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灵乌路穹
真是任性的发言，我何时才能有你这般视金钱如粪土的豪气？
格里芬深吸一口气。“接下来，就只剩下海军部一行了。”
战争才刚结束，国内就出现了裁军的呼声，对庞大的海军来说，兔死狗烹不外如是。偏偏这时候反对裁军、好战的麦凯恩中将就死于家中，这未免太过巧合了。卡特姐姐还在调查这起案子，但她多半将无功而返，真相估计永远不会浮出水面。
估计海军内部也在为这件事头疼吧。
没有国防部批下预算，大量的舰船才刚下水没几年就要退役，要么封存要么拆解，简直太浪费了。加之战败国赔付的船只，这些昔日驰骋大洋峥嵘的钢铁巨兽如今都成了累赘在港区长藤壶，非但不能继续给海军带来利益还吃着本就不多的家底。
如此重担下就算国防部不提这茬，海军自己也准备裁军了。
实在是养不起啊。
别的船是什么下场格里芬顾不上来，她现在更关心的是三艘航母的最终去留，尤其是萨拉托加的命运。
“感谢你对合众国海军的付出，孩子。”合上文件夹，詹姆斯·福莱斯特伸手和桌对面的格里芬握了握，这个梳着背头，精瘦的男人言语中带着三分诚恳和感谢。
格里芬带来的燃油添加剂只能稍微减缓一些海军如今面临的处境，并不能改变海军大裁撤的命运。国防部也不会因为海军节约了燃料就允许保留所有船只。作为非海军出身的文官，他一直在尝试调和与海军内武将派的关系。双方都在为海军服务，其实真谈不上势同水火，真正让福莱斯特感到高兴的是她先来找自己而非海军参谋部的态度。这表明了对自己的支持。
第一卷 : 111.1有些技术不能更新太快
“不必客气，部长先生。你们答应过会照顾好我的船，所以我才帮助你们的。”少女微微点头，言语中不忘提醒。“但在我来时，我听说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海军不仅要缩减兵员数量，就连军舰也要退役一大批？”
“是有这么回事。”福莱斯特点了点头。“你担心我们会因此搁置马里亚纳号的维护？这完全没有必要，它现在是我们海军最新锐的导弹航母，也是第一艘集合了新理念多用途的试验舰。我们不会轻易抛弃它的。”
他正为退伍后士兵的就业问题烦恼呢。除此之外还有军舰的退役名单，不少在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名舰都在其中。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无条件服从这份枪毙名单，以尼米兹为首的武将派针对名单中的军舰已经提出过多次更改意见了。
即便如此，双方虽偶有摩擦，但大体上还是能在一次次交流中达成共识的。不过对于海军官兵来说，每一次共识都是一个痛苦的决定。
海军部长的重申让她稍微安心。
“我无意对五角大楼的决策指手画脚，但我非常希望您能在退役名单中再加上几个名字，并给我一个永久保留她们作为博物馆舰的承诺。就算是我这三个月来日以继夜的研发科技，千里迢迢送来这里的奖励吧。”格里芬说道。
经过这些天的思考她想明白了，现在不能把现代航母三件套拿出来，时机不对。一来海军裁军，经费短缺；二来政敌牵制，审核不批；三来战争结束，人心思定；四来遵循历史，维持平衡。
冒然拿出不属于原本历史轨迹的东西引起的蝴蝶效应不是她能应付得来的，没看到她即使是使用空间原石，也只停留在很小的一部分可控范围内吗？最关键的是这个时期的亚洲，中国在建国期间所面临的几场立国之战。现在提出改装航母，将来祖国崛起的难度就会提升，会死更多的人。作为肉体德国人，精神中国人的她怎么能这么做呢？
即使这一世穿越成了德国人，但此前的民族情感和记忆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抹去的。
原本格里芬的目的就是保下齐柏林、萨拉托加和企业三艘航母，把她们改装成现代航母是一种办法，但让她们体面退役同样也是一种办法。
