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苦与难
此时更多莹蓝色的激光束从天花板上投下,交织成网格细密的光束网。
随著这张光束网缓缓地扫过整间会议室,全息3D投影正在逐步成形。
弗罗斯特居然早已做好准备,他时刻准备站在恺撒的面前说话。
不管他想做什么,那应该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
“你居然会文言文,很棒嘛师弟。”EVA在恺撒的对面侧著身子坐下,赤裸的脚踝精致,同样流淌著莹蓝的辉光。
“庄周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蝴蝶,其实我也并不能分清楚我究竟是人还是一台机器。”她耸耸肩,“不过或许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唯心主义学出了新论文?”
“不,我们都站在了各自命运的岔路口。”EVA说。
“机器也信命运?”恺撒按下点烟器的开关,火焰升腾起来将所有的资料都烧成灰烬。
“机器不信。”EVA说,
“但是女孩信。”
这时候场景骤然转换,恺撒居然觉得自己正坐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中,周围是宽大的袋鼠皮沙发,面前则端坐著肃穆的老人。
这里应该是一辆商务车的内部,那个老人是弗罗斯特,他的头发是灰白色的,青铜锻造的匣子紧靠著这加图索家族真正说得上话的实权派静静地随著汽车的颠簸而微微颤抖。
那件从恺撒记事起就一直陪伴在弗罗斯特身边的拐棍依旧在这个老人的手中。
“外面在下雨吗?”恺撒皱了皱眉。
没错,外面确实在下雨,狂风吹著伊利诺伊州的红衫疯狂摇摆,暴雨中夹杂著龙一般跃过天穹的闪电,树影则在窗上摇曳。
雨声将周围完全填满了,仿佛穿透了安全屋的墙壁。
这套3D通讯系统是环绕三维声的,加图索家族果然都是些花花公子,就连这种战时的玩意儿也要尽善尽美,音效居然令人身临其境。
“是。”弗罗斯特注视著恺撒的眼睛。
恺撒从未如此近距离地凝视过叔叔的瞳孔,他一直叛逆家族,但是心中又藏著难以察觉的恐惧,恐惧失去已经拥有的一切。
弗罗斯特是个很敏锐的人,即便恺撒的眼中只是那么一丝丝的怯懦也会被看出来,所以恺撒从不与他对视。
现在这男人才发现那个老人的眼睛居然也是冰蓝色的,真是深邃得像是贝加尔湖的最深处。
“你已经确定了吗,我那个混蛋老爹……”
“不知道。”弗罗斯特说,“但是家族里保留著他的出生记录,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如果他真是龙王,那这一切真是……惊悚啊。”
“那你们为什么……”
“曼斯.龙德斯泰特、酒德亚纪和塞尔玛已经登上了YAMAL号并传递回了极北之地的信息,这个组织的现任圣女是瑞吉蕾芙,但他们并非只存在过一任圣女。”弗罗斯特说,即使恺撒听得云里雾里,他还是吐字清晰地说出了那个被路明非调查了很长时间的、藏在历史阴影中的组织。
“五十年的时间中有至少三位星之玛丽亚的克隆体从那艘船上逃了出去,你的妈妈是其中一个,但我并不知情,庞贝把她带回家族的时候长老们都愤怒得要撤销他的族长职务,但一夜之后一切都变了,他说服了那些老人,并在后来将古尔薇格的孩子视作……加图索家族等待千年的那个人。”
古尔薇格的孩子。
就是他,就是恺撒.加图索。
“伱的朋友路明非和陈墨瞳已经查到了很多甚至连我们都未曾知晓的事情,有些情报已经彻底成为了无法被发掘的阴谋,也许你能从他们那里得到真相。”
“我知道了。”恺撒点燃一支烟卷叼在嘴里,狠狠地呼出一口气,
“箱子里带著什么?”
“骨头,诺顿的骸骨。”弗罗斯特面色平静。
恺撒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然停滞了一瞬,他赫然抬头,只觉得弗罗斯特简直在发疯。
第400章 385野心家死于正义
“离开芝加哥之前昂热曾在守夜人的钟楼里召见过所有的校董,在那里我们知道了精神真正强大的人是能够突破死人国度与现实世界的边界感知到来自于虚幻世界的恶意。”弗罗斯特面无表情,
“去年冬季路明非就曾感受到过躲在那场异常暴雨后的奥丁的注视。为了方便他展开接下来的行动,这个被昂热寄与厚望的年轻人选择以自己为诱饵,将奥丁和他的领域吸引离开卡塞尔学院,并以此为契机由守夜人修复、强化能够抵御尼伯龙根道标窥探的炼金矩阵。”
“所以这意味著什么?”
