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肉三鲜云吞
人们竭尽所能诋毁那个漂亮姑娘,猜测她到底有何居心。
不可否认的是,有这种可能性。但谨慎而言,也同样有可能是那位男同志的确有着过人的才华,比如——
能说会道,幽默感,那其实也是男人致胜的武器之一,至少是除了钱财和外表,最为吸引人的特质。
楚天骄就是一个会说话的人,靠着能说,才把楚子航的妈妈哄得团团转,直到哄得下嫁他。
仕兰中学公认,楚子航帅得可以靠刷脸吃饭,这都靠妈妈的基因。
妈妈年轻时是市舞蹈团的台柱子,一幕《丝路花雨》跳得好似壁画中的飞天,追求者如过江之鲫,最后从群雄中破阵而出的居然是这个男人,每天开着车等在舞蹈团门口接妈妈下班。
他纯靠一张嘴编织出美好的未来,把妈妈迷得神魂颠倒,终于在坐他车去杭州旅游的路上糊里糊涂答应下嫁他,也是那一次怀上了楚子航。
直到在结婚证上摁了手印,妈妈才知道那车根本不是这个男人的,他是个给单位开车的司机。
老实说,站在男性视角,那像是要个成功案例或者说吾辈楷模,但是楚子航一直没把这件事当作什么值得炫耀和夸耀的。
越是长大,他就越觉得自己的老爹是个糟糕透了的男人。
因为这不就纯纯是骗婚嘛?!
不仅骗婚,还骗炮,最后竟然连一点安全措施都没有,彻头彻尾的人间之屑,渣男之词都不足以形容自己的父亲。
楚子航知道,所以他失望极了,也知道这件事为自己不完美的家庭埋下了伏笔。
政治课老师说得好,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样的男人撑不起绝色老婆的上层建筑。
倒不是说楚子航老妈要求荣华富贵,但至少不能是活在几十平米的房子里塞下三个人,每天连吃多少白米饭都得拿出啤酒瓶盖才测量吧?
只是男人太窝囊了。
离婚的时刻来了,毕竟能说会道的不是只有男人,楚子航老妈自己看不出来楚天骄是个烂人,但她的闺蜜们何尝看不出来?
要不是楚子航的绝色老妈实在过于脱线,给她们点时间反应过来,早就已经立下三层罗生门考验起楚天骄了。
那之后的一系列破事也不会发生生了。
离婚的时刻来了,男人拍着胸脯对前老婆保证,说要按月赚钱养活他们母子,让老婆看看他也是能有出息的,等到他修成正果,必然登门再次求婚云云。
和以前一样,他还是很会说。
和以前一样,他还是只会说。
他豪气得很,转头就去把国企里稳定的工作给辞了,出门找能赚钱的活儿。在劳务市场挂了三四个月之后,始终无人问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会的也只是开车,于是灰溜溜又去私企找开车的活儿。
工作是开着迈巴赫去洗脚城门口当司机接送老板,这个句子中的“迈巴赫”一词很有出息,而“洗脚城”和“当司机”这两个就显得窝囊了。
更可气的是,车是比以前的好了,薪水上却没什么变化,每月除掉他自己的花销,连只猫都养不活……
好吧,应该说养不活猫至少养得起人吧?
