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低维叙述者
“你是我。”
身影跟着点头,黑雾因为他们二人再次对话言语而继续弥漫。
“像我这样的人啊,喜欢把一切都掌握在手心,也许相信美好能量,但那是以一切手段都用尽为前提。大部分时候,会表现出极强的控制欲。”
奥托在身影旁踱步,回答着自己之前的疑惑,
“若是我在未来需要改变过去,需要拯救些什么,那我一定会取代过去的自己,杀死他,夺舍他,成为他,直到,我就是他。
我根本不会花时间去指导一个没用了的‘我’,如若失去所有,我会等自己成长到无视悖论的时候,逆转时空,吞噬掉那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亲自操刀,一步步让命运走向我所想要的未来。”
“这就是‘我’啊,”
身影感叹道,
“文质彬彬的外表下,是永恒的冷漠与薄凉,原仚本只是对他人无情无义,真正去背负的时候,又对自己如此地狠辣残忍。”
“彼此彼此。”
奥托坦然接受,面色不改。
他们面对而立许久,男人想了想,问道:
“所以,你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
“该不会是来送维之书的吧?不对,”
他思忖着,
“你若能收束时空,送出能逆转未来的礼物,不会这么没架子。而且你刚刚也说了,自己处于险境,那么……你是来间接改善你的现状?”
“是,又不是。”
透过黑雾,奥托看到身影耸了耸肩。
“当然我确实给了你一点福利,至于是什么……”
黑影顿了顿,奥托听出他在发笑。
“保密。”
“谜语人——呵。”
男人不屑地撇撇嘴:
“不过谜语的原因——是不能说太多,对吗?”
“奥托清楚奥托。”身影不置可否,“你只要知道,维之书,可以相信,也不能太相信。”
“我从不信任任何我需要依赖的存在。”
“谁知道呢?一点小小的动作,就可以在时间线上引起改变,如同洛伦兹的蝴蝶扇动翅翼,愈演愈烈,最终,发展成能席卷未来的龙卷风。”
身影说着,向后退了一步,
“这就是我到来的原因——对,没错,‘我’所做的事情,不是为了解决‘我’的困境,而是牵动一丝时间线的涟漪,然后,让涟漪自己去发展,去达成我想要的一切。”
“生命体没有办法真正准确地预测到每一个蝴蝶效应的关系,我们永远只是在接近真理的道路上前进。”
“涟漪最后如何?谁都茫然不晓,但只要我们愿意,所有的选择都会游向同一个命运,一个由我等主宰、哪怕神明也无法阻止的命运。”
黑雾忽地弥漫,伴着身影昂扬的话语,
“谁都不能,在我等面前高高在上。”
“这是在打消我的疑心?让我不自暴自弃,觉得这些历险都是未来自己,抑或是神的戏耍?”
奥托挑了挑眉,
“我可没有那么脆弱,顾虑这么多——也难怪你只是一具分身。”
“能过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想要我是本体?还有,一个泄露足够多信息的分身,不比纯粹谜语人好得多?”
身影没好气地回答。
“也是啊,”奥托不禁莞尔,“话说,你在离开的时候,‘我’在干什么?”
“本体在自作孽。”
“自作孽……啧啧,”奥托咂咂嘴,“不会是修罗场吧?”
“本体知道你会这么问,”身影语气有些趾高气扬,“表示根本不如修罗场。”
他的语调欢快,但奥托却听从那充满傲慢的话语中听出一股迟暮的感觉。
男人不再说话,他抬起手,看着腕部金色的链条。
“我能看一下——【祂】吗?”
过了很久,他抬起头,向身影问道。
“【祂】?”
