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食草龙
【有个自称是尼古莱的报社编辑，一个叫曼娅的政务部官员——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有点儿用”的家伙被赶出来。】
希儿的汇报引起了同样伏案加班的佩拉的兴趣：【曼娅小姐吗？我知道她，她是政务部的改革派，不反对进攻裂界……为什么她会被流放出来呢？】
【那就要问伟大的大守护者又抽了什么疯——】
【可以把她带到我营地这边吗？我来接待她，政务部要员要是能为我们所用，哪怕只提供一些情报也好，哦，也请代我转达对那位尼古莱女士的邀请。】
【等我清点一下，这批流放者人数太多了……目测有七百人以上。】
七百人……
什么克堡人口大礼包啊？
要是可可利亚继续以这种规模清理反对她的人口，很快东城区就见不到人了，全都涌入了反对派占领区。
“……你看，这不就来活了？”听罢地面上同伴们的交流，空对迦摩挤挤眼。
“？这种小事儿你还要亲自上心？”但发出不满声音的人从迦摩变成了黑塔。
她虽没有参与会议，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一直在偷听。
“如果我的预感没错，那位政务部官员肯定带来了重要情报，我理应旁听——”空可以说是使出浑身解数找理由来逃脱晚间的摧残……起码要把迦摩的“坐地起价”拖过去。
“有那时间你不如来帮我测测模拟宇宙。”
“就当转换心情了……你要是也无聊就操纵你的人偶跟我一起旁听，说不定还能给予意见参考。”
空转过身，便在车厢另一端捕捉到了姬子的裙摆一角……
她跟黑塔一样，出于好奇心扒门许久了，要不是自动门的透光部分暴露了她的行踪……或者说她故意矜持地表达自己没有完全偷听的意思，空还真不知道她在附近。
不只是她，帕姆毛茸茸的耳朵也搭在玻璃上……
“……迦摩，领航员和列车长还有事情要对你交代，今晚就先到这里吧。”
“好呀，御主。”
迦摩用一种饱含恶意，却意外娇媚的语调威胁道：“但说不定等你回来，领航员小姐就喜欢我胜过喜欢你了呢，呵呵～”
……
被赶出克堡的曼娅还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完蛋了。
可是她实在不能接受大守护者发给政务部的命令文件——要关停所有从华劳斯家进货过的店铺。
重点是“进货过”，而不是“正在进货”……语法的错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大守护者亲自签字的文件上。
曼娅是长阶和广场周边杂货铺的常客，非常清楚即便是在最接近克堡的区域，商家们都跟华劳斯家的进货商有染，因为他们供货又新又好，快又便宜……照这个要求去彻查，一间店都跑不了，都得死。
但再这么折腾下去，大家就只能吃特供红肠罐头喝雪水了，如果连一点小小的擦边行为都无法容忍，贝洛伯格的商业体系根本不需要外来者打击，自己就会崩溃。
就是在这个跟上司直言无法完成全部任务，只能要求店家重新申请营业执照以作惩戒的过程中，曼娅被打成了“舰队”的走狗，“外来人”的支持者，莫名其妙地被近卫从办公室架了出去。
不说不给她收拾行李的机会，连她挂在衣架上的外套都不让她穿……
长夜之中的贝城老教区还是很冷的，要不是佩拉及时为她递上一杯热咖啡，她起码害得抖半个小时，说话都带冰碴。
“别着急，曼娅，这里很安全，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也不可能把你再丢进冰天雪地里，先暖暖身子。”
但现在，佩拉那带着担忧，充满人情味的眼神光在地髓炉的暖意中赋予了她许多安全感，让她都有能力僵着脑袋看向跟她并排坐的另一位姑娘。
