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不语
隋王问,面上却不见怒意,反而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姜允恪连声道:“自从改制以来,孩儿就一直在思索,我等宗室未来的出路是什么,如今陛下放开了对宗室子弟的从业限制,宗室的人也能参加科举,做官经商,孩儿琢磨着,既然咱们隋王府响应改制,不如响应到底,正好为王府内的各位兄弟姐妹谋一份正儿八经的家业,不必一直指望着王府过活。”
“听说陆少保兼容百道,学究天人,方玉这等商道奇才,就是当初在禹州追随陆少保的时候,听了他的教诲才能有如此造诣,孩儿也兼修商道,想试试能否从陆少保那里得到一些启发。”
闻言,隋王不禁沉思起来。
片刻后,他才开口问道:“恪儿,你为何会有如此想法?”
姜允恪轻声道:
“弟弟妹妹们可以安享荣华,但人这一辈子并非只有吃喝拉撒,他们待在王府固然吃穿不愁,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一眼就能望到头,孩儿曾经问过他们可有志向,结果他们都说祖宗成法所限,不敢言志,若无枷锁,他们也想学文修武,报效家国,成就一番事业。”
“若是没有打拼家业的志向,孩儿便留他们在王府。”
听到这话,隋王不禁叹道:
“恪儿,你是个孝顺仁德的孩子,也是为父钦定的王府世子,隋王府的家业将来迟早都是你的,以你之才,加上改制后王府收益大增,养活你的弟弟妹妹和各位叔伯完全不成问题,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是天生富贵,高人一等,为父也从未对你有所要求,你又何必做这些麻烦事?”
姜允恪摇了摇头:“陆少保曾有言:夫芷兰生于深林,非以无人而不芳;身为宗室子弟,孩儿身上流淌着鸿武皇帝的血脉,即便不涉朝堂,也当隐于门庭而芬芳依旧,会隐忍不外露,不竞权势不求非分,若是朝廷有需要,孩儿便可挺身而出,尽心王事。”
隋王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一般,深深地看着他。
良久,他才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恪儿,你能有此想法,为父甚是欣慰,你…比为父强。”
这话姜允恪可不敢接。
“父王言重了,孩儿岂敢与父王相提并论?”
隋王没有说什么,只是再次拍了他肩膀两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他唤来下人,吩咐道:“来人,把本王的印玺取来!”
“另外,给本王准备二十万石粮草,一万枚灵石,火速送往禹州,交到陆少保,就说此乃本王对朝廷的一点心意,只求陆少保早日平定南方动乱,诛灭反贼,还各省一个太平。”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胖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了肉痛的表情,但他还是毫无停滞地吩咐了下去。
闻言,姜允恪不由怔了一下。
“父王…这……”
隋王笑了笑。
“你也说了,陆少保乃是难得一见的伟丈夫,当世人杰,大夏能否重现极盛之世的关键,去见他哪能空着手去?我听说陆少保极为厌恶官场的那一套,从不收礼,贸然送礼只会引起他的反感,不妨改为资助朝廷,在卖个好的同时,咱们王府也能落个好名声。”
“他对本王有成见,毕竟本王以前的名声…他肯定通过玄极卫知晓得一清二楚,但是恪儿你历来积善行德,谦虚恭谨,待人以宽,贤名在外,他肯定也知道这一点。”
“想来你去求见的话,他肯定不会不见,加上有此厚礼开开路,祖制的事,他也会更加尽心一些,长远来看,对咱们王府还是有利的。”
姜允恪顿时了然。
不得不说,自家父亲虽然人品不太行,但眼光还是有的,知道取舍,不然当初大清算的时候,隋王府也不会安然逃过一劫。
而要说他大奸大恶吧,其实也算不上,至少跟禹王比起来,他连提鞋都不配。
毛病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是大夏亲王基本都有的通病罢了。
现在朝廷有变,他眼光长远和魄力十足的优点就完全发挥出来了。
“还有。”
隋王又转头,看向一旁等待他下令的侍卫。
“立即给其他七省三州的宗室递名刺,就说本王有几门大生意,想找人一起合作,若是有意,可速来隋王府,限时半月,过期不候。”
“喏!”
那侍卫得令后,立马拿着隋王的印信离开,执行命令去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姜允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俊朗的脸上逐渐流露出期待之色。
“去吧,恪儿。”
最后,隋王朝姜允恪摆了摆手。
“替本王向陆少保问个好。”
“是!父王。”
姜允恪躬身退下。
离开大厅后,他抬起头,同时握紧拳头,眼中踌躇满志。
第330章 养殖之道
就在隋王府紧锣密鼓地自发行动的时候,陆晨离开禹州城,前往平县巡查。
虽说禹州各县的资料在禹州城都留有存档,但陆晨却不能光凭纸面上的文字做决策,还是得实地考察了解一下各县的情况。
当然,考察就不用带着大军去了,没必要不说,还慢得很,耽误事。
这次他就只带了符嬅和柴红玉,连马车都没用,直接骑着马就过去了。
有两个归一境武者在,坐骑又是皇帝御赐的神驹爪黄飞电,三人行进的速度极快,不过一个时辰赶到了平县县衙。
路上,沿途的百姓虽然认出了陆晨,但是看他行色匆匆,一副急着赶路的模样,都很懂事的没有出声呼唤,而是目送他离开,直至走远,彻底看不到踪影,他们才默默离去。
来到县衙门口,亮出身份,衙役赶忙去通传。
没多久,一个虎背熊腰,长着环眼豹头,却穿着文官袍服,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汉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躬身拱手,声若洪雷地道:
“下官张翼,拜见陆少保。”
原本的平县县令是方玉,不过他干的实在太出色,整个平县被他打造成了禹州的经济中心,县城范围都扩大了近十倍,规模直逼禹州城,同时靠着商税,岁入直接冠绝中南各州省,有如此大的政绩,女帝自然不会让他一直待在一个县城。
如今他已经高升,任北冀布政使司,他一走,自然需要有人接任。
而接替他的县官,则是原来和他一起治理平县的县尉,也是玄极卫的人。
陆晨对他有点印象,于是笑着打招呼道:“是张老哥啊,好久不见。”
听到这话,张翼顿时有点受宠若惊。
“大人还记得下官?”