关键是这三艘航母除了企业，就没有谁活到1950年以后。齐柏林沉于波罗的海，萨拉托加沉于比基尼环礁，而企业今年年初就退役了，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一直保存到1958年拆解。因为自己的到来，齐柏林得以幸存，现在她只要再加把劲就能一并将萨拉托加救下，再经过几年的运作，连企业也能避免原本拆解的命运。如果能通过和平方式就做到这些，那又为什么不呢？
其实三艘航母中只有萨拉托加是带着极强不确定性的，她诞生的最早，也不是纯正的航母，舰体结构存在缺陷。如果海军要放弃一部分船只，萨拉托加必定在名单中。除此之外的齐柏林和企业只要稍稍运作就能顺遂，可格里芬还是提出了三艘航母的名额。
她相信萨拉托加和企业的名字已经不止一次地出现在讨论名单上了。如果是冷门军舰，要付出的代价反而更小，像企业和萨拉托加这样的名舰，不榨干她们最后的价值海军怎么可能放过？但也正因为她们有名气，服役的船员也多不胜数。如果保留她们是所有人的意愿，这笔退役费就会均摊到每一个人身上，而格里芬只要补足剩下的那部分就好了。
但若是碰见最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即名单里完全没有提及两舰，那她就是她们最后的保障。
“退役？”福莱斯特愣了一下，他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提出让她们继续服役的要求。”
在役和退役需要花费的维护费用是不一样的。如果她说的是让三艘航母继续服役，区区一个燃油添加剂的筹码显然还不够。但如果是退役请求，现在大批军舰退役，只是在名单上勾勒几笔的力气，自己也不是不能还这个人情。
但别忘了，这孩子想要的不仅仅是退役，她还要把这三艘船改装成博物馆舰并永久保留。
船只退役后的结局一般是拆解换钱，或者转入预备役封存，但也有很少一部分在拆解之前，前船员或民间团体筹集到足够资金得以作为博物馆或是其他娱乐场所向公众开放。
理论上，只要缴纳“赎身钱”，不管是否具备象征意义和历史意义的船都可以保留。
然而若不是对这艘船有着特别感情的人，谁又会斥巨资这么做呢？即使改装成功，后续的维护和损耗开支也一样不少，一般团体是很难坚持下去的。
无论军舰是否在役，它都是个烧钱的玩意。
但同时福莱斯特也理解，在船上服役过的官兵对军舰的特殊感情。
特别是企业号航母，无数次提交的保留名单上都有它的名字。相比之下提到萨拉托加的就少得多了，这艘由战巡改装的航母在性能上远不如后辈们，服役以来毛病不断，唯一能称得上优点的或许就是装甲比较结实吧。
尽管希望保下企业和萨拉托加的人很多，但关键的赎身钱却没有凑齐。海军可不是慈善机构，想把退役军舰改造成博物馆舰需要一笔相当可观的改装费用，钱不够就只能拆解。
说到钱，这丫头哪来这么多钱？
然后福莱斯特就注意到了少女身边的霍华德。
好吧，看样子那些大玩具有人买单了。
读出了海军部长眼中的含义，霍华德欲言又止。
我是不是又被这丫头给坑了？早知道我就不跟来了……不对，现在好多人都知道我们经常一同行动，就算我不来账单也会寄到我家的。
所以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臭丫头。
格里芬摇了摇头。“海军现在正处在最艰难的时刻，军舰就算停在港区每天也要烧钱，我又怎么会不合时宜地提出如此难为人的要求？”
第一卷 : 111.2关爱老年舰灵
听了这话，霍华德忍不住双手叉腰。
合着你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难为人哦！
福莱斯特看了一眼霍华德，对格里芬说道：“孩子，我不想拿虚无缥缈的承诺堵你的嘴，我只能尽力帮助你运作。要知道你要保下的不是最开始说的一艘航母，而是三艘。我们对军舰的退役有完整的制度和流程，你的提议并不是没有先例。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一口气提出要支付三艘航母退役后的改装费用。这……不符合规矩。”
“我们没有多余的开支维护这些功臣们了。这是个艰难的决定，需要保存哪些船，上面给的名额很少，而你开口就要去了三个，所以我才说这很难办。因为不只有你对某些船有感情，那些将军们同样如此。他们都希望那些寄托着自己特殊回忆的军舰能一直存在下去，而改造成博物馆舰就是最优解。”
