，齐柏林好像没有更多的时间做进一步地仪式了。
然而……
亡灵们并没有攻击近在咫尺的目标，而是化作无数道黑灰色的丝状物，从不同方向涌入刚刚形成的核心当中。
正如烧红的铁球遇上冰冷的水，核心周围立刻散发出焦黑恶臭的云雾。被烫到的亡灵们在死前发出凄惨无比的尖叫，却依旧无法阻挡剩下的同类飞蛾扑火般持续靠近。
随着它们不断涌向核心，周围形成的云雾也越来越浓。
齐柏林被迫退到了半空。
【怎么回事？】欧根来到她身旁，同样见到这一幕的她忍不住询问。
齐柏林面露感慨，已经看出目的的她心情有些复杂地说道：【它们正在用自己的生命唤醒她。】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吧？这些亡灵仅剩的记忆中，仍然存在着有关俾斯麦的记忆。
毕竟这是一艘承载着德意志复兴希望的船啊，想必所有成为她船员的官兵们，当初都是怀着如此期盼在服役的吧？
听到对方如此描述，欧根先是一怔，继而流露出几分匪夷所思地表情。最后，她却也释然了。
【希望后续能按照我们想的那样发展。】
【当然，我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齐柏林说道。她指着正在接受船员记忆的俾斯麦。【这些亡灵毕竟到死都在为第三帝国服务，无法保证他们对俾斯麦能提供更多方面的记忆，这时就需要我们的力量去引导她了。】
她可不想复活之后的俾斯麦仍旧保留着旧时代的记忆，那不符合她们的利益。
欧根听明白了，她道：【那我们应该如何做？】
【随我来。】齐柏林说完便再次降落。欧根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之前站立的位置，此时绝大多数亡灵已经化作云雾笼罩在了炽热的核心周围，它们不再对她们构成威胁。
没有任何犹豫，齐柏林将手贴在了锈蚀的装甲表面，欧根也照做了。
【将我们对她的记忆，原原本本地告知于她。为避免意外，请完全听从我的指示。】
这不会加深俾斯麦的错误认知吗？欧根心有疑虑，却还是依计而行。
来自两个舰女人的记忆先后涌入核心，与先来的亡灵们纠缠在一起，不断地在互相推搡和挤压中融合，成为稳定核心的一部分。
作为船员们的那部分虽然对两人的入侵表达了不满，但已经在重塑过程中被大量消耗和转化的它们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无法对后来的更坚韧的能量起到抵抗作用。
稍微花费了一点力气，齐柏林得以带着欧根一起，轻易地就摘取了最后的胜利果实。
俾斯麦的核心终于被她们合力塑造成了想要的模样。
伴随着熟悉的启动音效，趋于稳定的核心被装甲钢层层包裹，这艘沉睡在大西洋四千多米深的海底，来自德意志巨舰大炮最后辉煌的旗舰，终于睁开了沉睡多时的双眼。
明亮的橘红色中，好似有火焰在跳动。
PS：今天加更~咸鱼码字就是慢，本来九点多就可以更新的，因为想多码一章拖到了现在
第一卷 : 353.4俾斯麦熟悉的世界已经不同
看清了眼前其中一张熟悉的面孔，俾斯麦先是表现出惊愕，进而如梦初醒般问道：【欧根？我不是让你离开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里很危险！英国人的舰队马上就会从四面八方将我包围，你不该在这个时候……】
【俾斯麦！】留意到对方的记忆出现断层，欧根立刻握住了对方的双手安慰道：【一切都结束了，如今已经不是1941年的那个夜晚了。】
其实不用她特别补充，俾斯麦也反应过来了眼前的异常。
她仍然在海底，并且也眼前的这两人一样，都是人的形态。
【你们是什么情况，你又是谁？】她看向身边另一个银白色长发的女子。【为什么我们会是人类的模样？还有我，我明明记得我已经战死了，为什么还活着？】
【到底是我所在的区域仍然是地狱，还是已经回到了现实？】
俾斯麦不是第一个发出这类困惑的舰灵，齐柏林驾轻就熟地解释起来。【我是齐柏林，是我和欧根一同将你从地狱里召唤回来的。】
欧根也说道：【具体情况比较复杂，我也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那部分。多亏了齐柏林的帮助，我们得以用全新的身份和方式，获得了新生。】
【齐柏林？】俾斯麦盯着银发女子认真看了两眼。【果真是齐柏林。我记得在战争开始之后，你并没有完成舾装，但现在的你反而比那时候更加强大了。】
俾斯麦怔怔地看着两人，又将视线转向自己与人类别无二致的双手。
从表层的柔软皮肤和内部质感坚固的装甲，这具身体的每一处她都无比熟悉，然而整合到一起却又感觉十分陌生。
战死之前还是一艘船，重生之后却变成了人形，这中间的跨度就好将经历了一场，用舢板横渡大西洋的时长。
【我这是……我感觉脑子很乱，在短时间内接触到了太多的信息，有太多的思想充斥着我，它们全都是某些人临死前的记忆。】捂着半个额头，俾斯麦仅剩的眼睛流露出疲惫和痛苦。
她能回忆起，这些都是当初的船员们在面临皇家海军围剿时发出来的，来自心底的绝望。自己作为德意志海军的骄傲，本应该带着他们一同走向荣耀之路，结果却是在残酷的现实中迎来末日。
没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她深感辜负了他们的期待。
红光深处闪过一抹浓浓地歉意，俾斯麦很快收敛了这份脆弱，情绪平静地道：【告诉我，欧根，在我沉没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战争还在继续吗？我所效忠的德意志，取得最终的胜利了吗？】
如果帝国赢了，那么至少我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这样在面对那些亡灵的时候，她能更心安理得一些。
【战争结束了，俾斯麦。】欧根的笑容透露着苦涩。【但事与愿违，我们又输了。就连我也……最后还是齐柏林复活了我。】
其实说到对当今世界的了解，欧根远不如齐柏林知道得多。她只能向俾斯麦告知她们分别之后到自己沉没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更多的信息，还得靠齐柏林描述。
三个舰女人面面相觑，就漂浮在原本俾斯麦所在的舰冢之上，通过齐柏林的讲述，欧根偶尔的补充，告知了俾斯麦这三十多年来世界的变化。
有许多部分，就连欧根都啧啧称奇。
她从未想过，那个给自己的脚上套上花圈的女孩，居然能成长到那个地步；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愿意为了守护世界和人类，甘愿牺牲自己，去布局一个看起来不可能实现的大计划。
难道除了这个，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以上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将过往信息通过漫长的讲述告知，齐柏林接着道：【现在我的首要任务就是唤醒所有沉没的舰冢。】
俾斯麦陷入短暂地沉默。
听完讲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此说来，我们的复苏，的确是格里芬计划之中的一部分。她想要依靠我们守护地球，为了人类而战。】
现实中的我本来带着无尽的遗憾死去，在深海中长眠，再也不用考虑这些沉重的责任。这种结果对我来说，其实并非不能接受。
哪怕使用这种手段复活了我们，也不代表我甘愿被你利用。
我手里的剑是为了复兴德意志才握紧的，不是为了世界。
如果不是格里芬实现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复兴德意志的愿望，她未必会认真考虑这种，被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强加在自己身上，一厢情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