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泰拉，治理奇葩小国 第235章

　　“是不是可以说明一下你来谢拉格的目的？”

　　雅儿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萨米那丰富的内心活动与情感体悟。萨米的注意力回到了面前的茶话会上，信纸无口，四周无笔，但在场的几个不是人的东西却一致的发现，那信纸之上，属于树痕部落雪祀——埃克提尔尼尔的字迹缓缓消失了，那些墨水仿佛在纸面之上发生了某种神奇的变化，先是从原本的位置上剥离，在半空中混杂在一起，随后又重新返回了信纸之上，化作了巨兽萨米意志的表达工具。

　　“有事。”

　　很简短的两个字，简短到凑过来围观的高文和趴在高文身上，正用鬃毛在梳洗着自身沾水外壳的【时序】怀表都感到了些许的无语。就更不用说作为提问者本人的耶拉冈德了。

　　雅儿的神情呆滞了片刻，似乎是在等待萨米的下文，可直愣愣的等了老半天，却也没见萨米在自己的信纸上再多写半个字。

　　祂这才意识到，萨米的回答已经结束了。

　　耶拉冈德顿时感到一阵迷茫。

　　就这，就这？就这么点？

　　您老刚刚想的不是挺入神的吗？怎么一开口就不说话了？该不会刚刚其实是在单纯的放空大脑吧？

　　实在难以理解萨米的意思，雅儿只能再次问道：

　　“你有什么事？”

　　“看人。”

　　“........”雅儿的脑袋上冒起一根青筋，继续道，“看谁？”

　　“ 提丰。”

　　“为什么？”

　　“安玛，让的。”

　　“你说话能快点吗？”

　　“为什么？”

　　巨兽萨米的口中蹦出三个字，形象的表达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雅儿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雅儿虽然没学过新闻学，但祂也知道，祂和萨米现在交流的方式，不像是在一个专门营造的，放松的，惬意的下午茶茶话会上面闲聊，更像是审讯官耶拉冈德手持皮鞭坐在审讯桌的另一侧，用白晃晃闪瞎神眼的大灯直直的照着萨米的脸，用危险的语气逼迫萨米必须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这要是被那些人类记者发现了，知道了，改编了，那保不齐，雅儿下个月.....不，下周，最快明天，就能在报纸杂志和一切能找到的传媒媒体的头版头条看到自己“职场霸凌”的报道！

　　我这么和善的一个神，怎么突然就变成无良的审讯官了？！

　　但雅儿也不得不承认，萨米的说话方式虽然很抽象，但的确是有问必答，切实的保证了这场问答的高效。某种程度上来说，只要雅儿能源源不断的提出问题，那起码，在萨米或者自己一方厌烦之前，祂们的问答游戏能一直玩下去，玩到天荒地老。

　　又经过了几轮的问答，雅儿终于理解了萨米此行的目的。

　　耶拉冈德也不知道萨米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就仿佛是谢拉格的镜像一般，谢拉格的状况，在萨米几乎是反着过来的。

　　萨米有天灾，有外国的入侵，有内部关于迁徙和死战的矛盾，而谢拉格没有。

　　萨米也有巨兽和兽主，但在萨米，安玛老妈的存在感要比萨米【祖父之灵】更重，地位似乎也更高。而谢拉格则恰好相反，雅儿占据主导地位，而兽主高文只是来“请（骗）求（吃）庇（骗）护（喝）”的老逼登。平日里更是有四不干原则：1：太麻烦的不干，因为干了也解决不了。2：太简单的不干，因为简单的事情谁去都能解决，没必要让他堂堂兽主来走个过场。3：太浪费时间的不干，因为耽误睡觉时间。4：时间太短的也不干，因为时间这么短，整不出什么好活，还不如继续睡觉。

　　而这一次，简单来说，祂是被兽主安玛使唤来的。

　　那位提丰小姐在安玛老妈面前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背上那把重弩更是说明她也有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而这一次，她被独眼巨人艾尔启安排前往谢拉格送信，本是一件小事，但奈何艾尔启这人也喜欢耍心眼子，竟然往信里放了一片被邪魔转化过的叶子。

　　这玩意虽然没有安玛一直防备着的【无根花】麻烦，但终归算是一件与邪魔脱不开干系的玩意。提丰走后，在萨米各处充当救火队员和雪球大师的安玛回过神来，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看好的小卡拉米......咳咳，应该是小萨卡兹带着一件危险的东西上路了。

　　邪魔草虽然没有无根花致命，但若是操作不当，依然可能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谢拉格往位于三个大国的交界处，这地方若是被邪魔侵染攻占，又向外扩散，那局面定然会变得不可收拾。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安玛才呼唤了萨米，请祂帮忙盯着提丰。

