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从蒙童开始 第70章

作者:骑小猪兜兜风

卫辰拱拱手,笑着道:“多谢训导好意,不过学生应该还赶得及。”

“哦?”

在训导疑惑的目光下,卫辰缓缓从一旁的书袋中取出两张写满字的卷子来。

“方才我怕雨水飞溅,打湿卷子,故而早早就把誊写好的正卷放入书袋了,至于桌上弄污的,多是之前的废稿,眼下只有一道五经题需要重新誊录。”

这一下峰回路转,满场考生都是吃惊地看了过来。

训导亦是诧异地看了卫辰一眼,而后由衷赞道:“卫辰,你做事缜密周到,难怪卢教谕平素对你赞不绝口。”

郭磊闻言却是脸上变色,他感受到卫辰看过来的视线,强自笑道:“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也能放心了。”

训导扫了郭磊一眼,沉声道:“把卷子交上来,你可以走了。”

“是。”郭磊赶忙依言交了卷子,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考场。

卫辰望了眼郭磊匆忙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旋即又收回目光,拿起五经题卷子,不动声色地重新誊写了起来。

全部誊写完毕后,卫辰还提前了一步交卷,这一幕好似一记耳光,抽在了那几个幸灾乐祸的增生脸上。

回到家后,卫辰与盛长柏盛长枫说起了这件事,二人听了卫辰的遭遇,皆是动怒,盛长枫拍着桌子道:“哥哥,这郭磊摆明了就是陷害你,不如让我找几个人把他抓起来,用麻袋装了,扔进河里喂鱼去!”

“莽莽撞撞的,像什么样子!”

盛长柏开口斥退弟弟,转头看向卫辰:“郭磊此人我在府学见过,此人一向低调本分,没胆子针对兴云你,此事摆明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盛长柏顿了顿,又道:“兴云去年三试连魁,年纪轻轻就成了府学廪生,不知多少人红了眼,自古文人相轻,学宫中好妒之人可不在少数。”

“则诚说得在理,我正是这么想的。”卫辰点点头,轻声道:“只不过具体是谁在背后捣鬼,我还没有什么头绪。”

盛长柏沉吟片刻,想出一个主意:“不如派人盯住郭磊,借此顺藤摸瓜,挖出背后之人。”

“这事交给我来办!”盛长枫闻言来了兴致,忙不迭地毛遂自荐。

“你?”

感受到两位哥哥语气中的怀疑,盛长枫面皮发烫,有些心虚道:“又不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大不了我就去找长梧表哥帮忙,他是地头蛇,盯个哨还不简单嘛!”

“长梧啊……”

盛长柏思忖片刻,终是点了点头:“行,就这么办。”

卫辰与盛家大房来往甚密,自然不会没听说过盛长

梧的名字,只是这盛长梧喜好舞枪弄棒,成日不着家,卫辰和他也仅仅是混了个脸熟罢了,连话也没说过几句。

不过,既然盛长柏和盛长枫主动提出请盛长梧帮忙,卫辰自然不会拒绝,正好可以看看这盛长梧有什么本事。

两日后,岁试成绩公示。

府学县学三百余名生员都聚到了府学学宫中,江南学政海象乾在堂上亲自训话:“此次岁考,令本官失望至极,本官已下定决心,从严整治学风。”

闻听海象乾此言,在场一众生员都是心中一凛,也不知道这从严,究竟是怎么个从严法。

只听海象乾沉声继续宣布:“凡岁考一等者,附生补增生,增生补廪生;二等三等者不升不降,廪生若在二等以下,则停供廪米;四等者发问申饬,张贴于府县学宫。”

说到这里,海象乾顿了顿,扫了眼底下面露惧色的生员,满意地点点头,又加重语气道:“岁考五等者,襕衫改青衫,廪生降增生,增生降附生;至于六等者,也不必再在学宫待了,革去秀才功名,回家去吧!”

众生员听到如此严厉的处罚措施,一个个都是满头大汗,早闻海学政治学严谨,果然名不虚传。

其余也就罢了,若是考了六等,就真的是一撸到底,十年寒窗都化为了虚有。

至于重新考一次童子试?

