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食草龙
“……”
尤利安一脸自豪地说出了在空听来无比心酸的话，一下子把他跟派蒙的好心情都冲淡了。
另一边接头的孩子在空突然变成“司马脸”的时候还被他吓了一跳，但还是轻咳两声：“嗯咳，听说你要找我谈大生意？”
“你就是‘虎克老大’？”
“哼哼，没错，我就是‘漆黑的虎克大人’，鼹鼠党的老大！”
一见到眼前金发金眸的小姑娘，空就感受到了她的不凡之处。
并不是指那种莫名其妙的自信，而是她穿的一整套衣服，比追随她的所有孩子都考究、精致。
她头上毛毡帽就好像两只黑洞洞的眼睛，又好像一对趾高气昂的鼻孔在瞪着空。
“跟人说话的时候不要眼睛乱瞟啊，你喜欢我的帽子？眼光不错，这可是老爹精心为我缝制的！”
“老爹？你不是鼹鼠党的老大吗？还有顶头上司？”空稍稍收起了一些对这些孩子的同情心，因为他知道同情是很容易刺伤他人的。
“老爹不是虎克的上司，是家人啦，诶呀，告诉你这么多干嘛，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生意要找鼹鼠党来做呀！”
小姑娘双手抱胸，这时候空才发现她背后背着的那硕大的器械不是玩具……那是个真家伙。
允许一个不满十二岁的孩子带着钻探设备到处乱跑玩耍，家长也挺虎的，要么是，虎克能驾驭得住这些设备，杜绝了大人打劫她的可能。
看来最离谱的第三种猜测要成立了……
“其实我是想跟地火做生意的，要卖肉到下层区来，不过你们既然比地火更早找到了我，我也不是不能分点好处给你们。”
即便是跟孩子交流，空依然贯彻他绝不说谎的底线。
“……肉？”
虎克的唇角肉眼可见地咕噜了一下，非常心动的样子。
“你是上层的肉商吗？”
“不太一样，我只负责转运和接洽……你们一群小孩子，肯定吃不下我们太多的‘订单’。”
空再次蹲下，他觉得眼前这个可爱的又带着几分童话感的小姑娘身上有一股令他熟悉的力量在流转，她居然是个命途行者：“我可以用糖果之类的食品跟你们交易——带我去找地火吧，大单要给他们吃，但如果你们想继续跟我做生意，拿些地火做剩下的边角料，赚零花钱跟副食品，我这里也随时欢迎。”
“带你找地火的委托吗？当然可以，但你也别小看我们鼹鼠党！地下的大人归地火管，孩子归鼹鼠党管！”
“但是虎克老大，这家伙穿得人模狗样，说话也一套一套的——可能是上层区的少爷来我们这儿图谋什么！”
也不是没有孩子对突然冒出来的空身份表示怀疑。
“啊，关于这个，你们大可放心，我在上层区的状态是‘被流放’，干的这个活更接近‘走私’。”
对一群小孩儿解释这么多本来是毫无意义的，但空就是想要取得眼前孩子们的信任……能在艰苦的环境中还保持几分童心，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啊，还是别当尤利安口中“骗人的大人”了。
另外，那群不怀好意的目光消散后，还有一道视线在盯着他，或许不只是眼前小女孩吓跑了那些魑魅魍魉……他还在被监视着。
“优菈，我这里遇到了一群可爱的小孩子，他们同意带我去找地火。”
“……你就不能直接来他们决定的碰面地点吗？”
“你告诉谢尔盖，我很喜欢这群孩子，他们主动帮我解围，所以我也得报答他们一下。”
“……他问你碰到的孩子是不是自称‘鼹鼠党’？”
“哦？听他这么说，这鼹鼠党还真不能算是孩子们自娱自乐的组织？”
“谢尔盖说鼹鼠党的小屁孩在磐岩镇还是挺有名气的，非常闹腾，尤其是他们带头的小鬼——他准备去找她爹费斯曼帮你解围，让你多担待一下。”
“……都说了不是被缠上了，他们在帮忙带路。”
“是这样么——哦，他还说垃圾场附近有个地火的巡逻员已经赶过去了，她会负责你的安全，让你除了不要去大东边乱跑，其余区域随便你跟孩子们转，但也别拖太久。”
优菈“撂了电话”后，有些意外地抬手看了一眼在贝洛伯格重设了星球时钟的终端：“那些孩子们居然在凌晨活动吗，这是什么作息……啊，居然已经‘天亮’很久了。”
