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见桃
临阵者,三矢而已。
江源三次挽弓搭箭,连杀十二人,却反倒像是烈火烹油,北莽骑兵个个狰狞似厉鬼。
两个箭袋皆空,仅剩下玄铁箭,宝雕弓重回马背,骑兵枪同样横起。
双方相互对冲,谁也不侧半步。
接敌之机到来,百夫长从马背上跃起,双手持刀力劈而下,大有开山之势。
随行亲兵舍弃了手中长枪,齐齐投掷,然后压低身形,就这么打算直接撞向敌人。
江源持枪横扫一圈,五杆飞来的长枪扫向一侧,力道精妙异常,两人穿腹而死,三匹马首叩地,骑卒坠地。
一圈扫过,蓄势完成,长枪脱手,又被握住枪尾,紧接着自下而上狠狠抡出。
手臂如巨蟒摆尾,气机洪流般倾泄。
从天而降的百夫长像是撞上了一座大山,长刀砍断那杆普通货色,但自己同样被强行抽爆,血雾碎肉如雨。
亲兵的马匹直线而来,双方马首对碰,骨裂声让人浑身发麻。
江源后跃,其余四骑撞来,此外还有更多的骑枪探出,每一个都有着马匹加持到巅峰的巨大冲击力,不亚于高明武夫的倾力递拳,足以开碑裂石,围杀任何二品之下的存在。
顷刻间,众人眼中,有一双日月在敌人肩膀升起。
其中大日炸裂,化作拳意,向前浩荡轰出。
圆月粉碎,四散出去,清辉尽显锋芒。
两拳过去,正面四骑被强行止住冲势,人仰马翻。
周围马足尽断,十数人跌倒在地。
仅剩三十余骑一冲而过,力衰时,让人绝望的四名骑兵横列在前。
当即就有人不顾队列向两侧逃窜,但某人此时已经捡起了全新的箭袋和宝雕弓。
三人被射杀后,队列里副官和百夫长亲兵自尽,余下仅仅二十骑投降。
江源抢来一匹战马,日月拳意重新凝聚。
“打扫战场。”
“得令。”李火黎抱拳领命。
宁石坚心头浮现些许惭愧,他充其量只是累赘。
老蓟州笑容满面,看来自己下半生,没准还有当军头的命。
独眼一言不发,靠近北莽俘虏后眼眶通红,死死忍住拔刀的念头,因为那双冰冷的目光正在看着,他不敢私自泄愤。
半个时辰过去,停留时间已经达到极限。
除了俘虏外,马匹只收拢回来四十余,其他的早就跑远了。
骑枪、战刀、马具数量都不少,此外还有十三副尚且能用的铁铠。
江源策马来到仅剩的十夫长身前。
“名字。”
“柳墩山。”十夫长低头回答,他祖上是春秋遗民。
“杀掉你认为带不走的,其余人归你管。”
十夫长满脸哀求地摇头,他还有爹娘在北边,去了南边,家里生不如死。
江源一刀斩断了这家伙的头颅。
俘虏里传出躁动,一个魁梧汉子果断抽刀砍死了旁边的袍泽。
李火黎等人见状都流露出不屑和厌弃。
两个俘虏打算还手,两箭飞来贯穿眉心。
江源策马向前,汉子不顾袍泽杀人般的目光给出讨好的笑脸。
“名字。”
“折求可。”
“杀到一什人。”
“是是是。”
汉子连忙点头,这位大人应该正是起家阶段,想用他这个外人以后招揽北莽炮灰,他要是想获得重用,身边这些恨不得生啃自己的北莽同袍就得始终留在身边,如此才能让对方放心。
几分钟后,十五骑南行,携带着大量军械和五十匹战马。
江源留在原地,面前堆积如山的无首尸身化作飞灰消散,残存的生机滚滚注入躯体,因为需要首级记录军功,这次圣人盗效果略降,炼化本命穴窍七十三,总数达到了二百四,与此同时亲手弑杀数十人的战场血煞注入篝火,红光渗入体表,全方位地强化了一截体魄。
“五虎之力。”
按照武学上的粗陋寓意,五牛一虎,五虎一象,五象一龙。
正常七品武夫的爆发力是两牛半。
牛虎象龙之间基本可以看成五五进制,衍生出去就是所谓的“九牛二虎”和“龙象之力”。
正当某人推算自己一巴掌拍不拍的死一位小宗师时,乌鸦从高空盘旋而落。
“北莽蛛网的粘杆郎已至百里外,还有一支千夫长骑兵。”
“怎么来的这么快。”江源微微皱眉,他本来应该还有充足的余裕去北边走走。
“每隔两三年的国战,正巧赶上了,涉及范围只在边境,北凉西线和两辽东线,外加咱们这里凑数的中线,双方投入总兵力不会超过十五万。”
乌鸦嘴里传出裴麓的声音。
江源骑马撤退,他暂时不打算单人冲军。
按照裴麓的详细情报,春秋之后,二十年来北莽和离阳总共开启过五次随时都能演变成真正国战的边境厮杀。
第一次,离阳裹挟着统一大势,打下了北莽一半地盘,最终皇帝下令撤军。
第二次,胜势不小,连正对着中线战场的北莽橘子洲都生灵涂炭。
第三场,前期离阳占优,后期局势逆转。
第四次,两辽战线差点崩溃,在这之后不久,张巨鹿成为首辅,开始加强边防。
第五次,主管蓟州军政的韩家差点被连根拔起,主枝凋零,原本偏支的那一脉倒戈趁机夺权,向中枢靠拢,占据了一个侍郎名额,不过蓟州说一不二的封疆大吏人选旁落,春秋老将杨慎杏上台。
至于这第六次,江源知道将会败的比第五次还惨,准确地说,从第三次开始敌我双方的天平就已经倾斜,接下来一次不如一次。
(本章完)
第849章 致果副尉
横水城在望。
赵勾已经向奋武军和宣武军通报了北莽方面的异动。
