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不鸽
鸫诚理奈对上了台下的数十双眼眸,感受著他们投来的视线,面不改色的开始了担任教师的第一项工作,“惯例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鸫诚理奈,是你们未来三年的担任教师,同时也兼任你们的现代文老师。
“长话短说,按照白川高中的惯例,开学第一天不行课。
“今天要做的是发放教材,打扫卫生,以及带你们熟悉各个教室。
“总的来讲,今天的事情很少,大家配合的话,我们能空出相当一部分时间来。
“接下来,开始讲别的需要告知伱们的事情。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讲坏消息吧,是有关于考试的。
“相较于别的高中,白川高中是多了一项月考的,这个就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了,每一次的月考成绩,会刊登在校舍一楼的公示处,待会儿带你们参观教室的时候,我会顺便带你们看看的。
“我知道,我们班有相当一部分同学是直升上来的,对于月考肯定不陌生,白川高中的月考不会太难,只要大家上课认真听了,课后作业好好完成了,还是能够拿到好的成绩的。”
说到这里,鸫诚理奈停顿了一下,扫视了教室内一圈。
和她想像中的基本相似,听到有月考的学生们一改刚才的兴奋劲儿,都沉默了下来,提前戴上了一副痛苦面具。
这也算是她当老师为数不多的欣慰时刻了。
曾几何时,她对于学校的月考也是深恶痛绝。
那时候的她想的是假如有一天她当了老师,那她一定要终结这样的事情,但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屠龙者终成恶龙。
当考试这个问题不再由她面对,而是由她教的学生来面对的时候,尽管很羞于启齿,但那份快乐已经自然而然地冒出来了。
就是么,每个班总会有那么几个例外的。
鸫诚理奈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教室内靠窗的那一圈,眼底多了些期待。
北川澈、绘岛妙、北苑凛音,以及一位沉默著的女生,对这个消息都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北苑凛音她是清楚的,人确实可以不需要担心,毕竟她的成绩摆在那里,那样的偏差值想进哪个学校都是轻轻松松地事情。
且作为滕源私立学院曾经的学生,鸫诚理奈是很清楚的,自己的母校和白川高中一样,每个月也有月考,已经习惯了的事情,肯定很难让人再有波澜了。
至于北川澈、绘岛妙以及那个沉默著的女生,她本能的觉得他们仨的成绩应该不会差。
鸫诚理奈顿了顿,脸上的神色稍稍放松了些,“考试的事情咱们就暂时先提到这里,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想想高兴的事情。
“今天是周五,明天就是周六了,也就意味著正式行课是下周的事情了,虽然不能延缓开学,但至少能让你们再沉溺沉溺假期余韵的最后温柔。
“坏消息讲完了,那咱们就继续聊聊好消息吧,是有关于社团活动的。
“社团招新的时间是今天下午。
“咱们学校的弓道社、剑道社、合气道社都挺不错的,在全国大赛上都拿过好的名次,指导老师也都很优秀。
“当然,还有别的许多社团,譬如说将棋社之类的,总之,社团招新的地方不远,就在校舍下面,届时,大家都可以去看看。
“好了,两件事情讲完,该提前交待的也就交待的差不多了。”
鸫诚理奈双手撑在讲桌上,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北苑凛音。
今天早上,在开学典礼前,岛津老爷子就专门跟她提过有关于后者的事情,据他的说法,北苑凛音的转学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
更具体的原因他没有透露,可他脸上的神色却是相当地耐人寻味。
不过,总不可能是因为谈恋爱吧?
摇了摇头,鸫诚理奈在心底轻笑了一声,继续讲起了正事儿,“大家的位置,应该都坐对了吧?桌上是有学号的,按照自己的学号坐就行了。
“接下来的事情,咱们就一件一件按部就班的来。
“班级委员的安排,就留到下周吧,不过有想法的同学可以先准备准备了。”
“那么……”悠悠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鸫诚理奈拍了拍手,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从讲台上走到了台下,招呼起了坐在前排的学生,“现在,前排来五个男生和五个女生,跟我一起去抱书。”
今天可是久违的开学日,对她来讲,也可以说是在担任教师前最后的休憩日。
这时候不抓紧一些,做完该做的事情直接下班,去享受‘痛苦’开始前的最后双休日,还等什么呢?
乘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讲台前的当儿,北苑凛音侧过头去,视线落在了身旁‘同桌’北川澈的脸上。
望著那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她的美眸底掠过了一抹复杂。
昨天晚上,电话里的他的那些话仿佛还在耳畔。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那句话讲出了口。
如山泉般微冷的声音不大,但在这个距离下却足够让北川澈听见。
“待会儿,你有空么?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我不知道大家见没见过清晨六点的城市,但我见过清晨六点键盘,很冷,很硬,有种名为悲伤的味道。
第19章 三个月
白川高中的室外操场是建在紧挨著校舍的缓坡上的。
想要通往室外操场,有两条路,第一条路是校舍外的那一条直达的爬山路,另一条路则是途径校舍的楼梯走道,从三楼的出口转出的,需要拐个弯的路。
相对来讲,后面那条路会更轻松一些,校舍楼梯的台阶相较于爬山路的台阶,再怎么讲都要缓、低许多。
可不论是哪条路,都需要爬楼梯。
在白川高中下午的体育社团的活动时间里,就经常能看到参与社团活动的学生们沿著楼梯爬上爬下,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也正因如此,在白川高中的内部论坛里,有不少学长都调侃过,白川高中为了学生们的体质著想,主打的就是一个随时随地都能锻链。
“关于我们之间的那份婚约,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么?”