争取利益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描述得很困难。
对此，格里芬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您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部长阁下。可是您千万别告诉我，除了马里亚纳号，企业和萨拉托加完全无人问津。您是知道她们在太平洋战场上做出的贡献的，想保下她们的人可不止有我。比起她们，我更关心的是随我一同来到北美的马里亚纳号，而我想请您帮忙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她。至于其他两艘航母，我愿意出于人情的和与海军发展良好的长期合作关系的考虑补足剩余的部分。”格里芬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摊了摊小手。“您看，事情是如此简单明了，所以我想，并不存在所谓的‘难办’。”
我只说希望这三艘航母退役，可没答应由我一个人出全部改装费用哦。
该需要我出工出力的我不会推脱，不是我该负责的我也不会掺和。
福莱斯特读懂了言语间的含义。他敛了敛表情，说道：“说实话吧，你不是第一个提出让现役船只退役来节省海军支出的人。在前几份退役名单中，每一份都包括企业号和萨拉托加号。尤其是企业号，连尼米兹也希望能保下它，服役于该船的船员们正在想办法筹集资金，但还是有不少的缺口。至于萨拉托加号，它的资金缺口更大。虽然是一艘航母，但比起后来的埃塞克斯级，它在性能上已经落后太多了。作为一艘问题不断的老式军舰，国防部认为它没有保存的价值，更倾向于别的用途。”
你所说的别的用途，该不会是十字路口行动吧？若非如此，谁知道这个SE色的环礁在什么地方。
“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国防部的大佬们收回成命吗？在和萨拉托加共同行动的那段时间，我非常喜欢这艘航母。”
如果非要问明白为什么，就因为这艘航母叫CV-3。
兰利和列克星敦都已经战沉了，萨拉托加就是美国航母的大姐大。
听到格里芬带着童稚的声线，霍华德忍不住在心里翻起了白眼。
开始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尽管每次开场白都不一样，但他总是能及时地get到，也算是一种奇妙的特殊能力了。
不过他没有出言阻止，自己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海军要拿他的钱，总得有说得过去的理由。
“你应该问，作为海军一员的你，首先能给海军带来什么呢？”美利坚不愧是地球最大的资本集中地，福莱斯特一开口就是老资本家了。“燃油添加剂的确有用，但想要形成稳定收益是不够的，或许在未来一切稳定后能提供很大帮助，但现在它的重要性并没有那么高，仅仅只能节省很小份额的开支，暂缓目前海军的尴尬处境。想要改变现状，就必须让海军重新崛起。换句话说，我们应该让合众国重新意识到海洋的重要性。”
两次大战如果不是有海洋作为屏障，合众国怎么可能游离于战场之外，在交战双方之间左右逢源大发战争财？战火之所以没有烧到本土，不就是因为有浩瀚的大洋和强大的海军在前面顶着吗？
现在国会的那群蠢货以为战争结束了，海军就可以变得不那么重要，这种想法显然是不对的。
说到底，当初就不应该让陆军接手一个完整的日本，有这个大型机场存在完全可以实现对亚洲的空域覆盖，现在鼓吹航母无用论的声音又开始冒出来了。
有时候福莱斯特都在想，当初说好的一亿玉碎，怎么两颗原子弹就让你们投降了呢？继续坚持下去啊。
格里芬缓缓举起了手。“恕我冒昧，部长阁下，面对如此局面，您的解决办法又是什么呢？”
对此，福莱斯特似早有预案。
“我打算向国会提出建造超级航母的计划。我们不能让陆军和空军肆意欺凌海军，我们必须反击。”
这不单是他的意思，也是海军武将派的意思。不能只有其他军种研发新式装备，海军也应该紧随其后，如果他们不争，那些原本属于海军的军费就会划归到其他军种。要不了多久，海军就会被彻底遗忘。