旁边这位尼古莱女士相比她就厉害多了——她是反对可可利亚封锁政策的先锋，在报纸上公开抨击她，于是可可利亚为表对自己政敌的“尊重”……
流放之刑其实在贝洛伯格的寒冬中就等同于死刑了，是最原始最残酷，也是最不符合存护理念的惩戒方式，一口气流放七百多人，看得出来可可利亚对抗外界压力的决心……或者说她已经急眼了。
从今早封锁线建立开始，源源不断的反对者便被丢出城区，有一些比较倒霉的，是从东边教区被押走的，那些人多半是不可能有她们这样幸运立刻被反对派救助……
“佩，佩拉情报官……还有一支，一支被流放的人群是从东边出城的，现在应该，还能赶上。”
即便是被冻得牙碜，那位报社编辑仍抢在曼娅开口之前出声请求：“能不能请你们，救救他们，只要活下来，他们应该能为您做些什么……”
“放心吧，那边已经有游侠去搜救了。”佩拉立刻安抚她道。
虽然入驻城区的只有两支部队，但城区外围的防线都已经被地火渗透得千疮百孔，感谢那些行走在命途之上的精锐——他们可以在雪夜里大步前行。
她刚想问曼娅这位还算熟的同僚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希儿便一头闯入了破旧的房间，头顶还挂着几缕融雪的水痕。
“佩拉，谈完之后你最好来教堂看看。”
“教堂？人员收容遇到困难了吗？”
“暂时没有，但逃亡的人跟流放者挤在一起不太好控制，其中有不少还嚷着要加入你们……咳，加入布洛妮娅的铁卫部队，数量太多了，零零散散两个聚集点有三千多人。光在公频里说不清楚，我给你带来了初步统计名单。”
她递给佩拉的名单密密麻麻，能让密恐患者当场晕厥——但她长出一口气，好像越发兴奋，热裤下的双腿冒着腾腾白雾，看上去周身热量充沛，且一点都没有熬夜后遗症：
“怎么突然大甩卖了？流放者里甚至有近卫的人。”
可可利亚的“断舍离”令人费解，即便是精简队伍，揪出叛徒，也不该在防线刚建立的时候搞这么一出。
边界的阻拦只有铁丝网，没有高墙……希儿都有点跃跃欲试，想要去劝布洛妮娅连夜发兵，把克堡一举拿下了。
“这是星核又发力了？”
“我倒认为这是可可利亚在短暂寻回理智后给我们的一个信号。”
在她热血上头的功夫，派蒙那贱萌贱萌的声线跟空认真分析的话语从门外响起。
连带着一幅司马脸的黑塔，三人把正打算去蹿腾板鸭的希儿刚巧堵住了。
“你怎么这个点儿还醒着？不去陪你的新老婆？”希儿对空意外负责的归来有些高兴，但话还免不了发冲。
“这不是放心不下你们吗？”
空把背包打开，示意派蒙钻进来取暖或者就地眯上一觉，而后半开玩笑地把希儿又推回门内：“别着急着动兵——我看这些流民就是她取回片刻清醒后送给我们的大礼包——”
284.开门！查丰饶！
可可利亚不是第一天做出这种好似精神分裂般的奇怪举动了。
流放令并非纯粹清除异己的产物——若是星核还在主导她的意识，肯定不会做出大战之前“放人走”的决议。
损失的不只是预备兵力，也是进一步损害辖区的人心，她仿佛要向自己的女儿传递一个消息……这些人是妈妈送给你的，趁我脑袋还清醒，赶紧把用得上的人能送多少送多少出去。
仔细检查过这批流放队伍的人员构成，战士、高级知识分子，到信息传递者应有尽有，都不是一般市民，他要是可可利亚……不，他要是星核，就算让这帮人烂在领地里也不可能让他们到处乱跑。
若星核的最终目的是将贝洛伯格引向毁灭，那么现在失去附身者公信力的它，应该做的就是确保双方的力量对比不要失衡，从而最大程度在内战中消耗人口，为它的裂界大军开路……
等等……失衡？
空不确定互是否又从中作祟了。
但有些事情潜移默化的改变，都在改变双方的力量比对，昨天是削弱这边的力量，不希望娜塔取得药物配方，今天可可利亚就好像突然关心女儿一样送人过来了……
又或者丰饶把星核驱赶出了那位大守护者的脑子一段时间，为她争取到了片刻清醒？是仲裁官抵达了贝洛伯格？
这帮神出鬼没的信徒真是难懂。
