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见桃
魂飞魄散，于天地间彻头彻尾的消失，可即便如此，罪魁祸首还是不肯放过，特意留下一丝无意义的憎恨日夜折磨。
“我观小友常用酒水漱口，毫无醉态，无疑是千杯不醉的海量，不如尝尝这个。”
太平令倒了三小盅酒，酒水纯金。
“这世间对人何其厚矣，书生有翻书风可以温养肺腑，世家豪阀有香火小人坐镇祖宗祠堂，酒客亦有这因果酒，喝了就醉，岂不美哉。”
太平令笑道，“世上有因果，滋味甘甜清冽，以其酿酒，饮为因，醉为果，佛家认为一切法皆是依因果之理而生成或灭坏，是谓因果律，与道门无为法平驾齐驱，此前我还诧异，诸多商队为何会与小友巧遇，原来按照佛家的说法，从我采摘因果时，便有了今日因果。”
“一次。”江源说。
黄青不明所以，他只知道上一代佛头坐化后，其舍利生根发芽，才结出了一枚因果，生长甲子成熟落地，玉质果树枯萎成灰。
“那我也一次好了。”太平令轻笑，无非是日后双方战场相见，手下留情一次罢了，昔年遇见的老僧人说这果子能让人洗净因果，他要面见女帝，自然要跟过去二十年尽量割舍。
江源端起酒盅饮下，甘甜清冽，让他想起了喝过的冥魂酒，同时未曾展现的罗汉金身虚影窜高到二十丈，更重要的是有了金色血液流淌其内，生出血管经脉。
他如今相当于佛门大金刚，自有一份宏大气运，吸引相同属性的超凡靠近。
福泽和杀劫只在毫厘之间。
太平令伸手去碰酒杯，可金色酒水已经颜色淡薄，变成了纯白，小葫芦里余酒的同样如此，舍利之精粹仅仅一份。
命数气运之酒，不是谁都能喝的。
当然，说醉就醉的神异仍然存在。
半盅下去，太平令眉飞色舞。
手中其余半盅尽数落地。
“我幼年时夜夜观星辰，百思不得其解，想知道如何让天下人的父母更平安一些，不要像我一样，只能在武人面前尿了裤子，贻笑大方，眼睁睁看着他们挥动屠刀。”
太平令仰头大笑，自嘲和畅快皆有。
“春秋攻伐，部族乱战，亡者几何，既然如此，何不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一统，徐骁投石沉重，我来问玉轻巧，诸国气运被那黄龙士转入江湖，你等武人，我这般书生，都该死！马踏江湖非议众多，我却觉得还不够，远远不够，要有那真正的负鼎皇帝镇压四方，江湖已俯首，谁人敢抬头！?”
黄青背起差点醉死的老者，对方仍在不停呢喃。
“以杀止杀，天下太平。”
江源神色如常，若非醉酒，太平令绝不会如此放言，从某种意义上，对方未来的确成功了一半。
春秋十三甲，黄龙士独占三甲，棋甲，书甲和算甲，三者绝顶。
他凭借三寸舌挑起九国乱战，催生成了如今的离阳王朝，而诸国气运被其转入江湖，铸造出了前所未有的大年份，就像是一口气用掉所有土地肥力，让庄稼茂盛，这一代江湖，陆地神仙的数量将是以往的数倍之多。
但以后，土地荒芜，庄稼枯萎，甲子后天象境会越来越少，直到消失不见，紧接着是指玄金刚，等到最后，二品就是江湖人眼中的绝顶高手，直至再也无人信飞檐走壁一说。
(本章完)
第872章 意外
而在这个烈火烹油的大年份里。
天下奇人辈出。
对此，太平令打算落子，推动一统之战，用金戈铁马硬生生砸塌江湖。
在原世界线未来的凉莽之战，大量真正的宗师级人物出于各种因素参与战争，并且葬身其中，人皆道：拒北城一战，十八宗师破战阵风采冠绝史册，
但暗地里，末法时代的到来被大大提前。
江源继续抿酒，如此便能解释太平令为何非要北莽女帝进攻北凉，去啃硬骨头，最后功败垂成，让北凉三十万铁骑换掉了三十年国力，从而丢掉整个南院，百万大军厮杀的战场就如同磨刀石，崩断了世间诸般利剑。
这老家伙一开始就包藏祸心，游历二十年，对江湖忍无可忍。
翌日，江源去铁匠铺取枪。
门口伫立的黑色长枪消失不见。
中年铁匠有些局促，他原以为昨天展现出一身神力的家伙会暴怒，没想到看上去神色毫无变化。
“您的长枪被四照山少山主萧公子抢走了，他原本从我这里订了一把青锋剑，拿货的时候顺手让十几个健仆抗走了那把枪，就在昨夜。”
江源颔首，说道：“所以你觉得这是我和他的事情，既不通知，也不阻拦，好求一个置身事外，如此倒也是人之常情，但按理，应当将黄金还给我，再给一份补偿。”
中年铁匠脸色讪讪，“公子，我实在不敢惹那位萧公……”
下一秒，江源抬手扇爆了对方的头颅，碎肉噼里啪啦地打在墙壁上，因为出手掀起的狂风，无头尸体翻飞数圈，将那边千疮百孔的墙壁撞塌，铁匠铺子毁于一旦。
“有教无类，我教你做人的时候别找理由。”
江源转身离开，因果酒带来的些许愉悦至此消散一空，只需闭目沉思，他就弄清了事情背后的逻辑，命衰之后，太平令赠酒是否极泰来，而这场不大不小的意外，就是月满则亏，天人第二劫衰的开始。
“那就直接去找大的和老的。”
……
洪襄城向北八百里，坐落着一座四照山。
在北莽境内，与“山”有关的宗门，通常代表着庙堂和江湖的结合体。
