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野心家 第217章

少羽与龙且一起得到大将军的许可后，率领最精锐的腾龙军团小队骑兵两百人每隔几日就会出动对秦军发动一击即走的袭击，然而秦军岿然不动。在王翦命令下，无论外界发生了什么，都不得主动出击。

这使得项燕所打算让两个孩子的行动来诱惑和侮辱秦人胆小的计划落空了。

不过尽管大战略没有成功，这两位项氏和龙氏的少年英杰能安全的参与进这场百万人的战役并有所表现，对他们未来发展受益匪浅，再过十年，这两个种子会成为独掌一军的大将！

也不算很亏。

只是不知十年后楚国还有多大地盘.

楚军大营中，脱缰的‘马驹’外出野了一圈回来后，马棚中照料马匹的士卒严肃通知道：“少将军，大将军有召。”

“哦，我明白了。”小大人模样的少羽将马鞭丢给身旁龙且，跳下马匹急匆匆赶向中军大帐。

抵达目的地时，少羽发现二叔项梁也在，便依次行礼后，静静等待命令。

祖父的面色很不好看，梁叔也一脸愁容，后方那些只知道坐在庙堂上的小人们又传来不好的消息了？

“羽儿！”项燕带头违纪没有叫少羽军职。

“少羽在！”少羽自然不能去纠正祖父大将军的错误，只挺背抱拳。

“你收拾一下.”项燕走动到营帐两侧的地图旁，抬手指了指北方陈郢城位置：“带着你那两百骑兵，接下来的三个月去归于昌平君麾下。”

少羽听此一愣，但良好的军纪要求让他没有多问：“是，我马上出发。”

昌平君的陈郢城不是前线，要自己从这里撤离，少羽心中肯定不愿。但祖父的面色显然是没得商量，而且作为一名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他只能答应下来。

反正只去三个月，而这场战才打了八个月，看起来再打八年也不能突破秦人防线，以后时间还很久远。

不过陈郢那里这么急突然要自己过去，说不定是陈郢城也有秦军去了？

脑海中一边想着，少羽缓缓退下。

“大将军让少羽这个时候去陈郢”待确认其离开后，项梁语气担忧。

“接下来大军进攻无果后就要撤退，届时无人顾忌于他，让羽儿先走一步，无碍大局。”项燕闭目思考着楚军的下一步战略，嘴上分心答道。

“后方连连阴雨，以至于道路泥泞，本就不多的粮食还运不上来，唉”项梁也明白要匆忙进攻的原因

少羽回到自己的队伍向大家宣布了接下来北上的指令时，结果发现龙且不在。

一问军令官才得知是被龙将军唤走将其编入了另一支队伍，将不能与他们去陈郢。

有些遗憾，但军令如此，少羽也只好再找到龙且，与他道别约定三个月后再见后，带着队伍直接出发。

抵达陈郢城时，这座防备森严的楚国旧都没有迎来想象里的秦人军队，比之对峙前线要安静多了。

很失望，可面对那位在楚人心目中充满了传奇色彩的昌平君时，快到九岁的少羽脸上还是充满了尊敬神色。

昌平君为了大义反秦归楚，帮助楚人战胜了二十万李信部队。这件事尽管被那位大为丢脸的秦王嬴政拼命遮掩，然而楚国不是嬴政的国家，楚国权贵们对昌平君的归来极为欢迎。

“少将军来此之事我与大将军已有商议。”昌平君温和的拍了拍少羽肩膀，迎着他到府内宴会。

至于两百骑兵士卒，城外也为他们准备好了营地和食物。

“影虎军团统帅季布将军带着千名骑兵深入敌后数个月，兵力损失已然过半，此刻正在向陈郢撤退。”

“但因为面临被秦人包围绞杀，因此要多绕不少路，归来时间未定。”

“在季布将军回来前，陈郢城的布防就要交给少将军了。”

