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从蒙童开始 第62章

作者:骑小猪兜兜风

岁试由提学道衙门主持,成绩决定了生员等级评定,甚至还能影响到日后参加乡试的名额,殊为重要。

因此,待到来年春暖花开之时,卫辰和盛长柏都得回江宁应考。

第97章 摔瓦起灵

当日,一场欢宴过后,盛家的亲朋好友尽兴而归。袁文纯夫妇则暂时住在了盛府,待到吉日,再携盛华兰返京完婚。

三日后,卫辰与盛长柏相约在城中闲逛,逛得累了,就在路边随便找了一间茶馆坐下,慢慢品着面前的香茗。

茶馆之中,三教九流混杂,三五成群地说着闲话。

“听说了吗,白家那位老爷子今日就要摔瓦起灵了!”

“唉,说起来,那位白老爷子也是个好人呐,当年遭灾的时候,我还吃过他家施的米粥呢!”

“哼,好人,好人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老绝户?人死如灯灭,他这百万家财怕是都要白白便宜别人喽!”

“不是说还有个外孙么?”

“呵,外孙?且不说他远在汴京,就算真千里迢迢赶来了,恐怕也斗不过白家二房三房这帮地头蛇,依我看,他还是不要来得好!”

“啧啧,说得也是。可惜啊,我怎么就不姓白呢!”

“你?上赶着倒插门都没人要!”

“哈哈哈哈~~~”

……

不远处,卫辰听着茶馆众人的议论,若有所思。

那日盛府大宴过后,卫辰便再没见过顾廷烨,也没听说扬州城里有什么命桉发生,看来这两日里,顾廷烨藏得也是够深的,并没有被白家人发现。

隔着桌子,卫辰表情的异样尽入盛长柏眼底,盛长柏不由有些疑惑:“兴云,怎么,你与这白家有旧?”

“素未相识,只是好奇罢了。”

卫辰摇头笑了笑,又问道:“则诚,这白家生意能做得这么大,在官面上可有什么倚仗?”

盛长柏沉吟片刻,低声道:“白家在扬州本就是大族,白老爷子这一脉更是家资百万,豪富无比,与扬州上下的官人们都有些往来,我曾听父亲说过,府衙的冯大人,便与白家过从甚密。”

“冯大人,哪位冯大人?”

“扬州府同知,冯从礼。”

“原来如此。”

卫辰闻言恍然。

若是顾廷烨听说外祖父死讯后,一到扬州就直接走法律程序,报请官府析产,说不定就撞到了这位冯同知手里,那可不啻于自投罗网啊!

就算冯同知忌惮顾廷烨侯爵嫡子的身份,不敢拿顾廷烨怎么样,但哄骗顾廷烨拿出白老爷子的遗书还是不难的。

只要把这遗书一销毁,日后就算真的打起官司来,顾廷烨也没了物证。

唯有在白老爷子出殡,扬州达官显贵齐聚一堂之时,才是拿出白老爷子的遗书的最佳时机。

届时众目睽睽之下,即使府中某位高官被提前买通,那人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站在理亏的白家二房三房这一边。

如此,顾廷烨便可一锤定音,在众人的见证下,拿回白家家产。

一念及此,卫辰也不由暗自赞叹顾廷烨的先见之明。

卫辰饮下一口香茗,轻声对盛长柏道:“则诚,这位白老爷子虽为商贾之

身,却也曾在灾年施粥济民,活人无数,颇有古仁人之风,今日既是他摔瓦起灵的日子,我也想前去吊唁一番。”

盛长柏闻言微微一怔,旋即欣然应允:“正好父亲大人现下也在白家,你我便一道前去吧。”

……

同一时刻,扬州城西,一座占地甚广的大宅正厅中,两个年龄不一,但相貌又有些相似的老年、中年正在厅中坐着,正是白家二房主事的白卓言、白亭预父子。

老成持重的白卓言叹气道:“想不到那小崽子这么能藏,只在盛家宴席上露了一面,而后便再也不见踪迹,这下事情可不好办了!”

白亭预年轻些,脾气也略显急躁,他叫道:“父亲大人何必担心,那小崽子早就冻死在城外了也说不定,况且他姓顾,咱们姓白,大房的产业本就该由咱们继承!”

白卓言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大哥是个什么人我最清楚,他向来走一步看十步,临终之前定然也会有所布置,说不定就落在这姓顾的小崽子身上,找不到人,我心难安呐!”

白卓言唉声叹气半天,终于觉得再这样叹气下去也于事无补,站起来对儿子道:“冯同知来了没?”

白亭预道:“早就到了,还有韩府台和盛通判,以及一干族中耆老,都在前厅灵堂呢,就等着咱们摔瓦起灵了!”

白卓言点点头,嘱咐道:“再去库房取三千两银票,寻个机会与冯同知单独见一面。”

“三千两?”白亭预有些心疼。

“三千两算个屁!”白卓言恨铁不成钢道:“你是想要这三千两,还是大房的几百万两?”

白亭预受了一顿数落,悻悻无言,正准备去后院取银票,又被老爹叫住:“别忘了告诉下面人,把守好外围,看到可疑的,赶紧来报!”

“是。”

……

半个时辰后。

布置得庄严肃穆的白家灵堂之上,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知府韩泰、同知冯从礼、通判盛纮,扬州府三位高官齐来吊唁,见者无不暗自惊叹,白家这面子也是够大的。

卫辰与盛长柏也早早到了灵堂上,站在盛纮身边,冷眼观瞧着灵堂内的白家二房父子。

白卓言和白亭预一身缟素,肃立于灵柩前,面上满是悲戚,哭得伤心欲绝。

白卓言一边哭嚎,一边悄悄抬起头,四面打量了一圈,没见到那个他最不想见到的面孔,心中不由暗松了一口气。

见时间差不多了,白卓言便给旁边的儿子使了个眼色,白亭预心领神会,凄声道:“今日停灵已满,先伯英灵犹在,要入福地,庇佑吾家,打幡。”

“打幡,引路,摔瓦,起灵!”