“当然。”
陆晨笑道:“当初追随我荡平禹王府的壮士,本官都记得。”
不说其他,这幅神似某个在长坂坡大发神威的某个环眼大将的尊容,他想忘记都难,除了张翼,他记得还有个叫关胜的红脸大胡子大汉。
这要是再来个双耳垂肩双手过膝的,就完美了。
张翼倒是不知道陆晨在想着什么,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感动莫名。
“大人果然重义,身居高位依旧不忘我等,某,佩服之至!”
说到最后,连自称都变成了武人。
看来他这下官的自称平时也用的不是很习惯。
这时张翼又转过头,朝符嬅重重行礼:“见过指挥使大人。”
符嬅一脸淡然地点了点头,没有出言寒暄。
也不知道是不想抢陆晨的风头,还是不太记得这个已经快两年没见的部下了。
随便聊了几下后,陆晨便直接进入正题。
“张翼,你现在忙吗?若是方便的话,本官想劳烦你带我们去县城和周边的村子走访一下,顺道介绍一番,本官想看看平县现在的具体情况。”
闻言,张翼当即拍了拍胸脯,大声应道:“大人太客气了,带个路而已,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某这便带三位大人过去。”
“至于方不方便什么的,大人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方老弟和大家伙当初可是严格按照大人您亲自制定的县行政框架,完善了县衙的各部机构,审案有法署管,查案有邢署管,民政有户署管,商务有商署管,关乎民生的各项事务都有专门的部门负责,某这个县令,只要把控大局就好,公务并不多,一天不在衙门也没啥影响。”
“某还经常去周边的村子寻访,看看百姓们有没有啥难处要官府帮忙解决的,某当场给他们解决,比如前天雨林村突然冒出个黑熊模样的灵兽,就被某顺手给宰了。”
听到这话,符嬅不禁嘴角一抽。
这厮前面说的都很好,陆晨当初主政两州时做了不少布置,其中就包括地方官府行政机构改制,方玉他们将其贯彻始终,说明他们的确都有在实心办事,就目前来看,效果也相当显著。
而且当官的也确实应该多去各地走走,时刻关心辖区内百姓的民生情况。
但是最后这句是什么鬼?你一个文官,自称某?还大大咧咧地炫耀自己的武力?
是是是,你独自击杀灵兽的确很利害,但你能不能看一下自己身上的官袍?被灵兽利爪撕破的地方竟然用粗麻布打补丁?你能不能再粗犷一点?
然而相比起符嬅的无奈,陆晨却对张翼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不错,张老哥,为官者就应该如你这般,洞察民意,解民之所急,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话放在官民上也是适用的,我等俸禄皆由税出,既然拿了百姓的钱粮,就该保他们安宁。”
听到陆晨如此直白的夸奖,张翼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随后张翼便带着主簿,和陆晨三人同行,往东城集市走去。
路上,陆晨突然想到一件事,开口问道:“对了,听良玉说,两年前她留在禹州任官的玄极卫各个身怀绝技,除了武道以外,所兼修之道大多在民生上都发挥出了很不错的效果,张老哥你兼修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张翼第一反应不是回答,而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大人,你说的这良玉是谁?某怎么没听说过?”
一旁的符嬅顿时脸色一黑。
“是我!”
她一开口,张翼立马被吓得一激灵。
“啊?”
他瞪大了眼睛,“指挥使大人您不是姓符名嬅吗?小的记得您的号是赤鸾来着,什么时候又多了个…”
陆晨转过头,看了符嬅一眼,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符嬅的脸色顿时更黑了。
“那是我的字。”
“额…”
反射弧相当长的张翼总算反应过来,符嬅和他们不一样,虽然出身低微,但她是一代宗师的关门弟子,圣武双道齐修,在沧溟境身居要职,自然不可能没有字。
回过神来,他一脸憨厚地挠了挠头,赶忙道歉认错。
符嬅倒也不会计较这点小事,只是让他以后记住自家上官的名讳,不要闹笑话。
张翼连忙称是。
一场小插曲过去后,张翼便对陆晨说道:“回大人话,某在参军前,家里是杀猪的,小的时候,某就一直在琢磨,这猪能不能少吃东西多长肉,还有肉里的酸骚味,除了用重料烹饪以外,能不能从根本入手,将其去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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