“学院并非铜墙铁壁,甚至称得上千疮百孔,奥丁正在用人类所不能理解的方式去破解守夜人的炼金矩阵,而冰窖正是他的重点目标。”弗罗斯特说,
“我们最宝贵的藏品无疑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骨骸,除此之外我想像不到有任何东西能够引起一条初代种的注意。”
在2009年六月之前,混血种世界一度认为北欧神话中居住在阿斯加德的众神只不过是人类在漫长的历史中杜撰出来的幻影。
但在学院执行青铜城任务时降临在夔门的奥丁彻底粉碎了这种千百年来的主流观点。
信奉奥丁与阿斯加德诸神的黄昏教条被从19世纪末的历史阴影中翻了出来,这也是曼斯教授和塞尔玛、酒德亚纪会被昂热、弗罗斯特联袂派前往奥斯陆并登上极北之地掌握的破冰船的原因。
不过迄今为止包括昂热和弗罗斯特在内所有对夔门事件以及芝加哥路明非遇袭事件有所了解的人,都依旧认为奥丁只不过是将自己隐藏起来的龙王。
这是条阴险狡诈的初代种,或许数百年前甚至上千年前就已经从埋骨之地孵化,并且潜伏在人类社会之中。
他的势力遍及世界各地,卡塞尔学院也尽是奥丁的触手。
奥丁的存在同时也证实了千百年来密党对龙类的定义,所谓龙,绝非西方骑士小说中那些只会喷火、扇动翅膀冲进城堡里抢公主的傻乎乎的大家伙。
他们是食物链和进化链最顶端的东西,早在人类之前便拥有这整个世界。
高等级的龙族远比人类更加聪明,同时拥有神一般的力量。
这样的敌人藏在社会的阴暗处,时刻等待著颠覆人类的文明。
“可是诺顿的骸骨被校长放在冰窖最深处的湮灭之井中,据我所知那里用数千吨水银构筑了全世界第二大的炼金矩阵,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能够闯进里面。”恺撒低声喃喃。
卡塞尔学院仓库冰窖的最底层有是一个被几千万年的流水侵蚀出来的地下岩洞,也是湮没一切的地方。这里保存著最顶级的藏品,也是最容易失控的危险物品,比如龙骨十字。
强大至极的炼金领域填充著这个空间,“领域”由炼金矩阵产生,释放出类似“言灵·戒律”般的效果,强行镇压著藏品们。
那种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人能侵入其中,龙也不行。
此时他们虽然在并不隐晦的谈论奥丁,可恺撒的眼前却总是浮现出庞贝那张臭屁到极点的大脸。
资料中说星之玛利亚在德国投降前夕曾乘坐潜艇前往北极,并在那里遭受了某种神秘生物的基因污染,由此她成为了极北之地的第一代圣女。
联想芬格尔曾亲历的格陵兰冰海事件,不难猜测北极或许藏著另一位不逊色于奥丁的初代种。
也就是说星之玛利亚其实是被龙族基因污染的混血种,那么用星之玛利亚的基因克隆出来的古尔薇格又是什么东西?
而他呢?
恺撒.加图索,如果他的父亲是一条曾经在诸王共治时代高居王座的初代种,他的母亲又是一条真正的半龙,那他是个什么东西?
一条……
危险的次代种?