抱歉,做不到(推手)
年幼的楚子航还在等着自己的大英雄来给自己报个钢琴班呢,而他的绝色亲娘终于是大招CD结束了。
她以泪洗面几天后就恢复了当年的风采,把楚子航往姥姥家一送,重新购置了化妆品,妆容妖冶地和姐妹们出去泡吧。
额,不要误会,不是为了钓凯子,而是为了钓凯子后养好自己的聪明儿子。
天方夜谭的事情,那个女人还真做到了。不到一个月,楚子航有了第二个爹,就是藤丸立香那天在飞机上遇到的男人。
金丝小眼睛,三七分头型,千里挑一的忠诚于婚姻,且物质条件丰富,旗下三个公司,责任感强,是个亚萨西的好人,把楚子航当自己亲生儿子养了。
楚子航心里知道养父的好,他比一般人早熟,所以其实也知道在对比之下,自己那个“大英雄”到底是多么狼狈不堪。
但是年幼的楚子航知道自己的父亲烂透了,知道养父更好,但还是更加偏爱那个叫做楚天骄的男人。
因为他好怀念那些过去……在那间几十个平方米的小破屋里,男人到处爬,男孩骑在男人的肩膀上大声说“驾驾”,漂亮女人围着煤气灶手忙脚乱……
这些画面在脑海里闪灭,像是台破旧的摇把放映机在放电影。
雏鸟效应也好,体内流着那个烂人的血也好,楚子航唯一清楚的是他只把男人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那个男人会迈巴赫里嘻嘻哈哈得和老板的客户吹嘘些老板自己说不出的牛皮,但他也会在下班之后特意跑去餐馆买个卤大肠,然后提着附上一层白雾的塑料袋子推开房门找到自己。
男人骗了自己老妈一辈子,到最后都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却还记得一杯牛奶……楚子航的母亲从小就养成每晚要喝一杯热奶的习惯,加半勺糖,这样才不会睡睡醒醒。
男人从未遵守过承诺,初中入学典礼时间恰逢“爸爸”和妈妈的结婚纪念日,楚子航叫了那个男人过来学校,最后自己却成了合照中唯一一个背后没站家长的学生。
但是从不遵守承诺的男人在那个雨夜来接自己了,他背对着自己举刀迎向神明的时候,帅气得就像楚子航在电影里看到的英雄。
一个小丑,一个失败者,一个不折不扣的烂人。
但他是自己的父亲。
自己搞丢了他。
终点,永诀,不可挽回,是再也握不到的手、感觉不到的温度,再也说不出口的“对不起”。
男孩在无数次噩梦中惊醒,哮喘般大口呼吸,仰望天空的雨幕,仿佛全世界的雨都从小小的窗口里灌进来,坚硬的冰冷的雨抽在他的脸上。
可他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痛,只有耳边穿插回放着男人的声音和那首迈巴赫上的歌。
他想再见他一次。
……
天渐渐地黑了,路灯亮起。透过重重雨幕,灯光微弱得像是萤火。
和回忆中男人的车不同,迈巴赫62s是进阶的版本,多了个s,s是什么意思之前也说过……
是special。
酒德麻衣“聚精会神”得开着车,行驶在忽然骤降的雨幕之中,她假装自己没有在听背后男孩的回忆,也假装没感受到此刻车内沉寂的氛围。
昂热眉头紧锁,因为他没想到自己曾经让自己珍爱的学生去执行那种所谓的“长期隐蔽任务”,让一个本该享受世界欢呼的s级混血种蒙上一层污垢,将自己的光芒遮盖,用石头砸碎自己的利爪,隐藏在人类社会中,只为了亲近自己的孩子。
他或许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爱那个女孩,因为他犯下的错误无论如何都无法用任何形式和理由去辩护。
但是愚笨和糟糕的男人唯独对自己的孩子没有藏匿过自己的真心。
他爱他,他保护他,为了他而死。
一个不成熟,却绚烂如花火的家伙。
昂热总觉得有什么牵动着自己的大脑,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尘的电脑主机,驱动着已经开始闪屏的电脑,好似有什么蛛丝般的记忆要涌现而出,却又无法再进一步。
路明非听着有些恍惚,男孩其实一直都在状况外,只因为他听不懂所谓的龙,所谓的奥丁,所谓的死侍混血种。
班长说以后会告诉他,路明非就决定以后再去想那些问题。
但是当楚子航开始说起了那个雨夜之外的回忆,愿意让孩子骑在自己肩膀上的男人,愿意为了孩子而奔赴死亡的男人,路明非却忽然感觉内心一阵抽痛。
那不是什么难懂的事情,不是吗?