午休时间,吃过午饭的北川澈和北苑凛音来到了白川高中的室外操场上,这会儿正值社团招新前的最后准备时间,操场上的人并不多,跑道上甚至只有他们俩的身影。
面对北苑凛音的开门见山,北川澈并不意外,他的印象里,对方一直都是这样的,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
他斟酌了一下词句,把自己的想法讲出了口,“如果说彼此情投意合,那这样的婚约其实还挺好的,但很显然……”他耸了耸肩,看了一眼北苑凛音那清冽秀丽的侧脸,这张脸庞足以担任任何晨间剧的女主角,都不会显得突兀,“我们并非是这样的关系,所以这份强制性的婚约对我们来讲,其实更像是一种束缚。”
“没有人会喜欢束缚。”
北川澈放缓了脚步,望向了操场跑道外沿的树荫下。
他的眼眸底倒映出了那对互相依偎著的情侣,女孩闭著眼睛,脑袋轻轻的倚靠在了男生的肩膀上,脸上的表情放松而又恬然。
白川高中对学生们的恋情向来持中立态度,不会大张旗鼓的反对,也不会当做正面典型掂出来大肆宣传。
不论是任课老师,还是年级主任,对于校园恋情,他们都抱以了一个相对宽容的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搞出人命关天的事情来,大家就权当没看到了。
“这就是你的答案么?”
北苑凛音顺著北川澈的视线也望向了那头,蓝宝石般的眼眸里掠过了一抹若有所思。
“伱应该说,这是一个对我们来讲都好的答案。”
北川澈补上了这么一句。
北苑凛音和他之间的关系无需多言,绝对谈不上好,要真顺从著这份婚约下去,那后果可想而知。
他自认是没有受虐的倾向的。
北苑凛音在生活里是那种性子偏冷的女孩,话不多,有什么想法比起开口阐述,她更倾向于独自消化,这也就意味著安静会是她独处,或者和人相处时的主基调。
这样的性子,以他们目前的关系发展下去,真到了夫妻的那一步,大概就是冷暴力的互殴,没有交谈,没有多余的谈话,貌合神离,大抵如是。
“看样子,你的确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了。”
北苑凛音自嘲般的轻笑了一声。
对她来讲,这份从她生下来,大概明白事理那一刻就持续到现在的婚约,似乎终于到了要结束的时候。
只需要她的一句话,这件事情就能彻底的划上句号。
她也能够同这个她心底一直有埋怨的未婚夫彻底了断。
只是,她也清楚,有些事情想要彻底断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无关乎于她的意志,还有她父母的想法。
昨天父亲对北川澈说的那些话,她很清楚那是什么意思。
“差不多吧。”
北川澈给出了一个委婉的回答。
“但是这件事情想要就这样结束,或者说就这样快刀斩乱麻的结束,是不可能的,也是做不到的。”北苑凛音叹了口气,和北川澈一起坐到了一旁的长椅上,“我父亲跟你讲的那些话,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你是说他告诉我要更理智的去做决定?”
“是。”
北苑凛音微微颔首,转过眉去,看向了操场的边缘。
午后的阳光穿过了操场两侧种植著的樱花树,透过叶片的缝隙,化为了一道道琐碎的光斑洒落在了地面。
一阵微风拂过,树梢间沙沙的声音与飞舞的樱花花瓣凑在了一起,淡淡的樱花香味合著暖暖的气温,把午后的困倦之意渲染的淋漓尽致。
“那句话也就意味著想要迅速了断是办不到的,这件事情想要平稳解决,对你我而言,都需要时间。”
北苑凛音低下头,黑色的披肩发如墨般洒下,遮住了她精致的侧脸。
她伸出手,轻轻掂起了落在裙子上的樱花花瓣,“这个时间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需要一个折中项,就像是婚姻法里的冷静期一样。”
“你的意思是?”
北川澈侧过头,看向了北苑凛音。
“这个时间我想了想,可能三个月会比较合适一些。”
北苑凛音抬起头来,对上了北川澈的视线。
她冷白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起了微光。
“你确定么?”
北川澈算了算,时间其实也不是太长,满打满算下来,也就是这学期结束,一切就能尘埃落定,划下句点。
“我确定。”北苑凛音微微颔首,“再怎么说,在他们的安排下,我转学过来,甚至还是你的同桌,在相处了一学期的前提下,还是不行,那就确实是有缘无分了。”
“那就这样来吧。”北川澈向北苑凛音伸出了手,“这三个月里,还请你多多指教了。”
北苑凛音点点头,回握住了北川澈的手。
轻轻的握了一下后,两人颇为自觉地松开了对方的手。
“我就先回教室了。”
北苑凛音站起身来,朝著北川澈微微躬身,然后转身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