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不语
尤其是成立新部门这种事。
一个新成立的部门,里面肯定要有属官吧?让人干活总得给钱吧?做事得有经费吧?衙门得添置各种办公用品吧?得布置宁心法阵、聚灵法阵等能够提高办事效率的阵法吧?得消耗灵石维持阵法吧?
而一个司的编制,得有五品的郎官和从五品的员外郎、六品主事若干,说不定还得有正七品所正、正八品所副、正九品所丞和大使什么的,既然是官,总得给人相应的待遇吧?
这方方面面,哪一个不得要钱?更何况几乎每个新部门在成立之初,都得投入海量的银钱用于打开局面。
钱从哪来?还不是得从他们户部掌管的国库中取?
从陆晨在禹州的处事风格来看,这厮肯定是个大手大脚的主,毕竟他才当了不到一个月的两州总督,当地的官府家底都快被他掏空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把钱交到他手上,他能一两当一钱来花!
妥妥的败家子!
一想到女帝对陆晨的宠信,吴岳几乎脸都绿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汹涌而出。
紧接着,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预感一般,陆晨刚刚说完天工司的具体职责和作用,以及未来的前景,女帝便直接点头拍板。
“准奏!”
回答一如既往的果断干脆,就好像只要是他陆晨提的建议,她都不会否决一般。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女帝这么快就答应,陆晨还是不由得嘴角一抽。
这信赖,古往今来,也没谁了吧?
果然,在女帝手下,他别说被罢官了,被贬官都是一种奢望。
能有个保底奖励就不错了!
其他朝臣对此却没多大反应。
显然,对于女帝对陆晨接二连三的无条件信任,甚至是宠爱,他们已经麻木了。
而且这天工司听起来,并不会对如今的朝堂格局造成什么影响,也不会触及其他部的权柄,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只是会让工部,或者说陆晨本人的权柄更重而已。
就算没这劳什子的天工司,陆晨的能量也不容小觑,多一个部门少一个部门,这个祸害也还是那么棘手,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没必要在此事上与他纠缠。
然而,他们沉默,不代表所有人都会沉默。
在女帝答应的刹那,吴岳便面色沉重地站了出来,沉声道:“陛下,微臣有肺腑之呈,沥血上奏!”
此话一出,刚因为诬告案的牵联而被罚俸一年,并且处以代职处分,随时都有可能被女帝撤掉的刑部尚书钱益谦顿时眯了下眼睛,颇为玩味地看向吴岳。
不过这时的他却是不敢再轻易开口,以免脚下这最后支撑他立身朝堂的细丝完全断掉,然后像郑忠那样被直接赶出朝堂,彻底告别仕途。
现在的他比任何人都要老实。
虽说被大理寺和都察院分走不少权柄的刑部实际上是六部中权柄最小的部门,但好歹也是正二品实权高官,他还是很爱惜的,能待多久是多久。
见吴岳开口,其他朝臣也一副看好戏的架势,注视着他和陆晨。
今天这早朝,注定不平静啊。
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女帝眼神微微一凝。
“吴爱卿请讲。”
对于吴岳,她还是比较信重的。
原因很简单,这个朝廷的钱袋子,在方方面面都做到了尽职尽责,是真正的能臣,而且他向来对事不对人,加上无论是在先帝朝还是妖后乱政时期,亦或者是现在,从来没有诸如结党营私之类的劣迹,无论身居何职,都只兢兢业业地干着自己的活。
这样的人,她还是得给予一定尊重的。
吴岳清了清嗓子,然后肃然道:“陛下,自太祖驱逐鞑虏恢复炎华至今,已近千载,我大夏三京七十五省,疆域十万里,子民千兆,陛下肩负祖宗社稷,负重前行。”