听到宴席上昌平君解释原因，少羽没有多想，祖父与昌平君的命令肯定不会有错。

他就此安心在陈郢安顿下来，一如昔日在寿春做的一般，亲自骑马巡逻城内。

昌平君府中，羋涟照顾着熟睡中的妹妹芈心，心中却愈发产生不妙的感觉来。

城中百姓在适应了军管生活后，氛围明明很平静，小姑娘也不知道城外的防备加速备战情况。

可父亲的每日表情，她平时是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的。

昌平君最近的笑容连羋涟都可以看出几分勉强意味来，母亲知道的肯定更多。

这一切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那项氏一族的少将军到来是个什么信号呢

她想不通，但这日当一名灰头土脸的楚军骑兵急三火四的一路畅通无阻冲进书房时，在为父亲研墨的羋涟旁听到了紧急军情：

楚军主力在后撤至蕲南时，遭遇秦军攻击，楚军不敌，大败，项燕将军领着余部正在向陈郢退来！

主力撤退？大败后退到陈郢？

眼睛瞪大，羋涟一个不慎，手上力道过大溅出了墨汁到桌案竹简上，吓的她急忙用衣袖擦拭起来。

坐在另一边本在休息的昌平君此刻也没顾及上女儿那边的动作，听完汇报后，只匆匆带着报信士卒出了府。

羋涟双手哆嗦着整理好父亲公务桌面，对于刚刚听到的军情，整个人双眼无神：

她不知明明在前线对峙了快一年的楚军为什么突然说在撤退，又为什么被打败，但落败的结果小姑娘是很清楚的。

楚国大军一败，楚国接下来命途多舛，她的父亲与她自己，与楚国深刻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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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楚军粮食告急，楚王负刍又传来信件希望前线能有所突破，于是项燕不得不让孙儿少羽撤离后，尝试以大军主动撞击秦军营地。

因为攻势突然，这一下子给了秦军巨大压力，却也近乎明牌告知了王翦楚人已经坚持不下去的信息。

一如几十年前的那场长平之战

守不下去的一方，总是要以进攻来求得生机。

王翦镇定自若的一边布置加强阵线防守，另一边挑选精壮士卒，已经设想好了接下来楚人进攻无果后被迫撤退时的追击安排！

蒙家的黄金火骑兵将肩负先锋这个重大任务。

一连七天，眼看秦人防线渡过前期慌乱后反而越来越坚固，长叹一口气后，项燕痛苦的下达撤退命令。

王翦知道楚人接下来一定会撤退，项燕也知道王翦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追击机会，因此对于撤退的断后问题，他提前做好了准备。

然而，老乌龟王翦防守时如山林般坚固，进攻时又如雷霆般迅猛，殿后部队被黄金火骑兵不惜代价的冲散后，撤退的大军人心顿乱.

一场超乎项燕预料的大败，让楚国的命运瞬间岌岌可危起来。

项燕指挥大军边战边退，此刻南下回寿春的路已被秦军堵住，不得已，他只能带着收拢的十来万大军西撤向陈郢，准备借着昌平君修缮一年的工事，等着秦军撞来。

不料王翦确认已经冲散了楚军野战主力后，却并没有继续追击去陈郢，而是顺势直接南下寿春，几十万大军对寿春呈围城之势

项燕败的太突然了，这个时候，楚国都城寿春里，仅有临时召起的两万守军.