娜塔所得的丰饶注视还不足以扭转战局，需要时间发育，神秘被记忆拖着，但若均衡此次偏向反对派，做了利好他们的平衡举措，就说明星核掌握的隐藏力量远不止空在模拟宇宙中看到的。
“总不能是可可利亚的精神自发战胜了星核的控制吧……”
“什么玩意儿？”
“没什么。希儿，永冬岭的侦查做得怎么样了？”旅者停止了臆测，向希儿问询工作进度。
这几天希儿除了确保货物安全，也要去跟游侠那边对接，说她忙得没什么功夫顾及私人情感完全没问题。
娜塔也因此不好对她进行什么额外调度——她表面是在置气，私底下却并未把太多的愤懑带进工作里。
而佩拉那边对流放者们嘘寒问暖，空暂时插不进话去，反倒是黑塔挂机后，跟希儿有了微妙的独处机会……就当是鼓舞她一下好了。
在职场中若是有职场丽人经常出入办公室，对男人们的工作效率提高总是立竿见影。空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深谙此道。
……当然他对自己的定位是“职场丽人”，而非男白领。
其实和布洛妮娅相处时也是一个套路，但比起那些只给看不给吃的，他会视情况给点甜头。
“没有看到你说的什么大型机器人。第七卫戍团的人把那边盯得很紧，如果要更深入，我们必须和对方来硬的。”
罗德岛特供柠檬草香氛让空的气味整体上跟霍尔海雅相近，但比蛇女热情一些，其中掺杂着一股奇怪的香料味儿，好像是今天新增的……
鼻子灵敏的希儿心想，那大概就是迦摩的味道了。
希儿说不好是不是因为空运动量更大的关系，味道的挥发更频繁……这让她脸上稍稍泛红的同时又有些沮丧——自己外出侦查的时候，空还在列车上跟其他女人亲亲我我，感觉她就像是蚁巢里的工蚁一样干最累的，吃最少的……
“第七卫戍团还是不愿意并入反对派吗？”
“他们不想跟克堡刀剑相向，当然也不想跟杰帕德开片儿，完全置身事外……我的建议是不要把对方逼到可可利亚那边去就好。”
建议虽正经，空还是看出了希儿脸上的别扭，回想起优菈对他种种“玩弄小姑娘感情”行径的指责，纠结了片刻，打算给希儿一个机会。
“明天我们一起去吧，说服不说服第七团无所谓，主要是潜入好有个照应，那片地界对未来可能爆发的战斗真的很重要。”
“你在后方不陪我们的大统领阁下吗？”希儿的情绪一下子就饱满起来，变脸如翻书。
“这是什么话……什么陪不陪的？前线如果缺打手我必须得上啊，那东西要是苏醒，不是游侠能对付得了的。”
空随即挂起死鱼眼：“……还得多带一个能打的以防万一。”
“喔，新老婆是么……我已经习惯了。”
希儿的神情几经变幻，倒是很接近空刚认识她时候的臭脸。
“亏我还以为你打算把我带去永冬岭一个寂静无人的角落做点什么。”
“啊？”无论是空还是派蒙都被希儿的直白给整无语了。
“怎么，觉得我说得太露骨了？要不是盼着这事儿我才懒得再跑一趟。”
希儿居然上前锤了锤空厚实的胸肌，好像在可惜这么完美的肉不能成为她私人订制的枕头：
“这次我决定好了，娜塔越是不想我跟你乱来，我越是要做给她看。本来我就不是个听话的女孩儿，什么时候开始她产生了我一定会对她言听计从的错觉？”
“你这是在跟她怄气啊……”
“起码没有在工作时间给她添堵，已经够给她面子了。”
希儿散去臭脸，露出几分玩味的笑容。
似乎对于踏出“反抗娜塔”的这一步十分自满：“你应该不讨厌我吧？而且我帮你干了这么多活儿，你当换个方式来犒劳我——想必已经轻车熟路了吧？”
“现在还是对峙时期……真的没关系吗？”
希儿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空觉着自己也没必要装矜持。
这种过分另类的约会邀请空也不是没接受过，有种私奔般的刺激感——但是地点得选合适，别给人姑娘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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