“去年夏末,西川行省地龙翻身,军民死伤数万,受灾人口逾百万;入秋,北冀行省闹瘟疫,云澜行省黄灾;秋末,五越暴乱,百桂起势;去年入冬,宁州闹饥荒,次月西域万国从西江渡冰河进犯西川,以至西川生灵涂炭,百姓十不存一,可谓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同时,由于妖后乱政六年,朝野上下贪腐横行,各地贪官污吏横征暴敛,极尽收刮之事,有些地方税目多达百余,各种苛捐杂税甚至收到了十年后,国库空虚异常,连兵饷都难以足额发放,且陛下勤政以来,一直爱民如子,将妖后乱政时掠夺百姓的财富尽数归还补偿,以至即便大将军为朝廷追回妖后裹挟的赃款,也只够艰难维持时局所需的钱粮,勉强弥补亏空。”
说到这里,他突然朝女帝重重一拜。
“国事艰难如此,朝廷若是挥霍无度,我大夏朝刚刚稳定下来的局势,极有可能再次恶化,还请陛下以祖宗社稷为念,莫要将国库的钱粮用在无用之事上,厉行节俭,和臣等共克时艰,待明年国库充盈之时,再做打算。”
话音落下,朝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虽然这番话没有点名道姓地指摘陆晨的不是,但是个人都听得出来,吴岳这话意有所指。
而且他没有指明这天工司的事,而是奉劝皇帝,把一切不必要的支出全部省下来,先度过眼前的困局再说,显然是想把陆晨这个败家子的路给堵死,不愿给他开这个先例,防患于未然,以免这厮得寸进尺。
重点不在于增设天工司,而在于限制陆晨无节制地乱花钱。
听到这话,女帝眉头顿时微微蹙起。
如果是刻意针对陆晨这个人,比如钱益谦、郑忠之流,她大可不必理会,直接强推,但吴岳这番话并无私心,现在的国情的确如此,她就不好无脑力挺了。
但她却也没有直接应下吴岳的话,而是皱着眉思考了起来。
显然,她还是倾向于听从陆晨的建议,或者说,想实现陆晨的想法。
而就在这时,作为此事的当事人的陆晨却是突然站了出来。
“吴尚书,在下所言的天工司,可不是什么无用之事,而是事关我大夏万世国运的大事。”
他面色平静地看着吴岳,淡淡道:
“在下也知道如今国库紧张,六部三院九寺都在等着用钱,但增设天工司却是如今朝廷的重中之重,更何况朝廷如今缺钱,正需要开辟新的财源,而天工司要是办好了,就能为朝廷创造数之不尽的财富,可谓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就比如这石炭,要是能研发出能够消除其燃烧时的副作用的办法,朝廷定能因此获利......”
“哼!”
对于陆晨的这番说辞,吴岳却是不屑一顾,不等他说完,便冷哼一声,打断道:
“石炭天性如此,岂是人力所能为之?耗费钱粮钻研此物,纯粹是缘木求鱼,白费力气,而且,这所谓的格物之道,在老夫看来,不过是钻研些奇技淫巧的小道罢了,何足道哉?”
“陆侍郎,请恕老夫直言,这天工司在老夫看来,实在是百无一用,徒耗钱粮罢了,若是平时看在陛下的份上,些许银钱,你糟蹋也就糟蹋了,随便你怎么胡闹,老夫都懒得与你计较,但如今是非常时期,老夫决不能容许任何人浪费哪怕一枚铜板,只要国朝能安然度过难关,这貔貅,老夫当了又如何!”
第179章 自负盈亏
面对吴岳的慷慨激昂,陆晨却是一脸淡然地摇了摇头。
“吴尚书此言差矣,身为大夏朝臣,尤其是身居要职的大臣,无论何时都不该对任何事物有所偏见,一切都应当以大夏的江山社稷为重,以为国牟利为己任,而在在下看来,不管是圣贤之道也好,还是武道也罢,亦或者是格物之道,甚至是膳食之道,只要有利于大夏,有利于尊王攘夷,有利于天下苍生,就都是大道,只有分工之别,没有优劣之分。”
听到这话,不仅是吴岳,不少朝臣都面露不屑之色,而首辅颜松、吏部左侍郎叶晟更是面色一沉,看向陆晨的目光中,隐隐透出一丝凝重之色。
这厮,果然对圣贤道统有所图谋!
“笑话!”