北莽一共有八州,范围广阔,分为南北两部份,南边是春秋遗民建立起来的小朝堂,北边则是偏向传统的草原王帐,设有南北院大王名义上总领军务。
八州总领名为持节令,此外还有十二位大将军,以及甲乙丙丁四等豪阀。
类似的小规模国战,一般是由几个持节令和大将军碰头攒出来的局面,北莽女帝年过半百,目前主要还是积蓄力量。
而蓟州与对面的橘子州向来属于死敌。
橘子州持节令慕容宝鼎绰号半面佛,擅守不攻,因此素来在武评上排名不高,在北莽江湖以皮糙肉厚著称,还是与女帝同姓的皇亲国戚,一品高手。
与他分庭抗礼的是大将军洪襄阳,就驻扎在双门关平原外的洪襄军镇,手下三万精骑,作战素养让整个蓟州都抬不起头,根本是从东线调过来的压舱石。
横水瓮城,城楼里就是卫敬塘办公的地方。
此前这位将军已经表态,就算洪襄铁骑马踏城头,他也绝不后退一步。
古朴的城楼里,喧闹声顺着窗户一股脑涌入,让打瞌睡的张草莽无奈醒来,作为一个伪金刚境界,常年厮杀,行走江湖,会那么两下子指玄手段,称作一品高手未尝不可,之所以答应卫敬塘当亲兵首领,无非是对方太擅长说狠话。
“兵败如山倒,到时候得有人能杀了我,我怕我不敢死,牵连恩师。”
置身于死地之前,豪杰还是豪杰,但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极少有人能下定论。
“将军,你到底是胆大还是胆小啊。”
张草莽抬头,看向那个在地图前伫立的身影,洪襄军镇被画出了一个大大的红圈。
“有时候大,有时候小。”卫敬塘盯着地图回答。
洪襄铁骑是顾剑棠坐稳位子前,于第四场国战凿穿东线防御的一支精锐,随时可能变成捅破蓟州北部的长矛。
只要有这支铁骑在,蓟南那个杨慎杏就不可能渡过奔流江支援。
骑兵突破边境,进入养马场,能把那四万老卒当傻子玩,到时候撤退稍慢,没准就得全军覆没,杨家不可能把家底子随便舍弃。
换而言之,一州三郡中,最富裕的那个将置身事外,仅留下横水和银鹞两郡巩固防御。
在北莽女帝不掺和的情况下,中枢朝堂可能也只是“拭目以待”,蓟州北部本来就是口袋般的陷阱。
张草莽转身望向窗外,翁城中跟炸锅了一样,上一次这种动静还是去年年节,卫敬塘准许为期五天分批离队的时候,过年期间,就是看见部下从青窑里出来,也不太方便计较。
“咋回事儿,造反啊。”
卫敬塘头也没回,开口道:“江氏子出城做掉了一支骑兵百人队,二线程度,不过还是少不了骁勇难当的评价,五石弓他开了将近三十次,不仅是天生真人,看来还是小半个后天金刚,京城那边,贵人估计该正眼相待了。”
“有多贵?”张草莽好奇地问。
“光是好奇,就足以让你万劫不复。”卫敬塘冷笑,他这类读书人难免对赵勾有所非议,但首辅张巨鹿要承那位的提拔之情,再者对于张党来说,加强边防本就是主张之一,否则他也不会一意孤行地扎进蓟北口袋。
越是能扛,吸引来的鱼就越大。
“你打算怎么升,我记得春秋离阳军功制要用折损抵消首级才算数吧,我看队伍里一个没死,就算四人死光了也是大赚。”张草莽说,折损抵消这条规矩极有必要,否则春秋时期有的是军官肆无忌惮,消耗朝廷兵马养肥自己,干出伤敌八百,折损一千的事情来。
“八十九颗人头,里面混着一个丁等豪阀旁支弟子,还有实权百夫长,马匹铁铠就不往上收了,按照标准,应该连升几级当个实权副校尉,但他估计不愿意给人做副手,那就给个致果副尉的武散官,再领实权都尉兼任蓝水县尉。”卫敬塘说,五品以上需要皇帝定夺,之下由吏部和监御史等部门联合考察再予以敕授,但中枢有贵人点头,地方便宜行事即可,先上位后补流程,同样也是近乎惯例的把柄。
“你和郡守主管军政,但人家不一定许可吧。”张草莽说道。
“北莽骑兵都要来了,我放个屁他都得说是香的。”卫敬塘不屑一顾。
张草莽指着这家伙哈哈大笑,回想当初刚来的时候,对方还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让青窑女子摸把手都能脸红半天,现在已经跟那些兵痞子差不离了。
卫敬塘并不计较噪音般的大笑,继续盯着地图,横水城西侧三十里外的奔流江畔是蓝水县,关乎着重要的近距离水源点,这块地方很重要,理论上应该派重兵把守,但洪襄铁骑带来的正面压力太大,他只能小赌怡情,江氏子越有天赋,赵勾就越不可能让其死在一县之地,这些谍子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士卒即将成批死亡,他不想有人在旁边看戏,当然,江氏子也是袍泽,所以蓝水县逾制的两千县兵就当是补偿了。
前提是守住蓝水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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