“对,就是【祂】。”
“……”
身影似乎是在思考,嘴唇旁的黑雾颤动的频率比其他地方更大,约莫两分钟后,他才缓缓出声:
“可以。”
他伸出手,一个十字架在他的指尖出现,折射炫目的光泽。
“我请求您的投影。”
身影轻轻地说。
他背后的黑雾忽地散开,一座奇异的光门出现在他身后,那大门如同由星光构成,纯净而虚幻,层层叠叠让人看不清门内的事物。
“不要靠得太近,”身影提醒,“那是你无法承载的信息流。”
“我知道了。”
奥托不置可否,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前倾。
身影察觉到他的动作,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收起了十字架,转过身,正对着大门。
“天开。”
大门上的光芒以粒子状运动了起来,层层叠叠的感觉消失了,不多时,粒子的流转停滞,一副清晰的画面出现在奥托眼前。
“这实在有点可怕……****!!!”
奥托冰冷的声音强忍着痛苦,他闭上了眼睛,但鲜血还是从眼眶流了出来。
——在看清画面的一瞬间,疯狂的呓语与嘶吼就在耳边回荡,磅礴又杂乱的模因如海啸爆发一般涌入他的脑海,全身仿佛撕开了一个个鲜红的裂口以便于信息的获取,血液涌动的兴奋与血液流干的虚脱交替主宰着他的认知,让他难以思考。
他好像真的感受到了灵魂,那种与肉体不同的意识存在完全无法动弹,就像是被枷锁牢牢束缚在了躯体中。
“灵魂”在剧烈地挣扎,但也因挣扎被这禁锢扭曲、变异,最后,莫名有一种可怕的融化感传来。
他拼命遗忘着,放弃着,恨不得将大脑劈开将那些东西取出,竭尽全力在只有神明才配吸收的信息洪流,与人类躯体无法承受的伟大之中,夺取最后的自我。
无数接近于真理的信息流,在他的灵魂中窜走,被理之律者核心与无意识·虚空万藏极度缓慢地转话为奥托能接受的知识。
“我看到了【祂】,我居然看到了……”
在剧痛难忍中,奥托突兀地笑了起来,声音里竟有一种回到童稚般的欢快,像是初生的婴儿,满怀憧憬地看向这个世界,因无知而欢悦。
他笑着,笑着,声音逐渐由童稚变为成熟,似乎从婴儿成长为少年,继而回到他五百年生命的状态。
“知识……绝对理性……全知即……咳咳咳……”
他笑得直不起腰,声音到最后变得嘶哑。最后,以吃力的咳嗽结束了“欢笑”。
奥托终于睁开了眼睛,血滴还可以在眼角看到,但眼神却是无比的澄澈明净,就像是一张白色的画板,等待记忆涌入,回溯繁芜的色彩。
男人没有再贪心观望门后的世界,而是看向黑雾成纱,遮住面庞的身影:
“未来会很有意思,对吧?”
身影迟疑了一下,表示认可:
“是。”
他静静地与奥托对视,许久,出声道:
“还想前进吗?”
“前进?”
男人歪头,咧开嘴。
“进。”
他笑容中的野心不加掩藏。
下一秒,奥托抬首,直勾勾地盯着身前的他。
“你呢?”
身影似乎也在笑,话语中带着一点洒脱,带着一点淡然:
“我有点怕了。”
说完,祂转过身,迈开步伐,向门走去。
黑雾为奥托的前方盖上了高贵的天鹅绒,影的缝隙中有光透过,就像是无数星辰在夜空燃烧,也像是磷骨在坟前闪闪发光。
超越维度的景象逐渐开始退却,显露出让他熟悉的世界,天地隐约相接的地方是万家灯火,夜色中露出一座座破败的城市。
而奥托的眼中跃动着越来越深邃的碧色,白金的羽翼浩瀚宏伟,将所有的黑暗星辰揽入其中。
那银色子弹已经能在长空市的上空看到了,金发男子看着越来越近的光芒,嘴角勾起。
谁会信你啊,蠢货。
他在心中轻轻地说,接着抬手,打了个响指。
“啪嗒。”
金边的黑洞在他身前开启,银色子弹呼啸着冲入,一场能炸毁整个长空的灾祸,没有一点声息地消逝无形。
空之律者,权能拟态。
过程简单得仿佛配不上成为这场轰轰烈烈大战的终末,然而因此,逆熵最后也是理想情况下最剧烈的反击,能毁灭整个长空市的银色子弹——
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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