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见桃
离开幽州境内，褚禄山的队伍消失不见，换成另一名义子袁左宗随行，依旧保持着十里距离，不远不近，很显然北凉并不欢迎一位藩镇巨头入境，却也无法忽视天下第三的杀力。
(本章完)
第889章 登山
北凉境内，武当山下。
车队进入留蜀镇，包下了几间客栈。
乌鸦从蓟州方向飞来，大摇大摆地落到了某人肩膀，在天象境练气士认真的情况下，准确定位一支数百人队伍不难。
“刺史和卫敬塘已经抵达横水城，前者应该是得到了暗中通知，知道你覆灭了韩家，虽然各方面都很配合，但一直若即若离，倒是卫敬塘，一如既往的臭脾气，他说奋武军只管守住边境，别的弯弯绕绕不干他事。”
“随他去，当初终究算是提拔，粮草军械兵员，不离谱就按期调拨给银鹞。”
江源说道：“这点小事不值得你跑一趟。”
乌鸦振动翅膀，“西楚战场那边两位大将军战死了，十天前除夕夜，曹长卿下令年轻将领谢西陲进军，一举攻破了东南都护府的中军大营，离阳大军七万人折戟沉沙，曹长卿由儒转霸，迈入了陆地天人层次，只是消息太过恶劣，钦天监那边一直在拼命压着，武评估计过两天核实消息，就会重录，曹官子估计能挤下你第三的位置，以往的江湖可没这么热闹过。”
江源不置可否，武评只是再小不过的小事，敲定武评之人名为谢观应，是春秋十大豪阀谢家的家主，杀力不值一提，但境界很高，陆地天人层次练气士，这些年一直在捕捉蜀地蛟龙，相中北凉陈芝豹加以辅佐，帮助对方略过天象境，以儒道晋升陆地神仙。
曹长卿能由儒转霸，从命数气运上看，不仅仅得自大破东南都护府的战役大捷，跟后来者并肩而行，跻窄了道路不无关系，他迈入了霸道，那份儒家气运的份额就空缺了出来。
江源沉吟少顷，名额没有落到他这个半步儒圣身上，就说明有人的排名比他还靠前，估计只能是徽山的读书人轩辕敬城了。
“另外，北莽又诞生了一名大魔头，棋剑乐府的黄宝妆生有双相，和一位古代存在共生，那家伙现在自称洛阳，与大秦皇后重名，击败了洪敬岩，纵横数州之地大开杀戒，现在正被拓跋菩萨追杀，失陷进了奉朝古墓。”乌鸦说道。
大秦之后是大奉，大奉开国皇帝便是陈芝豹的前世，紧接着就是春秋和离阳。
在这个世界，如果肉身死后魂魄不散，就有机会兵解转世，一旦开窍，还能想起来前尘往事，生前境界越高，下一世就越难开窍，同时有很多人认为，转世后就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人，要是魂飞魄散，自然万事皆空，彻彻底底的消亡，所以某人一直以来，从不介意顺手将敌人完全抹杀，免得往后麻烦不断。
秽除军进入客栈休息，江源和赵凝神外出登山。
武当山有着八十一峰，七十二涧，以及大量山洞幽泉，风景奇壮。
老掌教真人王重楼，修炼道教法门大黄庭，功参造化，如今已经是天象境，大黄庭作为养生法门里的顶尖，能让人混身气机连绵不绝，于体内构成五城十二楼，达成大指玄，寿命可以在人间长达四甲子，气机如渊。
但老掌教的功夫是为北凉世子练的，借此为武当换取北凉王支持，穴位和经脉都与世子契合，所以自己差了五城十二楼的关键几步，没法成为大指玄，只能跻身天象，结果算是一种另类的跌境，尽管如此，却还能做出一指断江的壮举。
而在老掌教之外，武当还有俞兴瑞和王小屏两名指玄境，底蕴深厚。
两人登山，赵凝神见某人换上了一身华丽蟒袍，不由得诧异，逾制倒在其次，主要是这位事事不关心的蓟国公，貌似难得提起了些许兴趣，要说境界，自己好像还比对方高一境。
“国公。”