兵部左侍郎唐越沉声道:
“圣道是世间惟一的大道,君不闻夫子教化万民,立地成圣;谪仙人瑶池作诗三百篇,白日飞升;求仙问道,非圣道不可得,此乃世间万千修士根基,区区升斗小道,焉能与圣道相提并论,修士乃是国本,本就凌驾于芸芸众生之上,士农工商四民等级分明,高低有别,各司其分,方可国泰民安,此乃先贤流传于后世的天地至理,古往今来多少朝代,从未有妄言此论者。”
“陆侍郎,你也是才学不俗的有识之士,可莫要告诉老夫,你连这最基本的经学都不曾通晓。”
陆晨瞥了他一眼,但却懒得理会,只是随便应了一句:“看过,但或许是在下驽钝,还无法悟透经学要义。”
言罢,便不再看唐越。
现在,还不是掀起道统之争的时候。
唐越还想再说什么,女帝却是突然冷声道:“现在说的是天工司的事,莫要谈及其他,早朝是用来议事的,不是用来论道的,这里是太极殿,不是讲筵。”
听到这话,唐越顿时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陆晨朝女帝拱了拱手,郑重道:“任何能造福百姓、为国牟利的事物,都值得尝试。”
“陛下,石炭的好处显而易见,而且其储量极为惊人,我大夏七十五省,竟有近三成行省境内存在大小不一的黑山,要是能将其充分利用起来,其所能带来的财源极为可观,朝廷决不能因噎废食,放弃这条生财之道。”
“而且如今国库紧张,正是需要开源节流的时候,节流有穷时,而开源却无穷极,是故当以开源为主,节流为辅,两者并行,方为解决财政问题的上上之策,天工司不仅可以研发能够为朝廷获利的新事物,只要有足够的投入,还能改善阵法、灵装等构造,让其实现降本增效的效果,无论是在开源还是在节流上,天工司都能发挥巨大作用。”
话音刚落,一旁的吴岳便冷哼一声,道:
“说得好听,但陆侍郎,无论是钻研还是改良,都是需要投入银子的,而且要的银子还不少,这要是大量银子砸下去,结果完全没有成效,朝廷的银子打了水漂,这责任和损失谁来担?”
陆晨毫不犹豫地道:“自然是在下。”
“呵!”
吴岳冷声道:
“成立一个司,全部折算成纹银的话,至少需要一万五千两纹银,而钻研石炭,更是不知道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财力,一旦失败,银子没了,朝廷的名誉也会受损,甚至有损陛下圣明,你陆侍郎怎么担责,又如何偿还这份损失?”
陆晨依旧面色淡然。
“若是失败,在下甘愿受罚,罢官去职也好,贬谪流放也罢,哪怕倾尽家财,在下也会把朝廷亏了的银子补上。”
这话落下的瞬间,不远处武官阵列前方,顾思妙的眼神却是微微一动,看向陆晨的目光中,莫名闪过一抹别样的神采。
若是石炭真能开发利用起来,第一个受益的,就是作为太和县公的她。
因为她完全可以将太和县地域内的黑山全部作为她的封地。
虽然她也觉得石炭这种历来毫无用处的东西基本没可能被开发出什么价值,但陆晨此举,还是让她心底升腾起一丝异样感。
然而女帝却是皱起了眉头,看向吴岳的眼神中,悄然闪过一抹不满。
“天工司之事,全部按照陆卿说的做。”
女帝皱着眉,毋庸置疑地道:
“今后天工司的一切花销,都从朕的内帑出,至于责任和损失之事,陆卿你就不必再纠结了,内帑是朕的私库,和国库无关,就算你把内帑的银子全部用完,对朝事也没有任何影响,朕亦不会怪罪,若是银子不够,你随时跟朕说,朕来想办法。”
此话一出,一些朝臣顿时下意识地看向陆晨,眼中流露出艳羡之色。
女帝这相当于是把天工司的风险全部抗下了,如此圣眷,岂能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而听到女帝前半句的时候,吴岳表情微微一沉,但是听到女帝说她自己掏钱陪陆晨胡闹的时候,他却是面色微微一松。
既然女帝愿意自掏腰包,那他自无不可,反正内帑的银子跟他这个户部尚书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就算女帝花几十万,几百万两银子,甚至是花光内帑,他都不带眨眼的。
“陛下若要如此,微臣无话可说。”
说罢,他便退了回去,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
每天和银子打交道的人,就是这么现实。
然而,女帝的话却让陆晨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他微微仰起头,注视着女帝,扬声道:“陛下,微臣还有一事请奏。”
闻言,一众朝臣顿时眼神一凝。
这祸害又想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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