这是身为海军部长的福莱斯特不能容忍的，他不能看着辉煌的大白舰队毁在自己手里。
我倒没看出来，你福莱斯特身为一介文官，居然这么有血性。
这是要打算和所有人对着干了，站到所有人的对立面，对总统来说，这样的行为和宣战有什么区别？
你煞费苦心想要维持海军的地位，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您指的是，在海军即将被全面包围声讨的状态下，还要选择与所有势力硬碰硬？”格里芬摇头道。你们真的是胜战打得久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吗？
听到这话，福莱斯特面无表情，内心却在叹息。
我何尝不知道这是在对着干，但我有别的选择吗？陆空两军咄咄逼人，新生的火箭军种也虎视眈眈。后退会被视为软弱，这只会破坏掉我和将军们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向心力。
第一卷 : 111.3燃油助剂推销成功了
这是一场以陆军为首的反海军联盟针对海军长期以来在合众国JUN费预算中霸占首位而发起的一场全面进攻前的试探，就连把东京人做成BBQ的空军上将李梅甚至也放话说“海军是我们的敌人”。
说起这个福莱斯特就很生气。
劳资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玩你的远程轰炸机干嘛连海军一起炸？有本事当初B25别从航母上起飞啊。
被欺负到这个份上，作为海军的话事人，福莱斯特能无所作为吗？
“你有更好的办法？”这位海军部长反问了一句。“即使是战争结束的现在，陆军的那些将军们还是不能理解航母的意义，他们竟然想着把海航从海军中分离出去，和陆航合并组成新的空军。殊不知没有了航母这个海上基地，他们上哪找足够的燃料和中转站横穿太平洋？”
因为军种之间互相争权夺利导致一个国家衰落的例子还少吗？这些陆军灰的混蛋怎么就不明白？
真是天晴了雨停了，你们又觉得你们行了是吧？
格里芬和霍华德的脸色都有一点不自然。
说到燃料，无限能源是可以增加续航能力的。加大剂量的话，单机飞越太平洋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格里芬可以举双手对天发誓，她可没有把这个技术交给陆航，自己必然是清白的。
不过另一个人嘛……
“陆航的将军们已经找过我，让我提供远程航行的飞机引擎和专用燃料。”霍华德干脆坦言道。“但即便我这两样都能满足他们，飞行员们能否坚持超长时间飞行还是个问题。除非他们不要飞行员。”
以现在的航程，空军认为自己可以撇开海军单干的想法简直可笑，就算是鸟儿也有落地的一天，而在海洋上它们能落到哪里？
格里芬缓缓道出了她的想法：“海军的裁撤是时代发展的需要，仅凭道理是无法说通的。航母作为海上移动要塞的作用经过这些年的实践，国会山的人不会看不出来，但他们依然选择削弱海军。究其原因是我们的存在威胁到了其他军种所占的比重。这不是单个陆军或空军的发难，我们要面对的是海军之外的所有阵营，包括他们背后的利益集团。这个时候还坚持己见拒绝裁军显然是不明智的。”
“我的意见是，既然裁军是无法阻挡的大趋势，这些多余的军舰与其封存和拆解，不如想办法给她们找到更好的归宿。或是租用，或是转卖，向其他国家换取资金和物资，减少海军的后勤压力。且为了不成为众矢之的，还应当主动减少往年过高的预算。”
“收起来的拳头是为了下一次打出去更有力量，而事实会证明我们的决策是正确的。只要有海岸线的国家就离不开海军，总有一天国会山的大佬们会真正理解这个道理。”
说完这些，少女再次直视桌对面的海军部长的双眼。“这些办法，我不认为部长先生你想不出来。”
现在的美国海军不仅是对美国内其他军种而言是威胁，对世界都是个威胁。格里芬想保住的只是以齐柏林为主的主要几艘军舰，其他没有舰灵的军舰不是她该操心的。但有表达自己想法的机会，她也不会放过。
如果削弱美国海军对中国有好处，她一定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