恺撒双手撑著膝盖,拧著眉狠狠的抽著那支烟卷。
他心乱如麻,镰鼬的领域却随著风扩大到匪夷所思的程度,整座山的动静都在他的捕捉中。
这里距离路明非和昂热的战场都不算远,如果有需要的话恺撒可以立刻支援他们中的任何一方。
“恺撒你应该知道龙族进化的方式。”弗罗斯特说。
“吞噬,吞噬同类的骨骸。”恺撒说。
在人类的历史上也曾出现过类似的谬论,有些人认为吃掉同类的尸骨可以获得同类的力量。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以称为宗教感极强的黑暗仪式。
但在龙族的文明中权柄就藏在他们的骸骨里,吃掉骸骨就是吃掉权与力。
妄想得到龙骨十字的从不是人类,觊觎这有史以来最伟大桂冠的一直是诺顿的同族。
“我们将诺顿陛下与历史上曾经率领匈人帝国攻打整个欧洲的大地与山之王阿提拉进行了横向对比,专家组认为诺顿已经吞噬了他的兄弟康斯坦丁,成为了凌驾于四大君王之上的更伟大的君主。”弗罗斯特的手指摩挲著身边的青铜匣子。
“凌驾于四大君主,那是什么?白王那样的至尊吗?”凯撒的眼睛微微眯著,黄金瞳如飘忽的鬼火那样从眼缝中收缩成缝渗透出来。
“我们同时还知道奥丁能够控制实力不逊色于君王的傀儡,他可能同样是吞噬过自己兄弟的初代种。”弗罗斯特将学院近年来所发现最惊世骇俗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恺撒。
无形的领域中恺撒隐隐听到远方传来沉雄的马蹄声。
在那个人的眼中,校长果然是最具威胁的吗?甚至亲自降临,用尼伯龙根将昂热和楚子航一起带进死人的国度。
他微微抬头,透过窗纱的缝隙看向远处蒙胧的天光。
烟灰跌落,无风的室内青烟直直上升,像是一条细细的线。
从古至今,自神代到诸王共治,再到如今被人类统治的世界,能够被称为至尊的唯有两位,分别是古老的黑王尼德霍格以及被黑王惩戒杀死在冰海之上的白王。
一个新的至尊,如果他想再进一步成为新的黑王,甚至更胜过黑王。
他要吞噬的绝不仅仅是次代种那么简单,唯有龙王的骸骨能够给他带来些微的提升。
湮灭之井只是理论中世界上最坚固的仓库,可并非绝对无法被攻破,奥丁有无穷的时间来做这件事情。
“总之直到现在其实我也不能确定庞贝一定就是奥丁。”弗罗斯特低垂著眼睑,“可加图索家族一直是最坚定的屠龙者,我们是黑暗与光明之间的长城,从我们尚且还以黑手党自居开始,任何踏足西西里岛的龙类都被我们剁掉了脑袋。这一次也不会有例外。”
这表情如钢铁般坚硬的老人直到现在依旧一只手握著他的拐棍,另一只手紧紧按住那口青铜的匣子。
以恺撒在文玩界的认知,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东西应该是某种古物。
它的表面布满类似大马士革钢上的花纹,形状则如同被缩小的、只能装下婴儿的棺椁,一侧装著黄金质地的龙首,另一侧则装著犀牛的脑袋。
看形状和质地它应该来自古代的耶路撒冷附近,守护这棺椁的东西分别是大地巨兽贝希摩斯和海洋巨兽利维坦。
弗罗斯特注意到恺撒正在看著这口箱子,他抬起头,冷蓝色的眸子里沁出金色的光泽。
棺盖被缓缓推开,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恺撒看见了棺材里的东西,脸上的神色立刻剧变。
那是红铜般庄严的骨骼,仅仅只是一副完整骨骸的一部分,但依旧狰狞美丽,像是有人掀开神国与地狱交界处的一角。
“我们从教皇的手中拿到了这件能够抑制龙类胚胎活性的棺椁,守夜人又在上面增加了一些坚不可摧的炼金矩阵。”弗罗斯特看向那具残损的骸骨,眼睛里倒映出庄严的一幕,
“诺顿陛下的龙骨十字全部用类似的材料分割封印,只要还在湮灭之井里,不会有妄想复苏龙族文明的异类能够闯进去,诺顿也无法重新活过来。”
“可是你们把它带出来了。”恺撒说,他随手从沙发边重新拿起一部手机,点开弗罗斯特的定位记录,手机屏幕上立刻显示出缭乱的线条。
毫无规律,一直在伊利诺伊州山中的荒野里兜圈子。
“而且叔叔你已经让司机在荒野里漫无目的的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根据你向家族和……混蛋老爹的报备,你现在应该已经登上停在芝加哥国际机场跑道上的私人飞机了才对。”恺撒冷冷地说,“你想做什么?”
“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一句话吗?在圣玛利亚大教堂里。”
“什么话?”恺撒站起身,径直从弗罗斯特的身体中穿过去。
他来到安全屋另一侧的窗前,放眼望去已经能够看到漆黑色的水线从东京湾的方向弥漫过整座城市,缓缓向群山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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