大部分人都没有那样的勇气。

卫辰心中则是暗自庆幸,若是自己的卷面被墨汁所污,以海象乾刚正不阿的性子,肯定不会给自己半点特殊待遇,直接以末等论处,

到时候卫辰堂堂一个小三元,进学第二年就被革除了功名,传出去恐怕要被人笑掉大牙。

“究竟是谁想害我?”

卫辰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府学根本没待几天,又从何与人结怨呢?

难道真有素不相识之人因为妒忌,就做下这等毁人前途之事?

卫辰胡思乱想的时候,海象乾已经公示了三名考了六等的生员名单,这三名生员顿时哭爹喊娘,请求海象乾宽宥。

海象乾压根不为所动,二话不说,就让人把他们拉了出去。

紧接着,便是考了五等的生员,这些人当场被剥去了代表尊贵身份的襕衫,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扫地。

其余四等及以上的生员见了,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也都出了一身冷汗,暗道下次岁考之时不可松懈,不然也是这样的下场。

海象乾这一番杀鸡儆猴的鞭策,已然颇见成效。

下面海象乾又念了四等的生员名单,卫辰昔日的同窗陈俊便在其中。

陈俊的天资比卫辰、盛长柏等人差了不止一筹,能考上生员除了受卫辰的影响外,还有些运气的成分在,况且他刚入宥阳县学,考不过那些老生员也是正常。

卫辰和盛长柏听到陈俊名列四等,即将被张榜申饬时,都是叹了口气:“希望陈兄能不要气馁,再接再厉吧。”

他们所在的队伍与宥阳县学的队伍相隔太远,互相之间也打不了招呼,只能等到散场之后,再行相聚了。

接下来,三等、二等、一等的名单依次从海象乾口中念出,考取一等者,仅有三十六人。

卫辰也听到了更多熟人的名字:陶大志是二等,王尧臣、翁定帆、唐鹤年则都是一等。

至于卫辰和盛长柏,这次稳定发挥,自然也都是一等。

盛长柏借着此次岁考的机会,得偿所愿,成功晋升成了廪生,终于可以在弟弟面前扬眉吐气了。

不过,在这一长串的名单中,卫辰还听到了一个几乎已经尘封在记忆里的名字。

“孙志高,他也能考到三等?”

第112章 浮出水面

听到孙志高也考了三等,卫辰的第一反应就是惊讶,毕竟在卫辰脑海里,孙志高一直都是不务正业、吊儿啷当的形象。

不过转念一想,卫辰也就释然了,孙志高好歹也是个老生员了,如果连这点本事也没有,恐怕早就被夺了功名,也不会到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留在宥阳县学里。

说起来,这孙志高还给卫辰讲过半天课,不过卫辰并未向他行过拜师之礼,心里也从没把他当成自己的老师。

自从孙志高被盛氏义学辞退后,卫辰就再没和他有过什么交集。

若不是这次从海象乾口中听到他的名字,恐怕卫辰都快忘记还有这么号人物了。

岁试成绩宣布完毕,学政海象乾先行离开,三百余名府县生员也都各自散去。

从府学学宫出来后,卫辰和盛长柏找到陈俊、陶大志等故交小聚了一番。

卫辰、陈俊还有陶大志都是盛氏义学的老同学,席间自然免不了谈及几人昔日在盛氏义学求学的时光。

去年童子试,光是出自盛氏义学的十几名考生中,就一口气出了三个秀才,更有卫辰这江宁府五十年才出了一个的小三元,如此惊人的成材率,令盛氏义学在江宁府名声大噪。

慕名前往盛氏义学求学的学子络绎不绝,盛氏义学的门槛斗差点被踏破了,最后只能提高入学的标准,才勉强撑过了这一波报名热潮。

即便如此,去年年底入学的学子数量也是往年的数倍,质量也提升了一大截,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师资力量的短缺。