男人为了孩子愿意付出全部,多么感人肺腑的亲情和父爱。
那自己呢?
男孩忽然抿起了嘴,他知道这样不好,却还是羡慕,甚至是嫉妒起了楚子航。
真是的,会长你到底是在伤心什么喽?
长得帅还聪明,妈妈是个极品,爸爸更是个绝品,为了孩子去屠了神王什么的,帅爆了好嘛?我也想要那种父亲啊?
但是没有,我能做的是想象出一个正在亚马逊丛林内进行古董探索的男人身穿淡棕色的探险服,他拿着指南针,眉目如剑,牵着身后漂亮婉约的美人,走在拯救世界的道路上。
他们会为了自己拔剑向奥丁吗?
不,说到底……
他们真的爱自己吗?
混血种或许真是一种任性的生物,明明知道生下孩子也养不了却还要生,但楚天骄生了却决定要负起责任当了英雄,自己父母则是选择跑的远远的。
路明非忽然感觉那种熟悉的悲伤又吞没了自己,就像是每一个夜晚,他坐在天台边缘,仿佛临着峭壁,觉得自己又危险又轻盈,像是一只靠着风飞到很高处的鸟儿。
整个城市的灯都亮着,坚硬的天际线隐没在灯光里,商务区的高楼远看去像是一个个用光编制出来的方形笼子,远处是一片宽阔的湖面,毗邻湖边,高架路上车流涌动,车灯汇成一条光流,路明非觉得这条光流中的每一点光都是一只活的萤火虫,它们被这条弧形的、细长的高架路束缚在其中,只能使劲地向前奔,寻找出口。
众人陷入沉默,没有人愿意开口。
在这如同便秘一般的氛围中,酒德麻衣终于是要受不了了。
她本来或许受得了,但是自从认识了藤丸立香,她就感觉自己原本古色古香的人生画卷平白无故被幼稚园蜡笔进行了天真的涂鸦,根本没办法接受这种苦痛而悲伤的氛围。
她下意识去找自己心目中的气氛毁灭机,转头的同时已经准备开口——
但是她忽然停下了。
只因为在她的视野中,那个少女此刻正保持着极其诡异的姿态。
运动鞋被褪去,薄薄的粉红色草莓船袜勾勒出女孩芊足的轮廓,可谓是六寸肤圆光致致,白罗绣屧红托里。
双足并拢缩在坐垫上,双腿蜷曲靠近自己前胸,少女接近于“蹲坐着”的姿态,双手合十贴近自己的樱唇,本来就亮闪闪的美瞳此刻放着润亮的光泽。
少女用那种奇怪的姿势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她之所以没有打破那片沉默也是因为腾不出手。
就和酒德麻衣想的一样,少女从始至终都没有陷入过那种惆怅的情绪之中。
正如她一开始说的,她只是在思考。
她在楚子航这里得到的情报已经足够多了,但曾经的疑惑却没有一个得到了解决。
——奥丁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楚天骄原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人类和龙族的历史中存在那么多矛盾?
——为什么……s级混血种曾写下那篇论文?
这一切的疑问,似乎都要收束于名为楚天骄这个男人身上。
在楚子航的口中,男人是一个愚蠢的,滑稽如小丑般的男人,只在人生的最后给孩子留下了伟岸的背影,却依旧无法掩盖那糟糕的人生。
昂热本该知道那个男人光明的过去,但此刻那些记忆都被龙王所封存。
矛盾的画面仿佛扑克牌的正反。
那么立香到底是要选择哪边?
作为s级天才的混血种精英,执行局首屈一指的王牌。
作为一个欺骗女孩生下孩子,只管生不管养的废物男人。
人类都具有两面性,这点对于行走于无数世界的藤丸立香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不过的道理了。
而几乎无论在什么世界,她都能够看到庸才们掀起战争的火种,能够看到黑暗而残酷,贪婪而低贱的邪恶,哪怕是在她比作家园的迦勒底,曾经也只是一个黑暗无比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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