第247章 占月术

楚国是大国，一年前才刚刚击破二十万秦军。

但在秦国卷土重来后，他们仅仅一年以后，就因为野战军团的失败，以至于国都被围、楚王负刍在被俘。

一个大国从手握四十万之兵走到国灭前夕，楚国战局转变之快以至于旁观的大多各方势力甚至都没来得及撤离寿春、就一起被围城了。

硬冲几十万大军的包围圈，无人有这个胆子，更无人有这个实力。

尽管王翦在俘虏负刍后对城内并未进行清洗、算是放过这些人一马，但这所带来的影响已经足以让每个人对秦军的战力与纪律感到惊讶乃至惊恐。

这自然是王翦故意为之。对于他来说，灭楚就是完成了秦王的命令，并足以让自己因此留名千古。

何必要再去得罪太多的百家以及其他江湖势力呢。他本人已经老了，自己哪怕能不在意这些，可家族总还要流传下去。

再大的权势也会有落寞的一天，王翦现在适当宽容，身后之名或许在以后什么时候就能发挥出作用来。

别的不说，史书上的名声比之武安君，肯定要好上不少。

如今王氏的地位在秦国内已是极盛，再向上就要功高震主.或者其实已经功高震主，只是因为自己素来小心谨慎，加上战事未止，才没有落得昔日武安君下场。

现在寿春已下，但楚国还有大片领土没有归附，北方陈郢那里仍有一场硬仗要打，这种时候更要谨小慎微，稍有不慎仍有前功尽弃的可能性。

先将部下士卒分出一部分带着打扮规矩的楚王负刍一起南下安定腹地的各级郡县，至于昌平君与项燕的大军，暂时依旧不需要过多理会，等到南方楚地都降秦后，不需要攻打，哪怕是只靠封锁，都能将陈郢之地锁死！

陈郢城中，昌平君与项燕的联络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但真正意义上的见面，这还是第一次。

甚至昌平君叛秦归楚那次，因为种种原因，项燕也没来得及进入陈郢城。

只是这难得的见面，因为战事的阴霾，显得只有萧瑟之意。

项燕外观保持的并无败军之相，明亮盔甲也并未因为染上风尘就失去英武。他毕竟是楚国大将军、一军主帅，如果连他都灰头土脸、狼狈不堪，那肯定是带不回剩下的十来万大军的。

昌平君这几日刻意保持的温和荡然无存，大军战败的消息已经控制不住，现在不是安抚人心的时候，而是该让亡国之危刺激楚人反抗了。

“昌平君。”项燕拱手行礼，并用眼神呵退了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想要冲上来的少羽，他这个祖父的威严仍在，

“进城再说。”十来万大军的安置工作是首位，这些军人必须迅速布防以应对王翦有可能的继续追击。

直到大胆的斥候确认王翦大军已经度过淮河南下去寿春时，城中缓过来的昌平君与项燕同时捏紧了拳头：这是对楚国最坏的结果。

但也给他们留出了调整方向的时间。

“我有大罪，寿春不保了，王上也不保了”昌平君挥手令斥候退下后，身后的项燕语气苍老道。

这场大败，让本就年纪不轻的项氏大将军短短时间里又老了十岁。

“我们都有罪责，但现在首要的，还是要保住楚国！”昌平君转身抚上老将军健壮的肩膀。

“还有希望吗？”项燕抬头，目眦尽裂。

“没有希望难道就不去做了吗？”昌平君平静反问道，筹划了二十年，他比谁都清楚助楚反秦希望渺茫，但这又如何呢。

他是楚人，父王考烈王逃离秦国时，熊启只有几岁大小，但父王的那些话语他永远记得：

‘阿启，你是楚人，不要忘了楚国.’父王的模样在十八岁后随着时间流逝总是每年都灰暗一分，到最后只剩下淡淡的一道高大黑影仍在厉声喊着：“哪怕你从未见过！’

‘父王，我现在已经见到了楚国，并即将将与它一起堕入永远的黑暗。’但在这一刻，熊启脑中父王的形象又重新有了色彩，且越来越清晰：“直到祝融的火焰再一次烧起，楚国定能浴火重生！’

项燕的坚毅在沉重打击下颓废了很短时间后重新恢复过来，他反手握着昌平君的手掌，两只手差异巨大：一个粗糙有力、另一个细长光滑。

但这两只手的主人此刻再次达成了一致：“寿春已经来不及救下，我们在陈郢等待王翦来攻？”

“不”昌平君摇了摇头：“陈郢城太小，且位置太接近秦国，无法得到充足的粮食供给大军。”

“那要去哪里？”

“广陵城！我们缩回吴越之地，纵然王翦想要来攻打，也要舟师劳顿，运输粮草路线将拉长数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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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负刍五年新年夜、寿春城破的消息过了半个月才传到齐国。

这一日大泽山正在庆祝新一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后世会称呼这一天为元宵节，但此刻还没有形成这个称呼。

农家会庆祝这一天只是因为月圆之意美好，庆祝活动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