原本义学中只有林延一名塾师,以及两名坐馆童生,而且这两名坐馆童生水平还不高,顶多只能给林延打打下手。

林延虽是位难得的明师,但面对新入学的二百余名学子,也是分身乏术,急需有人替他分担压力。

恰好这时陈俊中了秀才回到宥阳进学,盛维便把主意打到了这位优秀校友的头上,重金聘请他担任盛氏义学的塾师之职。

陈俊家境贫寒,又没有廪生的补贴,考取生员并没有让他的生活改善太多,能多一份老师的工资,他自然是乐意之至。

何况还是回到自己曾经求学的地方做老师,这种自豪感也是无与伦比的。

于是,陈俊十分爽快地接受了盛维的邀请,这次来江宁府参加岁考之前,陈俊已经在义学上了一个多月课,据说很受学生欢迎,连林延也对陈俊的教学水平赞不绝口。

酒席上,卫辰几人看着提起此事时神采飞扬的陈俊,都是感慨不已。

曾几何时,陈俊还是那个在学政面前紧张得说不出话的内向学子,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能在几十上百名学生面前侃侃而谈的教书先生了。

陈俊灌下几杯酒,谈性愈浓,又说起了自己在宥阳县学的见闻,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昔日的老师孙志高身上。

卫辰进入盛

氏义学前,陈俊就已经在义学中待了一年,而那时孙志高还是义学塾师,因此,陈俊向来以师礼事之。

陈俊进学后,与孙志高同在宥阳县学,二人自此便成了同窗。

去年年底,孙志高不知从哪里听说了陈俊被请去盛氏义学当塾师之事,而后就开始在县学中处处针对陈俊。

他仰仗昔日老师的身份,对陈俊呼来喝去,几乎把陈俊当成了家仆小厮,让陈俊在其余同窗面前丢尽了脸面。

陈俊碍于礼法,也没法与孙志高争辩,只得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实在避不开,也只能忍气吞声,任由孙志高驱使。

因此,陈俊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心中郁闷难消,今次也就是在老友聚会上,借着酒劲上头,才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

席上其余几人听完陈俊的遭遇,都是十分愤慨:“这孙志高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简直枉为人师!”

卫辰亦是大摇其头:“此人的心胸气度,也就如此了。”

卫辰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陈俊多多少少好歹与孙志高有过一些师生之谊,孙志高尚且不能容他,我当初可是导致孙志高被义学辞退的罪魁祸首,孙志高又会不会记恨我呢?”

一念及此,再回忆起先前岁试时有人指使郭磊陷害自己之事,卫辰愈发觉得这孙志高嫌疑深重了。

酒席上,几位老友一番畅谈,尽兴而散,卫辰和盛长柏回到家,就看到盛长枫兴冲冲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他的堂哥盛长梧。

同是习武之人,顾廷烨身材健壮之余,脚步仍不失轻灵。而盛长梧可能是老师水平不行,练的不得法,有些向傻大粗发展的趋势,盛长枫站在他堂哥身边,活似一只小鸡仔。

不过,既然盛长梧能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盯梢之事应该是有些眉目了。

果然不出卫辰所料,卫辰和盛长柏刚进门,盛长枫就一脸兴奋地道:“二位哥哥,郭磊的事情,我和长梧堂哥已经找到线索了!”

卫辰和盛长柏闻言,都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盛长梧。

盛长梧说话做事颇有些武人风格,丝毫不拖泥带水,朝两人拱拱手后,便直入主题:

“我的人查到郭磊妻子身染重病,为了救治妻子,郭磊向裕隆当铺的掌柜白德言借了印子钱,本金二十两,以三月为期,月息五分。”

盛长柏叹气道:“这与当铺的九出十三归还狠,可见这郭磊也是为生活所迫,走投无路了。”

卫辰澹澹道:“则诚说得是,这郭磊尚属情有可原,小惩大戒一番也就罢了,那幕后之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我绝不会放过。”

说罢,卫辰转头看向盛长梧,缓声问道:“那裕隆当铺掌柜白德言是何底细?”

“其实这裕隆当铺,本是我盛家的产业。”盛长梧提及此事,面色有些不自然:“不过当年我大姐姐嫁去孙家时,这当铺也一同陪嫁了过去,如今管事的掌柜白德言,便是那孙母的侄子。”

盛长梧的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