白亭预擦了擦鳄鱼的眼泪,捧起瓦盆,正欲摔下,忽听得外头一妇人呼喝道:“你们二房的人,有什么脸面给我们大房打幡摔瓦,我们大房都死绝了吗?”

闻言,白卓言心头一跳,白亭预大惊失色,前来吊唁的众人皆是一头雾水,稍知内情之人则是目光玩味。一时间,灵堂中众人纷纷起身,将目光投向堂外。

第98章 横插一脚

来人正是白家大房老仆,顾廷烨的乳母,常嬷嬷。

常嬷嬷感念白老爷子旧日恩情,挺身而出,仗义执言,确实是一位有情有义的忠仆。

奈何她毕竟只是个下人,身份低微,虽在灵堂上大闹了一番,使得白卓言父子颜面无光,但还是抵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就被二房一干爪牙以闹事为由拿下。

韩泰与盛纮皆是老于世故之人,听了常嬷嬷的话,便觉此中颇有蹊跷。

不过他们此来只是为了吊唁白老爷子,并不想掺和白家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因此,即便常嬷嬷被白家人拿下,二人也只是冷眼旁观。

“住手!”

就在此时,一名作小厮打扮的少年越过人群,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卓言与白亭预看清来人面容,心中大惊。来人赫然就是他们父子俩派人搜寻了三天三夜却仍然找不到下落的顾廷烨。

“哪里来的泼皮,敢在我大哥的灵堂上喧哗,来人,给我拿下!”

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当口,白卓言连忙招呼家丁将顾廷烨拿下,欲要堵住他的嘴。

不过,顾廷烨有一身家传武艺,可不似常嬷嬷那么好对付,只见他闪转腾挪,招架格挡,七八个白家家丁一时间竟拿不下他一人。

眼看好好的灵堂就要变成武斗场,知府韩泰终于坐不住了:“够了,灵堂之上,像什么样子,通通给我住手!”

听到府台大人发话,白家家丁纷纷停手,顾廷烨整了整衣衫,走到韩泰面前,深深一揖:“府台大人在上,在下宁远侯府嫡二子,顾廷烨,我有先外祖亲笔书信,言明立我为继,请府台大人明察。”

说罢,顾廷烨便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示于众人,而后递到韩泰面前。

韩泰看着面前的书信,暗自叫苦,一方是本地大族,一方是京中勋贵,争的还是扬州最值钱的盐庄,眼前这封薄薄的书信,让他这个知府都觉得烫手。

不过众人瞩目之下,韩泰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书信,展开一阅,只见信上以小楷写着:“余知天命既到,唯望汝来继我浑个家业,使不亡于外人之手,兹做遗书,外祖父白,盼归。”

韩泰读完书信,又看到信上朱红色的手印,便知此信多半为真,有这白老爷子的亲笔书信为凭,顾廷烨已然立于不败之地。一念及此,韩泰心中便有了计较。

听韩泰读完书信内容,围观众人都小声议论起来,对着白卓言白亭预父子俩指指点点。

白卓言还能不动声色,白亭预却没他老爹那么厚的脸皮,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什么信不信的,从来也没听说过,谁知道他这信真的假的,伯父临终前亲口将盐庄传给我,白家人皆可作证!”

顾廷烨朗声道:“家中总有书件信函,请耆老宗贵作个见证,大家一起取来对照字迹!”

韩泰此时心中已然偏

向顾廷烨,顺势便拿出往日白老爷子赠予他的诗句,欲要当场比对字迹。

白亭预见势不妙,立时慌了神,慌不择言道:“府台大人,您可不能因为他是侯爵嫡子,就官官相护,强夺我白家家产啊!”

韩泰听了这话,脸瞬间沉了下去,白卓言见到韩泰神色阴沉,心中一苦,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逆子。

本来形势就对他们父子不利,白亭预还出言不逊惹得韩泰不悦,这不是上赶着给顾廷烨送助攻吗?

不过白卓言此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向一旁的扬州同知冯从礼递去求助的眼神。

所谓拿人手短,冯从礼前前后后收了白家那么多孝敬,即便心里不怎么情愿,此时也不得不站出来替白家父子说话了。

“府台大人,眼下双方都未有诉状呈至府衙,此事便还是白氏一族的家事,无论这信是真是假,都应由其族中自行分辨,我等不宜插手啊!”

韩泰闻言微微一怔,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讶异地看了冯从礼一眼。

他早就知道冯从礼与白家父子有些交情,却没想到值此大局将定之时,冯从礼还会冒险替白家父子说话。

看来白家父子这是在冯从礼身上砸了血本啊!

同知是府中的二把手,权利地位仅在知府之下,既然冯从礼开了金口,韩泰于情于理都该给他个面子。

况且冯从礼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双方并没有诉诸公堂,韩泰随意插手人家的家事,确实是有些越俎代庖了。

沉吟片刻后,韩泰转过头问顾廷烨:“事先可曾准备诉状?”

顾廷烨摇了摇头,眼神茫然。

“既如此,那本官也是爱莫能助了。”

韩泰叹口气,悠悠道:“若你还想继续争家产,便好生备下诉状,待到明日衙门放告之时,再行诉讼。届时本官将会同冯大人盛大人,共审此桉!”

说罢,韩泰便将书信交还给顾廷烨,而后深深看了冯从礼一眼,径自转身离开了灵堂。

顾廷烨捏着书信愣在原地,心情沮丧不已,想不到自己隐忍多日,还是落得这么个不上不下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