　　可这不盯不知道，一盯吓一跳，萨米自然注意到了恩斯特打开信封的那一幕。

　　老实说，那时候的情况，若是凯尔希和提丰亦或者耶拉冈德不出手阻止，那祂就真的要出手干涉了。可偏偏，还没等祂下定决心那么做，恩斯特却跟没事人一样，又在触碰邪魔草的时候，将手缩了回来。

　　那不断扩散的小污染对他仿佛并不存在，要知道这个“小”是站在萨米和安玛这样的顶级巨兽与顶级兽主的角度上来看的。而对于孱弱的人类而言，这样的污染，足够他们的抵抗能力在瞬间崩溃，整个人开始坍缩了。

　　这情况自然引起了萨米的兴趣。

　　祂想要在盯着提丰和邪魔草的同时，也盯着恩斯特瞅瞅。

　　而之所以会来到这场茶话会，是因为祂懂礼貌，知道出门在外，盯着别人家的孩子看，总得先去打个招呼，否则指不定得被当成人贩子。

　　雅儿对于这个回答和真相瞠目结舌，半响说不出话来。

　　要说有什么地方不对吧，萨米好像也做的挺周到的。要说对吧，雅儿又总觉得，事情不该这样啊！

　　阴谋呢？诡计呢？大事件呢？巨兽的八百个心眼子呢？

　　怎么我见过的两个巨兽，一个比一个奇葩？

　　【时序】在线求职也就算了，现在又来个拐卖儿童的？

　　雅儿忽然产生了一个恐怖的推测。

　　在以往，祂一直呆在谢拉格，对外界几乎一无所知，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同类。而当祂从高文口中得知此事后，祂又开始有些期待，自己那些厉害的同族们会是什么样子。

　　但现在，祂突然有些害怕了。

　　我的同族，不会都是这么一群逗比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 凯尔希教你无本买卖

　　总的来说，伊比利亚是一个如今而言，已经没什么价值的国家。

　　这并非是恩斯特一个人的想法，也是包括维多利亚人，卡西米尔人，哥伦比亚人，甚至伊比利亚人自己内心深处的认知。

　　贫穷，落后，科技断代，文化断层，教育停滞，大部分伊比利亚人一辈子，甚至连审判庭大肆宣扬的最基础的“阿戈尔仇恨”都不了解，也就更难指望他们之中能凭空冒出来几个人才。

　　而伊比利亚广袤的土地，那能够支撑黄金时代的伊比利亚独立自主的掌握自己的粮食问题的土地，在大静谧后也变成一块块会让庄稼颗粒无收的盐碱地，连最基本的农业价值都失去了，就更不用提剩下来的商业价值了。

　　谁会想要在一个基础设施建设基本为零的国家购置一块土地？难道就为了等那遥遥无期到可能压根不会来的升值空间？

　　那不是纯亏吗？

　　就连最逐利的哥伦比亚与卡西米尔商人，在涉及伊比利亚的交易上，也会产生足够漫长的犹豫和迟疑，他们担心的不是别的，正是自身国家的抗灾害能力，是否能够容忍这一场交易被欺骗，分文不赚甚至还往里倒贴钱的情况发生。

　　作为伊比利亚如今的大审判官之一，达里奥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样的状态——被世界孤立的与世隔绝，肯定称不上好，但也让伊比利亚审判庭维持的这本就脆弱的秩序，让伊比利亚摆脱了各国联军占领，泰拉搅屎棍下场干涉的结局，到现在为止，勉强都还能够算是一个国家。

　　只是，若是仅此而已，那便也罢了。

　　习惯成自然，没有见过更好的之前，稍差的也能忍受。达里奥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的师傅，伊比利亚的统帅，审判庭的圣徒【卡门·伊·伊比利亚】阁下会差遣自己带着小徒弟艾丽妮一起出来，来到谢拉格，参加这什么万国博览会。

　　仅仅以伊比利亚如今的角度来看的话，万国博览会这种陶冶情操的活动项目，对他们来说，完全是不必要的吧？

　　怀抱着寻找“意义”的想法，在来到谢拉格后，达里奥没有第一时间与恩斯特见面，而是带着艾丽妮，在整个谢拉格闲逛了起来。

　　他在图卡里姆看到了谢拉格的繁华，在万国博览会会场看到了谢拉格的包容，在蔓珠院看到了谢拉格的虔诚，最后在罗德岛遇到了老师口中的“故人”。

　　“凯尔希女士，你好，初次见面，我来自伊比利亚........”