像是坐镇柔然山脉的提兵山，麾下便有九万柔然铁骑，数座军镇。
而四照山同样如此，作为橘子州江湖执牛耳者，觉照军镇驻扎着一支万人铁骑，宗门实力位居北莽第八，山主萧四照指玄境圆满武夫，曾经位列十大魔头榜眼。
四照山与持节令慕容宝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萧姓往上可以追溯到宇文氏，与北莽国姓慕容，有过一段相提并论的历史。
这一日，宗门山顶。
萧四照举目望去，看见了一道磅礴升起的血气，如同狼烟直冲天空。
武夫根基大致有三块，体魄、血气、气机，来者不善，而且正当壮年，
一条百米长的彩色巨蟒快速前行，粗暴地撞碎沿途障碍，直奔四照山。
上万萧氏铁骑蠢蠢欲动，只见一道红光雀起凌空，人尚未落地，便有浓烈至极的血气扑面而来，山顶树林尽数折腰。
萧四照神态凝重。
是狐假虎威的金刚境，还是深藏不露的天象境，他暂时瞧不出来。
但就算是后者，四照山也断然没有曲意奉承的道理，世间从无真正的万人敌，因为气机终会干涸，武夫失去三大支柱之一，便是天大破绽。
红光落地，山峰凭白无故下降一寸。
只因来人意气太过厚重，外溢出去便是千斤万两的如实拳罡。
“你儿子拿了一杆不该拿的长枪，背后是谁在算计，我不关心，他回来之前四照山可以去查，查的出来万事无忧，查不出来的话，替死鬼就当一回替死鬼好了，毕竟杀谁都是杀。”
江源直接在巨石上坐下，拿出武道总录继续翻书，旁边完成炼化的儒家典籍上，一句朝闻道夕可死矣，正熠熠生辉，早晨打听到方向，晚上就将仇家打死，经义深妙，同时还有“有教无类”在一旁遥相呼应，知行合一，儒道修为来到三品。
萧四照哑口无言，这世上竟然有如此蛮横无礼的家伙。
他侧头给了供奉一个眼神，后者立刻离开山峰。
……
两天后，少山主带着朋友返回。
只有一个被半路杀出来的江湖游侠打了个半死，昏迷过去，袭击者在听见四照山的名头后主动退去。
山顶，萧四照拱手，说道：
“衍儿身边的狐朋狗友里有一个来自蛛网，当时正是他提议让衍儿试一试，没成想根本拿不起来那杆长枪，觉得失了面子，便让健仆们合力扛走，此事应当是我四照山上次战事未曾出力引起了不满和敲打。”
“小子，确实是蛛网，你身份或许暴露了，太平令身边估计有用来保护的眼线。”乌鸦小声说。
“那便到此为止。”
江源起身，收起武道总录和儒家经典，太平令赠酒之后八成已经跟黄青跑了，因果未必不能转移因果。
萧四照摇头失笑，伸手脱掉狐裘。
“萧某说实话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那个李密弼估计这次是玩脱了，不过阁下说走就走，也未免太不把四照山放在眼里。”
江源面色平静，“不管他怎么算计，结果里肯定没有四照山和一万铁骑覆灭这一条，但你儿子肯定是要死的。”
“就凭你?”萧四照侧头冷笑，锋芒毕露，他之前留着耐心等待，不过是要确保儿子回山而已，真当他一个同是壮年的武夫会怕?
江源点头，示意对方可以收拾一下棺材，准备去世了。
捉对厮杀顷刻间开始。
萧四照步伐从缓到快，沉重的力道陷进地面，脚印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很快间隔变成了数十丈，走走停停，气势反而昌盛至极，一拳既出，阵阵碎石尘埃飞舞。
整个山顶光景如新。
四照、五蕴、六尘、七宝、众生相。
探究出这条渐次登顶法门的四照祖师传闻是那逍遥陆地的神仙。
只见萧四照体表浮现山犀鳞片，双臂似猿，长过膝盖，背部肌肉宛若虎首狰狞可怖，双足粗壮近象。
尽得金刚境观照神妙，四兽四相合一，气力暴涨，体魄强化，一身气机仿佛洪水般向外宣泄，势不可挡。
(本章完)
第873章 四照山主
动静与气魄双双上乘的一拳径直砸来。
对此，江源只是略显平淡地送出直拳。
一力降十会而已。
三分劲道破去威势，萧四照手腕剧痛，两臂交错前架，足部像是刺入地面，向后横移百丈之远，肘部渗出的鲜血触目惊心。
早在碰撞之前，双方的外溢罡气就已经交锋数次，幽静的天地间骤然响起晚寺敲钟的洪音。
一品金刚境之间，体魄气机融为一体，武夫交手大多先行消磨气机，如同卸甲拆衣，再损坏筋骨血肉，但萧四照明显发了狠，不顾尚在对碰的罡劲乱流，再度爆起一拳砸向敌人面门。
却有一拳仿佛未卜先知，提前等候。
江源任由精铁般的拳头砸中面前护体罡气，一气运转五百里，震散了敌人的周身气流，紧接着一拳砸中对方颈部，使其双膝下沉，仓促跪地。
手感极硬，指玄境圆满武夫放眼天下亦是名副其实的高手。
高空云雾翻腾，风流紊乱。
萧四照向前屈步，一拳向上，如雷震吼，恍惚间有了那挺身登天的荒唐念头。
指玄秘术·五蕴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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