这还是优菈第一次被时差带来的倒错感所困扰。
200.你到底有多少个老相好？
说是要去找地火，但虎克跟她的朋友们并不知道地火的办事处或者据点有没有变动，他们只是认识一些地火成员，想把空往那些成员身边带，去些他不能乱来的地方。
虎克乍一看是有点过于信任外人，很容易就被诓骗的模样，但她并非没有留个心眼儿——她不打算把找些地火里负责调度工作，没什么战斗力的大人引荐空，而是准备去找那些在地下“凶名赫赫”的家伙。
比如——
“希儿姐！”
在街道的尽头，一抹蓝紫色的影子闪身而出。
标明地火身份的红色缎带，黑色抹胸，神似分离式高叉泳装的束衣在肚脐处形成小小的凹陷，热裤，加上仿佛蝴蝶翅膀般渐变的裙摆与袖套，让潇洒的蓝紫色秀发更有层次感，这女孩儿现身的时候周身携带着华美的光碎，仿佛并不属于地下，而应该在天空翱翔——
虽然脸上挂满了不爽，但她还是现身了——身为虎克所说的，地火里“靠谱的大人”，准确说，是在虎克的寻找中，不得不现身。
加之刚才空已经多次扫视她隐匿穿梭的位置，目光之精准让她讶异，让她认为继续暗中保护这个人好像没什么必要。
“你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吗？虎克，如果我不出面，你要带他去哪里找地火？”
被叫做希儿的姑娘一上来就对虎克发凶，语气十分不善，但责怪之中并未真的责怪虎克，而是一直在瞥视空，好像生怕他突然从背后挟持虎克一样。
眼前的少年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她见过很多陌生人诡异的注视方式——有觊觎她美貌、贪婪或渴望的，有与她为敌的仇恨、惊惧跟敬畏，当然，也有很多……瞧不起她的，但属空这种格外让她不好处理。
那是一种看老朋友一样的表情……但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摆出熟人似的态度反倒令她异常不适应。
先是被她的容貌“惊艳”，很快就转化成了一种很像是奥列格望着她的时候七分相似的神态……鬼知道这年纪看着比她还小的金毛遭遇过什么，接下来又要怎么套近乎。
倒是他身边那个飞行的“娃娃”，好像也是生物来的，在看到自己凶恶的眼神之后有很正常地退却几分——这才是正常人见到地火干部的反应。
“带他，带他去搏击俱乐部！那里人多，很多地火的大人放工之后都会去看比赛的！总能碰到一两个！”
虎克在希儿的面前气势弱了三分，但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出格，她只是想要同时帮助两边的人。
“还成，没有笨到带人去不该去的地方。”
得到了虎克的答案，见空完全没有攻击性，甚至面上进一步温柔之后，希儿虽然很莫名其妙，但还是稍稍俯身劝诫虎克不要继续淌这趟浑水。
鼹鼠党并不只是玩闹性质的组织，可是这单生意太重要了，最好不要把孩子们卷进来——而且，对方很卑鄙，懂得运用孩童来拉近跟下层区居民的距离，展现自己的亲和力，这种心机不容小觑。
“那，我们就算是带到了？”
尤利安挠挠头，不确定道。
“嗯，我们这笔交易就到此完成了——这是报酬。”
在希儿重新警惕起来的注视下，空掏出三根能量棒递给虎克：“合作愉快，虎克，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来做生意。”
“诶，这么爽快——咳咳，我是说，随时欢迎你来谈生意！哼哼！”
这萝莉在空的糖衣炮弹下差点沦陷，都没有强调自己是“漆黑的虎克大人”，如果不是希儿始终带着审视的目光扫来扫去，恐怕虎克会当场扒开塑料皮享受一下自己的“委托报酬”。
“……居然随便收陌生人的东西，你老爹没教过你要小心点吗？”
“但是，但是这位大哥哥说他是奥列格爷爷的客人呀……”