赵凝神突然看向前方，掌门师弟俞兴瑞的身影越来越近。
“既然算两次出手，那今天就是吕祖拦路，你也能见到王小屏。”
赵凝神抱拳。
老人在山路上止步，看也不看龙虎山当代最为翘楚的天师。
“国公大人，世外清修之地，禁不住您这一身贵气啊。”
“别找死，按照某些老黄历，我对这座山本就观感不佳。”江源平淡地说，在另一处天地，他是武当的太师叔祖，掌门师弟，道统之严格正规，绝不是名字相同就能一视同仁的东西，相反这种情况无异于道争，大道唯一，一座仙山只能有一个存世，放在世俗，就类似书本文案要避讳皇帝的姓名。
老人一步不让。
“让他们上来吧。”
一道醇厚的声音响起，正是王重楼。
“师兄。”老人焦急道。
“武当有剑，小屏未必弱于人。”
老人沉默半晌，接着侧身让开了道路。
两人继续登山。
武当山顶，青峰绿水相得益彰。
一名中年道士在山石间穿梭，轻功已经远非踏雪无痕可以形容，相貌清癯，已在大莲花峰那边噤声悟剑已十四年。
王小屏落至山顶的青石板上，这里是门人弟子平时练武学剑的地方。
老掌教王重楼白眉过膝，仙风道骨，只是此时有些歉意。
“不知道半年以来是谁在祸乱天下，很多大事都和原本的预计大相径庭，这次赵凝神登山就是另一支延伸，乱象裹挟了蓟安公，至于这位天下第三为何愿意深入，我亦不知。”
“掌教……辛苦。”王小屏开口，声音沙哑，甚至有点结巴，既然要拔剑，那么近似佛门闭口禅的法门就只能终止了，这些年养剑到了什么程度，他自己也说不准，算不上功亏一篑，只是小有遗憾。
老掌教闻言愧色更甚。
一刻钟后，两人来到山顶。
赵凝神先是对老真人恭敬行礼，然后看向了对面的中年道人。
“非是后辈有意为难，而是贵派倒向了北凉，朝堂地方之间的事情我就不废话了，大势之下，我等皆身不由己。”
“这一日来的不出所料。”老掌教颔首，既然武当倒向那对父子，那么朝廷出手打压合情合理，蓟安公怕是也因此才会现身。
“前辈，咱们各有各的道理，一切说法都在剑上，若有不满，还是问剑吧，今日小道过来，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赵凝神拔出了背后的师门宝剑，王小屏同样握住了天下第一的符剑神荼。
(本章完)
第890章 两次问剑
西北凉州。
北凉王府，清凉山。
听潮阁前，水池里尽是万金难买的珍稀锦鲤。
脊背稍驼的老人时不时往里面撒点鱼饵，年纪一大，昔年留下的暗伤一股脑浮出来，让小宗师的二品体魄每况愈下，在西楚大战中受流矢而瘸的腿一到阴天就疼得不行。
旁边青年不再倒骑牛背，而是恭恭敬敬地束手站立，腰杆挺直。
“不是说不下山么，我大闺女都嫁到江南去了你才知道着急，怎么老子欠你的?”屠了半个春秋的徐骁没好气地说。
按照老掌教王重楼的隐晦提示，武当小师叔洪洗象乃是甲子前道门领袖齐玄帧转世，更是五百年前过天门而不入的吕祖转世，吕祖对上威风凛凛的王仙芝亦有七成胜算，可想而知是何等人物。
但徐骁就是看不上这家伙，吕祖又如何，号称不成天下第一就不下山又如何，多道兼修还能如何，面对自己大闺女明明喜欢，却连个屁都不敢放，也就这德行了，他站在老父亲的角度看不上一点半点。
“我……是直接跳过来的。”洪洗象红着脸说，像是这么解释，就不算下山了，毕竟清凉山也是山。
徐骁只是嗤笑。
剧烈的咳嗽声从两人之间响起，发鬓斑白的文士咳出了血丝沾在手帕上，徐骁顾不上喂鱼，赶紧随手一扔就跛着脚跑过去。
“哎呦，义山呐，池子边风凉，咱们回阁楼上。”
“大将军，何不召回小年，外面不太平。”李义山缓缓地说，仿佛一提气就会把整个肺都咳出来。