　　达里奥开口道，自我介绍还没结束，凯尔希便匆匆摆了摆手，道出了他的名字：

　　“达里奥，来自伊比利亚，大审判官，圣徒卡门的关门弟子。”

　　这位姿色还算能看的菲林女人言至于此，微微叹了口气，仿佛有些可惜，

　　“他果然还是没有亲自来。”

　　达里奥见状解释道：“老师并非不愿意亲自来，只是伊比利亚的的事务太过繁忙，老师是审判庭的大脑，他的确无法离开自己的岗位。”

　　“在一具已经死亡，开始腐烂的身体里面充当大脑的职责，这工作的确足够繁忙。下达的所有指令都没办法向下传达，所以就必须继续下达更多的指令去催促前一条指令，最后留下的便是一大堆亟待解决，但却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题，这样的忙碌不过是走个过场，根本没有实质上的意义。”

　　凯尔希直言不讳，一针见血的指点道。这多少有些激怒了达里奥。

　　他哪里能听不出来凯尔希话里有话的意思？但偏偏，他似乎还没有地方反驳凯尔希，这个菲林女人的嘴巴就像是开过光一般，明明达里奥从未在伊比利亚保存下来的任何书籍与档案中见过她的身影，但她说的每一句话，却都恰好不偏不倚的直插了伊比利亚如今的要害之中，令人疼痛欲裂之余，却又难以去否认。

　　毕竟，如今的伊比利亚，如今不就是这样的情况吗？

　　名为伊比利亚的国家已经在大静谧中死了，但名为审判庭的大脑却不接受这个事实，而是顽强的在身体已经死亡后替代了原本的大脑，占据了中枢的位置。

　　它不断地发号施令，但能够获得的回应却寥寥无几，陆地边境上的国防军和少数几个内地还有联络的城市，就是这个国家在大静谧后残余下来的最后的生理反应，而其他的领土上，此刻早已静默无声，一片死寂。

　　为了打破这片该死的寂静，审判庭派出大审判官挨个寻访如今海岸线上那些还未沉没的城市，却解决盘踞在其中的阿戈尔人，深海教徒，以及恐鱼问题。但大审判官毕竟有限，而恐鱼却又仿佛无穷无尽，命令下达的越来越多，最后等待大审判官的便只有殊途同归的两个结局——要么，在一次清扫活动中死于恐鱼之口，要么，在一个深海教徒做大了的城市中被埋伏杀死。

　　不存在其他可能性，大审判官甚至不会有累死的空间。

　　“对于这样的情况，我的建议是截肢。”

　　凯尔希无比坚定，但却冷漠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下一秒就遭到了达里奥的反对：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卡门当初也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说，伊比利亚的领土就是伊比利亚的领土，这里是人类文明的阵线，在面对海嗣和恐鱼的最前线上，人类一步也不会退，伊比利亚一寸也不能让！”

　　凯尔希口中复述过老师的话，让达里奥稍微冷静下来了一些。

　　他恍然回过神来，忽然意识到了面前菲林的与众不同。

　　不论是她那默然的态度，还是一上来便敢于指指点点的傲慢，加上她与卡门阁下，一位百岁老人的私交以及那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岁的年轻面孔，都无疑在告诉达里奥一个真相。

　　“你是长生者？”

　　“还算是聪明。”

　　凯尔希点了点头，

　　“凯尔希，现在隶属于罗德岛制药，万国博览会期间，受谢拉格雇佣，在博览会上充当导游和讲解员的职位。”

　　“卡门没有亲自来参加这一次博览会，这多少令人感到失望。但他还算聪明，知道派一个足够分量的人前来顶替，达里奥，摆在你面前的担子很重。”

　　达里奥皱起了眉头，面容严肃了起来。

　　抛开凯尔希那略带毒舌，处处都是隐喻的交流方式来看，这位长生者对许多事情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还和卡门老师是故交，怪不得老师会安排自己抵达谢拉格后，不去找恩斯特，而是第一个来找她。

　　担子，责任这种话，达里奥已经听过无数遍了，作为背负伊比利亚存亡命运的大审判官，他可以自豪的说，在走路都不会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学习担责了！此时此刻，他自然也是坚定的回答道：

　　“不用担心，我当然有这份觉悟。凯尔希女士，请问我需要干些什么？”

　　凯尔希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随后抬起手，示意达里奥先稍安勿躁，稍等自己一下，便转身离开了会场，进到了内部的员工休息区中。

　　片刻之后，当凯尔希再次走出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已经拿了两样东西。

　　左手一个碗，右手一根绳。

　　她站在达里奥的面前，问道：

　　“选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