“这跟他是不是客人无关……不过……唉，可能是最近活儿太繁重的关系，我有点容易紧张，接下来你跟我走吧，‘来自天空’的客人。”
对希儿来说，称对方为“客人”，已经是尽她最大程度的礼貌。
虎克带着她的小跟班们对空连连招手送别，并在希儿转身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糖纸，将那一条只够个人进食的巧克力掰成了四份散给小伙伴们。
有分享精神——乐于助人，在地下的环境中，这孩子以后前途不得了。
“是老谢拜托你来保护我的吗？”
确认过虎克没有被卷土重来的混混缠上后，空收敛起几分“重逢”的喜悦，他知道眼前的人儿并不是记忆中的那一位，但情绪的波动总归是免不了的。
“嗯，他说了，你们放弃了货物，掩护他撤退，不过是首领让我来的——他让我告诉你，地火不会轻易欠人情，那些因裂界袭击遗失的数目我们会补上。”
“这个倒是不急，如果能建立起比较稳定的通道，多少货都能往来。”
空回头瞥了一眼垃圾场：“只是……可能进出的地方不是那么讨喜。”
垃圾场里的通道还需要搭建一条上行的传送带或者建立简易的坡道……可以预见的是之后送上去的地髓都会受到一些“熏陶”。
“这些你去跟头儿说就好了，我就是个带路的保镖，说多了我也不懂。”
眼前的希儿无论是说话的粗糙程度，还是自诩为“肌肉派”的态度，都在隐隐跟空形成隔阂。
这种“粗鲁”反倒帮助空快速调整了心态，不再沉浸于对过往美好的畅想。
“自从炉心的通道封闭之后，地下就乱成了一锅粥，刚才我赶走了一些想要对你下手的渣滓，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距离对你动手只差临门一脚。”
希儿转身往城镇中心走去，似乎并不在乎空跟不跟得上她的步伐——
“哇，原来是这样吗，我就说空你不该这么嚣张的——谢谢你出手，希儿小姐。”
派蒙赶忙对希儿道谢，顺便数落了空一顿。
“虽然你们的行为不太讲究……但那些整天无所事事只知道找茬的家伙同样欠扁——先说好，你们要是还这么喜欢炫富，下次我不一定能及时赶到。”
“我原本就是想和当地人‘打成一片’的。”
空挂着腼腆的笑容说出了分外恐怖的话。
“……喔，那你的方法还挺适应下层区的规则。”
希儿斜回眼来，稍微对空展露了一点兴趣。
“但城镇的安保工作由我来负责，我会保证你不受袭击，你也不要主动挑事儿，这样对大家都好。”
“你当我是来干嘛的？来搞破坏的？”空被希儿的态度逗乐了。
在镇中心，熔炉那巨大的炉心如擎天柱般映入眼帘，倒悬的矿脉更是壮观，但其下闹市区行色匆匆的人流也开始闯过两人身畔，他们焦急地开始了忙碌的一天，与上层区闲适的街景对比起来，有些刺眼。
“……看得出你们的工作卓有成效，我去过很多经济衰退的动乱地区，比这里的情况还要恶劣得多。”
“夸赞就免了吧。自家人知自家事。”
希儿有种错觉，空来到地下完全没有任何的“身在异乡”的局促，放松得就好像回家了一样。
“马上到了，歌德酒店，我们把这里当成临时谈判场所，也给你们定了床位。”
看到地图上的绿点儿集中在酒店中，空便确认了优菈她们应该是有被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但……“歌德酒店”？这还是间上下层的连锁？
一枚界域定锚正在酒店的旁边缓缓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切的一切都如此相似……
只是希望这次，不会又出现半路被人赶出城的剧情……
地下世界称得上“体面”的建筑跟会议场所恐怕并不多，选了这里，说明地火已经对他们这些访客进行了“礼遇升级”，起码大门前足够干净，加上建筑内部风格复古但又有种温馨感，已经算得上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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