徐骁沉默了一下，开口道，“芝豹这不是出息了嘛，他原本就很出息，现在惟一可以吹毛那个啥的境界也追上来了，威望真真只在我之下了，你也知道，我就是一将之勇，大战略包括解决西楚叶白夔，说到底还是芝豹功劳更大一点，现在乱世再起，从将军到士卒都觉得让他掌舵才算安稳，小年回来，我怕控制不住自己。”
洪洗象头皮发麻，不是怕小舅子被暗杀，而是怕控制不住自己，这位人屠说话的时候透着一股子呛鼻的血腥味。
“大将军是想打扫干净屋子再留给小年。”李义山笑道，“但也没法对义子下手，因为这些年陈芝豹真的就是老老实实地在等待而已，攻打北汉的时候，陈兄带着一众子弟为大将军断后，无论如何，大将军做不出先下手为强，祸害兄弟遗孤的事情来，但有人可以。”
洪洗象如坐针毡。
“别逗他了。”徐骁挠挠头，这个动作绝不像一位坐镇西北四州的异姓王大将军。
被誉为毒士的李义山继续道：“倘若徐家真的败落，纵使陈芝豹顾念昔日情谊，不对徐家子下手，难道其他人也就一定如此么，自古以来，自作聪明，邀功行赏的人不在少数，如何肯放过徐脂虎呢。”
洪洗象沉默，今天是他第一次下山，因为掌教师兄说有贵客登门，要他出去避一避，既然是师兄说的，那他就没问为什么，思来想去不敢去往江南，就只能来清凉山了。
李义山知道这是谁的算计，而且多半和这半年来的掀起乱象之人有关，可为了徐家，他不介意顺水推舟。
黄龙士对洪洗象有一道流传极少的批语。
骑鹤下山，即为天下第一。
前提是骑鹤下山，而不是中道崩殂般的如今。
蓟安公上武当山，其人体魄之坚韧天下无双，老掌教不愿意一场比试成为洪洗象和对方纷争的楔子，毕竟现在洪洗象距离修成大道尚远，无法一步直入天人，分生死的结果不会好，最少也是跌境不休。
“真喜欢一个人，怎么舍得一点事都不为她做呢。”李义山故作惆怅。
徐骁叹息不已。
洪洗象不再沉默，先是望天，然后御风远去。
同一时间，西蜀腹地。
崔楠找到了一名正在吃剑的老人。
陆地剑仙隋斜谷，剑九黄与西蜀剑皇的师傅，曾吞长剑无数，与李淳罡互换一臂。
“老先生，这回可是有真正的好剑，跟你做买卖的黄龙士没了，总不能饿着吧。”
一番讨价还价，老剑仙化作白虹北上。
崔楠坐下，打算休息片刻再出发。
吕嵒，一个境界很高很高的大修士，功德很多，值得让至圣先师破例出手为他拨动一次光阴长河，为的不过是来这方天地修道，化身吕祖，误入情关，等了一袭红衣数百年，后者今生转世为北凉王长女徐脂虎。
“那就在这里一世一世修到死吧。”崔楠冷笑，一个那么大的大修士，该出手时装乌龟，风调雨顺了出来耍威风，那就别怪他崔瀺添油加醋了，当然这件浩然天下之大事，未来才会发生，现在只有苗头，与这片天地更是无关，属于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片刻后，冷意消失不见，就像是变了个人，崔楠又恢复了温和的样子，推演未来，心头算力因此暂时下降了不少。
武当山顶。
赵凝神与王小屏的对决来到了最后。
后者递出了剑仙一剑，舒展十四年潭边苦禅。
赵凝神舍剑掐决，召唤龙虎山初代祖师法相，代替自己接下了这一剑。
初代祖师法相破碎，从此赵凝神就只是赵凝神，不再有前尘瓜葛，彻底自由。
王小屏筋脉尽断，按照比试结果，他获得了胜利。
最后，赵凝神仅以自己，继续问剑王小屏。
武当老掌教看向天边，不知为何勃然大怒，全无真人之修身养性。
蓟安公江源随即动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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